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遗梦02】朱一龙水仙(慕兮斐 视频故事《南唐遗梦》衍生文


本文经慕兮斐太太授权,为大型水仙历改剧-《南唐遗梦》的视频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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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人物年龄生平均有魔改,历史考据党请勿入内!
本文涉及骨科/强制/禁断,不喜者勿入!
同人作品纯属虚构,请勿上升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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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
南唐后主:李从嘉/李煜(字:重光)齐衡(饰)十八岁
文献太子:李从冀/李弘冀 傅红雪(饰)二十四岁
皇太弟:李景遂(字:退身)傅成勋(饰)三十五岁
郑王:李从善(字:子师)
赢稷(饰)十五岁
大周后:沈嵬(饰)十九岁
小周后:夜尊(饰)十九岁
蜀:
蜀王/楚王:孟昶(字:保元)朱厚照(饰)三十六岁
花蕊夫人:花无谢(饰)十八岁
宋:
宋太祖:赵匡胤(字:元朗)连城璧(饰)二十八岁
宋太宗:赵匡(光)义/赵炅(字:廷宜)连城璧(饰)二十岁
显德二年十一月望日 东都汴梁
御书房内,文臣武将齐聚,大周皇帝柴荣坐于御案之后,其人魁梧奇伟,面白微须,端的是仪表堂堂,一派帝王气概!
柴荣环视殿内众臣,缓缓出口道:“征蜀之战已经达成了我们的目标,接下来,朕打算伐唐,不知各位卿家有何建议?”
枢密使王朴心中大慰,看来陛下果然采纳了他的谏言!“陛下,攻取之道,从易者始,先取江淮,再逐一消灭南方割据势力,最后平汉!蜀之战,战事已尽,蜀王孟昶很长时间都不敢妄动了,再攻唐即可震慑南方诸国,也为后续北伐打好基础!”
柴荣满意地点头道:“王卿所言正合朕意,你所献《平边策》朕细细看过,与朕之天下计甚是吻合,明年正月朕欲起兵伐唐!”
殿前督点检张永德禁不住皱起了眉头,陛下才继位一年,先平汉又征蜀,连番征战之下,军民皆困顿不堪,加上粮草辎重,现在伐唐是否有些操之过急?
遂上前进言,“陛下,我们才征下蜀国四州,国内粮草紧缺,且唐国兵力不弱,粮草又丰,此战是否要缓缓?”
殿前都虞侯赵匡胤嘴角浮出一丝笑意,“陛下,臣认为,我们伐蜀大胜,士气正是高涨之时,更应一鼓作气!且陛下伐唐,正是因为我方粮草缺乏,才从唐取之以自养!所以从战略上看,如今正是伐唐的最佳时机!”
柴荣颌首微笑道:“元朗你总是能猜透朕的心思,和朕倒是默契十足。不错,伐唐对朕后续的统一大计至关重要,如今乃是伐唐的最佳时机!”
和帝王默契可并不算是好事,赵匡胤暗忖到,遂躬身进言:“陛下深谋远虑,臣不及万一,都是陛下不断指点,臣才能窥得陛下些许布局。不过正是因为伐唐是计划最重要的一环,我们更应该部署妥当,督点检所虑也不无道理!”
柴荣见他如此谦恭,心里颇有些无奈,遂把目光转向张永德,“永德啊,朕知你的顾虑,此次伐唐,并不是朕胜蜀后的自狂,而是朕一统天下的筹划之一!”
张永德听到赵匡胤的进言时,已经知道自己失言了,加上陛下对赵匡胤的赞许,焉能不明白陛下之意,既然伐唐已成定局,也就不必再劝阻,遂朗声道:“陛下,臣愚钝,未能参透陛下此战的深意,差点误了陛下的大事,臣自请为伐唐先锋,助陛下荡平南唐,一统天下!”
王朴见张永德主动请战,立即向柴荣谏言道:“陛下,张将军确是伐唐前锋的最佳人选,张将军的才能陛下是清楚的,再加上张将军的杀父仇人曹澄逃奔到了南唐,正所谓国仇家恨一起报,岂不两全?”
张永德见枢密大人推荐他,心中大喜!“陛下,王大人所言极是,臣祈请陛下成全!”
赵匡胤也进言道:“陛下,督点检至孝,请陛下给他一次机会!”
殿下文武群臣一心,柴荣心中大慰,大手一拍御案,“好!永德,你这次可不要让朕失望!”
张永德叩首而拜,“谢陛下隆恩,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望!”
柴荣颌首道:“行了,下去备战吧,禁军可是朕最主要的战力,朕等着你们大显神威!”
张永德再次拜谢,“遵旨!臣告退!”
看着张永德远去的背影,柴荣笑着对枢密使道:“永德于战事上倒是机敏,就是战略上差了些!”
王朴躬身道:“陛下难道以为人人都如你这样雄才大略,目光长远吗?”
柴荣看着御案上的奏章,转而问道:“征蜀大军的犒赏做的如何了?没有出现疏漏吧?”
王朴道:“已经调拨下去了,按照军中造册挨个发放,没有出现明显疏漏。自高平之战后,陛下使用雷霆手段,军中军纪严明,成果显著!”
柴荣满意的颌首道:“你下去吧,伐唐备战要加紧,事无巨细,务必不可有遗漏!”
王朴躬身下拜,“是,陛下!”
殿内众臣也拜谢过陛下,陆续退出殿外。
赵匡胤见状,也躬身下拜,“陛下,那臣也先退下了!”
自升任督虞侯,赵匡胤一直忙着整肃军纪,柴荣有些日子没有看见他了!心中想念得紧,“元朗,你急什么,伐唐之事已定,朕今日高兴,你留下来陪朕小酌几杯!”
柴荣一双虎目灼灼地盯着他,赵匡胤星目微垂,“陛下赐宴是臣的荣幸,但臣现在不便饮酒,请陛下见谅!”
“哦?”柴荣脸上的笑意慢慢隐下去,反问道:“有何不便之事?”
赵匡胤低眉敛目,恭顺地道:“臣肩上的伤口还未痊愈,大夫交代让臣禁酒禁辛辣之物,臣知接下来一战对陛下至关重要,臣想早点养好伤,好在战事上助陛下一臂之力!所以,请陛下恕罪!”
柴荣心中微动,轻轻叹了口气,慢慢踱到他身边,“是朕疏忽了,朕竟忘了,你为朕挡了一箭,伤还未痊愈,元朗啊,你不会怪朕吧?”
赵匡胤抬头直视着面前的君王,目光诚挚,言辞切切:“保护陛下安危,本就是身为臣子的职责!”
柴荣眼中含了笑意,禁不住声音都温柔了几分,“那若我不是你的君上,你还会舍命来救我吗?”
此言一出,赵匡胤只觉头皮一阵发麻,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若抛开君臣之分,陛下对臣亦师亦友,臣也会舍命相救的!”
这答案显然不是柴荣想听的,他进一步贴近赵匡胤道:“那若不是君臣,也不是师友呢?”
柴荣问这话的时候,鼻子里的气息都喷在了赵匡胤脸上,他身上的龙涎香也若隐若现的笼罩住了赵匡胤的鼻端,赵匡胤一瞬间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手心里一片冰凉!
他再次望向陛下,一双星眸中满是不解和疑问,“陛下为何这样问,陛下是觉得臣哪里做的不对吗?”
须臾,像是明白了什么,他脸色一白,急躁道:“陛下,您不会嫌弃臣愚笨,不让臣跟随您了吧?”
柴荣看着他焦急得似要跳脚了,像只害怕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一样,就差上前咬住他的衣角了,心中一软,忙宽慰道:“跟你开玩笑的,看你吓得!”
赵匡胤这才舒了口气,心有余悸道:“那就好,陛下雄才伟略,是天下英主,匡胤想一直追随陛下,帮助陛下成就不世伟业!”
柴荣嘴角微微挑起,温声道“你先回家好好修养,养好身子,别让朕担忧,放心,朕不会抛弃你的!”
赵匡胤得到陛下的保证,脸上即刻露出笑容,高兴地躬身下拜:“陛下放心,臣绝对不会耽误明年的伐唐之战,臣告退!”
柴荣看着他长身玉立的背影,心中颇有些无奈,“这个小傻子,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呢?”
走出御书房,赵匡胤一瞬间沉下面色,暗忖道:“柴荣越来越不遮掩了,得想个办法让他没有时间生这些心思才好!”
玄武大街驸马督卫府。
酉时已过,月亮在云朵里露出了弯弯的一角,清淡的光辉洒在书房前干枯的树枝上,在窗纱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眼看晚食的时间都要过了,将军还没有要召唤的意思,一丽妆女子站在书房门口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就看见管家带着一个人往这边走来。待那人走近,女子禁不住眼眸微瞠,来人身着棉麻锻纹白袍,头戴翠玉紫金冠,腰间别着一把长剑,朗眉星目,风神俊逸,端的一副好相貌!
管家看见女子,温和的道:“这是督虞侯大人。”
女子如梦初醒,赶紧行礼,“大人安!”
赵匡胤观管家的态度,敛目侧身避开了女子的礼,书房内传来张永德的声音,“是督虞侯来了吗?请进吧!”
赵匡胤进门,看见张永德坐在书案前,丝毫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飒然一笑到:“怎么?抱一兄,还在为日间之事烦心?”
张永德摸不透他的来意,含糊的说:“没什么好烦心的,惹陛下不快,被训斥几句也是正常。”
赵匡胤温言道:“陛下性格刚硬,抱一兄下次进言还是委婉些好。”
张永德目光微敛,“自陛下登基以来,威势日重,敢谏言者竟越来越少,若有下一次,我定还会直言不讳!”
赵匡胤委婉道:“我知抱一兄为人忠直,可在朝中,还要注意方式方法,若因直言让陛下对你心生芥蒂就不好了!”
张永德知道这句话中暗藏的好意,可他就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忧愤,“现如今,众臣在陛下的高压下虽然畏惧臣服,但长此以往,怕是会藏下巨患,到时我们大周的稳定怕是会出现变数。”
赵匡胤眉目微挑,“怎么?是有人对陛下暗生不满了吗?”
张永德瞬间语塞,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不会有,陛下太过强势,重压之下,臣属如履薄冰,终会生出二心。”
赵匡胤温和劝解道:“如今是非常时期,陛下初登大位,大周又强敌环伺,陛下只有强势才能震慑众人。待天下一统,大周群臣一心,陛下定会有所改变的。”
张永德看了一眼赵匡胤,淡淡的说:“希望如此吧,但陛下的性格怕是很难改变,不管如何,既为人臣子,再有下次,我仍当谏言。”
“我明白抱一兄的担忧,匡胤定当尽力周全,不会让你担心的事情发生,陛下是明君,抱一兄是贤臣,明君贤臣相得才是大周之幸!”
张永德叹了口气,“你倒是难得的忠良之辈。这两年我见惯了见风使舵,趋炎附势之徒,只有你,一如既往敬我助我。我掌管禁军,大权在握,陛下对我日渐离心,你现在正得圣宠,前途不可限量,不怕帮我被猜忌吗?”
赵匡胤抱拳道:“抱一兄既是我的上司,又是提携我的兄长,况且抱一兄又是一心为国,若我为了前程昧了良心,便不配为人。请抱一兄宽心,陛下是不世雄主,又有王大人这样的旷世奇才辅政,我大周一定会一统天下,国泰民安的。”
张永德起身斟了一杯茶递给赵匡胤,“元朗的心意我明白了!为兄领你的情意!”
赵匡胤还要说什么,忽听门外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似是有人来了,而且人还不少!
张永德快速走到门口,开门相迎,一队人簇拥着一个素衣美妇进得门来。
赵匡胤整整衣衫就要俯身下拜,素衣美妇快步往前托住他的双手,阻止了他,“原来真的是你这个小猴子!”
及冠以来,甚少被人如此调侃,赵匡胤禁不住脸上一红,“长公主,你又打趣我!”
长公主素白的面上涌出笑意,“哎呀,以前还叫阿姐的,虽说多年不见,我怎么也不能沦落成‘长公主’啊!”
赵匡胤这下连脖子都红了,忙赔罪到:"阿姐!”
“经年不见,你竟已经长成这般清风朗月的模样了!”长公主啧啧称奇道。
“当年我和抱一大婚,你还在外游历,你还记得你送我的是什么吗?”
“记得,泰山石敢当。”赵匡胤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俊朗的眉眼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晋阳长公主拉着他的手在几边坐下,侍女们陆续把手中的饭菜摆上,长公主看着张永德,温婉地笑起来,“抱一这下能吃得下饭了吧?我准备了你喜欢的酒菜,正好元朗也在,权当我们三人把酒夜话吧!”
赵匡胤和张永德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唐都金陵,安定郡公府。
五更刚过,李从善就急匆匆从门外跑进来,“六哥!六哥!”
李从嘉正在房间里找东西,听见叫声,从书架后面闪身出来,“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李从善跑得一张润白的小脸都冒汗了,“你昨晚去哪了?我昨晚来找你,下人们说你不在!”
李从嘉拿汗巾的手一顿,心虚地别过眼神,“你管那么多干嘛?找我什么事?不是又惹祸了吧?”
“我才没惹祸呢!我听说昨天大哥与皇叔又闹起来了,父王被气得不行。”李从善撇撇嘴,在书房的矮几边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灌了下去。“他们又怎么了,怎么又开始闹了?大哥被立为太子之后,他们不是已经缓和许多了吗?”
李从嘉把汗巾丢给他,示意他擦擦汗,“我要是知道他们为什么闹就好了,这不,他们这一闹,我又得好几个月见不着他了。”
李从善砸砸嘴,“不是吧,大哥真的又被罚去边境了?”
“没看我在给他准备东西吗?”李从嘉没好气地说。
昨晚从皇兄那里磨蹭到月上中天才回府,可是再不愿意,月华星辰也渐渐隐去。想着边关苦寒,什么都想给他带了去,一夜挑挑拣拣,还是觉得不满意。
李从善戳了戳六哥收拾的包袱,不解道:“大哥这是干嘛呀?干嘛总是和皇叔过不去?六哥你不知道,我昨天去找皇叔玩,他脸色可差了!”
李从嘉睨了李从善一眼,“皇兄那个脸色也没好到哪去!(昨夜还一点都不温柔)。”
“对了六哥,你昨晚去哪儿夜游了,怎么都不带我?”李从善突然又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了。
李从嘉从他手里拿过汗巾,递给不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你怎么那么多废话?你既然这么闲,要不和我一起去送皇兄?”
李从善一听,立刻把头摇成拨浪鼓,“不要了吧,大哥那个冰块脸,我见了就害怕,六哥,我就不去了吧?”
李从嘉翻了个白眼给他,“那你还在这跟我叨叨?还不去玩你的?我这给皇兄找诗找得都烦死了。”
李从善一听“诗”,也觉得头大,“大哥他不喜文啊?你送他诗集干嘛?”
李从嘉把诗集装进包袱,不耐烦地看着李从善,“你走不走,不走就跟我去送行!”
李从善腾得一下站起身,“啊?那还是算了吧,六哥那我走了哈!”说着就一溜烟跑了。
李从嘉忍不住长舒了口气,暗忖道:差点被这死熊孩子问露馅了,好险好险!
东都汴梁,朱雀街赵府。
寅正时分,赵匡胤就起床习武了,这个习惯自幼时有父亲教导武艺开始就形成了。
打了一套长拳后,他又开始练习剑法,只见他长剑一抖,心随意动,剑气飘渺,形若游龙,柴荣进入校场就看见了这赏心悦目的一幕!
“收放自如,攻守得宜,好剑法!好!”
赵匡胤收剑一看,惊异道:“陛下!您怎么来了?”
柴荣看着他额头晶莹的汗水,示意侍人把汗巾拿上来,“昨日知你旧伤未愈,我让御药房配了些药,给你送过来。”
赵匡胤心中略惊,面上却感动道:“陛下!臣一点小伤,怎敢劳您亲自送药!”
柴荣笑道:“元朗又跟我客气,小时候你不这样的,怎么大了就这样生疏了?”
赵匡胤眼眶微红,“陛下!我知陛下情意,但是君臣有别,为君者最忌偏宠,陛下待臣不可过分特殊!”
柴荣微嘴角轻挑,“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赵匡胤擦了擦脸上的汗,“陛下既然来了,臣正好想与陛下聊聊,但是可能会冒犯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玄武大街驸马督卫府。
张永德早练回来,一进门就看见长公主已经坐在房间等他了。
他接过公主递过来的汗巾,关心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长公主一边侍候他洗漱,一边笑道:“我不睡懒觉好久了,给父皇守灵这些日子,每天都要早起诵经,习惯了!”
张永德一瞬间有些语塞,“让你受苦了!”
长公主笑着把他按在座位上,亲自给他盛了一碗粥,“我让厨房特意做的百合粳米粥,你尝尝,我这次回来,是处理上次官眷捐赠军费的事情,要不是皇后再三差人来问,我都不想理会。”
张永德看着公主素洁的打扮,又注意到她耳间的珠翠排环也不见了,皱眉道:“你把它也捐出去了?那是你母后留给你的唯一念想了!”
公主摸了摸耳朵,笑道:“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什么都不及你在陛下面前的地位重要!”
张永德叹了口气道:“没用的,当年我和李重进都是有资格问鼎皇位的,柴荣是养子,李重进是外甥,我是女婿,我们三个谁也不比谁更高贵,那些年的明争暗斗也都不是虚的。虽然后来在父皇灵前我们都拜他为帝,他面上不说,心中对我们始终心存芥蒂!”
长公主温柔地对他笑笑道:“你与表兄皆为皇亲,这层身份以前是助力,现在却都是阻力!陛下为人谨慎多疑,我是长公主,你又手握兵权,他焉能睡得安稳?这一年来我吃斋念佛,从不与官眷有所往来,陛下是看得到的!我观你昨晚对元朗有所欺瞒,父皇曾经说过,他绝非池中之物,你以后对他万不可轻慢!”
张永德挑了挑眉,“你认为陛下会用他来牵制我?”
长公主夹了一个豆沙包给他,笑道:“禁军目前在你和表兄手里,陛下不会放心,元朗是陛下早就看中的,况且我观他为人胸有丘壑,却又心思疏朗,不是反复之人,你记得遇事多听取他的建议!”
张永德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公主的意思,立即盛了一碗粥双手奉上,“为夫愚钝,多谢公主殿下提点!”
长公主扑哧一声笑出来,她与驸马虽聚少离多,但好在夫妻同心同德,只要他们不行差踏错,日子总不会太难不是吗?
唐都金陵,郊外枫落亭。
今年的冬天真是来的又早又冷,往年红遍山坡的枫树早已落尽了秋叶,只余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料峭。
李从冀站在亭子边不住的眺望远方,不一忽儿,一辆马车出现在夹道上,看清赶车的人,李从冀立即从亭子里出来,迎了上去。
不为看见李从冀,立刻催动马儿,须臾便赶到眼前,李从嘉早就从帘子内看见了皇兄,马车一停,都来不及等不为放好下马凳,就跳下了车!
“皇兄!”
李从冀赶紧接住他,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在他身上,“急什么,山风阴寒,伤风怎么办?”
犹带体温的披风罩在李从嘉肩头,他鼻端瞬间被李从冀身上独有的寒梅香气所包围。
“皇兄莫要担心我,我在京城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倒是你,不准受伤,知道吗?”
李从冀捏捏他冰凉的手指,“好!”
李从嘉反握住他的手,摸索着上面的粗茧,“你不准敷衍我,你回来,我……我可是要检查的。”
李从冀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让他冷峻的眉眼瞬间温柔了几分,“从嘉,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嗯!”李从嘉明澈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水汽,“皇兄,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李从冀一瞬间鼻子有些发酸,他多想抱抱他,可是不行,“傻瓜,京城有你在等我,便是爬我也会爬回来找你的!”
这样不吉利的话,李从嘉一点也不爱听,他板起面孔道:“不准你说这样的话,我只要你平安,平安回到我身边!”
“从嘉……”李从冀瞬间语塞,平安两个字,说起来简单,但是他身为扬州主帅又是大唐太子,肩负家国使命于一身,如何能轻易许诺?
李从嘉一看皇兄紧皱的眉头,便又心软了,“我知道现在正值乱世,你身为太子,江山社稷保家卫国才是重中之重,偏偏我势单力薄什么都帮不上你,但是你要记得,不管你成败生死,我永远在这等着你,等你回来,等你给我光明正大!”
李从冀一贯清清冷冷的眼眸瞬间变红,“从嘉……”
李从嘉别开眼睛,他不能再看他,再看下去,他不要想走了!
“天色不早了,你走吧,再耽误下去,我怕我忍不住,会不让你离开!”
李从冀转身上马,勒住缰绳,终是忍不住给了一个许诺,“我会回来的,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
李从嘉得到想要的保证,瞬间高兴起来,这才想起还有重要的事情忘了,忙喊道:“皇兄,你等一下!”
李从冀又从马上下来,看着他慌慌张张转头找马车,不为早就把马车赶到一旁休息,见状连忙递上了手里的包袱。
李从嘉接过包袱,走回李从冀身边,掏出一个雕花紫檀木盒,“我把我给你写的诗制成了诗集,还给你雕了一枚玉佩。玉佩你要随身携带,要是丢了我可饶不了你。诗集里的诗,你每个字都要给我背下来,回来我要考你的,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准赖账。你上次给我的雪狐皮,我让人制成了披风,边关苦寒,你记得穿!”说着说着眼里就含了热泪!
李从冀心疼得胸口发闷,但却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
“别看我,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要你时时刻刻都想着我。反正我就是这么任性,我这一辈子缠定你了,你别想跑!”李从嘉把东西一股脑塞进李从冀怀里,赌气似的说。
李从冀抬起手又放下,叹气道:“从嘉,别想跑的是你,你永远也跑不掉了!”
李从嘉眼含泪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最好!我们缠一辈子!”
李从冀微不可见的提了一下嘴角,然后脚尖一点,跃上马背,温声道:“我走了。”
李从嘉冲他挥挥手,“好,一路顺风!”
李从冀最后又看了一眼李从嘉,一抖缰绳,马儿嘶鸣一声飞奔而去,须臾,就有上千兵士从前方山道冲出来,紧随其后,一路尘烟滚滚,奔向远方!
赵匡胤倒了一杯茶奉给柴荣,“臣最近听到些言论,也思考了很多,陛下初登大位,御下有道,大周军政民事皆气象冉冉,但《左传》有言,宽猛相济,政是以和,陛下觉得如何?”
柴荣不动声色道:“这是你的想法,还是别人的?
赵匡胤拿杯子的手一顿,“是臣听到的一些想法,觉得有几分道理,所以想与陛下探讨。”
柴荣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你从何处听来的?”
“这……”赵匡胤有些犹疑,“偶然间听到的。”
柴荣倏然而笑,“偶然间?怎么昨晚才听到,这么快就忘了?”
“陛下!”赵匡胤惊慌失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元朗!”柴荣赶紧扶起他,“不用惊慌,我没有怪你,永德的考量朕也明白,但就像你说的,朕初登大位,不严厉不足以震慑民心。他所担心的事情,朕也是有所准备的,不过敢当面对朕说这些的,你倒是第一个。”
赵匡胤眼中光华闪动,“陛下,微臣让您失望了!”
柴荣温声道:“你还太年轻,目光还不够长远,再者,我知你也是在为我考量,又何谈失望?”
赵匡胤感动得眼眶都有些发红了,一边给陛下斟茶,一边整理情绪。
“陛下,臣冒昧,都点检大人虽屡屡与陛下意见相左,但他也是忠心为国……”
柴荣眼帘微眯,“朕自然明白,不然朕为何不杀他,还让他掌管禁军?”
赵匡胤脸色一白,“臣……臣……臣万死!”
柴荣看着他俊秀的脸庞,几下的手指禁不住摩挲了一下,“朕都说了不怪你,你紧张什么?对了,其实朕这次来找你,是有一个重要任务要交给你。”
赵匡胤立即跪倒在地,“陛下请说,臣一定赴汤蹈火,不负陛下所望!”
柴荣看着他头顶的玉冠,眼中晦涩难明,“朕明年便要伐唐,唐与蜀不同,李璟的弟弟和儿子都是能打仗的,特别是他的大儿子,怕会成为此战的威胁。再加上唐国军备充裕,粮草充足,这一仗怕是不容易。但此战朕必须大胜,所以朕想派你前去唐国,打探京师的情况以及边防军备。朕信任你,也相信你的军事才能,你又恰好闭门养伤,正好可以避人耳目,所以你是最佳的人选!朕的攻唐大计等着你查缺补漏,你可愿意?”
赵匡胤惊喜的看着柴荣,“陛下放心,臣定当拼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
“好!”柴荣击掌而笑,“我就知道元朗你能行!”
赵匡胤又道:“唐国之行,想来也需要月余时间,陛下还有什么要嘱托的?”
柴荣扶起他,温言道:“我许你便宜行事,记住,就算任务达不成,也不可暴露自身!”
赵匡胤笑道:“臣记下了!”
柴荣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明日便启程吧!”
赵匡胤朗声道:“是!”
幽暗的通道内,只有一盏豆大的烛光闪耀,一布衣人在密道内缓缓而行,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在一栋石门前停下来,他拉动石门上的提绳,过了一会儿,石门从外面打开了。一室华光顿时照亮了布衣人的样貌,原来是一个面目清癯的中年人!
赵匡胤站在门外冲着来人施礼道:“先生来了。”
布衣人侧身避开,还礼道:“主上折杀赵普了!”
赵匡胤笑笑请他到矮几边坐下,从红泥炉上提起开水泡茶,“昨晚我去拜会过张永德了!果然不出所料,他们不和是做给别人看的,张永德恐怕就是柴荣抛出的诱饵,此人怕是拉拢不了。”
赵普喝了一口热茶,把手放在炉边暖着,“在下以为,张永德确实是柴荣抛出来的诱饵,但其是否是自愿为饵,还很难说。”
赵匡胤疑惑的问:“先生何意?还请指点。”
赵普温声道:“主上细想便知,张永德若是这样心思深沉,善于演戏之人,柴荣会放心他来掌管禁军?掌兵之人可狂妄,可鲁莽,亦可骄傲自大,但善隐藏,性阴诈的,柴荣必不会用。”
赵匡胤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几面,“那先生的意思是,张永德是被柴荣利用监视而不自知?”
赵普笑道:“不知倒是未必,张永德乃大周的开国功臣,深得郭威的信任,能历任两朝,仍掌握禁军大权的人,岂是平庸之辈?依我看,他只是在隐忍。他知柴荣忌惮他,也知自己被柴荣作为棋子。但若他还想坐稳他的位置,就必须装不知,需按柴荣的想法去做。”
赵匡胤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看来这一个个都深藏不露,不可小觑啊。”
赵普看看赵匡胤,“真正深藏不露的恐怕是主上吧,略施小计便一箭五雕,既取得了赵永德的好感,又获得了柴荣对你的信任,以退为进让柴荣放松了对你的忌惮,还让他自以为完全掌握着你,最后的南唐之行,不但减缓了他对你逼迫,还为自己争得了一个立下大功的机会。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柴荣对你的妄念恐怕会成为阻挡你再进一步的屏障,他可不是一个喜欢忍耐的人,若你这次立下大功,他对你的兴致必会再次燃起,若他说破你怎么拒绝?”
赵匡胤沉吟道:“这件事确实难办,最近他看我的目光,感觉耐心快用尽了!”
赵普看着他俊秀的眉眼,忍不住揶揄道:“能把柴荣这样的人物迷住,看来主上倒是有祸国的潜质啊。”
赵匡胤一口水还没有咽下去,听到此言,一不小心呛住了,“先生别取笑我了,得想个办法让他断绝这个念想,否则,对我往后的行事极为不利。”
赵普笑道:“办法倒是有,但不知主上愿不愿意。”
赵匡胤闻言,立即精神了,“说来听听?”
赵普道:主上娶妻,琴瑟和鸣,柴荣便是为了名声,也是会放弃的。”
赵匡胤摇摇头,“这我也想过,但柴荣性格霸道,他一定会百般阻挠,到时一句赐婚,便可将婚事搅黄。若此计不成,我将陷入困局,此事若被捅破,我将必死无疑,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赵普故意卖关子,“所以,首先,这个人的家族必须强大到让柴荣不敢乱来;其次,主上必须要装得对她情深不二。”
赵匡胤一听,眼中立刻含了笑意,“看来先生已经早有人选了,是谁?”
赵普笑道:“柴荣之妻----符皇后的妹妹,符彦卿之女。”
赵匡胤惊异地睁大了眼眸,“先生莫不是在开玩笑吧,符彦卿历经后唐,后晋,后汉,大周四朝,家中出过两任皇后。这位符小姐的两位姐姐都嫁与柴荣为后,我名不经传,她怎么会看上我?符彦卿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赵普不以为然地笑道:“符彦卿历任四朝而不倒,眼光自然是极其毒辣的。你现在前途无量,且风评极好,你以为他不会有拉拢你的意思?再者,符家已经出了两任皇后,聪明如符彦卿必定知道,此女不能再与皇室结亲,否则恐有大祸。其实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位符小姐对你是一见钟情。所以怎么看她都是最佳人选,你与柴荣成了连襟,他还能对你生出别的心思?”
赵匡胤双手抱拳,“先生大才,你是怎么让这位符小姐对我一见钟情的?”
赵普神秘一笑,“我不过是安排她的小丫鬟听了一场评书而已,评书讲的是主上勇闯三军斩下敌帅首级的故事!然后你和陛下还朝的时候,她就自己去看你了!”
赵匡胤忍不住扶几而笑,“还好先生是我的人,若先生是我的对手,我怕不是你的对手。”
赵普笑着站起身,“夜深了,主上明日还要赶路去唐国,事情已有对策,主上早些歇息吧。”
赵匡胤施礼道:“此事就交予先生了,我离京这些日,务必要布局妥当,不能让柴荣看出我是在故意避他。”
“主上请放心!”赵普回礼,然后向石门走去,刚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下了,回头看着他。
“怎么了,先生?”赵匡胤疑惑地看着他。
赵普沉吟道:“你知道,我师承陈抟老祖,师傅的预测、相面之术登峰造极。我虽不好此道,只学了点皮毛,但也看出你眉宇之间红光乍现,怕是红鸾星动,要走桃花运了,现在看来,这位符小姐就是你命中之人了。”
赵匡胤笑道:“不管她是不是,我既要娶她,便会和她和睦一生,要是我喜欢,便是最好,若我不喜,也会善待她的。”
赵普闻言,心中大慰,“那便最好,赵某乱点鸳鸯,虽是为解困局不得已为之,但还是希望能让你如意的。”
“辛苦先生了。”赵匡胤打开石门,目送赵普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