瑟兰迪尔X埃尔隆德||一生所爱||第243章（221015）

第二百四十三章 愤怒和无奈 是年深秋，乌姆巴尔和哈拉德的联军奇袭刚铎。 乌姆巴尔的几艘战船满载着黑努门诺尔兵士，趁着秋日里并不常见的强劲南风经由佩拉基尔港顺安都因河逆流而上，他们偷偷在夜里行船，让深沉的夜色将他们的黑色船身和船帆隐于刚铎哨探的触角之外。黎明前，乌姆巴尔的黑船已经泊进了刚铎首都欧斯吉利亚斯的港口。纵然屯驻在欧斯吉利亚斯的刚铎大军十数倍于随船的黑努门诺尔军队，但突如其来的夜袭让刚铎守军乱做一团。黑努门诺尔船上的巨炮有效钳制了屯驻在欧斯吉利亚斯的刚铎军队，并给欧斯吉利亚斯这座城市带去了巨大损失。在一片混乱中，约半数黑努门诺尔兵士在黎明前黑暗的掩护下偷偷潜行向米纳斯伊希尔，并与听到炮声匆忙向西方汇集的伊希尔兵士相撞。这批黑努门诺尔士兵伤亡惨重，却也让米纳斯伊希尔城的北面和南面防线露出了空当，哈拉德人就在这时从埃敏阿尔能方向一人多高的茂盛蒿草中钻了出来。 哈拉德士兵大多袒露着肌肉健硕的上身，棕褐色的皮肤上以植物颜料勾勒出妖异的图腾，他们手持长矛还有有毒的箭弩，就像是潮水一样在清晨天际泛起的微光中向米纳斯伊希尔涌去。 米纳斯伊希尔的确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北面和南面的守军在米纳斯伊希尔城东侧的安都因河畔被黑努门诺尔人牵制住动弹不得，而西面的守军亦回防不及，哈拉德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突破了米纳斯伊希尔南部防线长驱直入。伊希尔城内虽也有许多防御工事，比如箭塔之类，使得数百敌军止步于密集箭矢之下，但那些来自莽荒地带的哈拉德人就如同野兽或是妖怪一样叫嚷着源源不断的冲上来。兽人虽也同样凶残可怕，但兽人本非同类，其野蛮凶残是可以预见的。而哈拉德人实在也是人类，自诩文明的刚铎人哪里见过这么可怕的景象。哈拉德人不但用矛，用箭，甚至用石块用牙齿，用一切可以杀死对方的手段试图赢得战斗的胜利。他们虽然没有太多战术可言但胜在出其不意，胜在悍不畏死。 米纳斯伊希尔城的主力士兵从睡梦中被唤醒集结，还没来得及燃起血性便被野兽一样咆哮着杀过来的哈拉德人冲散。一路丢弃在脑后的不只有跑散的铠甲头盔，还有无数同伴血肉模糊的尸体，甚至是未死同胞的呻吟惨嚎。埃西铎逼不得已节节收缩防线，最后在白树生长的广场围起了米纳斯伊希尔的最后一道屏障。 事实上那个平坦的广场并不十分适合抵御强敌，不但没有现成的工事可守还十分容易被四面包围。但，这就是努门诺尔后裔的固执所在。除非迫不得已，他们绝对不想要放弃象征着努门诺尔人繁荣与兴盛的白树。尽管，自末日火山喷发之日始，那满树香气扑鼻的硕大花朵便渐渐凋落，不到一个月便一朵不剩，且在这九年中再未开过。最近几年米纳斯伊希尔的这棵白树已经开始枯萎，再不复从前的繁茂。但可喜的是，在树下旁侧又生出了一棵小苗，九年已经长成了一株小树，只是还未及人腰，孱弱的仿佛强风一吹便能连根拔起。但无论如何，它就像是新生的希望，每每埃西铎看见它，都能感觉到自心底涌起的力量。这是努门诺尔血脉赋予他的力量。 然而，白树虽然让他拥有了希望，却并没有带给他好运。 凶悍的哈拉德人很快冲破了广场周围埃西铎匆匆下令搭建的防御工事，埃西铎亲眼目睹了许多战士惨死在哈拉德兵士的长矛之下，甚至有人被数支长矛高高挑起就连肚肠都自创口流了一地。米纳斯伊希尔守军的士气备受打击，他们仿佛忘记了自己才是那个高贵的种族，自己才是那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军队。米纳斯伊希尔的军队彻底溃败了，他们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四下乱窜，不少人在慌乱中又被哈拉德士兵追上杀死。而原本在这种时候应当身先士卒奋勇杀敌以鼓舞士气的首领埃西铎却并没有这么做，他眼看大势已去，竟自挖出那棵幼小的白树树苗用衣服小心裹好紧紧抱在胸口。他从心底相信一次失败不要紧，甚至连当初整个埃兰娜岛的沉没也不要紧，只要有白树在就好。只有有白树在，他们努门诺尔后裔便会一次又一次从失败中站起来，重新迎来复兴。 但不知为何埃西铎并不去想——如果首先没有失败，又何需之后的复兴？ 总之，埃西铎和他的妻儿在米纳斯伊希尔的大溃败中，带着那棵幼小的白树树苗，在他的精锐亲卫的护卫下艰难突围而去。他们绕开了犹自响着炮声燃着烈火的欧斯吉利亚斯港口，而是沿着安都因大河一路而下到了忠贞派曾经在中洲的大本营佩拉基尔港。在刚铎建立之后，佩拉基尔港便不再作为重要的城市，而只是作为一个码头派人驻守。 埃西铎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去谴责佩拉基尔港为数不多的守军为何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黑努门诺尔人的战船。他只是带着妻儿匆匆跳上了船，在亲卫的护卫下自安都因河口出海，而后沿着中洲海岸线一路北上最后抵达了林顿的米斯泷德，又在精灵的护送下回到了他父亲的领地，千灯之城阿尔诺。 埃西铎将同胞的鲜血和悲鸣抛在了身后，甚至留下了他的亲弟弟阿纳瑞安独自防守欧斯吉利亚斯，抵御着哈拉德人还有黑努门诺尔援军的猛烈进攻。而埃西铎仍欣喜于他再一次完美的拯救了白树，这个努门诺尔人荣耀和血脉的象征。当他见到自己的父亲——阿尔诺和刚铎联合王国的至高王埃兰迪尔的时候，甚至抱有一丝希望，可以因此躲过父亲的责罚。 但埃西铎的希望终究是落空了，迎接他的，是一记重重的耳光。 埃西铎跪伏于地，在雷霆盛怒的王面前，即便是他也不敢造次。 但埃兰迪尔却没有再继续责罚他的儿子。他走向他的王座，而后重重坐下，以指摁揉自己紧皱发疼的眉心。 “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埃西铎在他父亲的声音里并没有听到更多怒火，反而听到了一丝疲惫。 埃西铎这才敢起身，殿中此刻并没有旁人，因此他亲自为他的父亲倒了一杯茶，小心敬上。 “这也不能怪您，毕竟连埃尔隆德都没有预料到这次奇袭。” 埃兰迪尔接过茶，抬眼瞥了他一眼，埃西铎心里一突，因为他并没有从父亲眼里看到些许可能的安慰，反而从里头看到了恨铁不成钢的不屑和不满。 埃西铎以为是他的父亲仍旧在怪他指挥不力，便辩解道—— “米纳斯伊希尔一直在防卫索伦魔军的攻击，谁料到那帮无耻的黑努门诺尔人居然联合了哈拉德的蛮夷来偷袭我们！他们借夜色而来，发动攻击的时候甚至天都还没亮！那帮卑鄙无耻的黑努门诺尔人我……” 许是埃西铎因心有不甘声音太大，埃兰迪尔王的脸上愈发现出了不耐的神情。埃西铎只能讪讪闭嘴，强自压下了之后的话。 “卑鄙无耻……” 刚刚咽下的那口茶在埃兰迪尔喉中泛起苦涩余味，一边半心半意地腹诽今春的茶怎么竟已陈了，人类的至高王一边低声重复着这个词。 他突然一笑。 “的确是卑鄙无耻。” 埃西铎刚想附和，埃兰迪尔嗒的一声放下了手中茶盏冷声道—— “只是卑鄙无耻的并不是黑努门诺尔人，他们只是奉索伦之命行事。真正卑鄙无耻的…”埃兰迪尔哼了一声缓缓道，“是那帮精灵。” “您是说……难道…不。”埃西铎每说一词就后退一步，他的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惊愕，不信，以及某种…近乎遭到背叛的痛苦。 人类的至高王埃兰迪尔看着他的子嗣，在心中暗叹一声—— 埃西铎毕竟还是年轻。 尽管他早已不再是轻易交付信任的年纪，也已见识过人情冷暖帝国兴衰，但无论如何，他的心机不可能和已经活了几千年的精灵相提并论。 精灵可以是很友善的种族。但前提是，对方的存在不会对他们构成威胁。在人类仍处于蒙昧的孩提时期，精灵乐于教导和帮助人类且不要求任何回报。或许精灵很乐意在低级生物面前扮演某种类似于神祇的角色，这就很容易理解，为何即便西方的不死之地诸多好处，却仍有部分精灵怎么都不肯去。而那些去了的，其中最骄傲且自视甚高的几位，最终还是率领他们的部族回到了中洲这片土地。真的仅仅是因为宝钻吗？还是，宝钻不过是他们天性中渴望获得世间至高权利荣耀的缩影。 这或许是刻在伊露维塔首生子骨髓中的傲慢，只有那些被维拉们完全驯服了的凡雅族能够完全摒弃其影响而尤其留在中洲的精灵做不到。吉尔-加拉德不能，埃尔隆德也不能。 就连埃兰迪尔也是此时此刻才完全想通，为何吉尔-加拉德和埃尔隆德在这九年中理论上应该，但实际上却从未切实推动过人类和精灵的联盟。他们怎肯让人类在这场博弈中占据主动？他们怎肯对人类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埃兰迪尔再次将目光投向他的子嗣。 埃西铎的脸上，有一种混合了愤怒和无奈或许还有些许受伤的复杂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