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蜀（2）交界
“奴婢本是京城女，家在长安虾蟆陵。十三学得琵琶成，技艺让大师们赞叹，同行的歌女嫉妒。京城的富贵子弟争着给我赏赐，每当一曲弹罢，不知要给多少彩绸……” 婉转悲戚的女声和不断舞动的红影在戏台上交织回响，昏黄幕布更是衬出了悲剧色彩。 “听上去是个很悲伤的故事。这出讲的是什么？”有人拉了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看你坐这听很久了。顾老板。” “琵琶行，是｛那边｝的一首长诗，白居易先生写的。”她从善如流回答道，“左丘你要是好奇，改天去清蜀茶馆的时候，让秋君白给你讲讲典故。” “这就不必麻烦了，随口一问。”左丘北月身体重心稍微向前，桌子因突如其来的重量发出一声闷响，那双象征“非人”的漂亮的紫橙异瞳盯着顾与时，“比起这个，我更好奇顾老板这种非要命不出门的人，是为了什么事来咱们清蜀茶馆的。” 对方没回答这个问题，她视线向着戏台，神情专注：“这道影子跳的不错哎，仙气飘飘的感觉。” 左丘北月：“……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在听哦，只是姐姐跳的太好了，没空回你。”顾与时依旧没回头，“会是什么种族的呢，有点想挖过来我这边营业了。” “与时啊，人家是鲤鱼，你是人鱼，要说沾亲带故也不是这个亲缘法。” 突然地，一名少女出现在两人的视野里，刘海遮住半边脸颊，灰色长发在微薄灯光下显出银白光泽，露出另一只茄色圆瞳孔和两侧狐耳。 很显然，这名少女也是“非人”。 “秋鱼老板娘！”左丘北月熟络地招呼 着，“过来坐。” “都说了要叫老板……算了。”秋鱼叹了一口气，在旁搬了椅子坐下。 “顾与时，无事不登三宝殿，像您这种大忙人肯赏脸来清蜀茶馆，一定是有什么要事吧。” 顾与时只是笑：“你猜？” 不知何时，琴音与歌女的哀唱渐渐停了下来，场面说不出地冷掉了。刚才为歌女做伴的清风也变成了隐隐瘆入骨髓的阴风。 那是自然的，这里本身就不是人间，虽然挂着“清蜀茶馆”的牌匾，却没有真正的“人”是来喝茶的。 众所周知，人鬼阴阳两隔，这两界总会有交点，那便是处于地界（俗称人界）与幻界接口的——清蜀茶馆。秋鱼就是清蜀茶馆的老板。 “罢了，小女子直说便是。”秋鱼懒懒打了个呵欠，“地界那里编号｛217｝的封澪辜意在老白那边，是你写过去的？” “是啊，这不是没有通行证，来找秋鱼美女帮忙嘛～”顾与时一本正经。 归根结底，阴阳是人界的说法，幻界与地界的关系，宛若原始时代与诸神黄昏并立，谁先谁后和起源都说不准，总是有联系的。反之，总会卡出bug，在没有通往两界的通行证情况下是无法修复的。 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来交接点，让传输的通道合理化。 而顾与时的要求，就是让误入地界的她的“孩子”回来。 “你的需求我知道了，老规矩，全程的费用由左丘来监察结算。”少女的狐耳竖了起来，“唔……先立个天地誓约……” “老白，有你的信件。” 另一边的清蜀茶馆二楼，唐琅掀开雅座的帘子，手里递过来一个扁扁的快递：“你先看，我去忙活了。” 包厢里的两人（准确的说是辜意先看，封澪跟着她的眼神）好奇的看过去，主位的青年老神在在地拿了快递，却不拆开，就坐着喝茶。 “我说你这人……”神情激动的辜意欲要说点什么，又被旁边的人抢先说了：“这位小哥自称清蜀的说书人，又说能送我们回去，这是什么意思？” 封澪的声线偏清冷中性，听上去沉稳而客观。 “您先别急，贵客，先看看这份文件。”墨发青年慢条斯理把快递拆开——一张薄薄的纸，封澪和辜意看见的内容不是字，而是一个圆圈，圈圈里有几个卡通角色：狐狸，橙紫异瞳的小人，鲤鱼，鱼身人首的卷发小人，“虽然有保密协议，但您应该能看懂一些……” “有顾与时，还有自称商人的左丘北月……狐狸不认识，还有这是什么灵魂画师只给画q版小人，这保密协议还挺“紧密”啊。”封澪的语气平静到无端有些刻薄。 秋君白接口道：“我也这么想，不如你去投诉两界交接系统部门，或许能有点用。” 辜意：“你认真的？” “开玩笑的。不好笑吗？”青年收回纸张。 封澪：“哈哈。” “阿澪你别这样，太像嘲笑了。” 秋君白轻咳两声：“所以两位贵客确定了吗？我确实是清蜀茶馆的管理者，不是幻界的，是地界的老板。 “所以你要怎么把我们送回去？”封澪单刀直入。 “找到“契机”与“转机”，也就是你们为什么误来地界的原因，我将这些上报系统编撰成书，你们就能回到幻界。”秋君白道。 “你又不是和顾与时一样的“纂书人”，收集这个干什么？”辜意怀疑地看向青年，“我记得违规创造故事是越权的。” “不，您二位也看见了吧，小生呢，是说书的。”青年停止酌茶，自顾自地玩起了扇子，“和幻界的“清蜀茶馆”交易，拿到的报酬也是幻界的东西，地界可用不了，这么看，小生岂不是吃亏了？” “所以你要报酬？难道姓顾的没给你酬金？”少女娇俏的声线问得咬牙切齿，“我就说哪有这么悠闲的差事，顾与时你等着……” 封澪冷静地问：“你要什么报酬？” “唰”地一声，扇子突然打开，对方的声音夹带着物件打开的风声，“我的报酬是故事。” 故事？ 青年蓝紫色的眸子微弯，笑容隐在扇子后：“接下来劳烦两位贵客在茶馆听听书，和大家聊一聊，你们二位相识的经历吧，这就是我要的报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