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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里看花ABO(一集完)狗血ooc,双洁双黑

2022-01-21 12:41 作者:奶叽上羡  | 我要投稿



忘羡衍生,纯属娱乐。请勿上升,不喜勿入。



对外豁达对湛小气少东家羡x落魄柿子以身抵债闷骚长工叽,狗血ooc,双洁双黑


侮辱过我的高贵世子,最后成了我的掌中之物。


        前情:

        魏婴是个竹子味的坤泽,他人美声甜腿长性子辣,十四岁开始随父经商,花了十四年时间在商场上留下赫赫凶名,魏家也成了大荆第一富商。没人再敢因他是柔弱的坤泽而小瞧欺负他。

        魏家成为大荆皇商的那一年,魏婴笑着用一百两金子把奴隶台上的蓝忘机买了回去。晚上应酬回来,他轻轻拍着前庆国公世子蓝忘机的脸嗤笑:蓝世子,十年前你来我家退亲的时候怎么说来着?哦,不过一个整日抛头露面的商家坤泽,信香寡淡,如何配得上江澄一个高等乾元?各自安好吧!别自讨没趣。啧!蓝世子那时候好威风呀!一声令下,莫敢不从。魏某瞧着您是真把自己当成拯救可怜兄弟的大英雄了!今晚你那好兄弟正抱着你的前未婚妻洞房花烛,你却落在了我手里,真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蓝忘机一直是高傲如鹰的天之骄子,出生名门望族,家中权势滔天,无奈皇权更迭,家族一朝倾覆,亲人尽丧,他已做好将面临过往仇敌凌辱的心里准备,跪在冰冷的奴隶台上,他没想到竟等来了最不可能的人……

        十年前好友江澄喝醉酒来求他帮忙,哭诉家中情况复杂,他虽是嫡长子却不被父亲继母所喜。他生母原给他定下一门娃娃亲,未婚夫郎已苦等他多年,临过聘前夕,他却遭继母算计,被多容郡主看上,多容郡主是皇家贵女,他不过一介臣子,自然无胆量拒绝婚事——虽有未婚夫郎,魏家却是普通商户,他无能相护,唯有托顺路的蓝湛替他去魏家退亲。蓝湛本以为这只是一时善举,没想到那个面容哀伤却坚立于雨幕中的红衣坤泽,早已在他心中抹下难以磨灭的一笔……


        


ABO私设:

1.乾坤皆有发情期,一般未受刺激,信香极少外露。

2.【醉香】原名【罪香】:乾元服用后信香会变得紊乱,继而丧失战斗力,唯有解药可解其药性。【醉香】为禁药,不在民间流通,基本是官府用于有罪乾元。


       魏婴坤泽,竹子香。

       蓝湛乾元,安息香。


        秋雨如挽歌,密密又瑟瑟。

        连绵秋雨慢停,正是秋意最浓那天。魏氏商号散出千金,又在御河左畔开了一家梦中楼,开业第一日便客似云来。只因这集茶楼酒楼戏楼为一体的梦中楼,最大卖点是曾经的皇城第一天乾——前庆国公世子蓝忘机。在庆国公府牵涉进“废太子造反案”覆灭前,他是京中多少男坤女泽的梦中情乾啊,但却渴望而不可及,多年难能一见。如今不必哀叹了!只要你有钱,梦中情乾便可来到你面前,为你舞剑抚琴,还能为你写诗奉酒!只要你有银子,只要你有金子!

        京城里各门各户,但凡有钱有势的,都被魏氏商号“一网打尽”——商号管事毕恭毕敬地亲自上门,送来用簪花小楷书写的开业盛礼:上午是蓝郎登台舞剑,下午是蓝郎亭间抚琴,晚上是蓝郎园中烹茶……

        满满一本小册,页页都是蓝郎蓝郎蓝郎,把京城大户里许多倾慕蓝世子的郎君姑娘气了个半死,拿着小册不停发抖:那个该死的破落户,他怎么能这么亵渎我们的蓝世……蓝公子?他怎么敢?

        而那些曾被蓝湛压过风头的乾元们则大笑三声,相约定要去梦中楼照顾照顾这前京城第一乾元的生意,好好品茶饮酒’……

        至于那些或多或少与庆国公府有旧情的人,则只能心中暗自为这家破人亡后被碾落成泥的年轻人惋叹几声,但也不能多做什么,头上那位正是宁可错杀一群不愿放过一个的时候,谁又敢去捋老虎胡子呢?

        不管外界说什么闹什么,梦中楼仍按时按点地开张了。那一日,京中百姓有幸看到了数不清的香车宝马一窝蜂似的往御河边的新开酒楼涌去的奇景。

        宾客杯酒尽欢,魏婴金银满盆。

        是夜,魏少东家亲自享受着蓝长工的按摩服务,眯着眼睛露出一脸惬意:学得不错,这手艺总算能见人了。

        身后蓝湛低着头沉默不语,双手或轻或重地在雪白肩膀上按摩着。入眼之处便是泡在热水里散发着竹香的活色生香,他却毫无反应。

        “怎么?蓝郎又忘了主子问话,做下人的该怎么回吗?”魏婴闭着眼微微侧头,嘴角微微上扬。

        “谢公子夸奖。”背后乾元清清凉凉地回话。

        魏婴睁眼站起来,转身轻笑着把垂手不动的蓝湛的脖子搂住,吞云吐雾般在他耳边发出甜丝丝的声音:蓝郎怎么看着不高兴?不喜欢少爷取的艺名吗?今日那么多朋友来给你捧场,还不乏高门公子,他们叫得可欢呢,少爷这心里阿可真嫉妒~往日我便是捧上万金,都未能得其一顾呢!”

        蓝湛却好像觉得身上攀着的不是一个身娇体软的美丽芳物,而是一条毒蛇般一动不敢动,任由魏婴为所欲为。

        魏婴又夸了几句,突然在蓝湛脖子间嗅闻:蓝郎的信香越发淡了,这可怎么是好?明日舞剑时岂不会让那些客人不喜,我待会儿让阿宁给你送盒香粉过去,虽然是假的,但总比没有好……

        蓝湛不推辞也不拒绝,仿佛真成了木头桩子。

        “抱我出去。”对方没反应,魏婴也觉得无趣,便直接命令道。

        蓝湛扯过挂在屏风上长衫把魏婴裹起来打横抱起,往外塌上走。

        “蓝郎今日表现不错,待擦干头发后便退下吧,对了,”魏婴对了一下掌:“今晚准你免了琴课,回去记得早些休息,如今蓝郎可是梦中楼的摇钱树,这张脸可不能有一丝损伤。”

        蓝湛拿起魏婴一缕头发轻柔地擦着,一切做完了,才得了魏婴允许回房。他如今就住在魏婴旁边的院子里,不过跟着一起回去的还有一个小厮阿乖,是方才魏婴新下来的,还笑着说毕竟是那么大的摇钱树,还是得有不一样的待遇’……

        蓝湛一步一步往院里走,黑黝黝的眼沉寂在如墨的夜里。

        “今日梦中楼赚了多少?”魏婴穿好衣裳走出来又是那个雷厉风行的魏氏商号少东家。

        “东家厉害,借着蓝郎的东风,今日便赚到了五万两银子……”温情有些震惊。

        “开始都这样,过段日子再好看也不新鲜了,花无百日红,千万不能让这活生生的招牌贬值。看准时机再推出单点服务,舞剑一个价,饮茶一个价,陪棋一个价……”魏婴翻着账本冷静道,又补充了句:还有,若想让宾客们常回头,蓝郎的业务能力便不能弱,给我继续加训,多去寻些新琴谱和剑术来,茶具茶汤也给我按梅兰竹菊各准备一套……

        “啊这……蓝公子吃得消吗?他每日还得登台……

        “不过这三日累些,新店开张每日登台三次是福利。待第四日开始,只让他舞剑一场,要加场便得先出一百两银子。物以稀为贵,懂吗?”魏婴挑眉。

        温情忙点头:懂懂。

        少东家这是要把蓝世子“一菜八吃,扒皮吸骨”的节奏啊!不愧是魏扒皮!

        “我记得蓝郎字写得不错……”魏婴突然说道。

        何止不错,蓝世子可是师承大家,往日里一字千金都不带虚的。

        魏婴笑得很开心:再给那些大户坤泽们私下送个新册子,付钱便可以得到蓝郎亲笔书法一张,内容任君自定!

        温情哭笑不得,庆国公世子的作品可以一字千金,但如今蓝湛只是一个皇商家的乾元奴隶罢了,那些名门闺秀和郎君又不是傻子,哪会愿意当这被白宰的肥羊?

        魏婴对温情竖起食指摇了摇,一副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啧啧啧,想想以前看得见摸不着的天上月,如今亲自为自己写情诗,不过花点零花钱,却能拿出去跟闺中密友们一起鉴赏,这不美吗?这不值吗?”

        温情竖起了大拇指,心服口服:“美!太值了!”

        蓝湛回去后又练了好一阵琴,直到小乖走过来提醒,才躺到床上安歇。小乖看他睡了,自己才躺在床脚的地铺里边,一刻钟后便打起了呼噜。

        蓝湛确认对方陷入了昏睡,才慢慢坐了起来。他无声靠近窗边,又用特殊法子传了个暗号出去,静等了等,才回到床上。

        因不顾危险勉强动用了信香,第二日蓝湛的脸色难看许多。魏婴看了一脸心疼,忙让温宁取些脂粉来给他敷上。

        蓝湛冷着脸推开温宁的手,沉默着不肯妥协。魏婴见状气咻咻道:“早叮嘱蓝郎莫要多思,瞧瞧这脸蛋憔悴的,客人们看到怕是会以为我把你榨干了呢!”

        蓝湛再深的功力都差点被攻破,捂着胸口咳了好几声。一番动静下来,他脸色倒是红润了一两分。

        “可怜见的,想是昨日见到老友过于激动了才没睡好。阿乖那个不中用的,看个人都看不住,今晚开始蓝郎还是与我一起睡,少爷亲自来照顾你,定让你不添烦忧。”魏婴摆出真心实意为他操心的模样。

        蓝湛闻言暗暗握了握拳,不过一瞬便松开了。魏婴是个说到做到的,事已至此,只能另想他法了。



        京郊码头。

        几艘高大如楼的青黑色海船慢慢靠岸下锚,很快一条条小船划靠过去挂固定绳。海浪一波一波地滚卷着,海船上墨黑的“魏”字旗被海风哗哗撩起。

        “魏家的海船回来啦!”激动的喜叫声响透码头。码头上随处或坐或站的粗壮苦力们闻得欢呼声还来不及咽下嘴里那口冷饼,已带着热切的笑容蜂涌上前——大生意来了!魏家老板出手最是大方,给的搬运钱是最丰厚的,有些好运的人还能便宜买些船队遗留的冻海鱼呢!

        一个脖子上挂着一条灰黑色长巾的精瘦老汉抬手随意擦去头脸上的热汗,抬头看着那艘最威风凛凛的大海船,嘴上啧啧称奇:“不愧是叱咤南北的海王,又添功劳了!”

        海王,是魏家领头的那艘海船,最大最宽,吃水最深。

        “听说这次船队可是遭遇了十分可怕的大海暴呢!翻了一艘船,还没了六、七个人……”码头上人潮涌动,苦力们已经在魏家管事的指挥下开始卸货上岸了,呵!一个个锁紧的大木箱子看着就吃重!也不知放了什么宝贝……但惊呼声中已有晓事快的人在讨论着魏家船队的惊险旅程。

        “就算翻了三艘,魏老板也有得赚,看那大船吃水多深嘛!怕都是用粮食换回来的手臂粗的金条吧!”有人看着从海船上快速下来的一行人,嫉妒得眼睛通红。

        “别做白日梦了,你就没那好命——要是换成你,过路的老林子里突然冲出来一个血人跟你求救,后边还追着一堆土匪,怕是吓得撒腿子跑了,能跟魏少东家那样仗义,路见不平,拼死相助么?当然,魏家能发达也不只靠救了一个船商就有的。机遇和能力同样重要,人魏少东家虽是个坤身,但办事的能力那些乾元也得服气!”

        “谁知道底下又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魏家,短短十年混得如鱼得水,还混成了皇商!啧啧,这里头要是没点什么,谁相信?”总有那些瞧不起魏婴一个坤泽却抛头露面做生意的人在。

        “闭嘴吧!魏家的人可都是耳尖子,被听到了少不得给你一顿排头吃!真当那魏当家是个软柿子呢?你可知这些年有多少商户对头被那条美人蛇嚼得连骨头都不剩?家破人亡都是轻的……”有人皱眉。

        “东家,现在回府吗?”堆金向马车上露出疲态的魏婴请示。

        “这会儿不行,还有几场不得不赴的鸿门宴。你与几个管事把货小心送到仓库里,点清楚了。再按数把该送的分送到那几边去。钱权通鬼神……我人还没回,那些老狐狸的帖子都快把梦中楼淹了!对了,他最近如何?”魏婴微眯着眼,手指敲打着膝盖。

        “按您的吩咐,蓝公子仍旧三日一登台。送过去的商铺账本,都管理得不错,并无错漏。”堆金回道。

        “能得你一句夸,看来蓝少爷还是个扩宽生意的良才,小小的梦中楼还是埋没他了。”魏婴轻笑。

        “只是,前些时日,那左相公子上门专点蓝公子作陪,不知为何被惹得发了大脾气,属下好生安抚才压了下来。”堆金愁眉苦脸地告状。

        魏婴睁开眼:“那张美人脸总引蝶不算,还爱招蜂……惹是生非的贵主儿。他人没事吧?”

        “好在您离开前做了安排,蓝公子的信香虽未恢复,却也不受客人们的乾香压制。”听到主子偏心眼的问话,堆金只能陪笑,唉!如今魏家上下谁不知,蓝公子可不是个简单的,他野心大着呢!不仅成了梦中楼响当当的金招牌,且不过三月便耍手段爬上了东家的金闺,做了那会吹枕头风的男妖精’……以前主子多圣明啊!能一日三顿,顿顿不重样地从蓝公子身上刮出油水来,如今哪里舍得?连最重要的账本都给看了。

        “哼,真是买了个祖宗回来,还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祖宗!”魏婴口中满是嫌弃,脸上却无怒意。“等我回去再收拾他!”

        收拾?怕最后不又得被那男妖精勾到屋子里去……

        话说得狠,两人真的见到都是三四天光景过去了。魏婴这几日忙得是脚不沾地,有时候连喝口茶的时间都是硬挤出的,就算如此,也只勉强把一切应酬和生意安排好。回了魏家,马不停蹄地就把那个惹祸精拉进了屋里。

        “芙蓉帐暖又生烟……蓝郎,此时此景,实应赋诗一首。”一根青葱长指轻抚慢挑,在喷腾着热气的薄唇间调皮地捣蛋,丝毫不管挥汗如雨的坚辛。

        ……”冰冷缄默在滚烫中跳跃,连呼吸声都骤停一瞬。霸道海鸥掠过水面,点起圈圈涟漪,隐隐约约的火浪在双眼里明灭,蓝湛抿抿唇,似隐忍又似痛恨:“枕上、心间……意中人,执手不弃共余生。”

        “意中人……哼!那些雅客们还常嫌梦中楼的蓝郎惜字如金,要我评,该说巧舌如簧才对……”魏婴未尽之语被带着恼怒的气息堵回肚里。

        魏婴再次确定:我这位蓝郎啊,果真是巧·舌·如~……

        许久后。

        ……够了。唤人抬水进来吧。”浑身像遭热水滚过的魏婴慢悠悠地翻转下来,意犹未尽的脸上还透着酡红,精致眉眼中犹带满足的盈盈水汽,被男人攥出红印的细白脚腕搁在浅色锦被上,丽色夺人,教那祸首移不开眼。

        简直就像个吸足阳气的妖精,一颦一笑便点燃了男人的精魂。不过再细细一想,精明能干的手段,不留余地的狠厉,说要就要的跋扈,还有……懒洋洋地躺卧,如蛇妖娆的绞,水一般的湿暖,妙不可言的吞吐,可不就是个妖精么!

        “下次莫再随意挑衅那些人傻钱多的勋贵子弟,可知我为摆平你惹来的恶债,前前后后舍出不止一千担白花花的雪盐去?梦中楼开张大半年,都抵不过你硬气几回来得败家!”魏婴推开他靠在耳畔若即若离的脸。

        盐?魏家何时插手盐利了?看来那人也开始急躁了……呵!过犹不及,必有后噬。太子可不是庆国公府,可以快刀解决。

        “财大气粗的魏东家诱我入幕时,难道不知蓝某人皮娇肉贵么?用完就扔可不是良家好坤所为。”仍流连忘返挲巡着大腿外侧,蓝湛语气淡淡,因是冷白皮,便是最激动难耐的顶点,他脸上也只有一层浅浅薄红。“况那些公子在梦中楼洒遍千金,可并非为我这粗鲁乾身而来,到底是想博东家一乐。”

        “我何时说过自己是良家?不过嘛,虽然贵极,但贵有贵的妙处和道理。”魏少东家经手的宝贝不少,但凡是珍宝,他自然也有不寻常的好耐心。“别醋~东家的青睐从来只有蓝家郎君能得~

        “能为东家效犬马之劳,蓝某之幸。为您拦住那些蝇营之徒,心甘情愿。”蓝湛下床抽衣。

        魏婴脸带欣赏地靠在床头,看他行云流水地抬举:“听蓝郎一席话,少爷这心都柔化了——府里府外,再没你贴心。楼里说书的那个老先生,前几日曾说起一段金屋藏娇的佳话,听着像不像你我?”

        蓝湛头也不回,丝毫不见方才耳鬓厮磨的柔情万千,举止又变回那个端方持重的前庆国公府世子:“东家说笑了,账本我已送回堆金管事手中,烦请您查阅后,速入总账吧。”

        “蓝郎哟,真真是个大宝贝!你应该不会恼怒我这做东家的心狠吧?莫怪我不懂怜惜佳人,实在是——但凡带你出门做的生意,京中权贵、大小衙门无一不给面的,有蓝郎的面子加持,魏家这皇商位置终于坐稳……没想到蓝世子的旧日情面那般广。说实在的,少爷这心啊,还有些不安稳,买下你,我得招来多少记~恨啊?”魏婴似笑非笑。

        “少爷的救命之恩,蓝某无以回报,唯有这赤条条的身躯及一身所学能利用一二了。”蓝湛仍是那不变的答案,不理魏婴话里探究之意。

        “啧啧!蓝世子如此懂事明理,真的令人很是不安~听闻江副院使最近常跑梦中楼,几次约见蓝郎,还当众说愿十倍赎回旧友?啧啧!蓝郎听了是不是很高兴?”

        一声声“啧”,不像呷醋的怨怼,倒像一个个催命符。

        “身落奴籍,何苦再给他人徒添烦忧?只江大人过于执拗听不进蓝某之言,还请您费心一回,出马替我拒了吧——就说江大人美意,蓝湛心领,只求个两相安好。”

        “瞧瞧,蓝郎这般贴心,谁不惦记?少爷可舍不得你被外边的妖魔鬼怪生吃了,最近还是安分守己些吧!”魏婴叹气,或是多日操劳,终是身心累乏,未再多言试探,直接放过了他。

        “少爷早些歇息。”蓝湛行礼后与抬水进屋的下人们擦肩而过。

        “真是滑不溜手的泥鳅,狡猾至极。”魏婴跨进水里舒展手脚,熏出一口潮乎乎的热气。

        “少爷,蓝公子负责的账本,属下已检查过,没什么问题。另外,这几日您虽不在府上,上门的媒人已有六家,帖子管家都收下了,没敢回绝,只等您回来定夺。”积玉替他捏肩时轻声回禀。

        “定夺什么?都是看中魏家背后的那个字。大小氏族,南北商会,还有那些个非勋即贵,关系错乱如千丝万缕,却都想从魏家撕咬下一块肉来。魏家也好,魏婴也罢,不过是生死握在别人手里的刀。”

        “少爷,与贵胄相比,魏家虽是微弱星火,但咱们背后凝聚而起的商会不俗,天下三数财道在手,便是上头也不敢轻动吧?”堆金努力宽他的心。

        “便是天下财运全在我手,有钱无权,哪里挡得住尖枪利剑?魏家不过是颗摆在众人面前的甜枣,是贵人彰显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肉靶……一大家子的前路又落在哪里呢?”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魏婴。

        蓝忘机刚关上房门,便听到屋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冷笑。

        “天下豪利,重在盐茶。竟敢胆子大到把手伸向江南盐道,魏家这回还能走多远呢?”漆黑处的人声低讽:“还是魏家有重宝,竟值得蓝世子如此投身忘我?”

        蓝湛取出火折子点起灯,不在意坐在桌边那个行踪不避的黑衣男子,只语气轻慢:“魏家是甜枣,那庆国公府蓝氏,不过是那只儆猴的肥鸡。蓝家冤血洒地,猴子再五十步笑百步,又何乐之有?”

        暗处沉默一瞬,再开口似捧似讥:“魏家说到底是低门乍富,低贱商户哪有庆国公府的底蕴?若是一年前,魏家商子便是给您捧靴都是不配的!如今呢?呵呵,原以为堂堂庆国公世子是有两三斤骨气的,不想是在下高估了。”

        “时也命也。庆国公府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怪不到魏家,也怪不得魏婴。不过是花团锦簇后的烈火烹油,高楼坍塌。”蓝湛凝视着那萤火之光,冷道。

        “烈火之所以灼人自伤,不过是那些人为了私利添灶太过!庆国公府数百条人命不过是被太子踩在脚下的登天梯,但稚子何辜!累累白骨铸成了储君的光彩大道。难道蓝世子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太子如今不过是腾不出手来,待他坐稳储君之位,便是蓝世子的绝命之日了!”

        “我知你们想要什么,此事容我再考虑几日。”蓝湛仍是那副暧昧不明的态度。

        还要考虑!还考虑什么?来人想起主上命令,气息粗重几分,又不得不强忍回去,离开前还是警告道:“奉劝蓝世子尽快做决定。今时不同往日,老国公帐下的那些旧兵已被打散分去各将军手下,再过一段时日,未必会听旧主命令。恐怕那时,您这唯一依仗也不值钱了。”

        屋里只剩下孤影一人,一句低不可闻的声音轻语:“蝇营狗苟之辈,也配我交托身家性命。帝王心术玩过了火,如今文武朋党内斗,前堂太子争权,后宫宦官作乱……不过咎由自取。”当涉及到实实在在的利益时,那些争斗能由帝王心术始,却未必能由帝王心术终。

        之后半月,魏婴虽日日回府,却未再寻过蓝湛。梦中楼的蓝郎仍每三日登台,使出浑身解数、兢兢业业地替魏东家摇钱

        这日魏婴忙够,便去了梦中楼视察。刚下马车,便被曾经的未婚夫拦下来。

        “要见魏少东家一面,可真难啊。”江澄说着笑话,脸上却毫无笑意。

        “哟,这不是新妻入怀的江副院使吗?稀客呀!”魏婴并不扭扭捏捏,直接将江澄请进了雅间。

        江澄不是来叙旧的,开口便是要人。

        魏婴也不生气:“不知江副使是为谁开的口呢?说来,蓝郎戴罪之身,等闲离不得这梦中楼。”

        江澄道:“阿羡,若是为报当年退婚之仇,那你尽管冲我来!蓝湛不过是替我走一遭——即便他当时言行莽撞,冒犯了你和魏家,也是无心之失。蓝湛毕竟是庆国公世子,不懂市井人情。总之这笔债该我来还。是我对不起你,我真诚地向你道歉。请你别牵连到我朋友身上。”说完,他当真掀开下摆,单膝跪地,举茶赔罪。

        呸!话说得再好听,你还不是撬了自己好兄弟墙角?个椟玩意儿!王八蒜装水仙,装到爷跟前来了。魏婴上下扫了他许久,最后不停摇头笑叹:“哎哟喂,乾元膝下有黄金,魏某真当不起江副使这诛心之论啊~不必客气,快快起身吧!这乾坤有别,魏某毕竟是个正经良家少坤,得自重,省得有什么烂瞎话传到新江夫人耳边去,那可是个娇贵主儿,受不得一点委屈的。至于蓝郎么,梦中楼不能给你,也不会给你。”

        魏婴话说得九转十八弯,把人贬了又贬。

        江澄自跟了太子殿下,人前何等意气风发,不看连蓝湛的未婚妻都转投自己怀中了么?那也是个世家贵女呢!今日难得放下身段一回,却不想魏婴如此不给脸,闻言迅速起身,脸上又黑又青地质问:“你到底想如何?怎样才肯放过蓝湛。你要什么就提,能满足的我一定给你,只要你放蓝湛走。”

        “不是我想如何,是江大人想如何。你要如何才肯收起对我家蓝郎的觊觎之心?怎么,看人值钱你就想抢了?”看江澄似非要搁那装,魏婴笑容更是讽刺:“千万别跟我说什么朋友之义。魏某不是三岁小儿。江副使,这世上,有人会背信,有人敢弃义,有人肯笑跪权势……但也有人默默无声地守护。我魏婴本事小,眼界也窄,但恩怨分明,从不算错。况且,有些恩……也难忘。”

        当年江家,不,应该说是江澄背信弃义才对!真当他查不出来,他这个郡马到底是怎么来的么?江家继母可不蠢,一个商家夫郎可比一个皇家郡主好操控多了,她是吃太饱了才会给江澄和郡主牵线搭桥,纯给自己找麻烦;魏婴也不傻,有些事回头想想,便清楚了。他立志涉足生意场时,也曾不断碰壁,小小坤身要抢乾元们财路,挨讥受嘲皆是小事,最厌恶遇到的反而是那些不敢正面接招的下作对手,又蠢又毒,却又防不胜防。魏家生意若无人在背地护航,断无今日之盛。便是看在那些相护之情,魏婴也不会把蓝湛交给江澄。

        看着魏婴手都不抖一下地倒着酒,江澄脸上藏不住那丝羞恼:“你身上的信香我再熟悉不过,是蓝湛的吧。什么天大恩情还需你以身相报?莫非给他容身之处还不尽够?还是,你其实心里有他?才用百般理由推脱?”魏婴怎么说也是自己曾经的未婚夫郎,如今竟跟已成为罪奴的蓝湛搅和在一块……原本该属于蓝湛的世子妃被自己夺走的隐秘得意突然打了折扣。

        这都什么跟什么……魏婴心中无语的同时更是不耐,我跟你只有仇没有情好吗?别露出跟怨夫似的难看嘴脸,装过界了。

        “好吧,江副使果真也是同道中人,太懂生意人的道道。”魏婴一脸舒爽地承认:“蓝世子不愧是顶级乾元,便是用过醉香,那本事也是不输其他乾元的,真好用!”看江澄露出一副难以忍受的表情,好像魏婴的话十分大逆不道,他更是一副生意人不吃亏的嘴脸:“江副使怎如此惊讶?我既买了他,便是他主子,他也该是我的,再不是那什么贵胄世子。世上乾元买坤泽之事少么?不见长安大街上葬父的孤女还需卖身哪!我虽坤身,却是当家做主的男子,看上家中乾奴脸蛋俊俏身材挺拔,为何不可收用?及时行乐罢了,彼此都高兴~还是说,大荆哪条明文规矩不准收用?”

        “阿羡,你如今怎会如此……我知你定不是那种低媚不羁之人,别说气话了。你这梦中楼人来人往,自然消息流通——太子不会放过蓝湛的,他留在你这里,只会给你添麻烦。倒不如交给我,我保证会护他周全……”江澄苦口婆心地劝。

        “你,是在教我做事?”魏婴不耐烦陪他继续演了,冷眼下逐客令。

        看魏婴软硬不吃,江澄咬牙握拳,最后只能负气离去。

        魏婴心烦意乱,索性一口气喝光了整瓶酒。只是身上的重负仍萦绕耳边——

        “魏婴,你不愧是寡人选中的栋梁,做得很好。寡人给了魏家数不清的富贵,又给了你万人仰慕的权势。但能不能保住,得看你自己本事。你是个聪明人,胆大心细,商场如战场棋差一着便是万丈深渊的道理,你应该懂……

        魏婴站在窗边垂眸看着楼外热闹的纷纷攘攘,心中却漠然:我当然懂!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但凡走错一步,我十几年的努力和积累就会顷刻间化为泡影。人人都羡慕魏家享有皇商之名的风光,谁又知,魏家只是昭示皇权的一个甜枣?不,不只是听话就有奖励甜枣,魏家是一把刀——老皇帝赏赐魏家培养魏家,最终目的不过是想以商制商,妄图用一个魏家操控其他商门罢了!所以,那吃人的盐场,魏家不想进,也得进!

        “及时行乐么!对,爷要及时行乐!来人,命蓝郎立即回府收拾干净,乖乖在床上等着爷!”魏婴大声传话。



        又一晚考查过蓝世子的本事后,魏东家满意地给了个好评,睡前唾弃自己没事找事:想那么多干嘛?不开心?寻开心不就好了?蓝郎就是个摆在眼前的开心果嘛!嘿嘿嘿~然后醉陶陶地睡了过去。

        星光黯淡,月华却干净明亮得很。蓝湛刚微一侧身,便感受到魏婴的脚心在自己小腿上蹬了蹬,仿佛在无声暗示他乖一点。他呼吸一顿,借着月光定定看着魏婴甘恬的睡姿。

        就这么小气的一个坤泽,嘴里时刻扒拉着那些小仇小怨不松口,浑然不觉自个儿偷偷看人时,眼里都在冒着热火……爱色又馋,却不惹人厌烦,也让人打心底里生不起气来。蓝湛心道,或许真是被当初那身红衣迷住了眼,才会舍不得……’

        蓝湛仍记得第一次见到魏婴时,那个从内院里欢喜冲出来的红色身影,脸上洋溢着热情烂漫,比他看过的所有春色都明媚。一笑一语,便是水水的软调甜腔,像极了桃花春酒,甜得溺人;也像那华丽的上等丝绸,紧紧地裹啊裹,叫人移不开眼,想凑过去好好瞧一瞧,又怕惊扰了。江澄继母派来的嬷嬷看不上如此性子张扬、模样也张扬的小郎君,还偷偷感叹这般不守规矩、不分内外的商户小郎,不娶才好,省得拉低了江家门楣。

        蓝湛心里不以为然,这样漂亮娇软的美人,若是自己娶了,定该迎进公府的鸣蕴堂里疼着护着,哪里舍得让他去操心什么内院外院?又不是寻来做管家公。况且门楣高不高、有多高,说到底看得是当门立户的乾元有没有本事,哪里是看夫郎的娘家门户……不过蓝世子不得不承认,自己却是小瞧了众人眼里的娇花小郎——原以为是温房里才能养住的人才,不想他有食人不吐骨头的狠性!在得知退婚之事时,深谙民不与官斗之理的魏家老爷迎客之际只敢偷偷叹气,魏家夫人心眼不深,当着江家仆妇和魏家族人的面,不停喊着羡儿哪宝儿啊娘的心肝肉,哭诉委屈,抹泪不止,那哭腔比唱戏女娘的功力还深,旁人心里同情是同情的,只劝看开些,还能找其他姑爷云云,可又有些瞧不起,几两臭钱终究比不得权势。魏婴呢,失魂落魄不过一刻,很快便撑起傲骨,干脆利落地点头取消婚约,还笑着祝愿江少爷新人美满,做足了礼数。

        “你若是伤心委屈,便哭一回。哭过了便好了。”完成好友嘱托的蓝湛忽然想安慰一下眼眶微红仍要礼貌送客的魏婴。

        “多谢蓝世子,老天爷在替我哭呢。”魏婴对这个一进门便劝自己识趣的王爷世子很是冷淡,比对那些脸上摆着嫌弃不屑的江家仆人冷淡多了。

        蓝湛自然明白自己为何不讨喜,也有些后悔当时话说得太快,若早一瞬看到魏婴,他肯定不会说得那样难听。可他只说了那么一句狠话,偏偏全让刚跑进宴客厅的魏婴听见了……当下有些笨拙地致歉:“那些话……我并非故意。”他想解释自己第一次替人退亲,没有经验,又想尽快完事,才说得直白。

        “不,世子之言,震耳发聩。”魏婴笑了,眼神清醒。

        “江澄在京城也很难,他是没法子。或许,会有更好更合适的乾元……”蓝湛似解释,又似安慰。

        魏婴嗯哼一声,趁其他人没留意忽然靠近了蓝湛低语:“世子呐,吃我一堑吧!一个乾元好不好,不看说,只看做。”

        蓝湛垂眸欲语还休,却看魏婴已恭敬让开:“世子请。”

        第二日庆国公府来人,蓝湛被叫回京城。走之前,他单独留了几个自己人,只下令看护着点魏家——魏家只魏婴一个十七八岁的坤泽,他没有乾元兄弟,终归是势弱了些。至于之后要如何,他还未想明白。只他一回京,便被接二连三的事绊住了,也没太多精力兼顾其他。

        魏婴被江家退亲后,正式以魏氏少东家之名涉足商场,开始接手魏家生意。这些年来,他因胆子大手腕强,讲诚信讲义气,故生意网越铺越大,仿佛天生就是吃做生意这碗饭的。但常与三道九流打交道,魏婴也不是没遇到过麻烦,毕竟是个年轻漂亮的坤泽,总有人想人财两得。这等妄想吃绝户的腌臜玩意儿,前些年蓝湛私底下派人解决了不少。

        不过蓝世子也只保驾护航了几年而已,魏婴成长速度极快,不过几年已能自保。

        若是生在权贵人家,定是个呼风唤雨的厉害角色。蓝湛替魏婴惋惜,可惜生在商户,又是个坤泽,只能借势求存。就是胆子太大了些,连皇家都敢招惹,也不怕有朝一日被抬进宫里做了承君郎。

        莫担心,我会护着你。待那时,任谁也不敢欺你。

        半月后,魏婴离京前往江淮。过三日,梦中楼半夜突起大火,前庆国公世子蓝湛不知所踪。



        两年时间,大荆朝堂变幻了太多风云。梦中楼被烧,谋逆余孽原庆国公世子蓝湛不知所踪。上头反应极快,速速下令五城兵马司紧闭内外城门,又在整个上京来来回回寻了几趟,却毫无所得,大家都猜测其被烧死在大火里。

        不想半年后,匪患泛滥成灾的蜀疆传来消息,有人在一伙劫道马匪里见到了疑似蓝湛的二当家

        被燕王一派抓着卖官鬻爵案把柄穷追猛打的太子急需转移众臣视线,加之看上魏家豪富,便安排岳家平恩公府上奏皇帝,斥皇商魏家看管不严之罪,应剥夺其皇商之名,罚抄家产充公。

        瞧出太子贪婪之心的燕王自然不让他如愿,上禀魏家当家魏婴自坐上皇商之位,兢兢业业,带领的商会每年交上千万白银的商税充盈国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且蓝忘机潜逃时魏东家远在江南,并非有意助逃,不若令其移交魏家海船为官用,赎罪立功。

        皇帝闻之,准燕王所奏。当朝派人传旨到江南,训斥魏家看管罪奴不严,罚抄半数家产,并缴收所有魏氏海船,不准魏家再参与任何海上买卖。

        魏婴脸色惨白地领旨,送走宣旨官便直挺挺倒了下去,半月未出门。之后不过两月,魏家的店铺生意被恶意狙击,甚至京城的大半铺子被人压价强买。

        魏老东家又怒又惧,被那些趁火打劫强闯进府几乎搬空魏宅的豪吏气得卧病在床,忙让管家给魏婴送求助信。

        魏婴收到信后大怒,“欺人太甚!”

        风声传到外边,那些被魏家压在下边多年的商贾都拍手称快,嗤笑谁让魏少东家这些年太过贪心,又不识抬举,不肯接受贵主招揽,这回上头非要治他,魏家铁定是完了!之后更是加快了蚕食和侵占魏家生意的步伐。

        但不过半月,魏家人人可欺的局面便被按停——魏少东家奔赴入京,第二日亲自将剩余的一半家财以及那些被权贵盯上或强占的店铺尽数送进了燕王府。

        吃多少吐多少。那些抢来的魏家店铺还未捂热,就被燕王府长史亲自一一收回了。不提背地多少人肉疼得咬牙切齿,但魏婴这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一手的确出乎意料——虽是替魏家出了一口恶气,又找了个新靠山,可魏家余财已十不存一,更切切实实地得罪了上京半数权贵,以及太子。

        太子被魏婴此举挑衅,一口恶气梗在胸腔,刚准备给他一个教训,顺便给燕王按一个受贿营私之罪。燕王却来了个神来一笔——他将魏婴送上来的半数家财,直接当着太子的面献给了老皇帝,又替魏家求了几句情。

        太子气结,立即向皇帝控告燕王,“堂堂燕王,竟与皇商沆瀣一气,岂非给天下子民做了个坏榜样?父皇,儿臣觉得此举大大不妥,若是天下犯错之人,都觉得花钱媚上便能逃过惩罚,那朝廷颜面何存?”

        果然是个蠢货,我收了好处还能叫受贿,如今是父皇收了,那是受贿吗?你这是打父皇脸呢!燕王暗喜,不慌不忙地解释,“父皇圣明。魏家有过,您已下旨严惩,却并未剥夺其皇商之名,有功必奖,有过必罚,这便是您的慈心。魏婴更是感念皇恩浩荡,才献上余财。他并非贿赂儿臣,否则儿臣岂敢收下?不过是借儿臣之手,孝敬父皇罢了。儿臣看其孝诚,方答应替他转交。父皇心慈,爱民如子,子表孝心,此乃佳话耳!”

        太子都要为燕王的不要脸鼓掌,好一个巧言令色、颠倒黑白的父慈子孝!竟比他还会拍马屁,这番话说出来,好像魏婴不是在断尾求生,而是心甘情愿用半数家财表孝心似的……

        老皇帝不知是真信了燕王,还是想借此事打回太子的脸,毕竟魏家家产被平恩公府私下侵吞不少,吃相过于难看,便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句:“你倒是懂事。罢了,魏家皇商之名还留着,魏婴能力也不错,便继续用。”

        太子心一凛,知道暂时不能再出手。待回去后仔细一想,暗恨又被燕王摆了一道,羊没吃着却引一身骚,这是白替对方做嫁啊!

        燕王则满意地回了王府,“魏婴这招不错,太子这回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那黑脸看得本王真是痛快~传令让江南那边的人照看一下魏家生意,本王可不是太子那种蠢货,既然得了好处,给些庇护也无妨。”且那魏婴的生财之道的确厉害,要物尽其用才行。

        果然,之后老皇帝越发器重孝恭伶俐的燕王,不仅将吏部选官之事交予他,更是多次在重臣前称其为国之栋梁,而太子呢,要么是得一句不谨不思的申饬,要么是命其戒骄戒躁的劝诫。

        太子心中怨愤不平,燕王本就比自己受宠,当年要不是自己痛下决心,将庆国公府推出去赢取父皇欢心,太子之位未必是自己的。但也只有如此了,庆国公府的覆灭,除了换来一个并不稳当的太子之位,也未有其他收获。午夜梦回,他也不是不后悔,毕竟庆国公府手握兵权,是一个很好的助力,可惜庆国公始终不肯投诚,他又无意得知了父皇与庆国公曾因庆国公夫人结下恩怨。如此一来,庆国公府不但无法成为他的助力,反会令他更不讨父皇喜欢,他才不得不壮士断腕……只燕王真是太过张扬跋扈,仗着父皇宠爱,多次反对甚至顶撞他,让人当众下不来台。

        太子心中越不甘,手段便越急躁,与内宦来往也越发紧密,引来朝堂大臣诸多复议。所以当与东宫交好的乾清宫太监刘宝因“嫔妃巫蛊作乱”被皇帝直接杖杀,太子被牵连禁足一月、暂停议政时,朝堂上除东宫一派,并无多少替太子张声之人。燕王党趁机步步紧逼,太子党风声鹤唳,太子那份靠揣度帝心赢得东宫之位的得意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皇帝借巫蛊案几乎血洗了一遍宫廷,后宫亦人人自危。

        此事余波未平,七月江南盐场暴乱,虽很快官兵被镇压,但盐工死伤无数,数个盐场被盐工烧毁,更有十几条盐船翻覆于南江,损失惨重。巡盐御史将至春连上三道密折,悲告江南道官商勾结,贩卖私盐谋取暴利,引发百姓和盐工暴乱,暗养私兵等等……字字泣血,幕后主使直指皇子。再有北边部族鞑靼统一草原各部,不仅停止朝贡,更时有挑衅大荆边城之举。

        皇帝接连几回一怒未平、一怒又起,本就有些虚的身子骨便熬不住了,咳血暴瘦,隐现中风之兆。御医劝谏不可过度劳累,不可耗费心神。

        皇帝便下令由太子监国。太子骤得喜讯,得意扬扬,立即重整旗鼓,摩拳擦掌地立威争权。燕王那边却不怒不怨,反而如太子所愿地放下一切政务,日日侍疾于龙塌前。

        半月后,老皇帝病好大半,燕王方重返朝堂。看着孝名远扬,简在帝心的燕王。太子后知后觉,自己又中计了!

        “太子要输了。”魏婴全身压在半夜翻窗偷香的某土匪身上,盯着男人微微扬起的喉结,有点心猿意马。

        “别乱动。”男人抓住那截凝霜皓腕,在嘴边咬了咬。

        “造反了你,不给咬。”魏婴心中不得意了,抽了手欲翻下身去。

        蓝湛赶紧把人抱回来,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喉结上,“东家请,不用客气。”

        魏婴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好似赏赐一般掐了一下那突起。看着两年未见愈发娇艳的魏少东家,蓝湛口干舌燥,激动地不行。

        魏婴翻身坐起来,笑容不怀好意,“听说二当家手下都是乾元,莫不是素了两年?怎么,打家劫舍时没遇到个漂亮良坤?”

        “家有娇虎,洁身自好。”蓝湛按住手下软软的棉团。

        “呸!乾元的嘴骗人的鬼,真那么乖,今夜又敢爬本公子的窗?”魏东家白嫩的手指头画着圈圈,“不怕家里老虎吃了你?”

        二当家扯开他发带,“只怪东家太美,实在把持不住。”

        “哪里把持不住,我看看。”魏东家认真瞧了瞧,脸色不好看了:“我那又白又嫩的蓝郎呢?你竟敢把他糟蹋成这样?”

        蓝湛夹住那垂下来的一缕香发嗅闻,被按着伤口不觉痛只觉痒,“伤疤是乾元的勋章。”

        魏婴冷笑,“哟,瞧二当家得意的!谁会给你颁章?燕王,还是太子?”

        魏东家眼神如刀,一寸寸勋章台看过去,越看眼神越锋利,蓝湛不敢吭声了。

        “堆金!拿金疮药膏来!”魏少东家吩咐了一声,又横了张嘴的蓝湛一眼,“闭嘴!”

        蓝湛只好乖乖闭上嘴巴。

        “东家,您受伤了?可要叫大夫?”堆金拿着药膏进来,看床帷掩得紧紧的,一只纤白的手伸出来,她忙把药膏递过去。

        “不用,就是被只公蚊子咬了一口。没事了,你下去吧。”魏婴凶狠道。

        堆金:“……??是。”

        蓝湛趴在被子上,小小声地辩解:“公蚊子不咬人的。”

        魏婴冷笑,手上又加了两分力:“谁让那只公蚊子毒呢!”

        ……东家说的对。”酸痛交加的蓝湛闭紧嘴巴,不再挑衅魏东家的权威。

        “燕王贪污纳贿的账册已经送到了太子那边,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的了。”魏婴给他涂完药,把空药盒扔下了床。

        “东家辛苦了。”蓝湛像个新过门的小媳夫儿,生龙活虎地给魏婴捏肩敲背。

        “嗯,有进步,再左边点。”魏婴闭着眼享受,“不过,皇帝也不是吃素的,小心狗急跳墙。”

        他们在背后埋线谋划了两年,舍弃良多,不只是要让太子和燕王狗咬狗,更多是要搅浑水与麻痹老皇帝。

        蓝湛加大手上力道,“放心。北边南边都做好了安排,北境军也部署好了。自他(老皇帝)挑拨太子亲自断臂(牺牲庆国公府)夺嫡,虽成功收拢庆国公府一部分军权,但也让深感唇亡齿寒的剩余勋贵们选择与宦官拧作一团。比起备受皇宠的燕王,他们明面上都选择了支持太子。”

        “明面上?所以他们跟你一样,选择了言亲王?”魏婴睁开右眼瞟他一下表示完惊讶,又闭上了。

        “东家莫非真以为我们准备造反呀?那可难喽。一个人或几个人是没有办法撼天动地的,就算站得再高也不行,除非有一群人的利益捆绑在一起,众人为之共同努力改变。但我们得明白一件事——便是世家勋贵被皇帝打压得再落魄,他们的需求也是不变的:世族与皇族共同治理天下。我们当下的合作不过是求同存异,谁都不可尽信。”蓝湛蹭着褥子爬过来,跟魏婴并肩躺在一起。

        “言亲王啊,那是个温和又精明的君子。”魏婴低语,熟练地窝进蓝湛怀里,“睡吧,明早你便出城。”

        “羡羡这评价真真与众不同,君子么?那我知道该如何做了。江南乱象已生,十分危险。魏少东家如此娇贵,不若随我上山做个压寨夫郎?本当家有很多很多手下,还有花不完的金银财宝,可保公子安全无尤,吃穿不愁。”蓝湛挨挨蹭蹭。

        魏婴捏住他的手指轻飘飘扔开,“本东家的家产够买你十座山头了,吃饱了撑的才跟你回去打家劫舍。”

        “真不跟我走?”蓝湛勾引他,“我会贴身服侍东家哦~

        魏婴拍拍他的左脸:“等你把这小白脸养回来,我再考虑考虑。”

        蓝湛只好老实退开,“东家才是用过就扔,喜新厌旧。说好的永远捧我呢,才两年……

        魏婴快被他烦死了,若不是可怜他有伤在身,自己早张嘴觅食了,能直接把人嚼烂了咽进肚子里的馋劲儿!他控制不住地去磨对方的颈侧嫩肉:“两年前,你是日进斗金的蓝郎;如今,不过是一文不值的黄脸郎。除了我,谁还肯在你身上一掷千金?知足吧你!再吵吵就……

        “东家既花了钱,必须得回本!”蓝湛义正言辞,英姿勃发,不给浪费一点一滴。

        小工能干又肯干,东家自然拍手叫好。终归他付了那么多年工钱,可不能白给!

        堆金坐在房门外撑着下巴看星星,今晚的夜空真美哪!

        八月中秋,再团圆不过的好节日,大家正盼着与家人赏月品蟹呢,燕王贪污纳贿的账本便被御史呈上朝堂,太子门下侍臣检举揭发,一罪与外臣结党;二罪贪取民利,引发江南盐工暴动;三罪圈养私兵意图不轨……迫于压力,皇帝命人刑部严查,言亲王为主审,并将燕王关押。

        一月后,江南的证人被士兵们带回了京城,魏家少东家魏婴却是被抬进刑部的——回京途中遇刺致多人受伤,其中魏婴伤情最重,已昏迷两日。马车刚停,太医已在门口侯着了,受言亲王之命,且皇帝对燕王十分看重,故必须保证所有证人能当堂作证。

        魏婴等人进了刑部,周围反而平静了下来,再睁眼便看到一身披红色绣云龙纹披风的青年男子,“言亲王?”

        “醒了?”言亲王走过来,“魏少东家可知,你并非一人。”

        “为王爷效命,是魏家之幸。”魏婴捂着肚子慢慢坐起来。

        “卿真愿为本王舍命?当真舍得他?”言亲王看他言行不一,挑眉。

        魏婴想严肃答曰绝无怨言,但感受到腹部柔软,又沉默了。

        “魏少东家不必担心,答应你的事,本王定当做到,接下来你只管安心养……身子。”言亲王笑笑,很快便离开了。

        魏婴又捂着肚子慢慢躺了回去,身上伤处痛得不行时,便在心底揪着蓝湛翻来覆去地骂。

        之后除了太医,时有几个刑部官员亲自过来问话,魏婴把能说的都说了。书吏做了记录,魏婴看过后无误便按了指印。

        又过了五六日,魏婴估摸着自己差不多得亲自上堂了,几个狱卒急匆匆赶来,却是把他移到了另一处暗牢,一人离开前悄声低语:“公子安心。”

        魏婴猜出事情有变,因无法联系外边,只能期盼言亲王和蓝湛一行顺利。念完又觉好笑,自被江澄退婚后他再也不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这回豪赌却又甘愿将一切交托于蓝湛,包括他的命……

        “若是赌输了,咱父子俩便一起投生去。”魏婴低头对着肚子道。“谁让你那小白脸父亲不靠谱呢?”

        “原来东家是这样跟儿子说他父亲坏话的。”不满的话里带着低笑。

        魏婴抬头看着牢门外的男人,嘴里嫌弃,脸上却是轻松的笑:“哼!说小白脸还是夸张手法了,瞧某人黑炭似的脸皮,红都透不出来了!”

        “好教少东家知晓,这是乾元风采。”蓝湛掏出钥匙开了牢门,魏婴摸摸下巴,表情有些失望:“我还以为某人连爬窗偷香都会了,应该也会铁丝开锁才是。”

        蓝湛进来后把门带上:“东家高看我了,偷香窃玉也是孩他坤父给的机会。”

        魏婴朝他张开手:“累了,睡不好。”

        蓝湛二话不说把人抱起来,看过他结疤的伤处后心疼得不行:“委屈东家了,过几日便能出去了。”

        “外边翻天了?”魏婴好奇问。

        蓝湛轻轻放下他,盖上被子后,又给他捂手:“太子被逼急了,宫里得乱几日。”

        “老皇帝还真宠爱燕王,都这样了还不肯放弃扶他上位。”魏婴低讽。

      “他偏心眼嘛!羡羡放心,我可没这毛病,只要是你生的,每个我都爱。当然,这太子做刀可以,做皇帝怕是不够格,他弹压不住那些勋贵外戚,这几年若不是刘宝和平恩公他们撑着,燕王自己便能按死他。明面上是皇帝和储君之争,实际上是君权和世家的拉锯战。太子当年诬造庆国公府谋逆案时,便已经输了大半。”

         “你们准备何时动手?”

        “明晚,咱们等着做一回黄雀。结束了我来接你,乖乖在这等我。”蓝湛偷偷摸上魏婴肚子,碰一下又碰一下。

        魏婴不耐烦地直接按住他的手:“磨磨唧唧半天,你蓝家的种皮实着呢,要摸赶紧摸。”

        蓝湛哪儿敢用力哟,庆国公是南征北战的大人物,他的儿孙们自然霸气刚强,但孩子坤父可娇气着呢,是被蚊子咬一口留印不说还得哼哼半天的嫩花芽,“真好……

        “托生我肚子里的,能不好?”魏少东家果真开始哼哼。

        “好,千好万好,他坤父最好。”蓝湛忙应和,“辛苦我家少东家了。”

        “哼哼,我儿子,我乐意。”魏婴脑袋在蓝湛胸口盘了几下,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握着拳头不动了。

        他难得睡沉,连蓝湛何时离开都不知道。再醒来,已是第二日中午。

        魏婴拨开凌乱的头发慢腾腾爬起来,发现脖子上挂了条红绳,上边坠着一个精致的小牌子。他拿起来认真端详,正面刻着,背面则是

        “安?莫非传说是真的?”

        魏婴摸了摸,猜测这便是能调动庆国公府那支神秘黑卫的令牌,因这支黑卫营是蓝氏先祖蓝世安所设,故有个字。

        难怪老皇帝把整个庆国公府都杀光了,连三岁小儿都不放过,却独独留着世子蓝湛的命,怕是早盯上这支暗卫了,就等着拿来钓鱼……如此说来,蓝世子又欠我一回了!

        若不是他好心把蓝湛买了回去,还不知这香喷喷的鱼饵会落到哪个狠人手里呢!

        “我可真是蓝郎的命中贵人哪!”魏婴不得不再次赞叹自己是个大好人。

        当晚,喜滋滋的魏少东家听着皇帝驾崩的钟声入眠。三日后,一切风雨皆停。魏婴被狱卒领着走出刑部,伸伸懒腰,在新晋庆国公不赞同的眼神里蹦上了自家马车,“堆金,打道回府!”

        “得嘞,东家坐好。”堆金乐呵接道。

        路过一边站着的蓝公爷时,坐在车头上的堆金热情招呼道:“姑爷,老爷说了,家里等您一起回来用午膳咧!”

        魏婴懒懒散散地躺在马车里咬着苹果,“美得他!咱家的膳食可配不得国公爷,人家可是有美人特地送汤的!”

        “这是哪来的闲言碎语?江夫人登门是替夫求情,那汤也是熬给江少爷的。再者,他人妻不可戏,少东家也知,我可是家有萌虎的。”蓝国公喊冤。

        “哼哼!江夫人的汤,听说某人曾经喝了不少。这得多少汤水情哪?这汤轻情义重。走了,堆金。啥时陪我一座新的梦中楼,啥时再准他进门!”魏婴冷哼不停。

        蓝湛看搭着魏少东家的马车哒哒哒离开,转头吩咐管家:“下令工匠再加快建楼速度,爷得进宫一趟。”

        “啊?您还未用膳呢!”

        蓝湛已骑马挥鞭:“我夫郎和儿子都要跑了,便是山珍海味也吃不下!”

        管家袖着手叹气:“您跑再快,这楼没建好,您还是进不了门哪!”

        蓝湛匆匆入宫,见了新皇便跪下求恩典。

        新皇已收到了消息,笑道:“庆国公莫不是想让朕给你和魏少东家赐婚?朕可不做这等强买强卖之事。”

        蓝湛否认,“陛下误会了,梦中楼即日开张,微臣想跟您讨个人到梦中楼去。”

        “哦,不知庆国公要的是谁?”皇帝好奇,莫非是宫中哪位乐师或舞官?

        “前多容郡马、原副院使江澄。”

        新皇一愣,“是他啊。江澄虽牵涉谋逆之罪,却非谋逆主犯。按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需流放至凉州开荒。既庆国公求情,便赐他醉香,往后在梦中楼恕罪吧!”

        江澄是太子一派,太子谋反他自然受到株连,江夫人却是被自己娘家接了回去,还逼着江澄写了和离书。江府主人本来就少,自江澄投靠太子后,一朝得权上位,便磨刀霍霍、出尽多年恶气——嘴甜心苦的继母和那些个异母兄弟很快被他废了。至于被逼才娶的多容郡主,早成了他的投名状之一,如今是树倒猢狲散。

        但新皇一直信奉仁治,便是废太子这个杀弟弑父、忤逆犯上的侄子,也只被贬为庶民,终生监禁皇室宗牢罢了。

        “微臣谢陛下恩典。”蓝湛恭敬谢恩。

        新皇摆手赶人:“等何时庆国公与魏少东家喜结连理,朕便去讨杯喜酒喝。”

        “臣遵命。”蓝湛大声道。晚上他直接爬进魏少东家的西窗,抱住魏婴不撒手:“少东家,亲亲夫郎~陛下命咱俩早些完婚,他等着喝喜酒哩!”

        魏婴气势汹汹地踹他小腿:“谁是你夫郎?我是不是说过,梦中楼没建好,不准你进门!”

        蓝湛得意卖好,“羡羡,我可听你话,没从任何一扇门进,独翻了几面墙。你看,还是爬的西边窗子。不是我说——羡羡,咱家里布控实在不安全,处处是漏洞!哪日若被个小贼偷摸进来,丢了银钱事小,伤了你和爹娘可怎么办?我不得心疼死。对了,我跟陛下讨了江澄,到时候放在梦中楼给你赚钱,你惊喜……~~~轻点轻点!别生气,我是儿子的亲爹哎——

        “我!真!是!太!惊!喜了!蓝公爷怎么那么聪明呢?!!”魏婴快气得变成河豚,抓着软枕给蓝湛来了段爱的拍拍。都说怀孕之人会一孕傻三年,怎么他家好似反过来了?



看图写文,完结撒花


雾里看花ABO(一集完)狗血ooc,双洁双黑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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