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四天
这是第多少个醒来的日子？散发着寒冷光亮的巨大球体出现在一面墙大的舷窗上的时候。大厅都变得亮堂起来了。
光芒透过巨大的钢铁残骸流露出清晰的光路，就是。光的路径，人们管这个叫丁达尔效应。
软底鞋和金属接触的声音回响在巨大的空间站里，她一如既往的完成自己的工作。她的工作略显枯燥，就是……
种植咖啡，炒干，磨粉，蒸馏，装杯，送出至餐厅。然后去往图书馆享受属于她的闲暇时间。
只有自己吗？这是个不清楚的问题，她连自己的名字也不曾知道。这里是哪个星系？科学家们的归途在哪里？到底要什么时候这里才能重新充满烟火气？这些问题她自己也不明白。
这趟旅程的意义在何处？不知道，她毕竟只负责煮咖啡而已。她连自己为什么在这里都不知道，她管自己叫咖啡。
咖啡走到镜子前，她确认了自己是一种人形灵长类哺乳动物，而不是某种甲壳类甚至浮游生物样的智慧生命。她有着两条腿两条胳膊以及皮肤、五官等一切和书上图画一样的，且呈年轻女性的特征。
因此不出意外，自己说不定也是哪位科学家的女儿或是亲戚。
被类似于什么“既然要出差就带着孩子出去玩儿去见世面吧“什么样的理由给塞进了飞船光速起飞然后来到了这么一颗蓝色球体的周遭却已然停留了三天。
在此期间她都没见过任何人，但她并不感到急躁。她好像生来就十分自然的觉得这是正常的，他们有他们的工作。
第一天实话讲有些诧异，可第二天看到一排干干净净的棕色马克杯放在桌上时咖啡总该知道，他们还是那么爱喝咖啡那么喜欢自己。
图书馆所有的书都漂浮在空中，她每次越过隔离门走入的时候也为这失重感敢到略微不适。这样的一个图书馆有多么的宏大呢。咖啡没有去过舰船的外面，她根本不敢猜测。
她只能大胆描述一下，如果有最高的山，那么图书馆就是那样的高；如果有最广的海，那么图书馆的范围就是那样的大。望不到头，无边无际。像是把你能想象到的所有的最华丽的词藻、最粗鄙的笑话全都收容起来的一个贯穿智慧文明所能用字记下的所有。
因此这里成了咖啡的卧室，她一直呆在这里，从蓝色星球的出现到消逝一直漂浮在轻薄的书中。
这样的书和图书馆于最开始的人来说似乎是不可想象的，从最开始的结绳记事、把字刻在石头上，再到后来的竹简和方便的纸张。以至于现在她手里捧着的东西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称呼。
但毫无疑问的是它上面“写“满了四四方方的字体，这些字在传达着信息。而这也是种古老的更改过多次的文字了。应该是象形文字。
是那种最初拥有视觉的智慧物种才能去创作出来并使用的类型。不同于信息素和电波等其他的通讯方式。
她翻开一本书来，里面是一个人的日常。里面的字有如
“喜欢吃巧克力不敢问爸爸要但敢问妈妈要“
“每天的功课很辛苦，但上了大学就轻松了“
“天天早八，天天早八烦死了“
之类……这些话语很有共通性。在一千本书里七百本书都有这些内容，既然这些内容如此重复，为什么又要写那么多遍，又有那么多微小的不同呢？这些有趣的日记呵。
到了最后不免于咖啡所见的那种统一的结尾：“因XX原因归于星海“
可星星又不是人变得，真是奇妙问题。
她这样翻阅了一本又过了一本，其实她认为自己的阅读速度很快。从蓝色球体出现到消失她就可以读完六千本到一万本不等。这样的速度似乎在过去古老的人群眼里是不可想象的，但又有什么是不能的呢。
警报声又响起来，那是每天会响一次的警报，不需要太去在意。
这样的时候抬头去看图书馆里的景色满是不同。
深邃尽头的幽蓝色变得血红，看不见地面，看不见天花板。像是浑圆的红球包裹住了蛋黄，如盘古一样，可张开双手却能自由的游动。
如鱼入海，鸟上青天。
除了警报声吵闹剩下一切都好，全都是好景致。
深红包裹的漆黑变成了种泛着星空色泽的紫，视野的边缘永远是一抹红，慢慢的以一种近乎美妙的方式滑到漆黑色以赏心悦目。简单的两种颜色，透着种说不出的复杂。警报声，咖啡漂浮在中间抬头瞄了一眼，接着读着去了。
在大海翻腾的时候，鱼儿除了惊叹难道还需要别的多余情绪吗？
她在不知道在哪一本书中看到了这样的一句话。
“你身体里的每一粒原子，都来自一颗爆炸了的恒星。形成你左手的原子，可能和形成你右手的，来自不同的恒星。我们都是已逝的星辰。”
平平无奇，但是跟别的话比起来明显有趣些。
她只是这样觉得。
突然，巨大的震响。她惊讶的发现自己开始下坠，整个人拍在了地上似乎站不起来。她警觉到可能出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她才在紫色的“夕阳”下站起，这里的重力恢复了？
她走出舱门去，看到有很多人忙忙糟糟的。他们围坐在餐厅里喝着咖啡正在尽力的摆出闲聊的姿态。
“咱们，是不是闯祸了？”一个年轻的男子开口道，“这可是我们第一次见到地外生物并与之接触的过程。我们的使命不是这样吗？”
第二个发言者坐在餐桌的一角，“是这样没错、你们知道咱们昨天吃的蘑菇是什么东西吗？”
“那能是什么啊？”
“那玩意儿是一个智慧生物。”
船舱内陷入了一股莫名的沉默，一股，略带奇怪意味的沉默。之后才有人慢慢开口
“也就是说；我们这次还没和“山海3号”智慧生物见面……就已经和；其他的，尚未有消息的智慧生物见面啦？然后……还是只蘑菇，还被咱们吃了？”
船舱内再次陷入了一股沉默。
沉默。
又一个人发言了：“起码味道还是不错的。”
……
“伙计们，别贫了！这是个重大问题啊，我们刚刚开的星际史上该怎么去写？大禹历314年，正去往山海三号星球进行第一次接触的代表团误食了智慧生物“丹木果1号”。而丹木果1号是人类第一次见到的地外智慧生命、然后它被——代表团给吃了？别的外星人怎么看我们？”
“恕我直言你似乎让话题变得更搞笑了。”
“他既然是智慧生命为什么不抵抗呢？”
““真菌在通讯系统中用电波说那个生命散发出的孢子已经是近乎哀求了——方圆三光年都感知的到。而且它们最近才靠着科技脱离了恒星风波的束缚得以自行移动。”
船舱内再次陷入了沉默，有人扑哧的笑了一声被捶了后脑勺。
沉默中……
人类以一个从未设想过的姿态完成了在宇宙中的第一次亮相。
舱门打开了，一个让咖啡感到陌生又熟悉的人走了进来。不过她看上去比自己要高，也要成熟许多。像是四五十左右的年纪。
脸上也有了皱纹，但咖啡还是一眼认出那和自己过于相像了。虽然下一秒她又觉得可能仅限于是种莫名的既视感罢了。
“都安静些。”那女人戴上了蝴蝶标本制成的发卡。端着咖啡喝了一口在桌子前端庄地坐了下来，“我已经通过电波向它们道歉并达成了和解，刚把资料传回火种总部报告完成了对于丹木果1号智慧生命的接触。这是历史性的时刻。是严肃的值得欢呼的时刻。这证明着在无限庞大的太空中，我们真的并非唯一。”
掌声很快在餐桌上响彻了起来。
“首先，这离不开夸父组织对于我们的栽培，离不开各火种群众对我们的支持。我们应该感谢组织与群众，怀着坚定的信念，坚持对外探索的根本指标，完成与外星生命的友好接触。实现不同物种的共生友好，完成……”
“她又开始了……”
一群人的心里默默念叨了几句，只能坐在那里听她将那套应该很严肃但却是已经听烂了的公式说完才开始了下面的正式说辞。
“说回与巴旦木1号首脑的会谈，我们充分交流了双方的意见。最终决定互相传输双方文明的基本介绍。关于它们的资料目前还属机密状态，甚至连发现了它们这件事各个火种上也没有传开。总的说它们的科技相当落后，对我们没有威胁性，你们只需要知道这点就行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头顶的发卡取下看看，又重新戴回了头上。
但没人有心思注意这个。只是听到她的话，众人胸中悬着的那颗心才将将放下。回想起与“山海三号”的第一次接触发生的流血事件……那让每个人都不寒而栗，也都没人再提。
“关于它们的星球呢，它们是没有星球的。在太空中漂浮的微型生命文明，咱们昨天采集到的可以说是它们的城镇……神奇的生物，没有听觉视觉，全靠一种独属于它们的交流方式慢慢发展至今日掌握了电磁波技术得以与宇宙中的众多文明进行交谈。
“它们随着恒星的引力和风波随处飘荡，足迹遍布远超我们所能想象的极限。我们在试图与它们交流获得其他智慧生命的信息，但它们意外的精明严密。”
咖啡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突然感觉自己的灵魂开始向外剥离。就像是先看到自己的面庞从自己的脸上向前移动，接着就看见了自己的后脑勺。直到看见了整个自己端着盘子站在了面前向外走去。
她从容的将一杯杯咖啡放下，然后转身走开了。
人们看着“咖啡”沉默着，尤其刚刚还言辞颇多的女人，此刻的眼神更是复杂了一些。含情脉脉的却又刻意隐藏着，夹杂着几丝莫名的情感。
那眼睛看起来就像是将所有的颜料一股脑的倾倒入染缸，最终冗杂着成了最简洁的黑。
她似乎彻底放松了整个身子朝靠背上一躺，两只手自然下垂到了椅背两侧，“会开完了，各位接着忙。各司其职，航程不变……预计六个月后抵达山海三号……我要回去写报告了……是的。我的话讲完了。散了吧……”
他们起身离开座位，女人还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压抑着的疲惫在这放松的一刻压垮了她的意识。她揉了揉额头，面色紧张，也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
她拿出纸和铅笔仓促写了点字，又将发卡摘下和一张照片一起用双手捂在胸前。紧闭着眼睛，就保持着这样一个姿态坐在那里近乎五分钟。
舱室内暗了下来，灯火熄灭了。
在逐渐明亮的，从巨大舷窗漫入的幽幽蓝光里。她显得更加疲惫无助……更加孤独。
咖啡也没有想着去走动看看别处的情况。她走到女人的身边刚想触摸，却就在指尖近在咫尺的时候……不见了。
那女人就凭空的一瞬之间消失了，但是那身衣服还在。自然垂落在了椅子上。
咖啡想用手去将衣服拿起，却穿了过去碰到了椅子。
她站在原地发愣了，现在这场景应该是一段立体影像的投射。回放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
这时咖啡看见投射里的自己从外面走了进来开始机械性地收拾盘子。没有表情也没有生气，就像是机器人。
可突然，那眼睛里就有了股灵动的意识。可能是她看到了那张纸的缘故吧？
上面就写了一行字。
“在无限的庞大面前一切都没有意义”
纸张的背面画了一张地图。上面清晰的标示出了一个地点，就是……
杂货间吗那不就是？咖啡仔细回想一下，似乎是自己三天前醒来时所处的地方。一直在图书馆呆着看书都快忘了那里了。
她看着自己的影像匆忙的翻动着衣服，将手伸进每一个口袋去尽力寻找出什么。但徒劳，影像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而不是脑袋，就是摸不着头脑。
影子被拉的越来越长，在最终消失不见。
巨大的蓝色球体散发着冷光向着这里快速靠近，影像嘎然而止。
可能是被引力或者什么更高深的由星球带来的因素干扰到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由盛而衰。随着光芒的消逝。咖啡越来越困了。她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直到蓝色的恒星再次将光和荣耀洒满宇宙。
她睁开眼来，眼前是一副什么景象呢？
一群“人”在舰船里忙忙碌碌的，看到她醒来时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反应。就像是她没有醒来，或者说她没有坐在那里。
那些人有手有脚，只是眼睛长得比普通人稍大一些，皮肤稍微显出了一点蓝色，手指间长着蹼。
“你们？是山海三号吗？”
剩下的人围着舰船像是前来参观的游客，只有一个人走到她的旁边开口说道，“并不是，确切说我们不知道你说的山海三号是什么，我们只是在寻找人类。小姐，我们在寻找人类。”
咖啡被眼前的这个似乎是女性的家伙说的晕乎乎的。
“寻找人类？”
“自从我们的祖先被逐出地球到现在，过了多少年了，你知道吗？三千多万年了，具体数字——我不想去记。现在我们没有恩怨，我只是想证明，我们星球上的人是从地球逃亡来的：地球不是个虚无缥缈的宗教传说，那是真正存在的。”
“我更好奇你们为什么在我们的飞船上？”
“因为这里漂浮着这么大的一个飞船我们不可能不进来找线索……希望您能理解我们的行为。还请放心，我们不是海盗。只是我没来时您在这儿睡的正熟；未经邀请闯进别人家里已经够抱歉了，实在没理由再打扰主人休息。”
咖啡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她不是什么特别有戒备心的人。对于眼前的景象也是朦朦胧胧的如梦一般。
突然，许多人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跑去。所有人都紧张的难以以单一的字句去形容。
咖啡跟过去发现又多了道隔离门，她也跟着其它人穿了太空服漂浮在图书馆内。
“破译工作结束了！”他们中的一人大喊道，“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投入了那么多资源终于破译了所有的文字！墓地！这是冥神的居所！这里……看看这个，看看这个；这些墓碑写的多么详细啊。我们的行程不再是像找到3和4之间的整数一样虚无缥缈，我们找到了神迹！那是主的……主的显圣。是的。”
他们这样说着，慢慢又冷静下来，甚至稍显肃穆。
然而这一切在咖啡的眼中怎么说都是有点莫名其妙的。
“嘿，我以为这是个图书馆。”
人群之中又静默了一会儿，才有人接着开口，“不对的，小姑娘。这就是墓地——在某段时期，地表资源越来越紧张。人们把遗体烧化，再微缩制作成文字投影；用机器编辑技术来描述自己那兴许不值一提的人生，以此来留下什么。虽然这里有很多很多……我不知道你们带着这样的文明葬场去做什么，但是……太多了……呜呜……”
那人说着说着自顾自的哭泣，刚刚与咖啡交谈的女性飘到了咖啡的面前。
“每一本书是一个人，这里有三百四十余亿个……伟大的文明葬身之地。不过可惜在年代过于久远、久远的超乎想象。大量墓碑朽坏，所以我们找到现在也只有三十三份能勉强读出几个字。那样的墓碑数量和这样的舰船；发生了什么？……不如说；你知道吗？”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上古时期的人类身上，每一道目光都清楚却又疑惑。
“可是你们在说什么？我在这里也才呆了四天，这些书都只能是出发前刚装上船的吧？据我所知，以我们船长的年龄来算就是大胆些说，这些书的年纪也不可能超过五十年。”
“五十年？五亿年！”
这时又有人大喊了起来：“这是最早的一份！公元4027年！新太空时代！”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现场的每一个人都疑惑了。就像拿着石锄的农夫第一次看见陶罐向其提问的那样。
她是什么？她是怎么来的呢？
“最大量搜查出的墓碑来自诺亚40年到400年之间，大概是传说中地球环境大恶化的时间段。各个国家在最后关头还不能统一意志；分别各自朝着天空漫无目的，绝望的一艘接一艘永无止境的发射一次性飞船的时间段。”
“幸存者。还是已故的人？没有什么决定性的大线索吗伙计们？”
“难道您觉得今天这十分钟内听到的信息量不够大吗？”
人们忙忙碌碌的时候没人顾得上咖啡了。学者们激烈的讨论声和争吵声一改图书馆往日的宁静，在太空服的通讯装置内各种情绪混杂一坛。听谁的？
“冷静！冷静啊各位！等回船体里再一个一个说！”
咖啡漫不经心的回到船舱内叹了口气，有个声音一直告诉她这是清晨；她该去煮咖啡了。
当她走到厨房时却发现装着咖啡的铁罐再次空空如也。她习惯性地走到杂货间里从特制的培养罐中取出了一些。在特殊处理表面近乎呈灰色的咖啡豆中掉落了一个重重的东西，一块儿石头。
上面的字迹十分完好。
上面只写着四个字。
“早上喝啥”
“当然是喝咖啡啦，莫名其妙的话。”
她将石头捡起看向了背面，“煮豆持作羹”
“嗯？更喜欢豆浆是吗？”
她没多想什么，拿着咖啡豆往厨房走去，煮她的咖啡去了。这毕竟不过是旅行开始的第四天。
一个自私的人。
想让她的女儿留在她身边，可女儿终究还是离她去了。像人离开了陆地，驾着拉满风帆的巨舰驶入深海。
一个贪心的人
她想见证一颗不同以往散发着生命气息的星球，像发现新大陆那样。她想找到那发出火种的家在何处，为此甚至欺瞒了她的船员。带着他们再不知觉中踏上了不可回头的偷渡。
她并不是个坚强的人
谁知道祸从口入真是个有趣的蚊子咬死大象的情况，就像是弗雷德里克掉进了河里。
看不见的菌类说的比唱的好，但当它们说出自己的传播范围极广时，一切便活不久远。
不论是异客，还是在家乡
她在幽冷的蓝色光芒中回忆往昔，
那是人间的四月天。
……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在空无一物的荒芜星球上刮起的第一缕风
你将随着光芒的诞生而苏醒，随着光芒的结束而睡去。
尽管这沉寂的睡眠，一觉要是三千万年或是更久。
但就像是第一个猿人从树上跳下，宇宙和你有好多个多到没有意义的虚无时间。
去吧，去吧。
把这蝴蝶带去
尽管希望渺茫，但到了今天，渺茫的必然让我遇见了你。
也让我们吃了蘑菇。嗯。
事情总是那么惨淡而荒谬，在无限的巨大面前一切都没有意义。
我也准备成了那没有意义的一个墓
如果我有墓的话
我想我也知道那杀死我们的会是离我们最近的谁。
那肆无忌惮杀灭有机物的火真是便捷
因此，
我将字刻在了石头上。
我多希望你驾驶飞船去往已经没有生机的故乡看看，
但你拥有时间与光，我已不敢贪婪太多。
愿你在无意义的时间中欢快的度过无意义的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