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携子同行——西雅图篇(完)

ooc警告,请谨慎阅读

再醒过来时,我已经躺在了港区医院的病房里,此时正是午夜,屋内只有一盏小灯还亮着。
“指挥官!这么快你醒了?”
循着声音望去,女灶神把手中的纱布放下,快步走到我的身边,抬起手,猛地……给我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啪!”
清脆声音在房间内回荡着,虽然她本身的力气并不大,但这一下却像是结结实实地打在我的灵魂上一般,脑袋一愣一愣地。
“这一巴掌……是我替企业她们打的……”
她的眼中闪动着泪光,一把抓住我的衣领,用她纤细的臂膀硬生生地把我从躺着拉成坐着的姿态。
“就算……就算您拥有自愈的能力……也请每次好好考虑一下周围人的感受吧……”
这个坚强的女孩儿,哪怕现在双手不住地颤抖着,强忍着眼中险些夺眶而出的泪水,重重地把我甩了回去,砸在床板上。
“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姑奶奶您轻点儿……我好歹还绑着绷带呢……”
说起来……西雅图怎么样了,我记得她应该是带着我的面罩浮上去了,可现在她人呢?
“是不是想你家西雅图呢?”
像是能看透我的想法似的,女灶神挥挥手,示意我下床,跟着她走到了隔壁病房。
“先说好,在里面不准大声说话,而且……算了,你自己进去看吧。”
结果一进门,我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倒吸一口冷气。
“嘶——这……”
西雅图很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胸口有节律地上下起伏着,还发出轻微的鼾声,虽然肤色有些苍白,手脚微微发凉以外,看上去就跟个没事人一样。
但是……当我把她的脸摆正后,被鲜血染红的绷带下微微发瘪就像那个洞窟一样的眼窝,令人不禁脚下生寒。
“里面的碎片已经取出来了,但是她的眼睛就……”
“嘘——!”
我小声打断她的话,轻轻把西雅图的脸掰过去护在身后,我知道的,就算她看不见也依然是能感觉出来的:室内的空气……明显带着一股肃杀味道。
“出来吧,你恐怕已经跟着我们很久了吧?”
“是啊……”
一道漆黑如夜一样的身影,从屋子角落里走出,宽松的黑色大袍下一对闪烁着猩红色的眼睛向外窥视着。
“4号吗?”(详情见南极港区篇与天灾篇)
“嗯,看来你的记忆也跟着自愈能力一起恢复了,也罢也罢。”
“你……你是来干什么的?”
我从床头桌的抽屉里抽出一把水果刀,刀尖遥遥指向那个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当然我知道,仅凭这把小刀估计连我都保不住,更何况这里还有俩没有任何战斗力的人呢?
不过他只是摆摆手,脸上依然像刚才一样波澜不惊。
“放心,我不是来趁火打劫的。”
缓步走到病床前,俯下身,似乎是在观察西雅图的伤势,但随之而来的一声轻叹让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唉……我估计我是救不了她的眼睛了,而且由于长时间缺氧,可能大脑也受损了,”
“什,什么……4号,你的黑色试剂呢?上次指挥官不就是用那玩意儿救活的吗?”
他瞥了一眼女灶神,尽管依然是一副扑克脸,但眼中浮现一抹怜悯,对于无知者的可怜。
“前提是……她能承受得住吗?要是她的身体还没这么虚的话确实可用。”
“怎么会……”
女灶神痛苦地蹲下身子,医生啊……最害怕的就是自己挽救不了患者的性命,看着他们在自己眼前如风吹过田野一般无法阻拦。
“不过……还有一种法子能试一试。”
他转过头,直视着我们,准确来讲是看着我,但看他的眼神满是不确定的意思。
“什么?你说。”
“把2号你的眼球移植给她……不行不行,这样太麻烦了。”
他咂咂舌,又把头转了回去。
“麻烦?有多麻烦?是代价很大吗?”
我问道,说实话我听过移植皮肤的,移植器官的,但是移植眼球……
“对,你会经历为期一周的失明加体虚,在这期间就算是个普通人都能杀死你,因为你现在的身体也太虚弱了,而且自愈能力远不如……”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放声大笑,把他和女灶神吓了一跳,有些疑惑地望着我。
“才一周?就这点代价?也太简单了吧啊?我还以为会彻底瞎了呢咳哈哈哈哈哈——我同意了!什么时候开始?”
“唉,你这家伙从以前开始就这样,要是我说你会彻底瞎了你是不是也会一口答应了?”
“嘿嘿,差不多,反正类似的事又没少做。”
“烛阴……哥……你在……哪儿?”
床上突然发出一阵极为虚弱的声音,我猛地回头,西雅图正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臂,原本白皙的肌肤此刻在灯光的照射下更显苍白无力,纤细的手指像在风中摇曳的枯枝一样,仿佛随时都会这段一般。
“我在,我在的!西雅图你感觉怎么样?”
轻轻握住她的手,一阵冰冷的触觉从掌心传来,那不是活人的手,更像是一具尸体的……
“哈哈……还好吧,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是屋里没开灯吗?怎么黑漆漆的?”
“……”
“烛阴哥……我现在感觉好冷……是不是把窗户打开了?”
“……”
“嘻嘻……还是哥哥的手暖和……像被阳光晒暖的被子一样……”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原本心中对新希望的狂喜随着她的话逐渐变冷,几乎是每一个字都跟刀子一样划在我的心上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
“不嘛……哥哥,等我好了之后……能再陪我打打游戏吗……最终章的boss我还没打过呢……”
“好……好,我答应你……一定要好起来啊……”
“谢谢……烛阴哥,那我就先睡会儿了,晚安。”
轻轻放下她的手,把被子拉到脖子的位置,整理好被子的四角以免漏风,做完这些后我直立起身子,面对着4号。
“那就现在开始吧?”
“你确定吗?2号,你可是我们三个人中唯一一个被赋予名字……”
“行了行了,这里可没有大哥,有的只是我和她们而已。”
“……好吧。”
……………………
“唔……哈!这一觉睡得可真是舒服啊。”
西雅图从病床上坐起身子,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哇啊!怎么身上又酸又疼的?诶呦呦……”
抬头看向窗外,天还未亮起来,太阳还藏在海平面以下,但依然有丝丝光芒从东边冒出头角。
“嗯?我的眼睛……”
在玻璃窗映出来的自己的倒影上,西雅图并没有看到自己原本美丽的灰蓝色双眸,取而代之的是两抹宛如曜日一般璀璨的金色,瞳孔狭长,呈现为一条中间粗两头细的梭形。
“哥……哥?怎么变得和哥哥的眼睛这么像?”
“西雅图,起床吃……诶起了?”
“女灶神小姐?”
她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环顾四周。
“为什么我会在医院?我记得明明还在跟烛阴哥一起……”
她的脑袋一阵剧痛,脑海中空白的片段逐渐被填充完全,昨晚的她所听到的,感受到的一一浮现。
“啊啊啊……我的脑袋……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
“西雅图小姐……”
“女灶神……我哥在哪儿?他……还好吗?”
女灶神眼中的担忧之色溢于言表,但却又于心不忍,最终她长叹了一口气。
“唉……孩子,跟我来吧。”
穿过走廊,二人在最里面的病房门前停下脚步,女灶神回过头,遥遥望向她。
“记住,在里面不准大声喧哗。”
“嗯。”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西雅图望向里面,只见病床上躺着一人,眼睛的位置包着厚厚的绷带……而且她还看到了那两支露在外面的干瘦手臂,上面插满了各种输液管和仪器。
听到开门声,床边坐着的一人抬起头,正是欧根姐,但现在她的双眼还有些红肿,连神色也不像以前那样游刃有余。
她站起身,快步走上近前,啪的一声,在西雅图的脸上留下一个清晰的红手印,与此同时,她眼中的泪水也把持不住了,再一次滴落眼眶。
她的嘴唇颤抖着,心中剧烈仿佛即将喷发而出的岩浆一样的情绪,但在此时却说不出一个字。
像是坐实了心中的猜测一般,西雅图的眼前有些发黑,险些瘫坐在地上,但她还是倚着墙站住了脚。
“姐……是不是西雅图来了……咳咳!”
“弟弟!你好好躺着,不要起来!”
她轻轻把我给按回床上,掌心放在我额头,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在颤抖,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唉……不就是一周吗?有啥大不了的……咳咳!啊咳咳咳!”
“闭嘴吧!你这个不让我省心的混蛋!都成这幅鸟样了还不以为然!”
“好好好,我下次不敢了。”
我顺着手上的感觉抓住了她的肩膀,“温和”地拍了拍。
“我想……跟西雅图说一说,你和女灶神能先出去一下吗?”
“嗯……”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我长叹一声。
“老妹啊……你过来。”
“好,好的……”
听着她的脚步声接近,我抬起手,示意她抓住。
“老妹啊,这才几个小时啊,你就恢复了?看来4号的技术还不错嘛。”
“嗯……”
“啧,其实吧……你……”
“哥!对不起……”
几滴温热的水滴,落在我的手背上,虽然温度不高但却像是开水一样,烫得生疼。
“哎呀……其实你不用自责的,毕竟天有不测风云……咳咳咳!最开始咱俩都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不是?”
“不是的!其实电视里很早就有相关报道了,但是……但是我……”
我沉默了,说实话我这个人最不会去安慰女孩子了,看她们哭真是疼在心里但却又无计可施,说出点啥话总会莫名其妙地让她们哭得更凶。
“呃……不如你这样想。”
想了一会儿我才继续说道。
“我用我失明一周的时间换了你一辈子的,那我们岂不是赚翻了?这点计算量对于你应该……咳咳!”
“哇啊啊啊啊……烛阴哥对不起!我下次……下次再也不会到处瞎玩了……呜啊呜呜呜呜……”
这妮子一下子趴住床边上,哭嚎声比刚才更加响亮,一时间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这小姑奶奶啊……咳咳咳!怎么还跟个小屁孩似的,我求求你别哭了好不好?”
她的哭喊声越来越大,泪水已经浸湿了我半个袖子,看这架势要是我不想点儿办法出来恐怕她会哭好久哩。
“啊……这样吧,在我恢复前就由你来照顾我如何?”
“真,真的吗?如果能……能让我分担一下哥哥的痛苦的话……”
“能能能,绝对能让我舒服很多的,前提是你这七天绝对不能哭!你能……咳咳咳!”
“我能!现在我的身体里有了哥哥的一部分,我以后就是哥哥的人了!”
“呃……”
虽然……这么说也没错,但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更……更何况……咱俩好歹都订婚了嘛……妻子照顾丈夫不是很正常……吗?”
“诶?”
……………………
七天后
这一天一大早,我由西雅图扶着出了医院楼,顺着甲板一侧的大道一路往舰尾而去。
——————
“注意多穿点,把秋衣塞秋裤里头,把秋裤塞袜子里头,现在咱这里离北极不远了,外出小心着凉。”
“哎呀……明明才一周而已,西雅图的人妻力真是越来越强了啊?尤其是做饭水平真是突飞猛进啊,连贝法都说不错。”
“嘻嘻~还不是老哥你练的吗?再说了我也很喜欢这种感觉哦~跟自己一直最爱的人在一起啥的……”
“啥?你说啥?风太大我没听清~(其实没开窗户)”
“什么都没有~走吧走吧,你不是要在睁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初升的太阳吗?在不赶快点可就要错过了哦~”
——————
唉——
我在心中长叹一口气,别看这妮子平时一副活蹦乱跳的样子,没想到一认真起来居然会这么利索。她与我并排走着,手上紧紧握住她的小手,柔软光滑的感觉着实让我有些沉醉。
不过话说回来……以前都是我拉着她向前走着,不管是学习还是训练,亦或是玩游戏;现在来看却是她与我肩并肩地走着,带着我走向未知的世界一般。
“到了,老哥扶住栏杆。”
“嗯,现在太阳升起来了没有?绷带没拆我不知道。”
“还没呢,差不多还有一分钟。”
“那就先拆绷带吧,这点时间也够用了。”
后脑勺上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感觉,没过多久,眼前原本漆黑的场景瞬间照射进来一片金色的光芒。
“烛阴哥!恭喜你重获光明!”
初生的旭日,正像一个刚刚降生的小宝宝一样,稚嫩中又带着一股可爱调皮的气质,那淡淡的金色仿佛具有魔力,把我身上所有的酸痛和疲惫一扫而空。我张开双臂,拥抱着这一片我时隔一周的阳光,贪婪地呼吸着被阳光开始加热的空气。
“老哥,你都站了好半天了,不累得慌吗?”
我转过头,一位亭亭玉立的灰发少女站在我的面前,灿烂的笑容仿佛是那可以融化一切坚冰的太阳,丰满的身材宛如成熟的水蜜桃,充满了香甜的气息,而其中最为明显的是她面庞上那对熠熠生辉的金色蛇瞳,晶莹的泪光在其中止不住地打着转。
“烛阴哥……欢迎回来!”
“啊,我回来了。”
“诶对了!”
她转过身,略微有些害羞地望着我,脸上已是一片红霞笼罩。
“那个……那个……就是……你认我这个……妻子吗?”
“认啊,当然认!毕竟你也是我初恋之一啊。”
“诶?初初初初恋?老哥你可别唬我啊,我的心脏真的受不了这个。”
“哎呀喝,你看看你,其实当初我也暗恋你呢,只不过你这家伙总是沉迷游戏,对我也只讨论游戏的事情了。”
她悄悄别过脸去,目光在海面上四处躲闪着,脸上的那抹赤霞不断加深扩大着,已经快到耳尖了。
“不过经过这些事……我也算是坚定我的决心了,西雅图,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她几乎是秒答,下意识做出来的回答,但随即满脸通红着窜到我身前,用小拳头不断敲打着我的胸口。
“你!烛阴哥真是坏!居然让人家说出来这些话……真是的!”
“哈哈,那老婆大人……”
“老婆大人”四个字刚一出口,怀里的西雅图明显身体一震,随即瘫软在我的身上,眼神像是有些享受的样子。
“那婚戒你要啥款式?”
“不用了……”
“嗯?”
她贴着我摇摇头,两只手已经环绕上了我的脖子,双眸包含着笑意。
“我被你拯救的未来,是我收到的最幸福的礼物,也是这世上最最最最——珍贵美丽的婚戒。”
“西雅图……唔!”
她微微一抬脑袋,踮起脚尖,红润的唇瓣就已经与我的贴合在了一起,感觉就像是这世上最香甜的软糖一样,还回味无穷。
良久,二人才分开,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小火苗,但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嘻嘻~西雅图最喜欢烛阴哥了,咱们回去开个派对庆祝一下吧。”
“好!零食俺请客。”
“Oh yeah——!”
北极海域,103号实验港区。
其实说实话,说是港区,根本连舰娘的影子都没有,更别提指挥官了,有的只是一栋栋被冰雪覆盖的废弃房屋和一个地下仓库,里面的食物倒还算新鲜,毕竟一直被冻着。
吾妻坐在舰艏,打开一个鱼罐头吃了起来,虽然从她的表情上看肯定是不咋好吃,但她依然是坚持吃了下去。
“嗡——嗡——嗡——”
四周传来激烈的声响,接着一艘艘塞壬量产型缓缓从海雾与浮冰中露出,上面流动的红光无不标志着它们的强大力量。
“还来……算了,赶紧解决掉吧。”
把手里的空罐头随手一扔,她站起身,双手向上伸了个懒腰,拿出一个小册子在上面写上:
“十月十八日上午六点半,塞壬量产型舰队(约20艘左右)进攻港区,吾妻准备应战。”
合上小本,她冷冷地望向那些塞壬们,一抹不屑浮现在她的脸庞上。
“呵,一群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