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妈妈的期待
鹰眼母子真的敲响了主任家的门。开门见着这母子两个一个喜气洋洋一个瑟瑟发抖，小涵不禁打了个寒噤。她有些疑惑地看向鹰眼，鹰眼却低下头对着手指不敢看她。
“这就是脱主任闺女啊！长这么水灵！一看就乖孩子！不愧是学校领导家庭出来的千金！”鹰眼妈妈热情洋溢地拉住小涵的手夸赞了老半天。鹰眼看着小涵疑惑的眼神，对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咋了。
主任本尊却也在这时赶到了现场：“哎呀哎呀刚刚接了个电话真不好意思，来来来里边请里边请。”
“我们专程给您送年货来了！感谢您对鹰眼的悉心栽培。”鹰眼妈妈把那扫地机器人抱了进来。
“这我可不能收啊！走前想着拿回去！”主任拒收礼品。
“那肯定不行。我们鹰眼来到你们学校，我最感谢的就是您啊！这就是一点点小心意。”
“您要放这，那我可得让小涵给您抱回去了啊！”脱主任说着，看向自己墙上挂着的《清正廉洁》四个字。
“那哪行那哪行？”鹰眼妈妈继续客气推脱着，却也不忘问起了自己关心的话题：“对了，脱主任；全校考第七，以后能上个什么学校啊？”
“全校第七……”脱主任奇怪鹰眼妈妈问这个干嘛，却还是为她解答了疑惑：“保持在这个成绩，考上C9级别的高校还是有很大希望的；我们学校的高分段，实力还是相当强劲的。”
“C9是啥啊？比清华北大差多少啊？”鹰眼妈妈不懂。
“这样说吧鹰眼妈妈；年级第七考上交大哲大这样的一流学校，还是颇有希望的。”
“那可真是太感激您了！”鹰眼妈妈激动：“鹰眼取得现在这样的成绩，我可真是太感激了！”
脱主任明显有了些懵，他看一眼鹰眼又看一眼小涵，三人面面相觑了一瞬间。脱主任最后看向满眼期待的鹰眼妈妈；他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挂上了笑开了口：“鹰眼现在的学习成绩不理想啊，确实我也是有责任的。”
“理想！怎么不理想了！鹰眼取得这样的成绩，我们全家已经很满意了！”鹰眼妈妈又忙不迭地感谢了半天。
鹰眼偷偷打开微信看到了司马一的消息：“还活着吗？”
“快没法活了！”鹰眼一连打了好几个哭脸黄豆。
“鹰眼妈妈啊……我们家长对孩子应该是高标准严要求啊！”主任调用起自己全部的情商说了这么句话。
“那年级第一呢？考清华北大没毛病吧？”
“鹰眼他们年级的那个第一大概率是没毛病的；他们年级前三希望都是有的。”主任相信司马一的实力。
小涵听着，捂着嘴巴偷偷笑了；但鹰眼可笑不出来，他这会可真是直冒冷汗。
“对啊！第一名那小伙儿还是鹰眼的好朋友呢！优秀的孩子就是要在一起共同进步嘛……以后我们家也要出个清华北大了！说不定，我看下回啊，咱们鹰眼指定得给他比下去！”鹰眼妈妈乐开了花，真的做起了想都不敢想的清北梦。
“鹰眼妈妈……鹰眼……”事情莫名其妙到了这一步，主任却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了。他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说出了实话：“鹰眼如果从最基础的开始学起，是一定会慢慢进步的。”
“主任您这是什么意思啊？”鹰眼妈妈不解：“鹰眼现在的状况不应该学习学习拔高题吗？”
“鹰眼目前……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他现在…小涵，你跟阿姨说说鹰眼现在啥情况。”鹰眼的成绩真令主任无法高情商地解释明白，他便只能把锅推给了小涵。
“阿姨。”小涵看一眼老爸又看一眼鹰眼，最后看向鹰眼妈妈；她清清嗓子开了口，那话语平淡轻柔，却一句比一句扎心：“我们的试卷是和高考同样的分数同样的题型；满分750分，鹰眼这回的总分是26分，这个成绩别说清北，离专科线都有很大的距离。这次排名他排在班级倒数第一，同时也是年级倒数第一；用我们历史老师的话来说；就是有鹰眼在，倒数第二还有很大的退步空间。”
“什么？！”鹰眼妈妈不顾形象地拍桌而起，脸因激动有了些通红：“你不是考第七吗？！怎么整个倒数第一啊！”
“鹰眼？你还学会扯谎了？！”主任比起学习成绩，更在意的还是学生的品德。
“我不是考第七……我寻思；我寻思不念了开钩机……”鹰眼瑟缩着开着玩笑，祈祷惩罚能来得轻一点。
“我供你上学你就给我说这个？！就你初中那个烂成绩，上这个学校我当时又托关系又找人的你以为容易吗？你爸为了你一个人在国外，语言不通，荒郊野岭，连个保险都没有你知不知道……你妈为了陪你；放着老人在农村不管来沈阳陪你；一人打两份工，平时住十人间集体宿舍，睡觉翻个身都难！你放假，我为了让你住舒服点，旁边紧挨着全市最好的学习资源，我一个月市中心几千块租个房子我图什么？！你一天念书你能念成这样？！还把我骗得一愣一愣的……”鹰眼妈妈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了；比起愤怒，更多的却是一种委屈和悲伤。
鹰眼听着听着，他虽然听不太懂，却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旁边的小涵也低下头，一脸的同情和悲伤。
“鹰眼妈妈……”脱主任叹了口气，他开了口：“虽然撒谎不对，但鹰眼也是怕您难受啊。每个孩子的起点不一样，但只要持续努力，以后每个人都是会有光明的未来的。鹰眼其实并不坏，他就是有时候有些跟不上，又有些懒。但是他如果好好学习，上个好点的专科学校还是很有希望的。”
“专科……我感觉他高中毕业直接上班得了。”鹰眼妈妈绝望地瘫坐在沙发上，客厅里静得可怕。她没想到鹰眼理想化的成绩都这么现实。
“不是，我意思是，专科学校只是最基本的；考上本科也不是没有希望。高考的绝大多数题目其实都是些最基础的，只要努力了就一定能学懂；只要掌握了这些基本知识，成绩就肯定差不了。只不过啊，考到清华北大还是太过理想化了。我女儿小涵，平时就是个踏实努力认真的孩子，每门功课成绩也比较平均，但是她目前也只是刚刚达到重本线的水平；在她这个分数段想要提分已经比较困难了；但是低分的孩子，或者有弱势科目的孩子，分数提起来是相当快的。只要想学，每个孩子都是能达到一个不错的水平的……”
“谢谢脱主任。”鹰眼妈妈站起身，对脱主任鞠了一躬；便提起包起身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李幻鹰妈妈，有什么需要的随时联系我啊……”脱主任有些担忧地跟着冲到了门口，却也不忘提醒道：“鹰眼，把那扫地机器人提回去啊！”
母子俩一路无言，氛围静得可怕。鹰眼打开手机，看到司马一已经给他刷了五六条消息；都是在问他目前的情况。
“鹰眼，咋样了？”
“司马一我这会不太想说话，我回头跟你讲吧……”鹰眼敲完这条消息，把手机收回了兜里。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心口随着妈妈停不下来的抽泣声一揪一揪的。
回到了家门口；鹰眼的妈妈抽了抽鼻涕，又拍了拍鹰眼的脑袋：“你现在还小，给你讲太多道理你还没办法体会到；但你学习一定要努力啊。”
“嗯……”鹰眼点了点头，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里；蒙上被子消化了一下情绪，又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醒来那会，天还黑着，鹰眼却莫名感觉不到什么困倦。他拿起手机，给司马一扣了条消息：“司马一，我是认真的。我想好好学习。”
“上次我整理的资料你还记得吗？我等下重新发你一份；你看一看，有不会的可以来问我。”司马一没多问什么，只是心有灵犀般地给鹰眼发了他最需要的那条消息。
“现在已经过了零点，今天是我的生日。鹰眼，这真的是我收到过最棒的生日礼物。”鹰眼看到司马一给他又发了这样一条消息，他开心地笑了。他们年级第一的这个家伙，可真是他真正的好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