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向小说】《最后的主角·前传：Regime·理想国》第七十七章
本次更新尾封画师：Mokota（图片源自Pixiv）
第七十七章
阿诺德亲眼目睹了恩佐将海量的「折射介质」融合进自己身体的情景。
无数的细针管刺满了黑豹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肤，在逐渐从低吼转变为尖叫的过程中，恩佐的身体在淡蓝色的荧光中极速膨胀，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淡蓝色液体的催化下撕裂生长出新的组织，在他新的躯体上不断蠕动着……
虎兽人不可置信地透过门缝注视实验室里的一切，他颤抖着，爪子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恩佐……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怪物！
身体已经重构到难以辨认的黑豹在吸收掉最后一点「折射介质」之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此刻，他的双瞳浸满了血色，嘴里不断地低声絮叨着：“……砂了他们……把他们全砂了……”
站在一旁的研究员们惊恐地看着这一切，悄声地挪动着自己身体，想要乘机逃跑。可他们还没走几步路，他们的眼前就猛然闪过一阵蓝光，随后他们的身体就失去了控制，发疯似的抓起了身旁的锐器就猛地刺进了自己的脖子。直到最后一刻，研究员们的眼中都透露着无措的绝望……
“砂死……砂……”
此时的恩佐早已丧失了所有的理智，看着研究员一个个在他眼前暴毙而亡，他的表情变得越发的狰狞起来。
阿诺德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刺骨的凉意从身旁的实验室门内爬出，令他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得赶快离开这里。
与此同时，在「折射介质」的加持下，恩佐的感官变得极为敏感。听见实验室外的动静后，黑豹以一种极为可怖的姿态扭转过了自己的脑袋，血红色的眼球仿佛快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一般。
“砂了你……”
一瞬间，他就移动到了实验室外，巨大的身躯将坚固的墙面撞得粉碎。可在门外，恩佐却没有发现任何兽的踪迹，只看见了墙角的几根橙黄色毛发……
……
……
虎兽人几乎是跑进自己办公室的。他这辈子从未像刚才那样害怕过，自从阿诺德感受到自己体内流动的情绪之后，他所顾及到的东西就程几何式增长，每一件事仿佛都隐匿着锋芒，想要给他失去护甲的心脏致命一击……
阿诺德靠在门边缓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正坐着一只狮子兽人。
“……抱歉打扰您了，刚刚恩佐大人靠精神力控制了几乎全部的士兵全面向诗怀雅军队发起了攻击，作为国安部副部长我感觉有些不妥，所以来找部长您询问一下……”
狮子恭敬地站起身来，一边说着，一边向阿诺德微微行了一礼。
阿诺德沉默着走到狮兽的跟前，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了一句：“……斯莱，对不住了。”
话音刚落，虎兽人就猛地一个肘击将斯莱给压在了地上，还没等狮兽人反应过来，阿诺德就抬起爪子向他的脑袋里注入了一阵蓝光。
恍惚间，斯莱忽然感受到了一股自己从未感知过的情绪，它们在狮兽的脑海内交织盘旋，激起阵阵风浪。他倒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在不知不觉间流下了大片的泪水。
“这……这是什么？！”
斯莱惊呼着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阿诺德，他不可置信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很快就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你居然给我注入了情绪！阿诺德！你这个混蛋！”狮兽人怒吼着，飞速冲向了眼前的虎兽，和他扭打在了一起。但不出一会儿，斯莱就再次被阿诺德给擎在了地上。
看着自己身下一脸羞愤的狮兽人，阿诺德一脸严肃地说道：“我给你情绪是为了让你更清醒地认识到目前的局势！并不是在羞辱你！现在恩佐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只只会杀戮的怪物，如果继续为他卖命我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你在说什么啊？难道你是诗怀雅安插在艾普考特的间谍？！”
阿诺德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他将斯莱从地上拎起来带到了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指了指窗外朝着同一个方向奔走的艾普考特士兵们，说道：“看看，你是打算跟着下面的那群毫无判断力的兽人一起去送死，还打算跟着我活命，你自己选。”
狮兽人沉默了一阵，过了好一会儿才沉沉地说道：“那……你现在要我怎么做？”
“你已经得到了属于自己的情绪，现在我需要你将自己身体里的「折射介质」转化为情绪能量，传递给其他的艾普考特人民，让他们脱离恩佐的精神控制，就像我刚刚做的那样。”
阿诺德扬起嘴角，拍了拍斯莱的肩膀：“尽力吧，我们能救一个是一个。”
……
……
“敌军的人数怎么突然爆增那么多啊！照这样下去我们根本撑不了多久！”伽勒一边冲着莱伊说着，一边就顺手击杀了小犬兽人身后的艾普考特士兵。
莱伊看着眼前一个个开始逐渐和士兵一样变得疯魔的艾普考特平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们应该都被恩佐给控制住了，要是全城的平民都参与战争的话，那我们根本毫无胜算。”
由于德尔菲民众对政府与皇室的信任值降至了历史冰点，所以此次战斗莱伊所能率领的军队人数本就不多。如果在这个时候再出现其他变故的话，那他将承受难以估量的损失，直至被拉下王位，被踩入泥潭。
就当莱伊思考着，是否应该紧急撤军时，忽然他就用余光懵见了在战场远处，朝着他们迅速冲来的陌生部队。
“那是……”小犬兽人一下子慌了神。可就当那只部队一步步向他们靠近，莱伊看清了率队者后，他原本悬着的心瞬间就放了下来。
“小莱伊！我们来支援你们啦！”
狄伦和斯坦率领着一群开着老式吉普车的兽人，在一阵猛烈的撞击中突破了艾普考特士兵的包围。在一个帅气十足的摆尾漂移下，正正地停在了小犬兽人的面前。
花豹从车上一跃而下，一把就抱住了惊在原地的莱伊。
“真是好久不见！我和斯坦叔召集了所有反对艾普考特政府暴政的游民部落，就是想要帮助你们一举拿下恩佐那个家伙！这些都是我的主意哦！我有帮到小莱伊你吧！对吧！”
狄伦亲昵地在小犬兽人的脖颈间蹭来蹭去，而莱伊也微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你们真是帮了我大忙了，狄伦。”
不知怎么的，莱伊总能感受到自己身后伽勒酸溜溜的视线。于是他只好在不经意间脱离了狄伦的拥抱，有些尴尬地问道：“话说你们是从哪里弄到这些古董车的啊？现在这个时代带轮子的车可不多见。”
“这些车都是我率领大家一起造的。各个部落里资源本就匮乏，你个小东西别挑三拣四的。”斯坦冷哼了一声，随后就拎起狄伦的后脖颈，将他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怎么会呢。”
莱伊理了理身上早已布满血渍的铠甲，走到一众游民军前，郑重地附身行了一礼。
“我，莱伊。以诗怀雅皇族首领，德尔菲城政府主席的身份，对各位的支援表达由衷地感谢，并给予最高的敬意。这份恩情，莱伊我日后定涌泉相报。在场诸位皆为见证。”
见此情景，游民军们也都附身回了小犬兽人一礼：“为卡奥斯众生和平，吾等在所不辞！”
“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呢？”狄伦朝莱伊询问道。
“各位游民军战士们先去后勤基地领取必要的武器，然后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跟着我和伽勒随诗怀雅军进攻吸收塔，另一部分去控制住艾普考特的平民，将他们带到基地暂时压制，注意不要伤到他们。”
“是！”
……
……
有了游民军的的支援，战局很快就得到了扭转。先前还显得孤立无援的诗怀雅部队瞬间就抵御住了艾普考特军混乱的攻势，开始顺势反攻。
此前碍于艾普考特平民的阻挠，莱伊和伽勒始终无法采取正面攻击。现在他们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进攻了。
小犬兽人骑着悬浮摩托，在与白狼目光交汇的一瞬间，他们就心照不宣地了解了对方的想法。只见伽勒猛地向空中抛出了一个虚拟影像球，莱伊便顺势朝天上一挥，在他「折射介质」的加持下，虚拟影像球瞬间就炸裂开来，将原本一片破败的城市街道化作了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艾普考特军不知所措，他们在虚拟的密林中四处寻找着敌人，却一个影子都没发现。最终，在一声声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中，艾普考特士兵被隐匿在投影中的诗怀雅军逐个击败，不一会儿就全部败下阵来。
而另一边，狄伦和斯坦掩护着游民军转移街道上失去理智的平民。一路上，蓝龙用自己的鲜血不断地引导「折射介质」成为寒气逼人的弹药，将突袭的敌军全都冰冻成了晶莹的雕塑。而狄伦则是手忙脚乱地为发了疯的平民们注射镇定剂，偶尔还会扎几针朝着他冲来的艾普考特士兵。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诗怀雅军一路乘胜追击，很快就将战线推移至了吸收塔之下。
莱伊和伽勒率领着部队，兵分两路，从两个方向对驻守在吸收塔下的敌军进行夹击。一瞬间，两个国家的兽人们厮杀在一起，爆炸与「折射介质」的蓝光随处可见，一步步地将这场战役推向了最高潮。
在混沌的硝烟中，冲锋在前方的战士倒下了，后面的兽就抓起他的武器继续跑。炙热的烈火与冰冷的锋刃交相辉映，鲜血带着腥甜气将脚下的沙土浸润，但没有一个兽畏惧眼前的情景。他们忍着悲愤踏过战友逐渐冰冷的身体，不顾一切地冲向前方高耸入云的高塔，携带着逝去之人的嘱托与期望奋勇向前。
莱伊挥舞着爪子里的激光剑，一次又一次地将闪烁着电光的剑刃刺入了敌方士兵的身体。淡蓝色的激光勾勒出他脸庞柔和的线条，在血光的映衬下显得美丽而又无比危险。
然而就当小犬兽人提携着沉重的武器，决定给眼前挡在他身前的艾普考特狮兽毫无痛苦的致命一击时，那个狮子兽人竟大吼了起来。
“别杀我！我没有恶意的！我虽然是艾普考特人，但我已经不是恩佐的人了！”
莱伊被他喝住了。这只狮子兽人居然没被恩佐的精神力所控制，而且看他的表现，他似乎还拥有着情绪……
就在小犬兽人短暂的愣神之际，他的眼前忽然就闪过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紧接着在一个有力的冲击力之下，莱伊爪子里的剑就被挑飞到了空中，掉落到了远处。
莱伊惊慌地看向那个挡在他和狮兽之间的身影，在他们目光汇聚的那一刻，小犬兽人的身体便僵在了原地。
“……原来是你。”阿诺德先开了口。看着面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小犬兽人，他眼中的神色不由得有些晦明不定。
即使早就做好了长久的心理建设，但就当他亲眼见到将一切都给忘却的虎兽时，莱伊的心依然感到了一阵阵钝痛。他忍住眼角的酸涩，将目光避到一旁，扯着自己的嘴角，语气冷冰冰地说道：“……我不想伤害你，所以还请你不要妨碍到我。不然的话，即使是你，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阿诺德注视着小犬兽人，原本他还有许多的疑虑需要对方解答，但就当他看见小犬兽人微红的眼眶时，那些问题又都卡在了喉咙里，令他难以开口。
“……我们没想阻止你，我们不是你的敌人。”大老虎叹了口气。这或许是阿诺德最后一次问出真相的机会了，但他却选择了放弃。在无言中，真相早已变得没那么重要了，因为他一直都清醒地明白，自己从来都没站在这只小犬兽人的对立面。
阿诺德郑重地朝莱伊说道：“我们会帮忙唤醒被控制的艾普考特兽人的，你快带领军队去攻塔吧，恩佐就在吸收塔里。”
“……阿诺德。”莱伊在内心挣扎了千遍万遍，最终还是忍不住唤住了虎兽人。阿诺德应了一声，但小犬兽人却再没说出一句话。他有太多的话想要说，但在此情此景下，再多的词藻都毫无意义。
最终，莱伊一脸挫败地背过了身。他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可即便如此，当阿诺德决定将自己的佩剑交给他时，他却再也忍不住了。
“我把你的武器击飞了，这把剑就当作是赔礼吧。”
望着泪流满面的小犬兽人，阿诺德心如绞痛，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目送着那小小的身影逃离似的奔向了那硝烟四起的远方……
他们似乎注定纠缠，又注定无疾而终。
他一次又一次地为大义而将他抛弃，而他又将他唯一留给他的回忆忘得一干二净。
这或许，就是上苍所给他们开的一个残忍的玩笑罢了。
……
一切似乎都进入了关键转折的倒计时，每一个兽都更加奋力地拼杀在晦暗的水泥丛林之中，共同期盼着那被乌云所掩盖的破晓。
无数将士们用自己的身躯保护着莱伊，掩护着他独自乘上了去往吸收塔顶端的电梯。
所有兽的心脏此时都蹦到了嗓子眼，而阿诺德也毫不例外。他和斯莱奔走在失控的艾普考特士兵间，为他们注入饱含情绪能量的「折射介质」。
越来越多的士兵恢复了理智，选择了投靠诗怀雅政府，而阿诺德与斯莱也在这一刻几乎耗尽了自己所有的「折射介质」，累得近乎要休克。
可就在这时，阿诺德猛然看见了一群发狂的艾普考特兽人正直冲着莱伊所乘坐的电梯方向奔去。他们汇集成一条激烈的兽流，目标明确地冲着吸收塔的入口涌去，好似丧尸一般发出令人颤栗的嘶吼。
不好，莱伊有危险！
即使早已精疲力竭，可阿诺德依然还是硬撑起身体，从身旁的斯莱爪里夺过手枪，跑入兽群再次参与到了战斗之中。
他指挥着恢复理智的艾普考特士兵们，和诗怀雅士兵一起组成了一面人墙，阻止敌人进入吸收塔内。面对被控制士兵的持续攻击，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反抗，用尽身上的每一枚弹药，每一寸火力。他们不能在此放弃，因为此刻他们的背后所守护的，是整个卡奥斯星生灵的未来。
阿诺德持续扣动着扳机，他喘着粗气，眼前逐渐出现了令人眩晕的幻觉，但他却依旧硬撑着，直到自己的嘴角都咳出了黑红色的淤血……
忽然，一阵钻心的痛猛然令虎兽人浑身一震。他用爪子缓缓地探向自己的胸口，只见红色的液体早已浸满橙黄色的毛发。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上竟被刺穿了一个巴掌大的空洞。温热的血液不断地从他的身上喷涌而出，在迅速降低的体温下，阿诺德的意识逐渐变得混沌，最终倒在了地上。
“部长！”斯莱见状，立马惊叫着将他从人墙内给拖了出来。他慌乱地用爪子捂住虎兽人的伤口，试图减缓伤口的失血速度，但奈何阿诺德伤得实在是太重了，这么做根本就无济于事。
此刻，倒在地上的虎兽半眯着眼睛，在自己混乱的意识中，他陡然发现了一束熟悉的光。他循着那阵明亮且温柔的能量走去，最终，他突破了自己记忆中的风暴，那些回忆的壁垒也在顷刻间化为了乌有。
阿诺德终于看清了记忆中那个身影的真实样貌，他终于回想起了所有关于他的一切。但此时，他的小犬兽人却在一片寂静中饱含着泪水，朝着他做最后的告别。
阿诺德知道，他无法永远陪伴着他的爱人。能与他一起同行，度过如此美好的岁月，即使十分不舍，但他也死而无憾了。
是时候说再见了。
他站在自己回忆的中心，微笑着，对眼前的小犬兽人挥了挥爪子。
光阴赋予他的这一切，他将永远珍藏。若有来世，他将带着这些记忆，去重新寻找那个他所眷恋的身影。在另一个世界的晨光里，对着他歌唱：
“以前在希冀的光里，在被暴政否认的爱里，我曾见过你。”
……
在生命最后的幻觉中，阿诺德抬起了爪子，抓住了半空中小犬兽人所伸出的爪子。
“……这一次……我再也不会忘记了……我的莱伊……”
说完，他的目光便永远停滞在了流逝的时光之中。
“阿诺德部长！！！”
……
第七十七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