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LP】《27盎司》(10)一杯责任 科幻 长篇小说

27盎司:
一个关于八个半小马的故事
作者:Chatoyance
第十章:一杯责任
这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在建筑物间蹑手蹑脚地前进。她从一扇破损的窗户攀爬到另一扇破损的窗户,在此期间一直记着低下她的头。这很困难;她得非常小心地不绊倒在断裂的横梁或者腐烂的家具上,她的臂弯夹满着东西,并且她极度害怕跌倒在她带着的东西上。
目前为止,她刚刚出生的孩子还在睡觉。这很好。她按照她朋友的建议给这个婴儿喂了四分之一勺的棚屋烈酒。如果这个婴儿哭起来,事情就不妙了。她随身带着一小瓶那种饮料以防这个孩子需要更多。伦巴第不是个安全的街道;有时候它会作为帮派的集结点,那些愚蠢的帮派会企图攻击驻扎在普雷西迪奥的黑网基地。
她穿过街道来到了菲尔莫尔然后最终来到了塞万提斯。如果她能到达马里那街的话就好了,她知道那条街道直接通往她的目的地。马里那街会直接将她带往旧苹果软件建筑物,那就是被用来建立旧金山转化局的地方。
她希望她能和自己的孩子一起去,但她还有另外两个孩子,并且她不能离开他们。她的男人绝不会允许她加入到小马种族当中,因为他是人类解放前线的一个头目。“做为人活着,做为人去死”是他们的座右铭。她无法将自己的另两个孩子带出那座武装大院。但她找到了一个办法来带着她的新生小婴儿逃了出去。
他会惩罚她,当然。但他绝不会真的伤害她,那是不可能的。她的孩子需要她,他只会伤害她一点点。他只会掌掴她一下;或许她得被关进隔热箱一会儿。但最终会没事的,即使那样会疼上一阵子。当然会没事的;他爱她。
但是她的孩子,她宝贝的小女儿 — 她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她会看到那片充满绿色的地方,和那些漂亮的小马们在一起。她的小女儿,她的第一个女儿,会过上她希望自己能过上的生活。当然这对她自己来说已经太晚了;她的男人是人类解放前线的人。和他站在一边是她应该做的,不管发生什么。
建筑群已经映入了视线。它是如此的巨大,这是她所见过的完好建筑物中最大的。它肯定有几十层楼那么高,并且有几个街区宽。这里曾经有过摩天大楼,在市中心,但它们已经损毁并且互相倒塌在了一起。很久以前被轰炸的时候,它们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坍塌了。现在即使是接近它们都很危险。不知怎么的,苹果软件建筑群却安然生还了下来。
她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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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西不想面对早餐。随想会在那里,并且她会和他坐在一起。现在快到七点了,饥饿的动物们已经排好了队。还有艾力克西,艾力克西不想面对随想。
他遇到麻烦了,他当然遇到麻烦了。更糟的是,随想发誓保护他,并且那是艾力克西最不想发生的事,因为不要带着蹄子去参加枪战。或者在这种情况下,这更像是一次处决。
“该死,该死,该死!”说脏话没用。艾力克西试着想出他该怎么处理随想的问题。
他可以告诉她他不想让她受伤;那些想要报酬的人会带着武器来并且她的蹄子起不了作用。他可以禁止她干预!不行,那不是个方法,这在他们的关系中是说的清清楚楚的,艾力克西不能禁止她做任何事。随想不会容忍艾力克西的任何禁止他人的行为。如果在他们家里有任何人能禁止他人的话,那也会是随想。艾力克西叹了口气。生活啊。
别傻了!什么家里?艾力克西,你这个笨蛋,你说的好像你已经和这个随想结婚了一样!艾力克西对自己的想法吃了一惊。他什么时候开始像这么想的?他只是在周二才遇见的随想,他认识了她才两天两夜。这肯定是他在做梦,都是晚上做的梦。它们是美好的梦,美丽的梦,但全都非常傻。这样的事只会发生在荒唐的故事里,而不会发生在真实世界的普通人身上。
之前从没有过女人能像这样影响到艾力克西。他没法停止去想随想。一刻都不行。并且她甚至都不是个女人!这太疯狂了。艾力克西现在疯了,可怜,可怜的艾力克西。所以,和随想理论很可能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他不能禁止她;她只会更加坚决地保护他。
艾力克西不想采取其他的方案;那个昨晚他已经决定的选择。他不想告诉随想离他远点,不想让她走开。不想告诉她……他对她不感兴趣,并且永远不会对她感兴趣,这里没有等待他的理由。
每个周五,都会有一艘船开往小马利亚,带着新生马驹前往他们真正的家。一些尽快上船了,其他的呆在诊所里进行分配给他们的一整周身体训练,还有的只是转过身然后走出大门,仍然留在地球上。明天这艘船会带上另一船转化的乘客们前往他们的新家。
如果随想真的相信艾力克西对她没用了的话,那么艾力克西就能确定她会在周五离开。他知道她留在诊所里的唯一原因:给他时间来决定是否进行转化然后加入她。她几乎是这么说的。如果她在周五离开,那么她就安全了。
那些人会来。他们会来并且这不会是好事。艾力克西打算和他们一起走,不做挣扎。他还能做什么?如果他拒绝的话,他们会连想都不用想就杀掉诊所里的所有人。他们的工作是杀鸡儆猴,这样就没人敢惹他们的雇主了,并且艾力克西肯定是惹恼了他们的雇主,这会是艾力克西的最后一个错误。笨艾力克西。愚蠢的艾力克西。
最糟的部分是他本可以绝不犯这样的错误,通常来说。艾力克西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他的内心,在他的脑海里,不知怎么地,他不由自主地一直试着在随想面前展示自己,来展示他自己是个很好的养家之人。随想很可能甚至都不知道他为帕斯特医生所做的事,这一点他自己甚至都没考虑到!艾力克西只是被所有事给卷进去了。
笨艾力克西。愚蠢的被爱冲昏头脑的艾力克西。
他可以处理这事。如果他知道该去哪的话,他就会去找他们,找那些人。但他不知道。所以他们会前来找他。
随想到时候肯定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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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女孩蹑手蹑脚地穿过安保大门。它扫描并且记录下了她的外表和身体状态,直接将这些信息发送至局里的中央数据核心。她的进入被贝瑟尼的全息显示器注意到了,这让她抬头看了看。
这名女孩跑向贝丝的桌子。她的年龄不会大于十六岁。她直接看着贝丝的眼睛,一言不发。
突然她把一捆衣物放在了前台上,然后转过身,跑出了大门。
贝丝眨了眨眼。搞什么?
贝丝看着这捆破破烂烂的衣物。不会,不会的。她从她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抬起这捆衣物的一角。纯白的皮肤,被粉红色的斑点弄脏。一个小鼻子。如此的小。它不会大过两周。
“守卫!守卫!年轻的女孩,正在离开大楼,破烂的绿色和棕色穿着,头上包着块布。很可能是十五,或者十六岁。拦下她问问题!重复,拦下她!”贝丝希望在建筑群主入口的黑网卫兵正处于警觉状态。
贝丝回头看向台上的婴儿。它非常安静。她检查了这个可怜的小东西,它在呼吸但是……闻上去一股酒精味。一个醉酒的婴儿?这名女孩……肯定使用了烈酒来让婴儿保持安静。这真是最愚蠢的举动……“这里是守卫。目标在呼叫前就离开了大楼。无法抓住。”贝瑟尼低声咒骂起来。“额,抱歉。”好吧,至少他们说了抱歉了。哎。
她们已经超过两个月没收到过弃孩了。这是贝丝看到过的最小的弃婴。上一个孩子是四岁大。但这个孩子,甚至都没有两周大。这是个问题。她需要帕斯特医生在这里。
贝瑟尼小心翼翼地拿起这个小小的包袱,然后去找帕斯特医生。在路上,她注意到那些新生马驹,罗根和伊利亚终于醒了;他们很显然整晚都呆在了公共休息室里。“早上好,男孩们!听着,我得到了一个……包裹……是给帕斯特医生的。你们认为在我送过去的时候能帮我留意下前台吗?”
伊利亚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惊奇。“当然,贝瑟尼。罗根和我可以为你做那个!”伊利亚轻蹭了罗根的鼻子。“该起床了,大美人,有任务来了!”罗根昏昏沉沉地开始活动起来。“哈?做什么?”
贝丝穿过食堂,饥饿的申请者们已经闹哄成群了,等待着七点钟的到来。罗丝琳不在这里,所以她肯定已经拿到了她的早间咖啡。贝丝决定去医务室和转化室碰碰运气,几乎可以肯定罗丝琳就在这两个房间中的一个。她没看到医生离开这里到屋顶上去。
医务室的门是开着的,并且灯也是打开的,这是一个有希望的信号。“帕斯特医生?”罗丝琳正坐在超网终端前,在极速地输入些什么东西。“额!嗨,贝丝。只是输入些基本的文件方面的……额,某些我昨天达成的东西。”帕斯特仍然没从她正在做着的事情中抬起头来。
一阵确定无误的婴儿啼哭声打破了空气。很显然这个小无名氏终于酒醒了。
“什 — 什么?”帕斯特医生的眼睛向前盯着贝瑟尼,不再专心于她的记录。“那是个婴儿!”
“相当正确,医生。”贝丝试着用些轻轻的摇晃来让婴儿安静下来。哭声减弱了。
“哪里……他是……怎么……来的?”帕斯特医生满怀希望地问着。她极度希望这不是个弃婴或者类似的东西。
“这是个弃婴,罗丝。”该死。这会搅乱整个日程。帕斯特皱起了眉头,但贝丝继续说了下去。“女孩进来然后把这个直接放在了前台上。然后掉头没命般地跑了。”
“你喊守卫了吗?”罗丝琳看到希望仿佛变成了那些身穿黑色制服,令人高兴并且超棒的‘恶棍’的样子在她眼前闪耀。去啊,‘恶棍’!
“没用。她跑出大楼了,并且支付给他们的薪水不是用来追到建筑物外面的。”贝瑟尼在享受着这个吗?
“这些没用胆小的恶棍!”这个肯定要插到今天的日程里了,噗!罗丝琳叹了口气。好吧。“这捆开心果多大了?”
这个婴儿,小‘无名氏’,一直被贝丝的不断摇晃所安抚,现在终于意识到了她宝贵的小小婴儿宿醉。曾经的大哭又回来变成了尖叫。额,尖叫。那是早上起床最好的方式了。
“她……”贝丝试着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来安抚这个可怜的婴儿。“……或许只有一周或者两周大。是你能想到的最小年龄。”尖叫的音量不断增加,这让罗丝琳的头开始疼了起来。“所以……”贝斯把婴儿靠在一个肩膀上,希望那能有用。“……我们转化她,还是终结她?”贝丝停了一会。“或者,你自己想要个孩子?”
那些选择是世界集团政府给转化局提供的,防止出现低于理智年龄的弃孩情况。现在再也没有社会服务了,只有最基本的口粮保障。把弃孩安置在贫民窟居民中间是极度不可取的;这样不仅仅会花费时间和资源,而且会导致出现各种各样的公共关系方面的问题。这样只留下了三个选择:转化,终结,或者个人领养。后者是强烈不建议的;局里的职员要是领养的话,自己肯定是买了一张不会被提拔的票了。这是对职业的自杀行为。
无名婴儿的自身有着充分的理由来被终结。如此严重的肺部损伤不会活下来;这很明显是对大自然本身的冒犯。连听着这种行为都是种冒犯。贝瑟尼开始希望那位年轻的母亲能留下她用来昏迷这名婴儿的不管是什么的东西;这种疏忽对她来说真是太轻率了。
“在那个……那个……东西像那样尖叫的时候,我无法思考!”帕斯特医生难得发脾气,但现在她的脑袋正在被尖叫击打着,她没喝多少她的咖啡,她饿了,并且那个该死的生物很可能会永久地把她给震聋了。为什么,在旧金山转化局所有的一百个诊所里,那个小*子会选择042诊所来丢弃自己的孩子?帕斯特现在正用手捂着耳朵。这个声音真是太可怕了。
贝丝现在把婴儿从肩膀上放下来了,然后自己坐在了医务室的地板上,她的耳朵在鸣叫。坐在地板上可以让她把婴儿放下来,这样她就可以检查它了;或许问题只是需要换……不管那位母亲用来裹它屁股的是什么。额,这是个女孩。但是,没弄脏,所以肯定不是那个原因。
她感到有东西在轻柔地挤过她的肩膀。一个粉红色的身形进入了房间。是随想。随想放低自己的身体,折叠自己的腿。然后她开始 — 如此轻柔地 — 舔舐着这个婴儿的皮肤,发出着温柔的轻声低语。
贝丝只是坐在那里,目瞪口呆地看着随想。
这个女婴停止了哭嚎。她看上去被这匹小马的嘴唇和舌头的反复动作给迷住了。不一会儿,这个小小的无名氏小姐就在发出开心的声音了。随想现在正舔舐着她的手和脸颊。
贝瑟尼和帕斯特医生只是在看着。这完全让她们惊呆了。真的。随想让这个小孩安静了下来,那很明显,但对于一个曾经是人类,两天前才刚刚进行转化,并且能如此完全地接受她新的动物天性来说,这个也太惊人了。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无论如何,随想现在看上去就像一匹普通的地球上的马,没有任何得拘谨或者人类的厌恶。在她的脑海里,罗丝琳忍不住去想她是多么的不想去舔某个奇怪的弃孩。天知道那个东西身上有什么脏东西!突然间,变成一匹小马看上去没以前那么有吸引力了。
无名氏再次睡着了。随想小心翼翼地,轻轻地用她的牙齿拖拽了裹着这个新生儿的破布边缘,让它盖住她以给其保暖。她继续发出着一点点轻轻的声音,然后带着温柔的微笑抬起了头。
贝瑟尼非常,非常轻轻地说。“额,谢谢,随想,但是……恶。”贝丝抖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
“我现在是匹小马了,贝丝。”随想看上去几乎生气了。“你以为小马怎么安抚她们的孩子?”随想给了贝丝一个又短又严厉的眼神。随即又温柔了起来,低头看着这个安睡中的孩子,现在正在她的蹄间。“我过来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帕斯特医生!”随想用着强烈的眼神看着罗丝琳。“你必须转化这个孩子。我不允许她被终结,并且很明显你们两个都不愿意领养她。作为一匹新生马驹,她会很容易地活下来。我会对她负责,既然没其他人愿意。”
“随想……”帕斯特医生在不敢吵醒这个孩子情况下,尽自己所能地大声低语。“你才刚刚开始属于自己的新生活。我能理解你感到怜悯,但我不认为你知道其中的严重性……”
“我不会让你终结这个无辜的生物。”头一次,帕斯特医生在这匹粉红色小马甜美的脸上看到了愤怒。“立即转化她。我不指望自己能照顾一个人类婴儿,但我能照顾一匹幼驹。”随想思索了片刻。“如果你担心本来是第一个要进行转化的人会反对,我会为你劝服他们。”
不知怎么的,帕斯特医生没有觉得随想在说大话。当某件事对她很重要时,随想就会看上去拥有着一种几乎让人感到不安的意志力。
在照顾容易程度的相对性方面,随想是对的;小马利亚的新生马驹在成长方面对比人类有着巨大的优势。地球上的马先天就有站立和行走的能力。小马利亚的新生小马同样看上去有着先天的能力,就和他们在地球上的对应一样。小马利亚的幼驹在生命中的第一天就可以站立和行走,并且在几周内就开始发展出功能性语言。这些能力几乎在转化完成的瞬间就会产生在这名婴儿身上。
简单的事实就是一匹小马利亚幼驹比一个无助的人类婴儿照顾起来要容易多了。帕斯特医生欣赏随想的实事求是。并且,自动转化理智前儿童是集团的政策。但是随想不知道整个情况。
罗丝琳从她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移动到离随想和这个孩子更近的地方。她弯下腰,然后坐在了这一对旁边的地板上。随想好奇地看着她,
“随想,这里有个问题你不知道。你还记得你想体验你自己的转化过程吗?我不会允许,因为这个过程痛苦地难以想象。我……我看到过成年人经历过,在没有麻醉剂的情况下。那段记忆实在是……我现在仍然会做噩梦,随想。”帕斯特医生脸上痛苦的表情诉说着比她的言语更有说服力的词语。
“我没有给这么小的婴儿准备的麻醉剂。”帕斯特医生轻轻的用一根手指划过无名氏小姐小小的脸颊。“婴儿对于麻醉剂的反应和成年人不同,并且死亡的风险太高了。如果我要转化她,我就没法让她免受疼痛。这会是任何人都无法忍受的最糟糕的十五分钟。”罗丝琳.帕斯特看着随想碧绿的大眼睛。“终结……会毫无痛苦,并且仁慈。她不会受苦。”帕斯特移开她的视线,低头看向这个在随想前腿间小小的一捆衣物。
“我真的认为这是正确的做法,随想。我很抱歉。”帕斯特很坚定。
随想有那么一刻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给了这个小小的女婴一个温柔的轻蹭。然后她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好吧,那么杀了她。高尚的医生。”她的话语平淡地出奇。随想转过身然后离开,没有回头看一眼。
帕斯特坐在地上,目瞪口呆。她不确定她会从这匹高雅的粉红色小马那里得到什么回复,但随想的那个反应肯定不是她所能料到的。贝瑟尼看上去很震惊。在她严肃的话语后,随想怎么能就像那样转身离开?但是,随想还能说什么?
罗丝琳感到了困惑。她感到很糟,感觉自己就像个怪物。就在片刻之前,她已经完全准备好仁慈地给予这个小生命平和的终结,并且那是个仁慈的举动。但是现在,不知怎么的,随想像那样离开的方式,让罗丝琳觉得自己是这个星球上最邪恶的生物。就像是一个充满杀戮野兽的星球上的头领杀手猿猴。
帕斯特以为随想会大惊小怪,然后她不得不安慰她;这整个剧本都在医生的头脑里等待着。那些全都没发生。罗丝琳的设想被摧毁了。现在她独自一人,面对着一个她再也无法用理念化概论的小病人。
该死的随想。
贝瑟尼俯下身“我……我现在应该回到前台了,帕斯特医生。额……”贝瑟尼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能说什么?“……额,拜。”现在帕斯特独自一人,坐在了医务室的地板上,小小的无名氏小姐正在安静地睡着,一个微笑浮在了她小小的脸庞上。
罗丝琳. 帕斯特医生的手握成了拳头将自己撑在地上,前后摇晃着她的身体。“那么杀了她,高尚的医生。”就好像随想准确地知道如何戳进她的痛处,知道如何动摇她的内心。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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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杜克.卡尔佩珀,对他的朋友来说,是“比利”,而对其他所有人来说,则是“那个卡尔佩珀混蛋”,来回踱步在穿过他露天大院的泥路上。比利是‘福尔松街自由斗士’的头领指挥官,这是一个人类解放前线组织的旧金山军事分支。
比利自豪于他的职位,自豪于他的手下,并且自豪于做为一个人类。
但是今天,他一点都不自豪于他年轻的妻子。夏琳背叛了他,她背叛了他们的事业,并且最重要的,她背叛了她的种族 — 人类。
比利.卡尔佩珀停下了踱步。这没法避免。他在这里是领袖。得由他来维持纪律,来维持秩序。没有聚合力,就没有希望对抗这些外星混蛋。这伤了他的心,她是如此年轻。但年轻不是借口。不是背叛她自身种族的借口。
自从那个充满怪物的世界升起在大海上,威廉就看到了他们展示出的危险。绿色的大地和那些野兽脸上完美的微笑是充满诱惑的陷阱。人类搞糟了自己的世界,比利不是个盲目乐观的人;他知道人类面对的困难。但是人类已经克服了其他眼前的障碍,并且现在他正在接近最终黄金时代的边缘。纳米技术展示了那是可能的!一百九十亿人,并且每个人都有吃的!
其他人眼里的噩梦,在比利看来则是胜利。在这个世界上过往历史的任何时刻,都没有一次能让所有人类都有吃的,所有的历史。没有人看上去明白其中真正取得的成就。
并且那只是开始。现在没人挨饿,有更多的成就可以完成。这只是时间完成。最终,这个死亡的世界可以被带回到可以生存的环境,并且到时候,人类可能最终会飞向群星。
但是小马利亚来了,一个不请自来的入侵者,立刻从他身边夺走了人类的未来。恶心的入侵者指定好了一个邪恶的项目;这些马类外星人想同化人类物种,来吸收这个世界本身,吞噬人类的灵魂来作为他们自己的营养物质。
即使从宇宙本身的层面来说,这也非常残忍,并且地球正在被来自地狱的猎犬吃个精光。政府怎能没看到这个?人类怎能向这些入侵者出卖自己的灵魂?他们怎能堕落于如此恶心的大眼怪兽唱出的妖言。
幸运的是,有人愿意站出来反对这个对人类的入侵。强壮的人,愿意拯救人类,即使被拯救的人他们自己不愿意。人类,像他这样的人类。
比利从枪套里拔出了左轮手枪。自从他的父亲在他二十岁生日将它送给他后,他就一直喜欢那把枪。他让它保持在完美的状态;他知道它的每一个零件,每一个部分。他亲自给这把古老的武器制作了转轮定位器的替换零件。他学习了子弹的型锻技术来制造子弹,现在这里再也没有工厂了。这把武器的每颗子弹都是他手工制作的。他在每颗子弹上都刻上了来自于人类作家的引述。每颗子弹都是真正的艺术品。
比利感受到了这把枪的重量,这把枪的质量。在此事过后,他就再也不会再以同样的眼光看待他的这把财宝了。但这事必须得做。
他开始大步走回院子的中间。将近一百个人聚集在了这里,在建筑物的前面形成了一个圆圈。他们一起从废墟中建造了这个大院,建起了围绕着他们要塞的厚厚的墙壁。他们击退了帮派们,与黑网武装部队战斗。他们处决了新生马驹叛徒,为了他们不可言语的罪行。他们是真正的人类抵抗组织,对抗着那些来自于海上的颜色鲜明的恶魔。
谢琳在大哭。她被毒打,浑身淤青,她的左臂断了。但那还不够,对于一个愿意把自己的孩子交给外星敌人的女人来说,还不够。她献出了她自己的亲生血肉,她把威廉.杜克.卡尔佩珀的孩子交给了人类有史以来面对的最大敌人!并且她做这事的时候是如此自愿,如此不知羞耻,如此毫无自责。
夏琳现在在祈求,祈求她可鄙的生命。现在她感到了羞耻,现在她决定表现出自责。但是太迟了,迟的太离谱,太离谱了。
比利举起了他的重型左轮,并且拨开了转轮撞针。他用手固定着枪,然后解开了他腰带上小袋子的扣子。他碰到了其中一颗自制的子弹。拿出了它,他斜着眼睛看着早晨的阳光。他翻下了被永久夹在他的眼镜右边的珠宝商放大镜。他只能勉强辨认出这颗手工制作子弹上面的刻写:‘我们不能对人性绝望,因为我们自己也是人类。 —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这些字母非常细小,但他尽可能地让它们完美。他自豪于他的作品。这是人类的作品。
比利将这颗子弹放进转轮然后小心地,轻轻地合上了枪。他轻轻的晃了晃了枪以确保转轮被正确对准了。
然后他扣下了扳机。
夏琳的头变成了一个红色的花朵,溅在了他的手上和胳膊上还有他挚爱的左轮上。她的身体随着轻轻的翻滚倒在了泥土上,她后脑上还剩下的东西翻了过来糊住了她的脸,盖住了她前额上的洞口。“再见,亲爱的。”他轻轻地说。
高高地站着,他面向人群。“你们已经看到了人类如何对待他们种族的叛徒,即使那个叛徒是他自己的亲人。这是场灭绝人类自身的战争!对任何出卖人类自豪的历史给那些满嘴谎言的外星恶魔的人类,这里不存在任何容忍!”
人群中逐渐传来了掌声,开始很犹豫,但随后不断变大。威廉.杜克.卡尔佩珀是个真正的领袖,并且他是他们的领袖。
比利看了眼丹尼尔,丹尼尔知道这个人的话里真正在说的是什么。“现在,救回她看上去太迟了。现在,那个小孩是他们的一员了。但那并不意味着没有报复。”卡尔佩珀转向人群。“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发誓我会向那个夺走我孩子的诊所报仇。我会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人类,一个代表他种族的人类,代表他的家庭,代表他的事业。在今天结束之前,那个腐败转化局的四十二号诊所将不复存在,即使这会让我送命!”
人群现在正在欢呼。比利沉醉在他们的崇拜中。他沐浴在他们的敬仰中,并且这将他烦恼的感觉一洗而净。他是人类的英雄,并且他们知道。
他从不指望能攻击整个转化局建筑群,即使加上这些自愿效忠于他的恶棍们。但是只身一人,如果他是被选中的人,就可以进行一次突然袭击并且全身而退。夏琳的背叛对他有利用价值;在此之后,再也不会有像丹尼尔那样敢质疑他的人。他的统治地位会被确保。
比利毫无疑问的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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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西知道他必须得做。他看着他的华夫饼和鸡蛋。但他不想吃它们。即使它们中有培根,这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他吃不下。他的胃感到了空虚和寒冷,并且他的心脏感到如此的沉重,仿佛它可以压垮一座大山。随想会来吃早餐。她会和他坐在一起,当然。她会温柔并且甜美,而他得让她走开。
艾力克西在他的脑袋里排练了这件必做之事。他必须用正确的方法来做。随想会来,然后坐在这张矮桌的对面。只是在今天,艾力克西不会给她拿干草。他不会高高兴兴地堆着那些干草,只是为她。他会告诉她,“自己去拿干草去,小马!艾力克西不是被雇来喂动物的!”然后她会开始哭泣,困惑,这是当然的。但仍然会专一,因为那就是她。她会拿到干草然后回到桌前,坐下然后她会问艾力克西她是否做错了什么事。是的,那就是计划。
然后艾力克西会告诉她把一切都做错了,因为她变成了一个动物。艾力克西除了宠物外不会关心任何动物。他会说他已经考虑过了她的请求,并且他决意永不进行转化,他会作为人类去死。他会在转化局工作,但他不会同意给自己进行转化。或许他甚至会暗示自己正在读人类解放组织的小册子。是的,那肯定会有用。
艾力克西会告诉她他绝不会再想见到她,她应该登上明天的船然后去小马利亚这样她就可以和其他动物们生活在一起了!然后艾力克西会怒气冲冲地走开,双肩挺直,拳头有力,表现得像一个大块头男人,他宽阔的肩膀会是那匹粉红色小马看到的关于他的最后一样东西。是的,就该那么办!艾力克西可以很清楚地看出来。事情肯定会这样进展的!随想会哭泣,但她会安全,多亏了艾力克西。然后当那个人到来,带走他,让他跪在地上,然后把枪对准他的头时候,他会想到他美丽的随想,并且喊出她的名字作为 —
“艾力克西!我们要有孩子了!”装满食物的餐盘紧挨着艾力克西一下子被放在了桌上。随想坐在了他的旁边,然后吃了一大口涂了蜂蜜的烤干草。“嗯,姆……我还没给她取名字,但当我最终看到她长什么样的时候我会想出来的。嗯…… 嗯……这真是相当好吃,艾力克西。我想甚至是一名人类都会喜欢这个!”
艾力克西坐着,嘴巴惊地张开。这不是这么进行……“什么?你说我们有孩子了是什么意思?我甚至从没……”
“别傻了,艾力克西。老天,我得教你一堆东西了,不是吗?”随想又吃了一口蜂蜜干草。“嗯……嗯……听着,艾力克西,我知道这样的事对你来说有点突然,但今早有人带进来一个人类弃婴。就这么扔在了这里。帕斯特医生想要杀了它,但我不会允许那么做的,我怎么可能允许?”
“额……嗯”艾力克西感到房间在旋转并且他可能会随时摔倒。“我……我想不会,但你知道吗,我有件事……”
“所以,不管怎么说……”随想咬了一口人造香蕉,这是安排在周二的水果。真正的香蕉几十年前在地球上就灭绝了,但仍然可以用纳米复制技术来复制一份不错的美味。“……我想我让老帕斯特有点为难了。她会找到某种方法来转化这个小甜心的 — 她是个新生儿,艾力克西,只有几周大,可爱无比,并且她尝起来甚至像糖果。或许我应该给她起名为糖果?你怎么想?”
“新生儿……尝起来味道?什么?你怎么知道这个婴儿尝起来像什么?”艾力克西突然产生了一阵食人小马的恐惧。只是他们不是食人族因为他们不是人类,不是吗?不断打旋的房间变成了一个充满困惑的旋转皮球,并且这时艾力克西不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一场奇怪的梦。
“好吧,某匹小马得正确安抚那个可怜的小东西。罗丝琳和贝瑟尼当然不知道怎么做。我梳理了她一会然后她立马安静了下来;就好像是她知道我会成为她的妈妈。”随想又吃了些蜂蜜干草。“嗯……姆,不管怎么说,很抱歉这么快就让我们组成这个家庭,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迟早都会有孩子的,所以为什么要等呢,是吗?”
“我们要有……孩子了?”房间现在变成了一辆飞速奔驰的汽车,或许是一辆漂亮的红色电动兰博基尼,并且它正在飞奔下悬崖……不对,是座高楼,建在一座火山上。那就是了,建在一座大火山上。并且月亮不知怎么的爆炸了。艾力克西让他的脑袋垂了下来,眼睛盯着他正在变冷的华夫饼。
“当然啦,亲爱的艾力克西。”随想真的很喜欢干草和蜂蜜。“并不是说我希望你在我春夏的发情期间不理我。并且我也不想你不理我。”随想温柔的微笑立即给艾力克西带来了一阵温暖并且安全的平和,而且还驱散了艾力克西脑袋里奔驰的跑车和冒泡的火山。奇怪的是,他现在感觉自己就像在一个开满鲜花的田野里,蝴蝶飞在他的头上,而不是他的胃里。
随想不知怎么的已经站了起来。“很抱歉我得像这样跑开了,但我觉得帕斯特医生很快就会需要到我了。笑一个,甜心!你要做爸爸了!”说完那个,随想靠了过去然后在艾力克西的嘴唇上亲了一口。月亮不知怎么的再次爆炸了。
然后艾力克西独自一人了,嘴唇上带着淡淡的干草和蜂蜜的味道。
当他再次可以思考的时候,他看到她留下了她的干草。没问题,艾力克西可以为他宝贵的粉红公主处理这个。接着他注意到了这个一向喧闹的食堂现在是多么的安静。仔细想想的话,它已经安静了有一段时间了。他抬头看了看。
在他的周围,在每个桌旁,一双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正看着他,早餐群体看上去就像在水族馆里的惊呆了的鱼。人类和小马们出于惊讶和怀疑都张大了嘴巴。艾力克西回头看了看他们。老天。好吧,一个男人应该做什么?艾力克西.维纳莱宁大胆地站起并且大声喊了出来,带着自己最大的自豪感:“好吧,祝贺我吧!艾力克西要当父亲了!”
掌声在开始的时候来的非常慢,只是一些紧张和受惊的拍击,然后逐渐地变成了阵阵雷鸣,尽管同时也带着些困惑的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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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斯特和琳恩仔细地检查了她的想法。她需要一个参谋,并且琳恩是她曾共事过的医生助理中最优秀的。“问题出在疼痛上。我不能使用我们现有的麻醉剂,因为这不适用于新生儿。这种麻醉剂甚至都不建议用在六岁以下的儿童身上。我们差点失去那个四岁的小病人,记得吗?即使上头那边会给出某些合适的建议,但那也得花上几周时间。而且我已经知道我很可能得到的建议:立即终结这个孩子然后继续工作。有着一百九十亿人等着转化,一个孩子早就超出了可消耗的概念。”
琳恩正在喂着这个小无名氏;米莉安用水杯和橡胶手套做了一个奶瓶。它好用的惊人。“那么,所以你确切的计划是什么,还有我该担心到什么程度?”帕斯特的眼里有着那种眼神,那种坚定的眼神通常意味着比起循规蹈矩,她更倾向于涉及疯狂科学的领域。
“我们已经看到过转化带来的重生奇迹,琳恩。”帕斯特兴奋了起来,同时她说话的速度也开始变快了。“我们看到过多个截肢者来到这里,大量截肢者,并且他们醒来的时候都长着四条腿,每个人都变成了完美的小马。目盲的人重新长出眼球,将死之人从死亡的边缘被拉了回来。我看到过被斩首的受害者重新生长出头部的可信报告;躯体还没死亡,并且他们只是把血清倒在了尸体身上。零记忆,完全白板一块,人格完全死亡,但结果却是受害人活了下来。一匹完美的新生马驹,准备开始一个全新的生活!”
无名氏现在需要被抱着,所以琳恩放下了奶瓶然后把婴儿笔直地轻轻抱在了她的肩膀上。“好吧,罗丝,我实际上有点害怕因为我想我知道你要做什么。”
“我们切断她的脊髓!就在药剂起作用的时候切断。在任何我们想切的部位,就在C1点的上方!”帕斯特正在靠上前去,双手放在医务室的检查卓上,眼神里充满了狂野。“切断,切断然后就会零疼痛!转化过程会在不带有任何痛苦的情况下进行,并且在程序快到最后的时候或许会重生脊髓。特别是如果我们使用直肠注入血清的话。她甚至停止呼吸也没关系;她没有记忆,没有,所以就算大脑损伤的话,她也不会损失什么东西!她已经是白板一块了!所以,你认为怎么样?”
“我认为你是个伟大的医生,并且你真心地想在这个世界上做好事,但有时……”琳恩轻轻地来回摇晃着步子“……你是我见过的最可怕的人。聪明绝顶,但是毛骨悚然。”
“感谢你的甜言蜜语,”帕斯特斜眼看着琳恩“但我真正想知道的是:你同意这个方案会成功吗?”
琳恩低头看了看在她臂弯里的小婴儿。她试着想象拿着手术刀划向她脖子的后面。她颤抖了一下。“会成功的,我不能说不会成功。但是老天,罗丝琳。我是说,说真的。我的老天。”
“你有更好的方案吗?你宁愿看着我就这么让这个孩子受苦吗?你能提供任何折衷方案吗?”
琳恩思索了片刻。“事实上……”这个主意很怪异,但……话又说回来,与其说是折衷方案……“我确实有个想法。”
“我正洗耳恭听呢。请说。”帕斯特摆了摆她的手。
“小无名氏到我们这里的时候是处在醉到没有意识的状态。她的母亲用了她们不知道在贫民窟里造出来的什么烈酒来让她保持安静。她可能担心如果让她的孩子哭闹的话,她们会受到某些袭击,或者会被发现。”琳恩不由自主地亲了亲这个小女孩的额头。“以我来看,无意识就是无意识,是吧?并且我们已经知道小无名氏能忍受那种东西。来自于烈酒的伤害看上去比神经切割要小的多了,至少对于我来说。”
帕斯特医生看上去既内疚又尴尬。“额……好吧,嗯,是的。我想你说的有道理。酒精是一种非常古老的麻醉工具,并且用于婴儿身上已经有几个世纪之久。”琳恩试着不笑出来。“并且这样会……少一点对身体的巨大影响,我想。”帕斯特一直都是好意,琳恩想,但是有时……好吧,有时她会把事情搞得有点复杂化。
“这样足够吗?”现在琳恩开始怀疑自己的计划了。“我是说,被酒精麻醉昏迷可以抵消我们在这儿说的那种疼痛吗?”罗丝琳想到这种极端的解决方案很可能是有原因的。
帕斯特医生的表情看上去很沉重。“不……完全够,不够。我的担心是有依据的。它会减弱疼痛,但我们基本可能是在面对最大级别的疼痛。想想看,琳恩,你看到过我们的病人身上发生过什么 — 身体的每个部分都在不断变化地成长,血肉不断地翻滚和扭曲。我只能想象其中的痛苦像什么。我能想出的最接近的东西是:这会像全身肌肉痉挛加上把你的内脏碾进绞肉机里。我是说,你看过,一天三次,几乎是每天。而且有六个月!”
或许神经切割终究不是那么可怕的提议。琳恩往下看着无名氏小姐。她半睡半醒着。将任何痛苦施加在这个小女孩的身上都是不可能被希望的。“不管你认为最好的方案是什么,帕斯特医生,我都会支持。我不知道哪个是更好的选择。对不起。”
帕斯特医生思索了片刻。“这个怎么样;我们用酒精麻醉她,基于体重,麻醉到明显无意识的状态。然后我们开始转化程序。我准备好我的手术刀。只是……该死。如果我没能立即切断她的脊椎,错过时机后我就不敢动刀了,一旦转化程序开始完全进行的话。”帕斯特叹了口气。“坦白来说,琳恩,我想我对脊椎切断这个想法的感觉不是很好。尽管它从理论上来说有用。”
“是的。这或许会成功,就如你所描述的。但是……”琳恩再次摇了摇这个婴儿。“……我个人而言不想看着她被割开。没事,罗丝琳。你或许是位医生,但你同样是个人,并且割开一个健康的婴儿实在是……不忍心。即使你的高智商告诉你在最后一切都会完好。”
帕斯特感到了动摇。她知道她在动摇。那就是她从不做手术的原因。她只干内科,尤指纳米疗法。但不是手术。罗丝琳叹了口气。“我们开始吧。我们用酒精麻醉的话会遇到什么问题?”
不一会儿,无名氏婴儿就背躺在了转化室里。一根医用橡胶短管插进了她的直肠里,她的胳膊上同时也连接着一根外围医用导管。无名氏小姐没有任何反应,多亏了她血液里小心供应的乙醇含量。
帕斯特医生查看了她的终端,发现1.5盎司的小马转化血清被认为是用于四到十岁儿童的标准剂量,完整的三盎司用于高于该年龄段的病人。没有任何用于低于四岁儿童的数据。帕斯特发现那很奇怪。之前肯定有人转化过婴儿!但是话又说回来,转化程序出现在世上距今只有七个月,并且用在大众身上的时间只有六个月。这是转化程序正式实施的头六个月。如果有任何其他诊所转化过婴儿,那么就没人记录过这个事实。
或许,到现在为止,其他的诊所只是选择终结婴儿,按照集团倾向的选择。那肯定是有可能的。
帕斯特决定使用完整的一盎司。这看上去是合理的选择,考虑到她病人娇小的体积。
有人在敲转化室的门。琳恩打开了它;是随想。“我需要呆在这里,琳恩。”
琳恩让随想进入了房间。“帕斯特医生,我绝对需要在这里陪着我的孩子。如果我要做她的母亲,那么在她真正出生时,我应该在场。”
帕斯特医生已经测量好了一盎司珍贵的血清。这会打乱整个计数,但如果有必要的话,她可以把额外没用的二盎司冲掉然后关于这事对集团只字不提。或许这就是没有其他婴儿转化记录的原因!
“你好,随想。”帕斯特小心翼翼地用紫色纳米液体填满一支注射器,然后把注射器接上了直肠导管。“我得称赞你的策略;你成功地让我感到羞愧并且使我进入到了这个疯狂的危险行动之中。我向你的‘超能力’臣服。”罗丝琳确实感到了一点被操控的感觉,她可能对此有点过于敏感了。
随想思索了一会儿。“我……有点不再做那样的事了。我以前是。一直都是。我……曾经非常善于摆布他人。我现在不是故意这么做的。真的,我只是按照直觉来做。我只是在那时候做感觉正确的事,并且我向自己感觉正确的方向行动。”随想走向罗丝琳,抬头看着她。“我只是感到了无助,或许还带着点愤怒,当我走出去的时候。但我非常高兴你能选择救她。”随想用鼻子指了指着无名氏小姐。
“那么就让我们希望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帕斯特医生开始稳定地推压注射器,紫色的液体注入进导管然后进入到了桌上的婴儿体内。“转化开始。时间,琳恩?”
“早上11:24,有点迟了,但是管他的,这是特殊情况。”琳恩给出了一个勇敢的微笑。往下看着这个婴儿,“祝好运,小东西。”
最后的血清进入到了无名氏的结肠里。有那么一会,什么事也没发生。然后,突然,她苍白的皮肤变得蜡化,接着她小小身体的血肉开始波动和蠕动。帕斯特医生将导管拔离这名婴儿的身体。
随想走的离转化桌更近了一点,然后把她的脖子俯地更靠近这个新生儿。“这……这就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吗!”看着这个小小的人类身体逐渐变成对等的小马驹形态,这匹粉红色小马的眼里充满了惊奇。罗斯林,琳恩和随想安静地看着一个小尖角升起在了这个小小的头顶上。无名氏是匹独角兽。
最为精致的淡黄色毛发生长了出来并且盖住了这个光滑的生物,她的皮毛是鲜奶油的颜色。鬃毛和尾巴紧随其后,是更为精妙的暗黄色。“她看上去就像黄油牛奶!”随想看上去很高兴。
“你看过真正的黄油牛奶?”琳恩一脸怀疑地问。
“我喝过真正的黄油牛奶。”随想暗示她的人类背景曾是一个富豪。很显然是非常富有的富豪。“那就是她的名字!我就知道当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会知道她的名字。我的小黄油牛奶。我甜美的黄油牛奶。”
罗丝琳可以看到随想眼中的如此多的爱意。她怎能考虑过终结这匹小独角兽?
黄油牛奶,现在出奇地完全醒了。纳米液体肯定在进入她血液的时候就分解了酒精。如果这匹小马驹感到过任何疼痛,那也不得而知了。黄油牛奶睁开她的眼睛。它们是明亮闪耀的金黄色。“老天!”琳恩看上去被惊呆了。“这是一个记录。她的颜色是统一的。那是,我们的第三个统一色彩的小马,罗丝?”
“祝贺你,随想。”罗丝琳轻抚着这匹开始疼的尖叫起来的小马驹。“你是个母亲了。”
随想抬头看着罗丝琳和琳恩,一脸的灿烂。然后她开始舔舐这匹小马驹,安抚着她,平复着她。不一会儿,这匹小独角兽就开始轻柔地发出充满喜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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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克西在他的麦克风前,比以往紧张。他经历过很多奇怪的日子,但今天或许是他在042诊所度过的最奇怪的一天。他仍然无法消化将要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
一方面,他是个被标记的男人,已经上了死亡的名单。另一方面,很显然他仍然和随想在一起,不知怎么的,试着让随想抛弃他的想法,现在甚至在艾力克西的脑袋里都不会出现。
再一方面,这意味着她仍然处在危险之中,因为他知道她会做出任何事来保护他,只是她不可能会成功,不知怎么的,这让艾力克西得找到一个办法来保护她。
现在,还有一方面,随想领养了一匹小幼驹,这就意味着他,艾力克西,现在是个爸爸了,因为他,艾力克西,不知怎么的,基本上是决定和这匹小幼驹的新母亲结婚了。
有太多的‘不知怎么的’和太多的‘方面’了;他应该用蹄子来数的,或许。但所有的那些都得等等了。现在是午餐时间,并且帕斯特医生已经让他给这些动物们介绍小黄油牛奶了,而且还让他们友好并且安静点,这样这匹小马驹就不会被群体的喧闹声给吓到了。那是她的名字,很显然,黄油牛奶。不是跟着艾力克西母亲的名字,原上帝安息她的灵魂,她母亲肯定会同意要孙辈的,但是,接下来你该怎么做?
并且在这个非常奇怪的一天里,最奇怪的部分是什么?是艾力克西不知怎么的对要成为一个爸爸,为了一匹她的母亲是匹小马的幼驹感到自豪和开心。
感受到全部的这些让艾力克西最终看清楚了,最终完全明白了关于自己和随想的显而易见的真相,同样还有他们的新女儿小黄油牛奶。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清晰明了。
毫无疑问地,艾力克西已经完全,彻底地疯了!艾力克西现在是个疯子,无药可救了。向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招手吧,艾力克西!他们是好人。他们会过来给艾力克西快乐药丸然后他会开始编篮子。'Ilmatyynyalukseni on täynnäankeriaita',艾力克西会说,“我的气垫船里装满了鳗鱼”。
所以,艾力克西决定放弃了!这里不会再有反抗了,现在那个再明显不过了。如果他疯了,至少他疯的快乐。艾力克西不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但他知道自己所想要的,那个,至少,也算数吧。
“嘘……!安静,所有我的小动物们!”艾力克西紧贴着麦克风说,他的低语轰响地穿过食堂。每个人都停了下来听这个奇怪的低声播报。“嘘……!今天我们将要有匹非常特别的新生马驹加入我们。她是个独角兽婴儿,小小的,黄黄的,她的名字是黄油牛奶。她才两周大,所以今天我们全都得非常安静,就像小老鼠,这样她就不会被吓到了。一会儿,帕斯特医生就会带着黄油牛奶经过食堂到她母亲的房间里去,所以那就是要安静的时候。”
艾力克西思索了片刻,然后小声说道“感谢你们为我做这个,这对我来说很重要,艾力克西感谢你们。并且如果你们非常,非常安静,或许随想和我会让你们看看我们的小幼驹。以上。”
当艾力克西进入通往转化室的过道的时候,他发现帕斯特医生,琳恩和随想正站在那里,很显然在等着他。帕斯特医生把黄油牛奶抱在臂间,用一条艾力克西给琳恩搞到的毯子裹着她。他走上前去,随想挤了上去然后用她的头轻蹭了他的身体和肚子。
在帕斯特医生的臂弯里,亮黄色的眼睛向上凝视着他,天真并且巨大。艾力克西用着非常小的声音问道“我可以吗?”帕斯特看了看随想。随想带着她曾展现出的最大的笑容点了点头。罗丝琳小心翼翼地将这匹小马驹交给艾力克西,向他展示出自己抱的是多么的小心。
随想抬头看着艾力克西,她碧绿的大眼睛对他闪烁着光芒。小心翼翼地,如此小心翼翼地,他半蹲到和她头平齐的高度。突然间,她又一次的亲吻了他。这让帕斯特和琳恩想了想她们该做什么。所以,他的女士碰巧是匹小马。她是匹美丽的小马。
他再次往下看着他抱着的襁褓。
艾力克西感到了他臂弯里小小的温暖,看到了这个娇小,信任,美丽的脸庞。所以,他的女儿是匹小马。好吧,她也是匹美丽的小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