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10(羡忘)伪双失忆梗仙督羡×温柔执着机ABO生子避雷
夷陵离百凤山苏氏战场不远,一日便赶到了。
茂林苍茫,散不去昔日战场的肃杀之气。
初次见堕天祭出,只是漫天流光携带着极重的邪煞之气,召唤出残留在这战场之上的阴森血气,连结汇聚为巨大的阵法。
“逆子!”
来不及阻拦,只见一道人影略过,死死掐住了金光瑶的脖子。
金光瑶到底是坤泽,在乾元巨大的力量下挣扎了几下,便歪过头晕过去,堕天没了操控者力量的支撑,法阵渐渐消失。
金光善嫌恶的将手中拎起的娇小的坤泽扔在一边,充满杀意的目光转向魏无羡。
“没想到身边出了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小畜生,仙督可真是好手段。”
“金光善,你在伐温之战时勾结温氏,设计覆灭秣陵苏氏,操纵堕天于大梵山吸取活人魂魄,证据确凿,我为仙督,特为仙门除此大害!”
金光善笑的狰狞,事已至此粉饰早已无用,他索性也就不费那个功夫。
“你没忘……”恍然大悟间,恼怒更添半分,若非当初以为魏无羡确是在战场上失了忆,他便回在小心些,才不会轻易将金光瑶送去。
“何来证据确凿,你魏无羡一死,正好祭我堕天最后一步炼化!”
“魏无羡,我才是这仙门百家的统领!”
堕天落在金光善手中,因其被高程度的炼化,终于幻化出巨大的力量,横冲直撞的强攻过来,圈着周围的气浪,将林间的树摇的哗哗作响。
这场对战在后来的许多年均为百家论道,金光善祭出堕天,仙督魏无羡亦祭出阴虎符,瞬时天昏地暗,可谓史无前例的场面。
眼见着金光善杀红了眼,堕天幻化的法阵波动的厉害,大有毁天灭地的姿态。
蠢蠢欲动的,是法阵镇压下,战场上惨死的亡魂,被镇压在此,多半已化作了厉鬼。
魏无羡隐约明白了为什么连金光瑶这种灵力低微的坤泽都可以操纵堕天,原本是仙家秘宝经吸取活人魂魄炼化,早已沾了邪怨之气,不再单单依靠灵力,也可靠怨气来催动。
这也就是为什么,金光瑶只有在血月之时,才能勉强操控堕天。
先前就蓝曦臣耗费了太多力量,此刻终于显得力不从心,魏无羡吐出一口血来,重新将陈情递到嘴边。
最不济,也算同归于尽了。
仙门传言,在这生死时刻,金光善宁散一身灵力加重堕天对操纵者的反噬,强行化用其力量为剑,欲直取魏无羡性命。
“魏婴!”
他甚至不知道那道白色身影是何时来的。
目之所及,只有血染白衫,那人单薄的像一片枯叶,跌进他怀里。
还好。
魏婴,还好我终于勇敢这一次,一直都是你不断的向我靠近,这一次,也换我走向你。
“湛儿……”
金光瑶不知是何时自昏迷中醒来,悄无声息的以一把软剑刺进已经近乎走火入魔的金光善的心脏。
魏无羡不敢怠慢,只好一手将蓝湛抱在怀里,腾出一只手勉强御笛,感召阴虎符之力,强压下堕天涌动的力量。
禁制已破。
满林的肃杀之气渐弱,百鬼呼啸而出,臣服于阵法之中的黑衣人。
怀中人却像是再也支撑不住,咳出一大口血来,滚烫的刺痛。
于是这一天在魏无羡的记忆里只剩下流不尽的血,那么多,那么多的血从他的伤口处,唇齿间不断涌出,怎么也擦不干净。
江澄带着百家长老姗姗来迟,眼前情景,叫人惊叹不已。
周围人嘈杂的说话声,都尽数听不见了。
“魏婴……”
“魏婴……我非是……有心骗你,你别……别不要我……”
魏无羡握紧了他冰凉的手。
“没有…没有不要湛儿……”
“湛儿是我平生所求,怎么会不要湛儿……”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回来的,不该把你丢下,对不起,对不起湛儿……”
怀里的人,很轻很轻的笑了。
“不怪你……魏婴,就算……我们扯平了吧……”
江澄头一次见魏无羡哭成这样,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不要……湛儿我求你了……你不要离开我……”
“你不要睡,我……我带你去找温情……让她救你,她肯定能救你……”
说着,他便竭力的想把人抱起来。只是方才一战几乎耗尽了他所有力量,眼下自己站起来还困难,更别说还抱着一个人。
江澄叹了口气,蹲下身来,寻思着渡些灵力去,保他一刻是一刻,却被金光瑶轻轻拉住。
“没用的,堕天所伤,药石惘然。”
“魏婴别哭……”
苍白无力的指尖触及他的眼泪,那人大限将至,每说一个字,便有许多血自唇齿间涌出。
“我不怨你……”
“我只是……只是有些遗憾……”
我只是遗憾,没能等到,你为我一点朱砂。
臂弯里一沉,世界便再没有了声音。
“湛儿……”
一片寂静里,不知道响起了谁的叹息。
江澄看见,魏无羡那双总是神采飞扬的眼睛,再没了光。
他马上就会随他而去了。
那一瞬间,江澄脑子里莫名浮现出这么一个想法,吓得他赶紧摇头否决。
由于前任掌控者金光善已死,堕天便逐渐平静下来,金光瑶沉默着从地上捡起它,口中念念有词,很快便用灵力催动其泛起幽幽的金光。
“劳烦仙督让一让。”他说。
魏婴像没听见,抱着人不肯动。
“仙督这样抱着他,我没法救人。”
堕天的力量在金光瑶的操纵下温和了许多,徐徐的进入蓝湛的身体。
金光瑶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气,咳出一口血来。
“堕天的力量,可保他十日之内魂魄留在体内不散,阿瑶在古籍记载中看过,若阴虎符得以完全炼化,或可救他一命。”
魏无羡终于像回了神,抬起视线看着他。
那张脸上早已换回了熟悉的笑:“放心,这次不是交易,是还恩。”
他低头看着蓝湛,那身白衣早被血染的不成样子。
“还他的恩。”
犹记幼年时,因为父亲不把他当儿子看,家族里就有许多人,直接连当他是人也不算。挨打挨骂,被欺凌,被羞辱都是常事。
那年金陵台清谈会,他在又一次被家里不知道已经旁了多少枝的孩子打的伤痕累累时,第一次见到了蓝湛。
那人白衣若雪,清逸出尘,乃是蓝氏的掌上明珠,看起来,就注定和他不在一个世界。
但不想,最后竟就是这个同他不在一个世界里的人,伸手拦住了欺辱他之人,掏出雪白的手帕替他擦干净满脸污秽。
“这药你拿着吧,下次遇到这种事记得还手,莫要让人平白欺了你。”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为什么执意没有听父亲的话直接杀了他。
蓝二公子,阿瑶此生恩必报,仇必还。
“完全炼化?金光善废了那么大力气也没完全炼化堕天,你当阴虎符就是好炼化的?”江澄惊道
“这个,阿瑶无能为力。”
“当然,阴虎符最多救他性命,但是,也许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醒。”
“不醒那跟死有什么两样,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阿瑶无能为力。”
魏无羡始终没有说话,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竟慢慢抱起怀里的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
蓝曦臣是在隔天才得知了消息,拖着尚且虚弱的身体赶到夷陵,并且在大庭广众之下狠狠甩过去一个耳光。
“兄长……”
“共情。”蓝曦臣阴沉着脸,蓝氏一贯强调的风度此刻他也不要了:“我将忘机交给你,你便是这般对他的。可他这些年来都是怎么待你的……我不说,你可自行去看。”
蓝湛一共等了他三年。
从来被捧作掌上明珠的少年,为了代他得到长辈的认可,受了三十戒鞭,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化作一滩血水从体内生生剥离。
他躺在床上疼的意识不清,苍白着脸,嘴里喃喃的唤着他的名字。
他说,魏婴救我。
这是蓝湛等他的第一年。
他整个人清减了一大圈,每日只痴痴的望着窗外,不论谁来,他总是要问,是不是魏婴来信了?可是很遗憾,战场混乱,总没有他的消息,他不灰心,仍旧等着,等来了他战死的消息。他什么也没说,只默默的选择自断经脉来殉他。
兄长将他拦下来,不得不修炼禁术盼他重新开始,可他依旧固执的选择了永远记得。
他说,魏婴,我不能忘了你。
这是蓝湛等他的第二年。
他的笑容回来了,他照常生活,嘴里再没提过魏婴这个人,所有人都以为他永远忘了。
没有人知道他在元宵灯会那天独自下山,他买了一盏兔子灯,最后却只能让它顺水飘走,望着它越漂越远,无声的落下泪来。
他说,魏婴,我好想你。
这是蓝湛等他的第三年。
魏无羡站在幻境里,想去抱抱那清瘦的人,却被耳边疯狂响起的银铃声拉出了幻境。
腿一软,几乎有些站不住。
蓝曦臣冷笑:”如何,仙督可看见了?”
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很好。
过的好,那怎么会失去记忆?
生了一场病。
他说他过得好,他便信了。
可其实,他过得不好,失去了他,失去了那个孩子,还要假装遗忘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
魏无羡俯身去吻他,突然发现,蓝湛鬓边竟是有几缕白发的,平日都被他藏了起来,如今头发散乱的披在软枕上,华发掺青丝,莫名的触目惊心。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无怪你变得这般爱掉眼泪。
我的傻湛儿,怎么过得这样苦。
那天,紧闭的门终于开了。
魏无羡看着守在门口的江澄,终于开了口:“我要再上一趟乱葬岗。”
江澄脸色霎时阴下来:“魏无羡你疯了!十日,你要炼化阴虎符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旦有所闪失,你自己的命也要搭进去的!”
“我知道。”这一刻的魏无羡比任何时候都平静:“可是没有湛儿,这命对我来说,还有什么价值呢?”
“成与不成,我都是要试试的。”
见江澄不说话,他晓得以他的脾气是要气一阵子的,便也不强求,只继续道:“这些日子,仙门之中诸事繁杂,还要麻烦你代我一一处理,多谢你了。”
最后再看那人一眼,转身离开。
“魏无羡!”
回过头,江澄仍黑着脸。
“你要是再跟我说什么麻烦,谢谢,等你回来我拿紫电抽你!”
乱葬岗这个地方,留给魏无羡的印象并不好,在这里埋葬了魏婴,埋葬了他全部的旧时光,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每一天都在经历重塑骨血的痛苦。
好久不见,这里依旧阴风凄厉,怨气横生。
可是他的每一步,都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他生,他就守他朝朝暮暮,他死,他就陪他碧落黄泉。
湛儿,我发过誓的,此生永不相负,我说到做到。
……
江南风光无限,这个时节绿柳碧水的,偶然会过几只鸭子,雨丝细且温柔,落在他的发上,变成晶莹的小水珠。
小舟平稳的往前行,魏无羡靠在船头喝酒,江南的酒和这地方一样温柔,入口不似夷陵的那般辛辣,带一点淡淡的甜味。
船头摆渡的老翁,脸上早有了风霜的印记,但是十分爱笑,带着几分世外之人的洒脱。
“公子这是去何处啊?”老翁很健谈,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着天。
“不知道。”魏无羡摇摇头:“我答应别人带他看看这天下,可他一直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醒。”
“我怕等他醒了再出发,就来不及走太远了。”
“可是……船蓬里的小公子?”
魏无羡点头。
“我费了好大力气留他,好不容易留下了,就是不愿意睁眼看看我。”
“您不知道,他等过我好几年,等的特别苦,现在……换我来等他了。”
再等一等,等等他就会醒了。
他默默的对自己说。
天色渐暗,老翁放下手里的竹篙道:“今日便在此泊船吧,明日天亮沿水路再走半日,就到前面镇上了。”
船蓬里那人依旧睡着,面容安详,仿佛在做一个冗长但美好的梦。
魏无羡扣着那人的手,握在掌心暖着。
“咱们到江南了,明日停靠的那个镇子,肯定很热闹,听说这江南一带的风土人情,都别有一番风味,湛儿再不醒,就看不到了……”
“今日收到江澄的传讯灵蝶,那家伙正烦着呢,特传书一封骂我,说我把仙督的担子甩给他,仙门百家,个个都是千年的狐狸……”
“湛儿,温情也走了,四处漂泊,我都能想象的到,她背着个药箱,走到哪里,就停下来看两日诊,她医术那般好,能救不少人……她说,如果没有遇见江澄,她的宿命或许本该如此,你说,她这个人,怎么这么洒脱通透……”
“我把府上那些坤泽全都送回去了……他们各有各的归宿,聂怀桑还是整日的搜罗书画扇子,金光瑶得偿所愿,当上了金氏的家主。我夸他一句你不要生气……一个坤泽能在那种大家族里站稳脚跟,倒还真有几分本事……”
“湛儿记挂兄长吗?我前些日子听说,兄长身子已经大好,蓝氏很平静,他前些天出门夜猎,听闻带回来一个小坤泽……你说,咱们这趟回去,是不是就要叫嫂嫂了……”
一片寂静的船蓬里,只有他絮絮的声音。
抬起头,唯见河中一轮明月。
船照实在天亮启程,快晌午时,周围的水面开始热闹起来,挤满了做小生意的小舟,江南的小镇果然如传言般颇具风情。
老翁将船靠了岸,魏无羡便去附近河边的客栈找老板要了房间,沿途见小摊上的甜糕新鲜出炉,喷香扑鼻。
若是……湛儿定会喜欢这些甜的……
回过神来,手里已经拎了一大包甜糕。
苦笑了一下,他惦念着还要回船里接回蓝湛,便加快了脚步,只是也没离开多久功夫,岸边竟是挤满了人。
“这位兄台,敢问这是怎么了,挤了这么多人。”
路人很热情:“兄台有所不知,我们这儿太平了好些年了,不知道为何,方才湖里突然出了几只水祟,掀翻了湖面上好几只船……然后有位修仙的公子,三两下就将其降伏……诶兄台……”
蓝湛还在船上!
一片空白的大脑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拨开人群,目之所及已经没了那只船。
湛儿……
“公子!哎呦公子……”撑船老翁见了他,急急的跑过来:“船上的那位公子他……不是你先别哭啊,他……你……”
年纪大了,一着急说话就结巴的毛病一辈子也没改掉。老翁暗暗骂自己。
“给你帕子,先擦擦吧。”
一方雪白的帕子,绣着精致的卷云纹。
卷云纹……
回过头,只见那人临风而立,白衣黑发,唇畔略带一抹温柔更甚春日的浅笑。
“不知羞。”他说。
“魏婴,我好想你。”
把人抱进怀里,怀中真切的温暖,方才提醒他不是大梦一场。
“湛儿……”
“湛儿你醒了……你吓死我了……”
那么大的人,哭的像个孩子似的。
蓝湛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道:“魏婴,我去买朱砂了。”
你还欠我一点朱砂,一杯合卺酒。
微凉的指尖触及眉心,一点鲜红,更胜天地三分颜色。
“合卺酒我们回去喝。”
过往相欠,我拿余生慢慢还。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情深不忘,往后,自有好些年岁。

完结啦,撒花~🌸这个结局可真是太不容易了,写了又被我手滑删了,重新赶总算写完了,,Ծ^Ծ,,《不忘》这个故事是我觉得还是很温暖的故事,湛儿有护他的兄长和始终深情的魏婴,同时羡羡有虽然嘴上不饶人,可始终无条件支持他的阿澄,也有全程助攻的温情……虽然过程艰辛,好在得偿所愿。往后的年岁,他们都会很幸福的……
最后,谢谢你们喜欢这个故事(❁´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