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讲:鸦片战争——荣孟源(早期观点,仅供学习参考)
(一)鸦片战争发生的原因
一八四零年到一八四二年的鸦片战争,是资本主义侵略者侵略中国的第一次战争,也是中国民族反抗资本主义侵略的第一次战争,经过了这一次战争,中国历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谈到鸦片战争,首先要看一看这一次战争是在什么情况之下由于什么原因发生的。
一、当时的世界情况
十七世纪发生英国资产阶级革命,十八世纪有美国独立和法国革命,自从一七八九年法国革命以后,世界历史就发展到资本主义时期。资产阶级在反对封建主义的斗争中起着进步的作用,打垮了封建的生产关系,建立了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把落后的手工业生产改变成大规模的机器生产,从而大大的发展了社会生产力。因此,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说:“资产阶级在历史上起过非常革命的作用。”
到了十九世纪初期,资本主义的发展,使资产阶级逐渐由进步变为反动。“资本主义国家,就是资产阶级专政的国家,在那些国家里,政府是资产阶级的工具,对内保护资产阶级剥削和压迫工人阶级对外为了资产阶级的利益侵略弱小民族。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说得很清楚:资产阶级“把医生、律师、牧师、诗人和学者变成了它拿钱雇佣的仆役”,工人阶级”不单是资产者阶级的奴隶,不单是资产阶级国家的奴隶,他们每日每时都被机器,被监工,首先是被各个工厂主资产者本人奴役着,这种专横制度越是公开宣布它的目的只在于发财,那它也就显得越发刻薄,越发可憎,越发令人痛恨”,资产阶级榨取着全世界市场,“使野蛮的和半开化的国度屈服于文明的国度,使农业的民族屈服于资产阶级的民族,使东方屈服于西方。”
英国是世界上第一个资本主义国家.在鸦片战争的时候,它已经有很发达的工业,是世界纺织业的中心,它已经在全世界各个角落里进行侵略,是世界上拥有殖民地最多的国家。英国政府是资产阶级的政府,这时英国工人阶级已经组织了工人协会和其他工人团体,进行着反抗资产阶级的经济斗争和政治斗争,而资产阶级则残酷地压制工人运动。英国资产阶级又残酷地掠夺殖民地,以印度为例,英国资产阶级抢去印度人民的财产,而又逼迫着印度人民栽种鸦片。印度人民不断发动反抗民族压迫的斗争,而英国资产阶级则用灭绝人性的手段来屠杀印度人民。英国资产阶级企图把世界上许多独立民族都变成它的殖民地,我们中国也就成了他们侵略的对象。
中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英国一时不能了解中国的实际情况,不能冒然进行大规模的侵略,他们一方面向中国输送鸦片,一方面派人到中国来交涉通商。一七九三年(乾隆五十七年)英国派马戛尔尼乘到中国,要求:派公使驻在北京,在宁波、舟山和天津几处通商,占领舟山一个岛和广州城附近的一块土地,英货到中国不纳税或者少纳税。那一次交涉没有结果,以后英国侵略者就派遣各式各样的人——商人、军人、传教士和外交官等等到中国来,调查中国情况,对中国进行侵略。以马理逊(英国人,一八零七年到中国,为基督教传教士到中国来的第一人)和郭士立(德国人,为英国侵略者服务)为例,他们都是基督教传教士,都是鸦片烟贩子,都是调查中国情况的间谍,又都是策划并且直接参加武装侵略中国的强盗。
美国资本主义发展,不如英、法,对外侵略也是刚刚开始,可是它也追随在英国之后来侵略中国。十九世纪前三十年中,广州贸易集中于英、美人之手。大体说来,英国占全体贸易额的三分之二,美国占四分之一。美国也贩卖鸦片到中国,占输入中国鸦片总数的十分之一。美国侵略者也和英国同样,装扮成商人,军人,传教士和外交人员到中国来进行种种侵略活动如顾盛、伯驾、卑治文等人就是显著的实例。
法国资本主义发展,也向外扩大势力,已在各处掠夺殖民地,它的力量比英国小些,可是也和英国一样,企图侵略中国,而且也贩运一些鸦片到中国来。法国所利用的天主教传教士深入中国内地,调查中国情况,建立侵略中国的据点。
沙皇统治下的俄国是一个老大的封建帝国,向外侵略很积极,可是在鸦片战争以前它对于中国还不敢放肆。当时只有沙俄和清政府有往来关系。
总之,在鸦片战争时,世界历史已经进入资本主义阶段,各资本主义国家向外侵略,他们互相间存在着矛盾,英、美、法等国都侵略中国而以英国为主犯。
二、当时的国内情况
鸦片战争以前,中国是一个封建国家。毛主席在《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一书中指出,中国封建时代的经济制度和政治制度的四个主要特点:一,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占主要地位。二,地主占有最大部分的土地而农民则很少土地,或者完全没有土地。三,地主阶级用地租、捐税、徭役等方式剥削农民。四,保护这种封建剥削制度的权力机关,是地主阶级的封建国家。总之,那时只有农民和手工业工人是创造财富和创造文化的基本阶级。可是封建制度的经济基础是地主剥削农民,从这种基础上所产生的政治是地主阶级压迫农民,反映这种经济的和政治的文化思想则是地主压榨农民的封建文化思想。封建社会中的主要矛盾是地主与农民的矛盾,农民不断举行起义以反抗地主阶级的统治。
中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其中汉族占人口的多数,而且文化发展也较高,各少数民族的人民往往受汉族地主阶级的压迫。在清朝统治时期,满洲贵族是统治者,他们代表全国地主阶级来统治农民,而又对于汉族和各族人民进行民族压迫,使中国成为民族的监狱。因此我们谈到鸦片战争前中国社会的特点时,除去注意封建制度的一般特点以外,还要注意清朝政府不仅是代表地主统治农民,而且是代表满洲贵族压迫各族的人民,也压迫汉族的地主和各族的统治者。当时的革命斗争是反满、反封建的斗争,即以反满的民族斗争为形式,而以农民反地主的阶级斗争为内容。
清朝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是农民阶级和地主阶级的矛盾,也就是中国人民和满洲贵族的矛盾,在地主阶级内部也有矛盾,特别是满汉统治阶级矛盾很大,可是在压制农民革命时,他们却是一致的。十八世纪末期(一七九六年)白莲教农民起义,十九世纪初期(一八一三年)天理教起义,新疆回族人民拥张格尔起义(一八二零年)以后,农民反抗斗争日益激烈,清朝政府对人民的统治和剥削也日益残酷。
鸦片战争以前,中国社会经济的特点,是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占主要地位,但是我们还要注意当时封建社会内商品经济的发展,已经孕育着资本主义的萌芽。 这时已经有手工业工厂的存在,已经有三个或五个纱锭的纺车,已经有规模相当大的商业。清朝政府代表地主阶级,尽力阻止资本主义的抬头,它又代表满洲贵族,尽力防止中国人民和国外发生联系(因为一些反满志士流亡海外),就严厉禁止对外贸易,施行落后的闭关自守政策。同时,由于资本主义国家的进口货物日益增多,以清朝皇帝为首的官僚地主们也日益腐化。从白莲教起义以来,清朝政府公然卖官鬻爵,也就是公开宣布官僚可以贪污。因此,为了加紧防止资本主义拾头,防止中国人民接受国外的新事物,更加紧其闭关自守政策。一些贪官污吏又利用闭关的机会,包庇走私,藉端招贿,更加支持闭关自守的政策。
鸦片战争以前,清朝政府厉行闭关政策,规定和外国通商的口岸只限广州一地;而且一切买卖都须经过广州的“官行”。这样清朝政府就阻止了中国和外国正当商业的进行和发展,阻碍了中国国内资本主义的发展,而使贪官污吏大发横财,鸦片贩子通过贿赂、走私也大发横财。当时有人作诗讽刺广东总督、巡抚包庇鸦片走私说:“铁船争传节钺临,月钱三万六千金”。据英国鸦片贩子的记载(英军在华作战记)说,北京宫中的太监和“都城中有势力的人”都包庇鸦片贸易,天津是贩卖鸦片的大码头。这一些和鸦片走私有关的人,就坚持闭关政策,反对禁烟。
总之,鸦片战争时,中国是封建社会,地主压榨农民,满洲贵族压迫各族人民,汉族和各族人民(主要是农民)反满清、反封建的斗争日益发展;清朝政府厉行闭关自守政策,妨碍了中国社会的发展,却使鸦片输入日益增多,使中国社会面临着最大的危机。
三、禁烟问题的提出及其所引起的斗争
英国统治了印度,强迫印度人民种植鸦片。东印度公司(实即英国统治印度的政府)把大量鸦片输入中国,一七八零年时每年输入四五千箱,以后逐年增加到一八三八年就增加到四万多箱。当时中国输出的茶叶、大黄等物,比较英国输入的纺织品价值高些,但是远远不抵鸦片输入的价值,因此,中国每年有几千万两白银的漏卮。据黄爵滋说,一八二三年到三一年每年漏厄一千七百万两,一八三一年到三四年为二千万两,一八三四年到三八年竟到三千万两。
中国白银日少,银价就日贵。中国人民的收入是按铜钱计算的,可是中国人民所负担的赋税是按银两计算的。在一八二年左右,米价一石三千文,银价一两是一千一二百文;到了一八三八年时,米价照旧,银价却抬高为一两是一千六百文;这样农民的负担就加重了。官僚地主及其帮闲的人们吸食鸦片者日益增多,据说到二百万以上,这样不只破坏生产,危害生命,更重要的是这些鸦片烟鬼的生活的日生活都靠农民供给,农民的负担又加重了。官僚地主吸食鸦片以后,愈益腐化,更加紧其剥削,这样农民的负担又加重了。在禁烟斗争中中国人民才是真正的坚决的禁烟派。清朝政府对于农民生活的日益痛苦,人民大众的禁烟要求都不注意,但是清政府遇到了财政困难,却也不能不考虑禁烟问题。
从十八世纪末,清朝政府就下令禁烟,可是因为有贪官污吏包庇走私,鸦片烟的输入反而一天多益痛苦于一天。到了一八三四年以后,白银外溢太严重了,清朝政府不能不讨论认真禁烟问题。也就从这时起清朝政府内部展开了禁烟问题的斗争。一派人是以湖广总督林则徐为首,他们坚决主张禁烟,形成抵抗派;一派人是以军机大臣穆彰阿为首,他们与鸦片走私有关,反对认真禁烟,主张照旧走私,形成投降派;两派斗争激烈。另外还有一些人或者主张公开贩卖鸦片,以增加税收,或主张自己种鸦片,以抵制洋烟。这些人当中的一部分人如两广总督邓廷祯后来进步为抵抗派,但是其中多数人后来都变成了投降派。
抵抗派和投降派的斗争,是官僚地主中较进步的一派(林则徐等)和最反动的一派 (穆彰阿等)的斗争。也是满洲贵族(穆彰阿等)排济汉族官僚(林则徐等)的斗争。当时清朝皇帝旻宁(年号道光)信任穆彰阿,起初是倾向于投降派。可是旻宁最爱钱,特别在财政上遇到困难时他又倾向于抵抗派。一八三八年林则徐指出:如果再不禁烟,“是使数十年后中原几无可以御敌之兵,且无可以充饷之银”。(林则徐:钱票无甚关碍宜重禁吃烟以杜弊源片”)这样就打动了旻宁,使他决定禁烟,派林则徐为钦差大臣到广东查禁鸦片。一时抵抗派取得了胜利。
一八三九年,林则徐到达广州,两广总督邓廷桢已转变为禁烟派,他们共同在广东实行严厉的禁烟。首先强迫查理·义律(英国驻广东的领事)缴出鸦片二万零二百多箱,共二百三十七万多斤(其中一千多箱是美国的),统统在虎门销毁。随后林则徐命令外国进口船只,都须具结:“永不夹带鸦片,如有带来,一经查出,货尽没官,人即正法,情甘服罪。”一时各国商船都具结进口。惟查理·义律不具结,并且不许其他英国商船具结。从此以后,以林则徐为首的中国人抵抗英国侵略的斗争更为尖锐了。
英国贩卖鸦片的资产阶级和经营纺织业的资产阶级是有矛盾的。但是他们在侵略中国方面,即他们开辟中国市场,掠夺中国人民的企图是一致的。他们就在林则徐禁烟以后,发动了武力侵略中国的战争。林则徐属于地主阶级,但在禁烟和抵抗英国侵略方面说,他的行为和中国人民的利益是一致的。林则徐在广东又学习西洋资本主义的知识,主张与各国通商,他是封建地主阶级中的进步分子。但是林则徐禁烟引起了穆彰阿等投降派的反对;林则徐为钦差大臣掌握着地方上的军政大权,引起了穆彰阿等满洲贵族的反对;林则徐学习新事物,引起了穆彰阿等顽固守旧分子的反对。因此林则徐销毁鸦片以后,清朝政府中抵抗派和投降派的斗争继续发展。
清朝皇帝旻宁,一时倾向于抵抗派,但是他既怕林则徐这样的汉族官僚力量扩大,更怕中国人民在反抗鸦片烟的斗争中,在反抗英国侵略的斗争中,觉醒起来反对闭关政策,反对清朝政府。因此,他动摇了。旻宁的动摇,就给投降派以攻击抵抗派的绝好机会,这时以抵抗英国侵略为中心,抵抗派与投降派的斗争日益尖锐,内容也日益复杂。鸦片战争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开始了。
(二)鸦片战争的经过
鸦片战争开始于一八四零年,结束于一八四二年。为叙述方便,把这三年的战争过程分为五段。
一、一八四零年的广东战争
一八三九年林则徐厉行禁烟以后,英国政府就决定用武力来侵略中国。大鸦片贩子维廉·查顿在七月间见到英国外相巴麦尊,力陈须对中国进行武力侵略,并提出军事侵略的政策。他向巴麦尊详述了中国形势险,要侵略中国所需要的兵舰和士卒的数目,以及战后英国应向中国提出的五口通商和赔偿烟价等要求。英国的布商、茶商和银行老板等等在九月以后,也一再要求英国政府武装侵略中国。十一月初东印度公司更致函巴麦尊 提出了和查顿相同的意见,并且说,在中国沿海用兵的季节是四月到十一月,为了及时赶上作战,二月中或三月初,英舰就要集中马六甲,准备侵入中国。一八四零年二月英国政府决定了派水师提督乔治·义律率领海陆军一万五千多人侵略中国。侵略军在中国的一切行动,均按照查顿和东印度公司的办法进行。六月间,英兵船到达广东海面,战争正式开始了。
乔治·义律带兵到达中国以前,查理·义律曾经进攻过广东,中英军队有过小接触,英兵都被打退了。林则徐在广州派人刺探西欧的情况,翻译西书,购买西人的新闻报,由此他能够了解敌人。销毁鸦片以后,林则徐更积极筹备战守:添置海口的炮台炮位,安设木排铁链,又购西洋大炮二三百尊排列在珠江两岸;整顿水陆官兵,命水师提督关天培认真操练水师,把已经腐败不堪的清朝水师变为能战的精兵;派兵防守沿海小岛,使敌船不能靠岸;招募渔民、但户等五千人为水勇,号召人民抗英。因此,英国侵略者就不能侵入广东,一八三九年秋,查理·义律七次进攻广东,都被林则徐打退了。到了一八四零年乔治·义律率兵到达广东以后,战争正式开始,可是英兵仍然不能侵入广东境界。
鸦片战争是英国对中国的侵略战争,是中国民族反抗英国侵略的正义战争。英国进行战争的目的是要寻找殖民地,在中国建立一个侵略中国的根据地并打开中国门户,以便继续扩大对中国的侵略,进行战争的直接原因是保护鸦片贸易。中国进行战争的目的是反对英国侵略,保卫祖国的领土与主权,保卫民族生存,进行战争的直接原因是禁止鸦片贸易。对于鸦片战争,从前有人说中国如不停止通商,战争或许不会发生(如魏源:《道光洋艘征抚记》),这是不了解全面情况的说法,实际在清朝政府停止通商,以前英国已经准备战争了,而且英国资产阶级所要求的不是一般的平等的通商,而是贩卖鸦片以及对于中国的掠夺。还有人说,鸦片战争是英国人宣扬西方的“文明”,才到了“野蛮”的东方。这是帝国主义者及其走狗的说法。我们承认封建社会比资本主义落后,但是我们更情楚的知道掠夺殖民地的鸦片烟贩子绝不是文明的,实是野蛮的强盗;中国民族拒绝吃鸦片烟和保卫民族独立绝不是什么“野蛮”,实是保卫人类的文明。关于鸦片战争的性质,马克思和恩格斯早已说清楚了那是英国对中国的侵略战争。英国资产阶级以鸦片烟来毒害中国人,掠夺中国人民的财产,一遇到中国抵抗,他就要乘机大举进攻中国,压制中国人民的正义的抵抗,并且扩大英国对中国的侵略。一句话,在林则徐禁烟开始的时候,英国资产阶级就决定了以武力侵略中国。一八四零年鸦片战争开始,不是其他问题,只是英国侵略和中国反侵略斗争的激烈化。
鸦片战争开始时和战争开始前,林则徐能够打退英兵的进攻,是依靠了人民的力量。当然我们不能说林则徐已经动员了广大的民众来抵抗侵略者,可是我们根据史实知道,林则徐严禁鸦片,抵抗英国侵略确实代表全国人民的意志,招募渔民、但户为水勇确实发挥一点人民的力量。林则徐相信“民心可用”是他比较其他地主官僚的伟大处,也就是他能够打退英兵进攻的力量根源。这一时期抵抗派的力量一时战胜了投降派,但投降派对抵抗派的攻击并未停止,旻宁又代表满洲贵族打击抵抗派。如一九三九年春林则徐、邓廷桢在广东收缴鸦片,严厉禁烟,推动了各省禁烟运动的发展,但是旻宁却下今责禁烟官员,说什么,这样禁烟“其弊不可胜言”。林则徐销毁鸦片以后,抵抗派要求查拏吸烟、贩烟的人,准军民人等告发,旻宁却公布《查禁鸦片章程》,反对抵抗派所要求的军民人等告发烟鬼和烟贩,也就是反对真正禁烟。投降派积极活动,旻宁又在反对汉人一点上倾向于投降派,因此,鸦片战争开始时固然正是抵抗派得势的时候,但是抵抗派失败和鸦片战争失败的危机已经伏下了,而且这种危机是日益扩大着。
二、一八四零年英兵北犯到天津议和
英兵侵略广东,林则徐就迅速通知福建、浙江、江苏、山东和直隶各省总督巡抚,严查海口,协力筹防。这时邓廷桢已调任福建,只有他认真筹备防务,其他督抚,不是投降派,就是腐败官僚,对于沿海防务,毫不准备。英军侵略广东不成功,就以大部分兵舰沿海北犯。英兵攻厦,被福建军民击败,攻台湾亦被台湾的军民击败,再北上犯浙江定海。定海总兵张潮发听到英舰开到的消息,不作任何防御准备,反说:“夷船被风吹本,恒有之事,无足深许。”七月五日,英兵侵占了定海。
七月底乔治·义律率兵舰五艘由舟山北犯,八月十四日停泊在天津附近。定海失陷以后。投降派起攻击林则徐,说什么是林则徐禁烟激变,“夷兵之来,系由禁烟而起”。旻宁这时也恐慌起来,准备对侵略者投降。英舰到达天津附近,旻宁更加恐慌,就决定投降侵略者。直隶总督琦善本是投降派,闻知英军到来,立即派人送去牛羊及其他食物,并把一切责任推到林则徐身上,还对英国侵略者说,林则徐等应治重罪。以琦善为代表的投降派,卖国、无耻等真实面目这时完全暴露出来。英国侵略者提出:一,偿给货(鸦片)价;二,两国文书来往平等;三,割让一岛或数岛;四,偿还商欠;五,赔价军费等等要求。清政府完全答应了侵略者的要求,命琦善为钦差大臣到广东办理投降事宜,把林则徐、邓廷桢撤职治罪。
一八四零年九月间,林则徐在广东又打败英军的进犯,反被旻宁斥责为“贪功啓丰”。十一月琦善到达广东,首先撤去林则徐所添设的海防,解散了林则徐所组织的水勇,并且吹毛求疵地搜集林则徐等抵抗派的所谓“罪状”。还要斩抗英的副将陈连升向英国谢罪,这样就使林则徐已经整顿过的广东水陆军队解体。琦善只依靠汉奸鲍鹏和英军交涉,完全答应英国的要求。传言琦善受贿卖国,很明显的证据我还未见到,就一八四一年查抄琦善家产的清单看来,他有地三十四顷,当铺六座,店栈房八十一处,黄金四百两,洋钱一千万元,受贿的传说应为可信的事实。
琦善口头上答应了英国的要求,却不敢写成文件,这是英国侵略者所不能满意的。一八四一年一月英兵进攻沙角炮台,守将陈连升无援战死,又攻大角炮台,守将黎志安受伤败退。两炮台失守,英军直逼虎门,琦善即慌忙与英国侵略者签订《川鼻草约》,答应割香港,赔烟价,开放广州,两国公文平等各事。清朝政府对侵略者的屈辱投降,到此告一段落。
定海失陷是鸦片战争的一个重大关健。定海失陷以前抵抗派占优势,以后投降派占优势,定海失陷以后,各种矛盾集中为投降派攻击抵抗派的斗争。与英国侵略者利害相连的穆彰阿、琦善之类,攻击林则徐等禁烟抗英,昏聩腐败的官僚,攻击林则徐等进步多事;满洲贵族忌恨林则徐等汉人获实权;顽固地主们更害怕林则徐相信“民心可用”,使人民乘机而起,这样林则徐、邓廷桢等被革职治罪,投降派就占了优势。
定海失陷以前,领导抵抗英国侵略者是地主阶级中以林则徐为首的开明分子。定海失陷以后,林则徐等失败了。抵抗派中只剩下了两江总督裕谦等人,他们是一些顽固守旧的地主,反对吸收新事物,不过他们还主张抵抗英国侵略,和投降派是不同的。清朝政府中还有这样一些主张抵抗的人,也影响了旻宁,当时旻宁虽然倾向于投降派,但是还有点动摇。
定海失陷以后,投降派便开始和英国侵略者勾结在一起了,穆彰阿、琦善之类公开替英国侵略者说话,英国侵略者的要求,他们件件答应,反而向清朝皇帝报告什么“夷情恭顺”。不过这时外国侵略者还不知中国的实力,特别英军在广东被林则徐打败,在福建又被邓廷桢打退,在台湾被台湾军民打败,他们更不能不有所顾忌。因此,在天津的要求和《川鼻草约》中所提出的要求,主要是割地赔款以后。以后,外国侵略者随着投降派在清朝政府中的得势,其要求也就与日俱增。
三、一八四一年的广东战争
旻宁倾向于投降派,但是还有点动摇,再加以他的悭吝贪鄙的特性,在天津议和以后,他又不愿意割地、赔款。一八四零年十二月三十日就宣布:“匪特地方不能给与尺寸贸易,即烟价亦不可允给分毫”;并命令湖南、四川、贵州三省预备出兵四千人,听候调用。一八四一年一月二十七日(道光二十一年正月初五日)旻宁得知英兵攻占大角、沙角炮台,“既思索偿烟价,又复请给码头”,于是大发脾气,宣布讨伐令,命令伊里布(时为两江总督,二月换裕谦为两江总督)收复定海,命令琦善攻击广东英军。随后得知琦善与英国签订《川鼻草约》,割香港,赔烟价,更加怒不可遏,立即下令逮捕琦善,查抄琦善家产,并派皇侄奕山为靖夷将军,隆文、杨芳为参赞大臣,凑调各省绿营兵一万七千名到广东作战,一八四一年二月广东战争又起。
旻宁宣战以后,英兵大进改。二月二十五日,提督关天培战死,虎门失陷。这时杨芳已到达广州,民心亦曾一时振奋,以为抵抗英国侵略可以从此有些希望。但是杨芳并不认真筹备作战,而是胡说英国的枪炮是邪术,“传令保甲遍收所近妇女溺器”,派一个副将用木筏载着这些马桶之类去破英兵的“邪术”。这样的作战,自然是有败无胜,杨芳退入广州城内,英兵距离广州也不过十五里了。
四月十四日奕山、隆文到达广州,各地清兵也都到达广州。这些清兵,不住营房,三五成群随便占居民房。将官不知兵在何处,“遇有号召,辄出小旗,沿街市招呼”,兵怕打仗,招呼也不出来;非到领饷时不能集会。奕山更为昏聩,他胡说广东人都是汉奸,借此纵兵掳掠,以为这样可以收买兵心,他自己天天饮酒作乐,搜刮无厌,直到想起“不战则军饷无可开销,功赏无由保奏”的时候才急忙下令作战,妄想侥幸获胜。五月二十一日英军全部驶入虎门,准备进攻广州,恰恰就在五月二十日夜间,奕山也派兵分三路攻击英军。奕山决定作战是那样慌张,事前毫无准备,临时连杨芳都不知道,大兵出发以后,才告知杨芳。奕山的兵沿省河前进,向河中民船攻击,奕山等庆祝大胜利,说什么“铁骑突出,刀枪齐鸣,炮声火焰中弁兵报称获胜,烧毁夷船,溺死者甚众”。天明以后,英军攻来,清军溃散,英军占领泥城炮台四方台等处,围困广州。奕山困守广州城内,命广州知府余保纯出城向英行三九叩礼,请求投降。允许立筹六百万元给英军,求英兵先退出虎门。奕山在广东的战事到此告一段落。
英军驻扎广州城外,等候奕山缴纳六百万元赔款,时常到附近村庄姦淫掳掠,一天英兵十余人到三元里骚扰,三元里人民忍无可忍,由韦绍光发动,农民们群起杀死英兵八九人。以后英兵攻来,三元里人民随鸣锣聚众,愤起抵抗。三元里附近农民参加抵抗英国侵略者共有一百零三乡,三四万人,与英兵大战三天,杀死英兵很多,并擒获义律等英国军官多人。奕山闻知三元里平英团抵抗,就派广州知府余保纯和南海、番禺知县等人出城强迫平英团解散,并释放义律等人。这时英国侵略者已知中国人民不可侵犯,立即退回虎门以外。一时佛山、新安等处人民群起抵抗,打击侵略者。在鸦片战争中,凡遭英军侵略之处,差不多都有中国人民自发的抵抗,但其中规模最大,支持最久,对后日影响最深者,当首推平英团。
这一次广东战争完全暴露了清朝官兵的极端腐败,已经失去了战斗力,没有力量再保护其封建统治。起初奕山等人希望侥幸获胜,冒然作战;一战而溃就立刻变为无耻的投降。奕山向清政府报告说,清兵在广州,无地安营,天热兵病,不能打仗,又怕“土匪窃发,通省动摇”,所以就投降了,旻宁批惟了这个报告。可见清朝政府把中国人民当做主要的敌人,污蔑人民起义为“土匪窃发”。清朝政府既然害怕人民起义,那么就更不会抵抗外国侵略者了。从这时起,清朝政府对侵略者投降的路线就完全确定了。
这一次广东战争完全表现出中国人民和清朝政府是走着相反的两条道路,前者是抵抗侵略,争取中国民族独立,后者是卖国投降,压制中国人民。平英团抵抗英国侵略者,遭受了清朝政府的压制,事实促使广大的人民逐渐认识了清朝政府的卖国罪行。从平英团战争以后,广大人民反抗清朝政府卖国的斗争,也就逐渐发展起来。不过平英团是农民自发的斗争,一激而起,没有领导,也没有组织,后来领导权被地主豪绅所掌握,因此,农民反帝反封建的革命力量并不能发挥出来。
四、一八四一年到四二年的闽浙战争
从一八四一年秋到一八四二年春,战争主要是在浙江进行。这时清朝政府一意投降,继续战争的原因不是因为清朝政府抵抗,而是因为英国侵略者的要求无厌。
英国政府并不满意于《川景草约》,于是先把乔治・义律调回,又把査理・义律撤换,任命璞鼎查率领侵略军到中国,逼迫清朝政府多给英国一些便宜。一八四一年八月,璞鼎查到达澳门,即刻奉兵沿海北犯。这时清朝政府已命令撤去沿海防务、九月间璞鼎查进攻福建,十月间又进攻浙江。闽浙总督颜伯焘是一个顽固守旧、虚骄自大的人,但是他反对投降,主张抵抗。八月二十五日英军侵袭厦门,颜伯焘率军应战,战斗相当激烈,击沉英船数支,清军兵将也伤亡多人,最后厦门失陷,颜伯焘退守同安县,以后英军又退出厦门,颜伯焘自称收复了失地。
两江总督裕谦也是一个守旧的人,但也是主张抵抗,反对投降的人。一八四一年二月,定海英军大队调往广东,裕谦收复了定海。十月一日英兵又犯定海,裕谦坚决主张抵抗。定海守将葛云飞、郑国鸿、王锡朋率兵血战六日,最后力竭牺性,定海失陷。随后英兵侵镇海,裕谦与提督余步云守镇海,余步云逃走,守兵不战溃散,镇海失陷。裕谦投水自杀。英兵又犯宁波,清兵望风溃散,宁波亦失。
颜伯焘完战败,裕谦战死,英军侵入宁波等地,大有席卷江南财富区域之势,旻宁不能不想法挽救危局。于是急忙任命皇侄奕经为扬威将军,文蔚、特依顺为参赞大臣,凑调各省军队赶赴浙江应战。
一八四一年十月三十日,奕経北京出发,十一月中旬到苏州,在苏州一住两月,每天酌酒赌博,歌舞荒淫。一八四二年一月奕经到达杭州,二月间,奕经做一个梦,梦见洋人退出大洋,于是决意作战,赶赴绍兴。奕经的兵由杭州到绍兴,是倒在门板上,教四个老百姓抬着走的。绍兴出产名酒,奕经这一群家伙天天喝得大醉。原来奕经同意了宿迁人臧纡青的建议,布置里应外合,攻取宁波、镇海和定海三城。这样的战斗,布置要到四月底才能准备妥当,可是奕经急于侥幸速胜,硬要三月九日进兵,并且说依靠内应擒缚英人,不准各军携带火器进攻。这样儿戏的作战,自然是失败。奕经此挫败,逃回杭州,立即决定向英国侵略者投降。满清皇帝旻宁也就完全接受奕经的建议,下令各路清军,“不许进兵,并不许擒斩零夷。兵勇杀一黑白夷即行正法,并治官弁之罪”。并派遣投降派首领耆英、伊里布驰赴浙江,专办投降事宜。浙江战争到此宣告结束。
一八四一年秋季福建和浙江的战争,是依靠著颜伯焘和裕谦来进行的。他们是昏体的官僚,但在认真抵抗外国侵略这一点上对于中国人民是有利的,我们必须把他们和投降派分别看待。颜伯焘战败,并未虚报战功,裕谦战败殉职,在这一点上,他们也比投降派和其他腐败官僚显得伟大。我们又须把他们和投降派分别看待。经过这一次战争,顽固官僚中的抵抗派也没有了,以后清朝政府中,完全是投降派的势力。
奕经和奕山是一类的东西,他们极端腐败。以战争为儿戏,他们的军队一触即溃,一败之后,立即投降敌人。清朝政府这时已经决定投降,但英国侵略者的要求很高,并且以武力逼迫其接受时,他只得被迫应战。清朝政府与英国侵略者的矛盾,促成了再派奕经到浙江作战场;奕经溃败,特别是清朝政府与人民的矛盾,深怕抗英战争激起人民起义,他就在一败之后,甘心投降侵略者。清朝政府所宣布的投降理由,所谓“攘外安内,切不可再失事机”,就是说,赶快向侵略者乞降,防止人民起义或防止人民起义力量的扩大。
五、英军侵入长江、满清政府投降
浙江战争以后,清政府中抵抗派消失净尽,完全是投降派的势力,旻宁想尽办法向侵略者接洽投降。可是这时英国侵略者企图打击清朝政府的要害,逼迫清朝政府更多地答应侵略者的要求,对于清朝政府的乞降暂时置之不理,一直向南京侵犯。
一八四二年五月,英军攻乍浦,同知韦逢甲、协领英登布、佐领隆福等战死, 满兵死者数百人,乍浦失陷。伊里布到乍浦,求见郭士立,希望“解仇通好”,没有结果。六月中英军攻吴淞,两江总督牛鉴派人携带礼物往见英将,英将拒绝不见。吴淞炮台守将是提督陈化成,认真备战,请牛鉴作后援。可是牛鉴的军队不战先溃,反使英兵登陆,前后夹击吴淞炮台。陈化成虽然杀伤英兵多人,但最后力竭战死,吴淞炮台终于沦陷。上海、宝山清军溃逃,也相继被英军占领。
旻宁令耆英、伊里布、牛鉴等赶到上海,与英军讲投降的条件。英军回答说:“现已集兵,不得不战”。随后英军就直入长江。清朝政府既不防守长江,也不阻止英兵测探长江水路(英军派人测探长江水路先后共七次,一直测探到芜湖)。长江沿岸人民要求防守险要之处,牛鉴反加以驳斥。说什么“长江沙线曲折,洋船断不能入”,居民“无庸惊慌”。英军因为水道不熟,前进很慢。沿江人民又多自动愤起,阻击英军,因此英军进展更慢。英舰从六月二十日进入长江,直到八月四日才到达下关。
英舰初到下关,人数很少,八月九日英兵齐集下关。也不过三千多人。当时南京的清兵共有六千余人,恰为英兵的一倍。但是清朝政府并未作丝毫抵抗,八月五日即刻向英军接洽投降。当时英军提出条件,马理逊(英兵翻译)并且说,这是英国所索之价,不是中国所还之价,言明中国还可以酌裁。可是投降派并不还价,完全答应下来。八月十四日耆英、伊里布、牛鉴等全部承认了英方条件,并奏请批准。一八四二年八月二十九日(道光二十二年七月二十四日)清朝政府就签订了丧权辱国的《南京条约》。鸦片战争到此完全结束。
英军选取南京为议降地点,是经过一番斟酌的。南京当时是仅次于北京的大都会,它控制着长江和运河两大水道。江浙大宗漕米都是经过运河而运到北京的。正如恩格斯《英人对华的新侵略》一文中所说:“该运河是北方各省和南方各省之间的通商要道。英军这种进攻步骤底用意,是要夺取这个重要的水道,置北京于死地,并逼迫清帝立即媾和。”
浙江、江苏沿海和长江沿岸地方,英军所到之处,人民多愤起抵抗。但是这种抵抗是自发的,没有组织,也没有计划,可以打击英国侵略者,或者可以保卫一个地区却不能打败侵略者。再加以遭受清朝政府的阻止,人民抵抗侵略的斗争,终陷失败。
《南京条约》签订,是搜降派的完全胜利,抵抗派完全失败。投降派经过这一次对英国侵略者的投降,打击了抵抗派,也打击了林则徐等主张学习西方的进步力量,也打击了多少获得军政实权的汉族官僚的势力,更重要的是阻止人民反抗侵略、反抗压迫斗争的兴起。从此以后,外国侵略者和中国反动的封建统治阶级开始勾结,共同奴役中国人民,陷中国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地位。
鸦片战争的过程,大体如此。
(三)、鸦片战争对中国社会的影响
鸦片战争是帝国主义第一次侵略中国的战争,对中国社会的影响很大,要略言之,有如下的几点。
一、南京条约对中国社会的影响
《南京条约》共十一款,其主要内容,可归结为四点:
第一、开商埠。开五口(广州、厦门、福州、宁波、上海)通商,打开了中国的门户,破坏了清朝政府的闭关自守,开辟了资本主义国家侵略中国的通路。
第二、割地。割香港,不仅中国丧失了国土,而且使英国侵略者建立了侵略中国的根据地。从此以后,英国对中国的军事、政治、经济、文化的侵略,都以香港为根据地。其他国家,如美国侵略中国,也常利用香港为根据地。
第三、丧失主权。凡因禁的英国人都要释放,替英人办事的汉奸也不能治罪,就是说中国丧失了司法权,不能管理侵略中国的资本主义强盗,也不能惩治卖国贼。关税要“秉公议定”,就是说中国丧失了关税自主权,关税的规定须得英国侵略者的同意。
第四、赔款。赔款二千一百万元,增加了中国人民负担,鸦片战争以后,中国人民的生活更加痛苦。
南京条约签订以后,又签订了一个《五口通商章程》,规定英华词讼,英人全由英国领事处理,领事裁判权从此开始。一八四三年南京条约换约时,又订立《虎门条约》,附在《南京条约》之后。又规定“利益均沾”,清朝政府以后给与各国什么好处,“亦应准英国人一体沾用”。一八四四年,美国、法国,都按照南京条约和清朝政府签订了条约,中国开始沦为各帝国主义共同宰割的半殖民地。
二、鸦片战争以后中国社会性质的变化
鸦片战争以前,中国是一个封建社会。鸦片战争,暴露了清朝政府的昏聩无能。他们丝毫不知世界的情况,更不能利用有利的国际条件。如美法各国因为与英国有矛盾,愿意联合中国打击,英国清朝政府却说:“敌情叵测,难保其非阴助英人,代探我虚实”。廊尔喀(即尼泊尔)因受英国侵略,希望与中国共同反抗英国侵略者,乘英军在广东作战,他们攻击英军侵略印度的根据地——德里,清朝政府却说:“蛮触相争,天朝从不过问。”一清朝军队已经腐败不堪,不能作战。这样就造成了鸦片战争失败的条件。不过鸦片战争失败的主要原因则是投降派得势,当时有这样一幅对联:“红鬼、白鬼、黑鬼,俱由内鬼;将军、制军、抚军,总是逃军。”明白说出,英国侵略者是由投降派(即内鬼)所招来的,这些投降派在战争中都是逃军。投降派在鸦片战争以后,就完全依靠资本主义侵略者来维持其封建统治。
鸦片战争以后,外国资本主义侵,一方面破坏了中国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的基础,破坏了城市的手工业和农民的家庭手工业;又一方面促进了中国城乡商品经济的发展。因此,促进了中国封建社会中孕育着的资本主义萌芽的发展,但是破坏中国封建主义的力量,不是中国资本主义的发展,而是外国资本主义的侵入,帝国主义列强侵入中国的目的,决不是要把封建的中国变成资本主义的中国,而是要把中国变成它们的半殖民地和殖民地。因此,鸦片战争以后,中国封建社会破坏了,外国资本主义侵略势力一天一天的在中国扩大着。中国就成为各帝国主义共同侵略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
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中。侵略中国的帝国主义是中国人民的死敌;充当帝国主义走狗的洋奴买办,他们是为帝国主义所豢养的阶级,也是中国人民的死敌;大地主阶级本是中国人民的敌人,他们又勾结帝国主义;出卖祖国,依靠侵略者的势力来剥削压迫全国人民,更是中国人民的死敌。从鸦片战争以来,中国革命的主要敌人是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我们必须牢记毛主席的教导:“帝国主义和中国民族的矛盾,封建主义和人民大众的矛盾,这些就是近代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当然还有别的矛盾,例如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矛盾,反动统治阶级内部的矛盾。而帝国主义和中华民族的矛盾乃是各种矛盾中最主要的矛盾。这些矛盾的斗争及其尖锐化,就不能不造成日益开展的革命运动。伟大的近代和现代的中国革命,是在这些基本矛盾的基础之上发生和发展起来的”。(毛泽东:《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
三、中国革命运动的发展
鸦片战争以前,中国革命运动是农民和手工业工人自发的反封建反满清的斗争。鸦片战争以后,这样的斗争继续存在,而又增加了中国人民反抗帝国主义侵略的新内容。就反封建、反满清的革命斗争来说,已经不是只反对地主阶级的封建压迫和反对满洲贵族的民族压迫,而是又增加反对地主阶级和满洲贵族卖国这一新的内容。鸦片战争以后,割地赔款,丧失主权,帝国主义势力的侵入中国,加重了中国农民的痛苦,加速手工业工人的破产,也就更加促进了革命运动的发展。从平英团起,农民自发的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斗争。一天一天的在发展着,到了一八五一年太平军在金田起义,掀起了中国近代史上的第一个革命高潮。农民是中国近百年来民主主义革命的主力军。
从鸦片战争起,地主阶级中的开明分子,开始学习西欧资本主义,开始了变法维新的改良运动。这一个运动由林则徐、龚自珍等开始,到戊戌变法为顶点,他们人数不多,距离群众也很远,最后他们失败了。但是在历史上,他们不失为十九世纪下半期推动中国社会进步的一个力量。
鸦片战争以后,由于外国资本主义的刺激和封建经济结构的某些破坏,中国民族资本主义从而发生。中国民族资本主义发生和发展的过程,就是中国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发生和发展的过程。这两个阶级是新生的,是鸦片战争以前中国历史上所没有的。一九零零年以后,中国资产阶级力量发展,在地主阶级的开明分子变法维新失败以后,他们会领导了中国的民主主义革命。二十世纪初期二十年的民主主义革命,虽然没有成功,证明了中国资产阶级不能领导中国革命,但是在历史上他们有一定的
反帝反封建的功绩。就中国资产阶级的积极的一面说,他们是中国民主主义革命的动力之一。
中国工人阶级的发生和发展,不但是伴随中国资产阶级的发生和发展而来,而且是伴随鸦片战争以后帝国主义直接的在中国经营企业而来。所以中国工人阶级的很大一部分较之中国资产阶级的年龄和资格更老些,因而他的社会力量和社会基础也更广大一些。鸦片战争以后不久,中国工人阶级就进行着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斗争,不过那时还是自发的斗争。一九一九年以后,中国工人阶级成长为觉悟了的独立的阶级力量,领导中国革命,就使中国革命运动蓬勃发展,直到获得伟大的胜利。
总之,鸦片战争以后,开始了中国反帝反封建的民主主义革命运动。农民是中国革命的主力军,但是他自己不能使革命获得最后的胜利。地主阶级的开明分子和资产阶级先后都进行过改良或革命运动,也都失败了。到了中国工人阶级领导革命时,中国民主主义革命才能获得胜利。这种革命力量的演变和发展,从历史上说都应从鸦片战争叙述起。
四、简单的结语
总之,鸦片战争的性质,是英帝国主义对中国人民的侵略战争,是中国人民的反侵略战争。
鸦片战争失败的主要原因,是清朝政府的昏聩腐败和投降派占优势,打击了抵抗派。
鸦片战争中清楚地表现出,反动的封建统治阶级是走着投降卖国的道路,中国人民是走着反抗侵略的道路。
鸦片战争以后中国社会性质,由封建社会变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从而革命斗争,由反封建发展为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斗争。
鸦片战争以后,中国社会中产生了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从而革命斗争,由农民自发的反抗斗争,逐渐发展为资产阶级领导的旧民主主义革命,最后到中国工人阶级领导全国人民进行新民主主义革命时,中国革命就获得胜利。
近百年的中国历史,是帝国主义和中国封建主义相结合,把中国变为半殖民地和殖民地的过程,也就是中国人民反抗帝国主义及其走狗的过程。帝国主义侵略中国从鸦片战争开始,中国人民的民主主义革命运动也从鸦片战争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