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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糖】Sucrose

2022-11-01 17:12 作者:择砂  | 我要投稿

#多托雷x砂糖

#被亲友拉去添砖加瓦(老实巴交)



“获罪于她无处安放的欲望,归咎于她不加掩饰的野心,这个女人的一生必然要经历丑闻和谴责的洗礼方可得到安息。——《Sucrose:身为叛徒》”

【致蒂玛乌斯先生的一封信】

当您收到我的来信时,即使是如今垂垂老矣的我,也可以清楚料想到您的错愕和随之而来的鄙夷。

我完全可以理解您的心情。毕竟我这一生的功名和喧嚣都是根扎在您同门的身躯上。甚至几十年来从未停止过剥削,自始至终仿佛是要把她本就为数不多的养分榨干殆尽。也多亏了如此,我从一个寂寂无闻的蒙德三流报纸记者,一跃成为了全提瓦提赫赫有名的大家。

而这所有的褒贬,所有的流言蜚语,全都来源于砂糖小姐的牺牲。

用牺牲二字,实在是我的傲慢了,可我的确不知该如何形容我和她之间这种畸形的关系。她的存在成全了我生命中大部分的辉煌,可我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骚扰和折磨,置她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的一生不曾有过对错。

她爱上了一个男人。

唯一的灾难在于我从她漫长的人生中裁剪下这一段经历,然后为她的言行添油加醋,写下了我此生唯一畅销的作品——《Sucrose:身为叛徒》。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一场哗众取宠的闹剧,从一开始注定了与真相背离的道路。

在经历了命运的磋磨后,勘破尘世的我从很久以前起就万分悔恨,日日被懊悔的烈火烧灼。

为此,在我行将就木之际,我重拾起一个笔者该有的道义和虔诚,将我毕生所知道的故事告诉您。这些文字也许不完全真实,但至少不再是一个彻底的谎言和小丑般的笑话。

在砂糖小姐逝去数年后,我由衷地希望有人能够知道那些洗尽铅华后的过往……



【第一章】

那是4022年的冬天,我刚结束了法兰根堡的采访,便踏上了去枫丹的旅途。

当初的七国并不如现在那么联系密切,没有什么跨国交流的组织和机构,以一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姿态各自为政。有种无形的隔阂树立在国家与国家之间,使得各地的风土人情大相径庭,连过渡带都不甚明晰。

那时候刚出蒙德,我便感受到了迥异的风景。异国他乡的人文别具一格,有着扑面而来的浩大声势。

带着阿贝多先生亲笔写的介绍信,我在狭长的贡多拉上摇晃颠簸,沉重的行李压低了船身的吃水线。对于一个常年身处边缘的落魄记者而言,能够报销路费已经是极大的幸运,拥有助理和随从只能是痴心妄想了。

在无法控制的晃动中,我搂紧了身旁的留影机。它的价值昂贵,即便是我落水了也不能让它损伤分毫。我已经数不清这将会是我的第几篇稿件,第几张相片,大多数的文字如同落入深潭的卵石,在唯一的声响过后便悄无声息地沉寂了。法兰根堡的故事是个美丽的故事,荡漾着缱绻动人的回响,像是梦里此起彼伏的浪潮。可那不是人们要看的故事。

如同从前无数次一样,怀揣着一夜成名的奢望,我把赌注压在了这篇报道上。

这是我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争夺而来的机会。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因为蒙德著名炼金术士砂糖爱上至冬国愚人众执行官的传闻早已在蒙德掀起波涛,更不要说这位女士的老师还是西风骑士团赫赫有名的学者阿贝多先生。那时候蒙德和至冬的关系并不融洽,也许用势同水火来形容更加妥当。毕竟,若是无法相互了解,便只能产生隔阂。当时骑士团与愚人众见面若是没有兵戈相向已经算是好的境况。

而砂糖小姐的行为,无疑是一种叛变。

这根闪烁着火星的导火线引燃得很快,即使是在自由惬意的蒙德也一样。不如说,永无止境的风更是助长它的燃势。流言蜚语迅速在蒙德的人群中炸裂,被风带去更远的地方。先是惊叹、讶异、难以置信,而后是失望、愤怒和指责。无法承受日复一日的骚扰的砂糖小姐也在某一日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蒙德,投奔她远方的爱人。

可是她的离开也无法制止这一惊世骇俗的丑闻。

她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成了众人严厉谴责的靶子。她化为了一种象征,一个符号,一个标签,代表着耻辱和叛徒,代表着正义的反面。没有人关心真正的她曾经为蒙德做了哪些贡献,也没有人在意她为人处世的态度和性情,她过去所做的点点滴滴成为了蕴含不轨的阴谋,人们挖掘着她可疑的、不寻常的言行,试图从中解剖出她的丑恶。

“看,我就说她是个怪物。”

“怪不得会成为蒙德的叛徒。”

“她原本就是个作恶多端的坏人。”

一夜间,许多人成为了未卜先知的智者。更有无数正义的目击证人挺身而出,用他们或者直白或者隐晦的语句来佐证人们的猜测。那些指桑骂槐,那些断章取义,娴熟地就像是我们这种老练的文字工作者。

可再多的诋毁和曲解也无法斩断砂糖和蒙德的联系。这也许是她愿意接受我的采访的原因。或许,在那个时候,她也隐秘地期待着我的言辞可以稍许挽回她与蒙德支离破碎的感情。

而我却是惭愧的。



【第二章】

在并不美好的故事里,在每一个交头接耳的人们口中,他们是张牙舞爪的反派,是畸形狰狞的弗兰肯斯坦式的异类。我时常能听闻诸如此类的流言蜚语,就连出门打酒买菜都能听上几嘴。

我并不完全赞同,却也不会反对。

这种朴素的正义观是根治在人性中的,如同本能一般去辨别善恶,去维护家国,并且自发地对抗破坏秩序的敌人。很明显,砂糖小姐遭致攻讦是必然的结果,尤其在那个蒙德和至冬对立的年代。而我私心也是与蒙德人民站在一同的。因为我是他们的一份子。

说起来,这便是历史的嘲弄了。

每一个身处在历史洪流的人并无法预知车轮的驶向。彼时的蒙德人也不会料想到,在经历过天理之战的如今,蒙德和七国已经成为了密不可分的整体。所以如果让我评价过去发生的种种,我也只能说历史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所有旁征博引皆为可触碰到的现在服务。

当时的我,也是怀揣着如同旁人一般的偏见去与砂糖小姐会面。

我以为我会看到两个理想化的恶人。

可是由衷而言,砂糖小姐的眼眸中倒映着蒙德的春天,温暖而又无害,有着恰到好处的腼腆与拘谨,与流言中编织的叛徒大相径庭。倒是站在她身后的愚人众执行官看起来比较符合故事里的反派形象,低垂的眼神中蛰伏着骇人的阴翳,让人仿佛能够嗅到隐约的鲜血气息。

我没能与多托雷先生交谈。

他看上去也不像那种愿意与外人吐露任何心声的类型。因此所有的谈话都来往于我和砂糖小姐之间。

午后的灯光下,她琥珀色的眼像是酿造了时光,我在那金色的波涛里勾勒出不为人知的过往。那些剥落了所有宏大概念的感情像是来回荡漾的涟漪,平实、普通、和缓,毫不出人意料。

那是无比寻常的爱情。



【第三章】

在真正遇到多托雷之前,他在砂糖心中可怕得好比那些拿来恐吓孩童的睡前故事,疯狂得有些虚无缥缈、不可捉摸。

就像是人人都赞颂温妮莎的强大,可没人能明确估量出她到底有多厉害,是可以单挑大团长法尔伽吗,还是可以对抗全体愚人众执行官呢。口耳相传之后,博士在砂糖心中确实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人,可砂糖也无法明说他到底有多邪恶。是像魔龙乌萨那般邪恶吗?还是像变质腐败的甜甜花失败品那样邪恶?

如果是后者,那确实挺令人害怕的。

无法用度量衡来盛放的善恶,就像是人际关系中无法量化的因素一般让砂糖头疼。

她总是尽力避开这些飘忽不定的主观因素,努力让自己被限制在温和无害的范围内,一方安全而又可靠的天地。在这里,没有人可以轻易干扰她的生活,置喙她的言行,砂糖可以恣意地去尝试自己想要的试验,践行天才炼金术士的名号。

即使偶尔她会暴露一些与常人不同的举动,那也是无伤大雅的小毛病。

谁还没有些见不得人的小嗜好呢?

只要没有理所当然的名号和冠冕堂皇的借口,就没有人可以随意入侵她的领域,翻查她生活里的细枝末节。这是与公共空间完全隔绝的私人天地,让她无比安心。寡言少语是她最好的屏障和保护伞,是少女稍带狡黠的伪装。

怀揣着这样私密的渴望,砂糖为自己找的实验品培育基地也是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废墟里。钟乳石和碳酸盐岩搭建成了这里的廊柱和穹顶,只有几缕天光从破裂的石壁顶端渗入,还有作为装饰点缀在角落的苔花和菌菇。地下河中那些特殊的藻类遇到日光就会反射出幽蓝色的荧光,充盈整个山洞。

这块废墟似乎是某些研究人员或者冒险家废弃的实验室,而后又经历了不一般的暴动和打斗,砂糖时常能在一些沙石泥土之下发掘到化为灰烬的纸张。那些看上去像是山岩石堆的东西,实际上却是近乎报废的仪器。

但这里依旧是砂糖创造仙境的第一步。

奇迹总是最先从晦暗的一隅萌发。

就连博士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被破坏的研究所变成了长满奇形怪状植物的实验田。为什么报废的遗迹守卫头上悬挂着一串兔脚,而炉芯里爬出了一株绿色的甜甜花,还有它手上端放着遍布霉菌的干酪。角落里那株留着涎水对他虎视眈眈的骗骗花,必然不隶属于他伟大的研究项目。

他绕过从天顶垂下来的一节肱骨。

这里可怕得像个百鬼夜行的梦魇。



【第四章】

在《Sucrose:身为叛徒》中,我阐述他们的关系像是一方的盲从,一方的引诱;一方的飞蛾扑火,一方的巧取豪夺。可事实并非是这样的。爱是流水。可旁人不乐意看静水深流。所有粉饰和夸张,还有虚假的捏造,其实都是为了取悦看客的。

对爱人而言,爱是一种轻盈的事,在自然而然间就萌发了新芽。当一个人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世界便在他眼中缩小了。他是先去注视眼前这个人,再去考虑此外种种。那些教授过的仁义道德,那些书本中的推理逻辑,是排列在爱之后的。两个人的关系中从来无法承受宏大的概念。

若是当年砂糖放弃了多托雷,那必然也是她先爱上了他,然后才为了家国大义割舍掉这段感情。但家国也不知道它是否需要人们的这种牺牲。

我之前也许说过,我从来都怀疑一个个体是否能承载如此庞大的概念。

可是她没有。

对博士来说,隐姓埋名潜藏在蒙德试图回收研究资料的那一个月简直是他光辉履历中的耻辱。他不明白这到底是西风骑士团从哪里挖来的奇人,他远播四海的凶名在她面前一文不值。明明这位炼金术士外表拘谨乖巧,有着澄澈的眼神和恳切的言辞,却转头就向西风骑士团把他给举报了。

砂糖一点也不怕博士。

在她身上,胆怯和屈从没有流露分毫。不像其他人,砂糖对博士没有多么大的怨怼和愤慨,也不认为他的出现有多么可疑。她只是单纯地服从于西风骑士团的指令和蒙德的居民守则而已,所以在砂糖心里,举报博士只是一件再理所应当不过的小事。

面对暗夜英雄无止境的骚扰,还有西风骑士团那个执拗的代理团长,堂堂愚人众执行官只能龟缩在一个小炼金术士的小小实验室里——她大概是蒙德唯一一个不觉得举报和收容愚人众有什么不妥的人了。

这还不算最折磨人的。

多托雷被迫每天龇牙咧嘴地帮助砂糖照料那些不可名状的试验品,容忍她进行一个又一个既可能会爆炸也可能会燃烧,甚至还会产生生化危机的实验。在整理房间时,他总是面无表情地和一个又一个生物的头骨四目相对,然后谨慎地排列着砂糖的书籍和资料。

若是有一点差错,这所有的流程又要再来一遍。

大名鼎鼎的愚人众执行官每天骂骂咧咧地像个操心的母鸡一样,在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女收拾一个又一个烂摊子。虽然他总是言辞尖锐,但该指导的时候依然动作细心,几乎是要盯着砂糖每一个步骤,谨防这个粗心的炼金术士又把自己弄伤。

多托雷诚恳地觉得,砂糖这样的学者就该被扔到须弥教令院里去折磨那些眼高于顶的教授。

砂糖诚恳地觉得,这位博士真是个好心人。

人们总认为丰盛的情感就该有华丽的舞台和此起彼伏的高潮,越是泥泞脏污的土壤里就越能开出不染纤尘的花。若是没有痛彻心扉的考验,那感情也许就是脆弱肤浅的。

可我所见所闻,只有水滴石穿,细水长流。



【第五章】

彼时的砂糖是万分不想离开蒙德的。

让一个扎根在土地上的人离开这片土地太过残忍,可这也是她万般无奈下的抉择。蒂玛乌斯先生您也是亲历过那场声讨的故人,想必可以完全理解她的隐忍和割舍。我不愿意再赘述那场风雨,因为后来最残酷的火刑是我亲手点燃的。

那场采访里没有任何激烈的冲突,从头到尾皆是砂糖小姐如同潺潺流水般的语调,伴随着窗外枫丹河流昼夜不息的波涛,在灯火昏黄的室内来回荡漾。一切结束地都很平和,砂糖小姐几乎是对我准备的话题有问必答,非常诚恳恭谦地娓娓道来。

这是一个美丽的故事。

可这不是人们要看的故事。

回到旅馆后,我在壁炉前不断删改着我的文稿。火舌不仅在木柴上跳动,也一同雀跃在我的心上。那时候蒙德的人们绝对不需要一个浪漫纯粹的爱情故事。如果违背大势所趋,或者逆流而上,我的下场要么如同从前无数次那样悄无声息散去,要么成为取代砂糖小姐,成为新的风暴中心。

可我是一位记者,是靠着文字和舆论赚取温饱的蒙德人。

我把他们的故事拆得支离破碎,撰写成无数版本无数风格的文章,或正面,或反面,或浪漫,或邪恶。最后敲定的那一篇便奠定了《Sucrose:身为叛徒》的基石,掌控住后来十年间的主流观念。

我提笔在序言写下:

“获罪于她无处安放的欲望,归咎于她不加掩饰的野心,这个女人的一生必然要经历丑闻和谴责的洗礼方可得到安息。”

【完】


后记:

这篇文的灵感起源于一个人:马丁 · 巴希尔。他是bbc广角镜栏目的制作人,也是采访过戴安娜王妃和MJ的记者,可以说是靠着剪辑和假新闻间接害死了这两位名人。所以在构思这篇博糖的时候我就在揣测,这个人的一生是否曾经有过任何忏悔。由此就诞生了这篇文的一个视角。其实对于本文的“我”,个人是偏向于男性的,但是这并不重要。此外章节的设计其实也参考了《弗兰肯斯坦》和《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人类的故事都是相通的,很多抽象的概念早就在历史中往复循环无数次,所以我写了什么也许不能代表我想什么,我想什么也许和你看了什么也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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