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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命运之轮第一节(1)

2022-09-13 23:44 作者:霜野夏詩  | 我要投稿

堕天使之歌(1)

在羽山大学里的一个偏僻角落,一栋老旧的楼房沉睡在树木丛中,在其中一个不起眼的房间里,两个人影站在窗前——在过去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这里就是他们的栖身之所。

女人倚在墙壁上抱着手,看着地面刻画的魔法阵,与摆放在正中心的水晶球。她叫甘夏,准确来说,她其实没有名字,这只是鹤一澄对她的称呼而已,在众多典籍中,有一个专门形容她的词语——人工生命(Homunculus)。

自然,她并不属于这里,她的诞生地,在黑海沿岸,一座曾经叫做卡法的城市。鹤一澄被流放至此,但他在这些年里并未荒废自己的研究,而是一直努力着,窥探炼金术里之高的秘密。在没有其他人类来访的日子里,他在山区里的一片牧场上,搭起了一间屋子,不紧不慢地开始了自己独自求索的历程。

据帕拉塞尔苏斯的记载,将各种草药与人的精华放在圆底烧瓶当中,用马粪发酵的温度培养四十天,瓶中就会逐渐出现一个透明的人形,再在保持马的胎内温度下继续以人血滋养四十个星期,烧瓶内最终就会出现一个微小而健全的人形。但遗憾的是,只有写下这个记录的帕拉塞尔苏斯本人声称自己曾经做出来这样的一个人工生命,在他去世后,尽管各种后继者继续这样的实验,却再也没有成功过。

他们坚持下去的理由十分简单:这样的人工生命,自降生起就具备了各种各样的知识,借由这样的造物,也许就能触及到阿尔克纳。然而事与愿违,人工生命过于脆弱,在数百年时间里,各种尝试复现瓶中小人的实验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以失败而告终。

他有时会下山去,拜会一些教会的神父,或者当地的方士,甚至千方百计找到隐秘的社团,向他们学习那些逐渐从人类社会当中消失的秘法。与此同时,一个自称有着众多信众的团体找到了他,开始了对他的研究进行资助。于是就这样日复一日,终于有一天早晨,他刨开马粪堆,在其中一个瓶子里,看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透明人形——这位遭到放逐的天才,再次创造了奇迹。

不难想象,这样的成功,会给现代的炼金术士们带来多大的希望。随着时代的发展,越来越多科学原理被发现,与此同时就意味着神秘学日渐式微,这是一个每一位秘仪师都不得不接受的无奈现实。但鹤一澄复现出来的人工生命,让那些帮助过他的炼金术士们欣喜不已,仿佛重新看到了曙光。

但是接下来让他们意外的是,鹤一澄并没有按照记载中的那样,为这个透明的人形提供新鲜的人血,反而使用了黑暗炼金术,将它融合进了一具球形关节人偶中。和正常人一样,有着鲜明的性格,体内流淌着血液,在炼金术的作用下,它已经有了一切作为一个人类该有的所有特征。但没有人理解创造这个生命的天才,同从前一样,人们斥责他是异端与邪恶,是背离帕拉塞尔苏斯的叛徒。但鹤一澄并不在乎那些指责他的众多秘仪师,他收拾起自己的行李,在某一天,一位神秘的黑衣人到访之后,他带着这具人造人,离开了那片牧场。

“加入我们吧,我们需要您的力量。”

“为了什么?”

“为了科学和真理之光。”

“我需要为你们做什么?”

“您只需要继续您的研究就行。”

于是,在特兰西瓦尼亚的一座城堡当中,鹤一澄重新开始了他的研究,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助手。

而那具人造人,虽然的确如记载中的那样,它有着相当大的知识储备,但大概是由于与人偶融合,它并不是炼金术士们认为的那样,涵盖全宇宙当中的所有智慧,而是在各方面都有着欠缺——就算是这样,它的能力也远超常人。久而久之,它对周围的世界产生了明确的认知,而且逐渐意识到自己的不同。自己的灵魂与这具身体,经历了长时间磨合之后,终于得到了适应,但又有一些无奈的偏差。

男性的意识,女性的身体,在诸多冲突之后,她承认了在客观上是一个女性的事实,但实际上,她认为自己既非男性,也非女性。同样的,由于本质上是灵体与意识依附在躯体上,她也不知道何为生,何为死,甚至也不知道与她相似的人类需要依靠什么活下去。

“我是由他创造出来的人工生命,虽然拥有着和他一样的外表,但是应该是和他完全不一样的生物。”

正因为如此,她才需要一个目标指引,像他那样心怀崇高目的,去思考该如何安生立命。于是有一天,她也开始自发地说起了那句誓词:

“为了科学和真理之光。”

她开始以鹤一澄的助手这个身份,在所属的组织当中活动,同时开展着自己的研究。才那个时候,她被给予了一个名字:甘夏,与之相对的,她被要求用“阿(あ)留(る)”来称呼那个创造了自己的人类。

“在反抗神灵、走向科学与真理的道路上,一定会有牺牲,也意味着无尽的付出,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们无处不在,荣光终将属于我们,世界将得以净化。”

组织里的人如是告诉她,即便是现代社会,依旧有着相当深厚的神秘在产生巨大的能量,而科学在近两百年里飞速发展,依然才到入门阶段。于是,一项针对于将魔法改造成科学技术的提案被通过,甘夏成为了组织里的执行者,开始在各处寻找着隐藏的神秘,将它们收集回来之后,用于加速他们的科学研究——当然,剩余的那些边角料,则被他们改造成了作战兵器。

一旁的男人坐在桌旁,一言不发地读着书,他的面前摆着一个关闭着的箱子。

“明明他已经掌控了一个灵脉的稳定装置,为什么还要再来夺取第二个?就算再多一个,力量也不会因此而叠加,毕竟人是有极限的。”

她一边暗暗想着,一边看着男人手上的器件——这些天,他在这栋楼的周围设置了大量这样用来干扰对手作战的陷阱,虽然知道这并没有多大用处,但他还是尽可能地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人类还真是有趣啊,在自己获取知识,不断探索时,却还不忘给其他人设置障碍,阻挠那些企图超越的人,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呢?这些知识到最后不都是要被公之于众的么?”

生来就拥有异于常人的智慧,因此她并不能体会人类之间争斗的原因,而通通将这些事情归因为“虚荣”。所以也越是因为不理解,就越想要去一探究竟。于是,有一天,一位穿着黑衣的人来到了鹤一澄的房间,交给了他一封信,并告知了他某地灵脉稳定装置失窃的消息。在沉思片刻后,他站起身来,开始再一次收拾起行李,踏上了追回装置的道路。

近乎全知的人工生命,会和人类一样,有着自然而然的高傲,而且并不需要再通过学习来取得或者舍弃什么,因而也无法理解何为“弱者”与“强者”的区别——能以强弱进行评判,就说明依旧不够强大。因此,甘夏对待周边的事物,总会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唯一的例外就是这个创造了自己,又带着自己一路走到现在的年轻秘仪师。鹤一澄的每一次行动,她都看在了眼里,也许在她的认知当中,这个人的能力无需进行评判。所以尽管鹤一澄在许多方面都是无以复加的扭曲,但她依旧认为他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人类。

“所有的武器都能够使用了么?”

他将目光从书页上转向水晶球,询问着当下的情况。

“嗯,十三个都快准备就绪了。”

“十三个?我记得他们只给我派了十二个。”

“当初他们派过来的时候,就说过有一个在改造当中,所以先来了十二个。”

身为人工生命,在被导入人偶,与之融合以后,她就成了鹤一澄的使魔,虽然维系两人之间的纽带极为脆弱,用自身的法术就能够轻易摧毁,但她还是心甘情愿地为他效犬马之劳。作为一个本不存在的“人”,她如果想要继续在这个社会里生存下去,就必须要依仗一个秘仪师。毫无疑问,给了她大部分认知与意识的鹤一澄,绝对是最可靠的主人。

不过,就算如此,她也有不理解的地方。

“阿留,为什么昨天晚上不趁热打铁,直接拿下广园馆?明明已经是唾手可得了。”

她记得十分清楚,鹤一澄出发前对她说的话:我要去取回本属于我的东西。

“昨晚难道不是夺回灵脉控制权的最佳时机么?”

鹤一澄皱起眉头,将器件放在桌面上,站起身来踱着步子:

“还不是时候……昨天我们赢得太过容易了,你发现了么?”

“的确如此,但宫羽兰并不是不会使用那种能力,而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无法使用吧?”

甘夏自言自语着,似乎是想知道对手到底还有什么样的杀手锏。鹤一澄沉思片刻,缓缓说道:

“并非如此,她是觉得使用这项能力,会让她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但是当时的情况是,如果不用就会死吧?难道在她看来,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死亡更加可悲?”

“毕竟,那种东西,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谁发动过啊,毕竟光是掌握那项能力,就已经足够让人感到恐惧了。”

他无奈地耸耸肩,但是马上就摇摇头,否定了原本下的定论。

“不过,不管是魔法,还是什么更加深奥的法术,只要你有那个武器,她就不可能有胜算的,放心好了。但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毕竟那已经不是人类魔法的范畴了。”

说着,年轻的秘仪师离开了房间。甘夏打了一个响指,从空气中幻化出一匹白狼,出现在了房间。她走过去,轻轻地抚摸着白狼的脖颈和脊背,小声地对它说这些什么。它眨着泛光的眼睛,发出低沉的声音。作为座狼的后代,它十分清楚自己处在何种地位——人类创造的神秘在它面前不值一提,甚至就连人类时代来临之前,诸神也对自己的种族畏惧三分,自然而然,要摧毁那些奇迹简直易如反掌。

“煞费苦心地创造那些脆弱如尘土一般的神秘,有什么意义么?真是不能理解……”

“也许什么意义都没有吧,不过你作为武器,并不需要理解它们,只需要把它们全都破坏就好,剩下想怎么做都是你的自由。”

白狼顺从地抬起头蹭着甘夏的手掌,表示了对契约的遵从,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暴虐与狂野的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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