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与钢琴————『碎月笔谈』 第二章

阳光照进昏暗的集装箱内，在熟睡的少女脸庞上洒下一片碎光，似乎又是属于偷渡客的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

「欧——欧——」

海鸥高昂的叫声隐隐约约传来，但这次却伴随着些许城市特有的喧闹声。少女缓缓揉揉眼睛看向远方，紫色的眼眸中倒映出黄灿灿的波光。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后，她像往常一样偷偷溜到无人的甲板边。

「诶？」

一片金黄的银杏叶随风落在了少女的银发上，她抬脚眺望不远处，顿时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货轮已经停泊在了码头边。

从码头到沿着海岸的柏油路上，两排金黄的银杏树枝叶繁茂；落叶或随风飘舞、或堆积在路边，和橘黄的光影融为一体；高低错落的异国建筑坐落于街道两旁，偶尔还有高大洁白的教堂夹杂其间，同样洁白的海鸥在街道间翱翔，和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就是……碎月群岛吗？

清溦生长的故土——苍夏城，作为“神都”，是整个神土大陆最繁荣的城市，无数豪华的神殿和祭坛遍布城市的各个角落……但此时，在这个碎月王国的无名小城镇面前，清溦却被震惊的有些失声——仿佛自己是从未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一般。

不同于等级森严、礼制复杂的神都人，这里的街道上每个行人都衣装得体、面露笑容。更不用说清溦逃亡期间，哪怕在神都周边也有规模巨大的贫民窟，除了少数贵族和巫师，广阔的神土上，更多的人是饥肠辘辘的贫民。

这就是……没有神明的国度吗…

身着巫女华服的少女悄悄离开货轮，独自行走在异国的街道上。她的步履略显迷茫，走走停停，加上她脏兮兮的面庞和奇异的服装，行人总是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

但少女此时无心去思考其他，她回忆起了许多在禁书阁所阅览的禁书。那些书籍所描述的东西与她所接受的教育大相径庭，她也一直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但是如今，这个自由国度的繁华就如同铁一般的事实摆在她的面前……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差别？究竟是一开始就被神明欺骗，还是碎月真正的真相尚未被发现？碎月群岛没有神明的庇护，为什么可以如此繁华；而神明治下的如此广阔的大陆、数百个侍奉神明的国家，反而大多穷苦交加？

「……」

一阵钢琴的乐声打断了清溦的沉思。这异国的音乐似乎是从海岸边传来，琴声清脆动听、优雅婉转，给予人内心宁静舒适的感觉。

清溦不自觉的向那走去，更多的是出于一种迷茫——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那先去听听音乐也好？

钢琴声来源自一栋略显偏僻、装修精致但又有些年久失修的建筑，看上去应该是一座小咖啡馆。待到清溦走近时，周边的行人已经寥寥无几。除去悠扬的钢琴乐外，似乎还有些许咖啡的淡香……那弹奏钢琴的人在哪里呢？抱着这种心态，清溦忍不住蹑手蹑脚地绕到了咖啡馆正门前。

咖啡馆正面海岸，没有银杏树的遮挡，大片的阳光洒在院前的草地上。而院中还摆放着一座巨大的“黑白金属物体”——那应该就是这里特有的乐器吧。清溦小心地望向那钢琴的弹奏者，刹那间便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

身着洁白长裙的女孩端坐在琴凳上，双眸轻闭，纤细的双手不断地在琴键上拨动着，双唇微微呢喃着些什么，似乎完全沉浸在音乐的世界中。

淡紫色的发丝随风飘动、咖啡的香气甜中带苦…随着乐曲由高昂慢慢地转向低沉，太阳也渐渐西斜，为少女和钢琴笼罩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海岸、钢琴；夕阳、少女。

对于年仅十余岁的清溦来说，这个瞬间仿佛奠定了未来她对碎月群岛的印象一般，再也难以忘怀。她似乎一同沉浸在了乐声中，不等反应过来，乐声已经渐渐停止。

「欢迎光临，要来一杯咖啡吗？」

轻柔和缓的女声在清溦耳边响起，让有些愣住的清溦惊醒过来。

「谢谢……等等，可是我身上没有带钱。」

「嗯？」

直到这时，演奏钢琴的女孩才转过头来与清溦对视。她金色的眼眸在看到清溦的那一瞬间略带惊讶，但又迅速变得平静如水，似乎在一瞬间思考了许多。女孩稍微打量了清溦片刻，便再次面露微笑：

「看小姐的衣着，应该是来自异国的旅行者吧。」

「……」

清溦有些难堪的点了点头，用衣袖遮过脸庞——一路上已经过去了足足一年时间了，除去象征着巫女尊严的华服尚且勉强保持着整洁，其他都是战痕累累。清溦实在无颜以这种面貌面对他人的审视。

「小姐抱歉，刚刚无意冒犯了。」

女孩穿上毛茸茸的棉拖鞋站了起来，温婉地对清溦道歉。但眼角的余光依然打量着她：

「不如先去咖啡馆里坐坐吧，看上去小姐也有一些难处，我或许可以帮上一些忙。」

……

「为了不让小姐多虑，我先做下自我介绍好了。我名紫欣，姓幽河，碎月晏墨人。」

自称幽河紫欣的女孩一边领着清溦进入了咖啡馆，一边就自顾自的磨起了咖啡豆。咖啡的香气溢满了整个房间，让清溦精神一振。

「 多谢紫欣小姐。」

「不必如此见外啦……哈哈，如果没猜错的话，小姐一定是神土大陆的人吧。而且……」

幽河紫欣语气忽然由软变硬，似乎早有准备，但依然面带微笑，似乎有强调的意思：

「阁下是神土而来的巫女吧？」

「……」

宏道清溦沉默不语，但她麻痹了许久的警惕心再度被唤醒，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用右手握住了腰间的佩刀。

虽然碎月王国已经不是神明统治的国家，但是距离神土近在咫尺，与神土的交流也颇为密切。倘若说教廷的追兵为了她一路杀到碎月，清溦也是毫不怀疑的。

如今的自己无法使用法术，只能凭借剑术稍作搏斗，倘若对手是魔法师或者巫师巫女，那就真的非常危险了。

尽管如此，清溦在表面上依然维持着基本的礼仪：

「是的。」

「小姐请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个普通的咖啡馆店主而已，看到小姐是异国的友人，诚邀小姐畅饮一杯咖啡，也当是帮助小姐了解一下碎月的文化风俗了。……如果小姐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聊些别的，哈哈。」

幽河紫欣见状不妙，立刻将语气放缓，就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端起刚泡好的咖啡向清溦走来。

「咳咳……谢谢紫欣小姐。」

清溦看着诚恳的幽河紫欣，又接过了她端来的咖啡，不禁有些尴尬，只好试图营造点比较轻松的氛围；

「在神土大陆，人们更多是喜欢喝茶和酒。今天品尝了紫欣小姐的咖啡，也是我第一次品尝碎月的饮品，果然别有一番风味呢。」

「如果小姐怀念神土的饮食，在城市里有很多寿司、生食海鲜、拉面之类的料理。虽然大概率没办法完全模仿出小姐家乡的味道，但说不定另有一种碎月群岛独特的风味呢？当然，如果对碎月的饮食感兴趣，红酒、提拉米苏、沙拉、奶酪之类的我也很推荐哦，嘿嘿……」

「谢谢紫欣小姐的推荐了。可惜我至今依然还对碎月缺少了解。以前只在书中得知过一些和碎月有关的故事，如今亲眼看到时确实还是深受震撼的。刚刚紫欣小姐提到了城市，碎月的城市和神土的城市区别真的很大呢，虽然这里的城市稍微小了点，但是十足的精致和富有生气。」

「其实……我们所处的地方不过是一个小城镇而已哦，如果想要去看碎月群岛的大城市，那还是要去首都“月麓城”呀……据我所知，神土对外严密封锁，因此可能会有些科技上的落后吧。小姐倘若将来要在碎月旅行，关于列车、电车之类的乘坐、很多很多的生活常识都还需要学习呢。」

「原来是这样的吗？没想到……」

……

二人攀谈许久，咖啡和零食也吃了不少。借着这个机会，清溦终于对于所处的这片土地有了些最初的了解。

碎月王国远离神土腹心，远在帝国西陲，在清溦的印象里，这里一定是非常落后荒凉的地方，哪怕它很“自由”，但肯定也是很艰苦的。

但实际上，碎月王国远比神土最核心的神都还要发达许多。封闭自锁的神土不仅在科技上远远落后，而且甚至远不如碎月繁荣。

另外，文化风俗上，清溦也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文明。在神土随处可见的高大鸟居、神社、寺庙几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奢华的大教堂、五颜六色的居民楼、熙熙攘攘的商场、电车轨道柏油路之类的所谓「工业」的东西……

这个名为“幽河紫欣”的女孩，似乎是个可以相信的朋友。或许……可以让她帮助我先了解适应一下新的生活？等等……我似乎连自我介绍都还没做，实在是有点太不礼貌了……

「……说起来，我似乎还没自我介绍呢，实在有些抱歉。我名清溦，姓宏道，神土苍夏人。」

「哦呀，那就是清溦小姐了，哈哈……诶！等等，小姐你刚刚说，你姓什么？」

「宏道。」

「宏道不是碎月姓氏吗？」

「诶？对哦！」

宏道清溦猛然才想起自己的名字里的线索。还记得最初最初踏上逃亡旅途之时，就是因为母亲来自碎月，从小给清溦讲了许多关于碎月的故事……可是虽然母亲是碎月人，但母亲本人也在神土生活，而碎月的那些姓氏宏道的人，又和清溦有什么关系呢？素不相识的亲戚罢了。

「不知道清溦小姐认不认识，数年前有一个和你一样姓氏宏道的人从神土来到了碎月。而且他的长相似乎也与你有几分接近呢。」

「难道说……」

宏道清溦苦想许久，只想起在幼时记忆尚且模糊不清的时候，有个哥哥离开了自己。难道说，他被母亲送到了碎月？

「我与那位小哥相识，没记错的话他说过，他回到碎月的过程相当顺利，我一直怀疑他肯定是神土的权贵家族，凭借着强大的背景把自己的孩子送到碎月避免参与残酷的政治斗争……什么的。」

「难道说……他叫宏道清潇？」

「是的呀。」

「那他真的可能是我哥哥。」

「什么？？真的吗？不过名字真的好接近！」

「只是……猜测啦。」

「再怎么说，可以试着见一面看看？说不定就帮上你大忙了！如果真的是你的哥哥，凭他的资源和能力，你接下来在碎月的旅途会顺畅很多的！」

「那……话说他在哪里，有没有画像之类的，我已经记不起来他长什么样了……」

清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脸红，想到自己童年时对哥哥仅有的一丁点回忆，那段时间……自己还是个满山乱跑的野孩子，肯定没给哥哥留下什么好印象吧。

但或许是记忆过于久远，清溦对于相聚并未抱有过多的期待，实在是太过于陌生——简直和一个陌生男性毫无区别。

「画像？哈哈哈……不用的，我和朋友一起带你做火车过去吧。哦，如果真的想要保存他的面容，也不必画下来，可以用摄像机拍下来的哦。」

幽河紫欣相当高兴，但她似乎有目的的将自己的情绪强行抑制住，努力表现出平静和“温和的喜悦”的感觉，继续保持着优雅的坐姿。

对于紫欣来说，她自然不会闲到无缘无故这么卖力的帮助一个陌生人——哪怕现在得知了她可能是自己朋友的亲妹妹。幽河紫欣有着自己的想法，但是她并不着急付诸行动，来自神土的巫女吗？有趣的人。

清溦庆幸于初抵碎月就得到了好心人的帮助，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酬谢。幽河紫欣只是留下一个神秘的微笑，便不再回答。

……

天色渐晚，一轮弯月高悬于夜空，碎月群岛西南的小镇依旧灯火通明。幽河紫欣和宏道清溦一同离开咖啡馆，来到小镇繁华的商业街。依紫欣的意见，清溦应当好好整理面容，换上碎月式的服装免得过于惹眼。

但在此之前，先好好吃一顿饭或许更加重要。宏道清溦自从离开神都后，一年多的时间内再也没吃过一顿正经的饭菜了。

在「樱镇」最负盛名的餐馆，莫过于「筠洛斋」。幽河紫欣决定直接跳过神土菜和碎月菜，让清溦体验一下更加独特的桐涯菜。

餐馆内依如往日人声鼎沸、甚是热闹。紫欣拉着清溦穿过嘈杂的人群，到了单独的包间中才得以松一口气。

「今天我的……一个朋友，也会过来，到时候我还得拜托那位朋友送你去月麓城。清溦小姐应该不介意吧。」幽河紫欣头也不回地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向清溦问道。

「当然。」

「那就好……清溦可以看看菜单，不同于我们傍晚聊到的那些，这个餐馆主打的是南方的那个古国——桐涯的料理，很有特色。」

「看着还蛮让人有食欲的。」

宏道清溦稍微翻阅了一下菜单，忍不住吞咽口水。她的话倒不是违心之语，毕竟已经不知道多久未曾吃过正餐了，几乎随便哪道菜看着都让她充满了食欲。

「那么就——」

幽河紫欣挥手招来了服务员，面露出礼貌优雅的微笑，但又似乎夹杂了一丝丝的轻蔑：

「把最后面那一页的那什么狮子头、豆腐、什么鸭之类的的压轴菜都上一道。」

「？好，好的。」

服务员刚刚大受震撼的离开，就轮到了清溦大吃一惊。

「不行啊紫欣，这也太离谱了！足足几千块钱……」

「请小姐不要在乎，我家……咳咳，紫欣小姐为人一直如此。」

一个陌生的少年声音突然出现在二人身边，又把清溦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倒也不是什么少年，而是有些少年模样的少女，利落的黑色短发和短小的马尾辫，笔挺的西装，颇有几分帅气。

「这位是我的，好友。渊玄小姐。」

紫欣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不太自然的向清溦介绍了自己的朋友，神色上似乎稍显不情愿。

「这位是宏道清溦小姐，可能是宏道清潇的妹妹。」

「是…好的。」

渊玄的回答则显得更加不自然。

气氛虽然略显诡异，但在餐馆热烈的氛围熏陶、加上豪华的菜肴渐渐上桌，三个人还是很快的恢复了融洽。

「小姐是清潇先生的妹妹，那就是我们的朋友，在这种时候施以援手自然是必须的。想必清潇先生也早已想念妹妹多时了。」

渊玄并不是很喜欢笑的人，但还是努力堆出了客套的笑容和清溦搭讪，但这让清溦也愈发的感觉不自然起来，今天才第一次认识的朋友，就似乎有点「顺滑」过头了。

「无论如何还是非常感谢两位的接洽。我旅行至此举目无亲，如果没有两位的帮助，恐怕现在还是迷茫的在碎月街头流浪呢。」

「没想到你我会有如此缘分，我只是偶然在自家的咖啡馆练琴，就撞上了清溦小姐。清溦小姐如果不主动找上门来，我又如何施以援手呢？你说对吧。」

幽河紫欣一直没有夹过菜，只是优雅的正襟危坐着，时不时抿口茶。

「总之今晚，清溦小姐不必客气。紫欣小姐叫我前来，正是为了明天接您去与清潇先生团聚。另外，既然要团聚，如此重要的事情更是需要多多准备啊！今晚吃完饭后，我们再去置办点别的东西，就当是提前替您哥哥接风洗尘了。」

「嗯，谢谢二位好意了。我宏道清溦将来一定会答谢二位。」

「不必如此客气，哈哈哈……说实话，清溦，我还是感觉不太对劲。」

幽河紫欣客气话说到一半，突然话锋一转，反问清溦。

「嗯？紫欣小姐请说。」

清溦此时其实并不是很想说话。一小张桌子，区区三个少女，居然上了六盘大菜。而这三个人中一个人根本不屑于吃饭，另一个人见状也不敢动筷……这种时候不吃饭那要干什么？

「你好歹是神土的巫女，再怎么说也是那里的上流人士，为什么无缘无故灰头土脸的跑到碎月来了？莫非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看着幽河紫欣一幅微妙、又带着些笑意的表情，清溦莫名其妙的不舒服，但还是基本如实回答了紫欣：

「……我本来确实是神都有些身份的巫女，因为受人陷害被迫逃亡到了碎月。」

「原来如此……」

幽河紫欣眼珠一转，略作思索。随后又试探的问道：

「我印象里，神土的巫女只有神明才能直接管理吧？可是我能感受到，你身上没有神明赐予的力量。这难道说明……你已经背叛了神明吗？」

「……请恕我不能讲述事件原委。但如果说现在的状况，那确实和背叛神明并无二致。」

宏道清溦在失去力量后，已经没有能力感知其他巫师或者魔法师的境界，但目前至少可以确定，眼前的两人都是有着一定力量的魔法师了。

说到这里……如何恢复自己的力量呢，重新皈依神明成为神仆是不可能了，那难道要成为魔法师吗？还有其他的选择吗？如果这一路上都没有力量自保，那旅途根本无法安全进行……

「既然如此，那我有个好去处推荐给清溦小姐。」

渊玄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突然插嘴道：

「清溦小姐看起来尚且年轻，如今又不需要受到信仰的束缚，正可以去尝试一些无信仰之人特有的机缘……」

「嗯？为什么这么说，你我不都是无信仰之人吗？而你们尚且拥有魔法的力量，我如今与凡人无异，哪怕真有什么机缘也与我无缘的。」

清溦一方面有点警惕，同时也在好奇魔法师的原理。

「其实清溦小姐误会了。但这可以理解，毕竟清溦不是碎月人。魔法师其实是有信仰的哦。」

幽河紫欣微笑着说道，看起来她对正在进行的话题十分满意。

「哦哦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曾经看过的那本……一本书上有说过，除了神土的人民信仰着活着的神，其他文明的人民也并非没有信仰，只是他们信仰的神明已经死去……是这样的吗？」

「哦…确实有点这个感觉呢。」

幽河紫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迅速恢复了恬静，继续引导着话题：

「神土的巫女力量来自于神明的赐予，碎月的魔法师力量则源于旧时碎月的诸神。祂们早已死去，但力量依然残存于天地间，作为魔法师修行的力量来源、同时也是魔法师们共同的信仰，也就是碎月的宗教。」

「然而比起神土的巫师，魔法师的修行要困难许多。且不提诸神残存的力量本就远不如现世神明的力量，神明可以直接毫无理由的将巨量的功力转移到一个人身上——只要那个人体质足够好就可以；而魔法师必须要靠十倍于巫师的刻苦修炼，才能勉强召唤出游荡于天地之间的稀薄力量为自己战斗。」

「原来如此……」

「正因为如此，我并不建议清溦小姐马上就学习魔法师，改变自己的信仰什么的……现在其实有更适合你的……」

幽河紫欣正准备将话题导向刚刚的「机缘」，就被正在思索的清溦打断：

「但是，还有另一个思路。神明、亦或是旧日碎月诸神的力量，祂们的力量来源于哪里？祂们的力量必然不是凭空而来的。或许我们应该探究一下这方面的东西。」

「呵呵……真是个有趣的思路。如果你能了解这个，那你就可以试着自己成为神了。」

「……」

幽河紫欣对于话题的中断很不满意，但也没有强求正在沉思的清溦，甚至故意避开了这方面的话题。

……

眼看饭局已经过半，渊玄适时地提出出去散步的提议，紫欣便拉着清溦，极其浪费的丢下了大半没吃完的饭菜离开了「筠洛斋」。

几乎只散步了一小圈，幽河紫欣边将各种杂务扔给了渊玄，自称有事离开了。

「清溦小姐挑点喜欢的衣服，再去酒店洗漱歇息一夜，我们明天早上就可以出发了。我会去酒店楼下接您，费用也是我来处理。」

渊玄相当专业的帮助清溦解决了各种关于酒店和服装的问题，似乎像是在处理自己的本职工作一样精湛。等到清溦挑选完衣服回到酒店楼下，渊玄便焦急地离去了，似乎有人在等着自己一样。

她到底和幽河紫欣是什么样的关系呢……真是令人好奇。

不管怎么说，终于可以洗个澡、睡个好觉了。一年多过去了，直到今天才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啊。

认识了新的朋友，熟悉了新的国度……明天还要与将近十年未见的哥哥相会，摆脱掉这幅脏兮兮的模样，以新的面貌去迎接新的生活吧。

另外还交流了解了许多关于魔法师、巫师的知识。至于那个什么……机缘？或许未来的某一天，我也会去探索吧。

第二章是少女旅行真正意义上的开端！脏兮兮的流浪者清溦终于可以洗干净迎接新生活了！好耶！ |･ω･｀)

总之等到电脑修好后，还会补剧情的插图，敬请期待！

顺带一提，正文中的

这样子的文段

就是清溦内心活动的意思！方便大家阅读！ ヽ(°∀°)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