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巴棣】荼靡（19）
不上升真人
不喜勿喷
禁二传二改
第十九章
本就雷雨交加的夜晚，因为某人的怒火变得愈发难熬。那些本就弱小的生命，不得不蜷缩着静候属于它们的生机。
周围的环境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结满了冰霜，原本属于夏季的热情早就不见了踪影。很快，也就有一些体弱的到了实在扛不住的边缘。
“我可以给您一个解释，只是，能否借一步说话。”
也许是感受到了周遭正在源源不断上升的悲戚，一向心软的泽延还是率先开了口。哪怕身旁的言锵还沉浸在他自己的悲伤里。
另一边，终于等到回应的王鹤棣，并没有片刻的迟疑，只一瞬就到了泽延的身边。一个密闭的结界几乎是在同时搭建完成的。
也许是王鹤棣的速度实在是有些太快了，早该做好准备的泽延反倒是停顿了一会儿，这才开了口:“我们一族，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而里面的那位，正是言锵的命定之人。”
虽然泽延的心里十分清楚，这样的答案并不能说服王鹤棣，但他还是想为了言锵再努力那么一次，哪怕作用注定微乎其微。
这是他作为兄长不得不做的努力。有些事，必须要有一个决断。有些情，只有彻底斩断才不会再生事端。
言锵想要的尝试他已经给过了，这个了结也该由他亲自动手。果不其然，眼前一向处变不惊的那一位，只听了这一句就旋即蹙起了眉。
显然，他连这个设定都不愿意让出来，又何谈其它？阴晴未定间，嘴里甚至还漏了那么一句:“如何判定？”
只是简短的一句反问，泽延心里期盼的那丝希望也就在这个瞬间被尽数泼灭。外间的情形还未好转，实在是容不得他反复试探。
努力调整了一下心态，选择了如实相告:“天狼族的命定之人，后腰处都会有一个相应的胎记。属于言锵的是红色爱心，在她的身上，言锵见过。”
由于形势不容乐观，泽延尽量让自己表述变得精简。只是，说这些的时候，依旧不忘仔细留意眼前这位的表情变化。
王鹤棣的表情依旧淡淡地，似乎并不是真的对他所说的命定感兴趣。唯独在听到最后那句的时刻，眉头才在刹那间，蹙的更紧了一些。脸上的不耐烦也变得愈发明显。
“不要再用这样的理由搪塞我。她住在那栋房子里，就不可能是他言锵的命定。”
说完，似乎是意识到自己一时心急把有些不该说的话说了出去，又火速补上。
“我不管你们为何会有这样的认知，但只要是她不愿意的事情，就没有提的必要。”
显然，王鹤棣已经失去了本就所剩无几的耐心，话也已经说的十分直白。如果他还装作听不懂，那就得承担自讨没趣的一切后果，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轻轻的一声叹息过后，泽延平静地开了口:“今天的事，我先代言锵跟您道个歉。”
短暂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停顿之后，是泽延早就考虑好的善后方案。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期盼点什么。
消耗的，不过是这么长时间相处之后累积的那一点点，也许还称不上友情的情感。他相信对面站着的这位，会懂得他的选择。
“今天的事，确实是超出了我的预期。所以，我也必须道歉。如果您需要有人为山神大人的伤负责，我愿意一力承担。无论是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那天，言锵特意来寻我，说是要为了自己的幸福努力一次，希望我成全。你也应该清楚，他向来不会为了什么事而求我。可那日，为了这个人类小姑娘，他在我院里跪了一天一夜。
当然，我心里也很明白，无论我是否应允，只要时机一到，他一定会有所行动。那一天一夜，或许只是出于对天狼一族的愧疚。但我依然无法拒绝。
作为兄长，我有规劝他的义务，也有护他周全责任。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与您针锋相对，所以我才用那个理由约了你。
但我可以向您保证，今日我向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绝无虚言。我这么做，只是想要保住他的性命而已。
我以为，当他遭到拒绝的那一刻，就会清醒。毕竟有些话，就是需要当事人说，才够份量。我以为，待他知晓了对方的态度，就能够收手。
只是，我没想到言锵会如此执着，导致洛白受了那么重的伤。但下毒这事，我必须替他说明，真不是他做的。我希望您不要将它笼统的都记在他的头上。
现在再说这些，似乎并没有什么诚意。但请您体谅我作为一名兄长的用心。也体谅一下言锵，他对她的感情，不会亚于这世间的任何一位。请您原谅这些因为爱才犯下的错。
为表诚意，我以天狼族族长的名义，在此郑重起誓。今后，若是屋里的那位遇到危险，我天狼一族定以全族之力护她周全。此誓没有期限，只要她有需要，我们必定全力以赴，绝不怠慢。”
泽延的善后方式，是他迄今为止的生命中最不计成本的一次豪赌。赌此时的王鹤棣会因为屋里的那人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会因为顾及她的安危而选择多一个同盟。
哪怕这种方式无异于饮鸩止渴。但只要不是此时此刻，那他的族人依旧还会有生的希望。所幸，这一次，他赌对了。
虽然王鹤棣还未开口，但神态已经有所改变。其实，今晚还未到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会赢。因为言锵就那样毫发无伤的回到了他身边，哪怕是一副失魂落魄的躯壳，但已是最好的结局。
结界消散的同时，是王鹤棣急急忙忙赶回屋里的背影。留下的是一句毫无感情的忠告:“泽延，这是最后一次。希望你不会再让我失望。”
随着结界一起消散的，是那股刺骨的寒意，弱小的生命终于迎来了转机，努力的活着还真是不容易。
屋里的热巴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蜷缩成了一团，嘴里还发出了一些呢喃。只是，着急赶回来的王鹤棣，因为过于心急，并没有听清。
迅速在旁边躺下之后，轻轻的抚着小姑娘的背，十分后悔刚刚抛下她出去见天狼一族的那个决定。
这一夜，热巴睡得特别不安稳。小小的心里藏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脑子自然跟着无法好好休息。迷迷糊糊间，清醒时不会表现出来的那些，自然而然的开始往外泄露。
对生命的敬意，对鲜血的恐惧，对洛白的担心。还有，对王鹤棣产生的依赖。就像是婴儿嗅到了妈妈的味道一样，当王鹤棣回到热巴身旁的那一刻，蜷缩着的身体就变得有所舒展。
伴随着他的婆娑，她竟也顺势往他的怀里靠了靠。有些突然，却又似是顺其自然，他已经悄无声息地成为了她的港湾。
哪怕等她醒来，这样的变化又将被她藏的很好。但他的心中已然明了，在热巴的心里，他已经悄悄地成了那个与众不同的人。
小心翼翼的将怀里这个抱住，脑海却不合时宜的又忆起泽延所说的那些话。关于命定这个词，他多少是有些排斥的。
手指几乎是本能地慢慢从热巴背上往下移，停在了腰窝的那个位置。一种全新的感觉在他心尖升起，不似平日里的生气，却又很相似。
可他为何会因为早就被他推翻的一个结论而生气？热巴会住进那个屋子，就不可能是他言锵的什么命定。这一点，他从一开始就很肯定。
意识到自己的手停在了一个相对敏感的位置，王鹤棣的情绪也变得愈发低沉起来。那句“言锵见过”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猛的一下扎进他的心里，令他变得毫无还手之力。
幸好怀里的温度是真实的，热巴软软糯糯的一句呼唤，及时将他从那个痛苦的深渊里拉了出来。
难得觉得一夜的时间竟然会有这么长。才从一个深渊里逃出来的王鹤棣，立马又跳进了另外一个深渊里。
原本信誓旦旦说会护她周全的那个自己，此时正在底下不断哀嚎。热巴肩头的淤青幻化成了粗粗的藤蔓，缠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原本睡不安稳的热巴，倒是已经很久没有再动过了。均匀的呼吸，反反复复的吐在他的脖颈处。最终，汇聚成一丁点儿带着些潮湿的温热，将他从疯狂滋生的藤蔓间拉扯出来。
难熬的一夜，终于在天色渐渐发亮之时划上了句号。趁着怀里人翻身的机会，果断的将怀着她的双手都抽了回来。
蹑手蹑脚的起身，只为在热巴醒来之前能够备好早餐。窗边的矮桌上，也升了一个炉子，专门用来烹茶。算是补上昨晚没能奉上的那一杯。院子里的泥土地还是有些湿，雨却是已经停了好一阵。看来，洛白也总算是缓了过来。
原本打算昨晚过去探望的计划终是因为小姑娘断断续续的呓语被搁置下来。再加上昨夜默许了泽延的那个解决方案，王鹤棣对洛白的愧疚，难免又浓烈了几分。
精致的糕点摆上了桌，壶里的水咕咚咕咚的冒着泡。热水随着水壶的倾斜与茶叶相遇的那一刻，拥有了它本不能拥有的色彩。
茶香还未飘远，想喝的那位倒是及时出现在了不远处。王鹤棣抬手轻轻地招了那么一下，小姑娘就有些雀跃的跑了过来。
“这儿环境简陋，昨晚定是没能睡好。先过来喝杯茶醒醒神，待会儿探望完洛白，我就送你回去。”
说话间，王鹤棣正往一个杯子里倒茶，语气很平静，表情也无任何异常。昨晚那些本不该他听到的话，他并没有打算提起。
热巴落座的时候，茶也到了她的面前。淡淡的清香迎面而来，是她不曾闻过的醇香。夺走了她平日里的谨小慎微，忽略了对方的重点。自顾自地开始解释。
“抱歉，我有点儿怕打雷，昨晚给你添麻烦了。其实，我平常胆子也不小，就是对雷声有点阴影。其实后来，我睡得还是挺踏实的。这儿风景很美，有幸与它相遇是我的福气。洛白也在这山里吗？”
虽然很喜欢，但热巴也只是轻轻地抿了一小口。在她的心里，早就形成了固定的条件反射。心思总是会被藏的很深，这是她长久以来，养成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应对复杂的世界，她只能将自己锁在一个叫做安全的壳里。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王鹤棣这边，认真听她说话的同时，还不忘将精心准备的茶点往她面前推了推。
心里暗暗咕哝道:“果然，醒了之后，又变回了那个懂事又礼貌的姑娘。只是，这样的状态怎么看，都有点过于疏离。”
原本想要顺着热巴话头继续往下的王鹤棣，心头就像是被针扎了一般，木木的发疼。脑海里，又回冒出来一句“言锵见过”，脸色不由得跟着一沉。
这句话，就像魔咒般萦绕在他的心头，久久都挥之不去。一晚的煎熬已经够久，他实在是不愿再这般胡思乱想下去。所以，最终还是果断的开了口。
“热巴，其实，我昨晚特意过来，是为了要取一样重要的东西送给你。”
昨天的那个插曲，不仅让他的心思变得很乱。同时，也给他传递了一个不容忽视的信号。他无法当作没有接收到那般泰然处之。
可注意力正被眼前那些精致糕点瓜分的热巴，并没有意识到这些。光是听到王鹤棣说要给她送礼，就立马下意识的礼貌回绝道。
“不用，不用，真的。我什么都不缺。之前你送我的那些，因为过于贵重，我都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礼。你真的不用再为我费心，我…”
热巴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面对她就会莫名变得有些心急的王鹤棣就又将话头抢了回去。
“热巴，你先听我把话说完。首先，无论我送你什么，都是我应该的做的。所以，我从未想过要什么回报。你也不用再为回礼这事伤神。
毕竟，如果不是我贸然闯进了你的生活，你也无需面对那些未知的危险。
其次，你那么信任我，几乎没有犹豫的就接受了我的项链，甘愿与我一同面对一切。我也曾承诺会护你周全，但我却在一开始就失了职。
你肩膀上的淤青就是我失职的证明。更可笑的是，要不是昨晚看到了你身上的伤，我还不会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件东西。
没能早点给你，已经是我的错。昨晚拿到之后，见你看景看的出神，我也就没有第一时间知会你。
总之，对不起。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已经将它给了你。请你原谅我的一时冲动。我只是真的，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了。
最后，我必须要向你坦白一件事情。曾经的我，以为护你周全这事并不难。但昨天的事情，无疑是打了自负的我一记漂亮的耳光。
哪怕言锵并不是真的想要伤害你，哪怕洛白还在你的身边，哪怕我在看到信号的时候立马赶到了现场。可你依旧还是受了伤。
现在，虽然是给你添了一层保护。但我真的无法再自负的对你许下定能护你周全的承诺。实在是很抱歉，之前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低估了这件事情对于你而言的风险。
所以，热巴，请你认真的重新考虑一下。你是否还愿意？”
哪怕王鹤棣是用连珠炮似的语速将这一切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热巴也算听得真切。毕竟，全部的注意力在他再次开口的时候，就已经被彻底的收了回来。
哪怕糕点依旧努力的散发着它的极致诱惑，茶香也特别上进的展示着它勾人的独特技艺。但在热巴这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不及眼前这位想说的话来得重要。
只是，这么一大段听完，虽然每一个字都听明白了，但还是有些不知该从哪下手比较合适。短暂的思量过后，热巴尽量让自己处在相对平静的状态之下，这才开了口。
“什么意思？您是觉得我会因为昨天的事就临阵脱逃？虽然我怕打雷，可我也说了，我胆子没那么小。真的。
好吧！我承认，之前我对危险的认知可能是不够全面，所以在接受程度上就会有一点滞后。但我保证，我会努力调整自己。”
想好的话已经说完，对面那人却还保持着开始时的样子。不喜不悲，不骄不躁。跟他自己说话的那个时候比，倒是有着天壤之别。
一时间，小姑娘的心里不由自主的打起了鼓。王鹤棣一旦冷静下来，她就很难再看透他的心思。沉默了片刻之后，望着窗外与昨夜完全不同的景致。热巴的脑袋里突然闪过了另外一种解读方式。
抱怨自己后知后觉的同时，心情也随之走低，像是怕惊扰了其它，轻声细语道:“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好，所以，你才想要放弃我。”
此时，恰巧有一只鸟儿从窗边飞过。挥动翅膀的声音，清晰可闻。吸引热巴注意力的同时，也顺走了她的一些悲伤。
眼睛随着它飞走的方向看去，绵延的青山就在不远处耸立。满眼的绿色总是能轻易地给人一种治愈的感觉，令她整个人都变得放松下来。
“谢谢你还考虑了我的情绪，把话说得这么委婉。其实，没关系的。就像我的工作一样，先试试也是应该的。
刚入行的时候，我需要不停的去各个剧组试戏。以为自己已经做的很好，觉得一定可以拿下的角色，也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能如愿。
可这些都没什么，人总是要学着去适应这个社会的不是吗？不适合的原因又岂止千万。这个道理，我早就已经懂了。
何况，这一次，我表现的那么差。有这样的结果，再正常不过。因为我的原因，害洛白受了那么重的伤，我很抱歉。没能帮上你，也只能对你说声对不起。”
心里慌乱间，一下子说了那么多的王鹤棣，都还有些没整明白自己到底想要表达的什么，突然听到热巴这样的理解。脸上的表情直接变得有些不受控起来。
只是，热巴还望着窗外，并没有留意。情急之下，着急想要立马引起她注意的人，不得不伸手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脑袋。
“你这不会是什么新奇的推脱之术吧！以退为进？自己想跑还把责任推给我，不带你这样欺负老人的。我可没你那么快的反应能力。
我是让你认真的重新考虑一下，怎么就能理解成，因为嫌弃你太弱而想要抛弃你呢？真想把它打开，好好看看你这脑回路都是怎么长的。
我明明是怕你嫌弃，才说那些的好吗？我怎么可能会……
好啦！别对着窗户悲悲戚戚的，你要是总这样伤春悲秋，我就再也不带你来了。我送你的宝贝可是稀奇的很，你就一点儿都不好奇吗？
不过，越是难得的宝贝，脾气也就越大。你需要顺着它的秉性慢慢地去适应它。所以，是时候让它泡泡水了。
泳衣已经给你备好，赶紧进屋换吧！再容你在这儿胡思乱想下去，洛白怕是要等白了。”
虽然热巴没太听明白，但耐不住某人催促的眼光，一秒都不曾松懈。又鉴于自己的脑洞过于奇特，闹了一个这么大的乌龙，急得王鹤棣竟是连说话的习惯都改了。
所以，只得先赶紧变乖一点，顺着他的想法，主动拎上购物袋就往房间走去。没弄明白的那些，就留待以后，迟些总会揭晓。
写在文末的话:
昨日家中突然“喜”提一羊，所以下周更新状态待定。希望可以平安度过。大家注意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