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东方幻想合约 第六章 幻想乡的大贤者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这个问题，紫或许没有办法得出自己的答案，因为此时只能以过去的幻影存在于自己眼前的博丽灵梦，现在都不知道身在何方，她想要伸出手去触碰那过去的记忆时，却很快就将其粉碎为了无数的灰尘，一切又恢复到了已经完全死去的无边沙漠里。

虽说八云紫大概是世界上资历最深，也拥有绝对话语权的大妖怪，但是也终于是会有造成无法挽回的错误的时候，很显然，那个叫做林武的联邦军刀锋战士的确在三年内长进了很多，但是能够将当初的一切都复原的程度的力量还是差了不少，现在这个地方，大概还是只能这样维持着一片死寂的状态吧。

紫低头叹了口气，她看向了悬在天边的那轮破碎成无数块的月亮，几乎就要完全自我崩毁的程度，现实里的月亮并无大碍，但是幻想乡的月亮却早已经破碎，自己当初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要把自己最偏爱的巫女丢向了无法预测的未来？看起来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因为自己做不好罢了。

悔恨，夹杂着无助和自责一齐涌上了内心，过去的数百年内，在自己的苦心经营之下，好不容易才达到了几乎和外界一样的科技和共荣程度，结果却在那一刻全部失去了，甚至连哪怕是一点美好的事物都没能够带出去，全都变成了风沙。一气之下，紫奋力将自己手中的伞砸到了地面，这里没有任何活物，也不会像以前一样，有能够注意到和安慰自己的人或者妖怪存在，无论怎么哭泣嘶吼，甚至是跪在地上无理取闹，大概都不会有人听见吧。

过了好一阵子，将情绪全部释放之后，紫也基本上失去了力气，只能四肢着地地喘息，不过，周围的空间里，似乎多出了一个不同于无边的沙尘的事物，虽然不具备生物的气息，但是确实是不同于死寂的环境，是能够活动的。

她本能地看向了活动事物的方向，进入视野的，并不是别人，不是那些高傲的月之居民，正是灵梦，但是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和温度，只能以一个黑白的形体，维持着自身，并且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是木讷地站立在原地，看着已经彻底失去了威严，只能如同一个失去了父母，被孤独所击溃的小孩子一般的自己。

梦确实会倒映出智慧生命所要的事物，这并非是某些人的特权，但是此刻，这种特性毫无难度地捕获了紫的内心，她颤抖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知道这不一定是自己失去的那个人，但是仍然不受控制的向前走去。

“灵梦，对不起，我当初不应该把你丢在那……”

紫虽然极力想要寻求对方的原谅，但是似乎这个黑白色的博丽灵梦根本就不领情，一言不发的同时，手中的驱魔棒在瞬间就变成了一根锋利的刺剑，在紫能够反应过来之前，就刺穿了她的胸膛。

“不！！！”

紫本能地大喊，但是还是从梦里醒来了，直到自己能够恢复意识，看到四周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身体陷入沉睡的时候，一直在紧抱着看起来是能够操纵生死，以及脱离了身躯的灵魂的蓝衣粉发少女，实质上也是和那些身躯已死的亡灵一样的西行寺幽幽子，自己眼中溢出的泪水早已经浸透了对方的衣裳，但是并没有任何的抱怨，反而还流露出了十分关切的神情。

紫稍微擦了下眼睛，才逐渐能够看清周围的事物，首先进入眼帘的，是种植在新安置的庭院里的叶子如同火一般鲜艳的枫叶，冥界和白玉楼虽然也随着幻想乡的崩溃而消失了，但是其中大部分的建筑，都成功地在选定的位置得到了复原，只不过因为时常陪伴着幽幽子的魂魄妖梦也在百年前的异变消失，所以她也只好搬来和自己一同居住，至于白玉楼，就只能暂时空置着，直到接下来的某个时间再恢复使用。

“果不其然，你啊，心里还一直都放不下她呢。”

“大概是吧……”

幽幽子那洁白如雪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属于生物才拥有的血色，这是肉身死去，只凭借着灵体存留于世上的特征之一，当然，这相对于身边燃烧着的鬼火来说还是不那么引人注目，如今的23世纪，已经没有人相信亡灵之类的非实体是真实存在的了，所有人都已经被科学框住了自己的价值观，若是没有办法通过科学证明的，都不会认为真实存在，因此哪怕是就这样平白无故地出现在夜晚时的人类城市里，也未曾有人怀疑过这个没有双腿，只能悬浮在空中移动的蓝衣少女的身份。

当初将自己的家从幻想乡转移到外界的时候，紫特意挑选了一个位于日本九州岛上，但是又足够偏僻，方圆十里内没有人烟的地方，当然，这里也是当初启动隔离的措施，将一整块地复制之后放入了梦中的最近的地方，不过数百年过去，这片土地上已经被人类的建筑和机械所侵占，已经找不到哪怕是半点当时的模样。

夜已经深了，三年的时光一晃而过，虽然暂时和人类和兽人达成了共识，但是不知道这种建立在数千年前的合约究竟还有多少用，或者说，就算是自己想要永远维持这个表面上的和平，恐怕都是极为困难的，就像天上不时划过的航天器再入的火光一般，究竟能够坚持多久呢？

“我回来了，紫大人。”蓝的声音从房屋的方向传来。

“周围的人类聚居地，有无察觉到了异样吗？”紫听到后，便站起了身。

“没有，”蓝摘下了用于遮挡自己的狐狸耳朵的帽子，“或许是因为五百年前的故事已经早已被忘记，那里的居民并没有因为妖怪的活动而警觉，同时，那里许多的人都用机械来替换了自己的手和脚，几乎都没有多少人样了，所以哪怕是我并未采取伪装，也没有引起特别的关注。”

“月亮上有什么异常吗？”幽幽子也从藤椅上起身，不过因为失去了腿，所以只能漂浮着移动。

“如果说的是，现在的这个月亮的话，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蓝迟疑了一会，看向了天空上的那个完美无缺的圆月。

“那就好……至少没有让这里的人继续遭受麻烦。”紫拉上了幽幽子，一起向着屋内走去。

“说起来，那些自称为暗影兄弟会的天人并没有再有大的动作，他们难道不是一直都是负责外界的发展的吗？虽然永琳也是其中之一，但是完全对外界不感兴趣的样子。”蓝拉开了二层的窗，让深夜的清风毫无阻碍的流入室内，在这个深秋时节，晚上已经有些冷了，不过对于妖怪来说这并没有什么问题，反而可以更加清楚地看清联邦的保护区之外，直达云霄的城市灯火。

“天人……他们曾经不是这样的，那是非常早的时代了，甚至是常人学会用青铜器作为工具和兵器之前的时代。”紫看着木质茶几上，投影器显示出的地球影像说，“那时候，外界才刚刚从隙间的阴霾里解放，生命开始从冰封中复苏的时刻，哪怕是蓝和幽幽子你们也还没出现的时候。”

“所谓的，愚昧的时代吗？听说是十几万年前的事情。”蓝有些懵懂地看着。

“并非是所有的妖怪都是基于活着的人活着动物转变而来的，哪怕蓝你经过上千年的练习，恐怕也没法接近第一批从现实和梦的交界中诞生的妖怪，”紫伸出了手，摸了摸蓝的耳朵，“那是一个混乱和充满传奇的时代，和我一样能够掌握改变境界的能力，并且实力强大者，并非是少数，当然，也正因为强大的力量，我们也被当时的人类所当做神去崇拜，如同野兽一般，掠夺着他们的的信仰和贡品，倒是挺自由自在的。”

“那么天人和月都的事情，又是从何而来的？”橙突然就从书柜上跳了下来，刚刚还是一只黑猫的形态，现在很快就化作了人形，毕竟是一百年过去了，看起来也比过去成熟了很多，俨然一副准备成年的模样。

“橙，你真应该多看书了，估计很快就要用上……”蓝有些尴尬地捂住了脸。

“书？光是文字有什么用？还没有人类的电脑有意思，反正只是介质不一样罢了？你们这些人就是跟不上时代的。”橙有些不开心地反驳。

“那些直接被魔法扭曲，但是仍然保留了人类身份的，很快就带领着自己的部落寻找远古的战争里失落的技术，并且很快就将其掌握和运用了，毫无疑问的是，他们不仅选择站在了人类的立场，并且还要保护尚未开化的人类不受我们妖怪伤害，这些学会了科技，并且和我们一样长生不老的，就是所谓的天人，我们也曾经爆发过大大小小的无数战争，并且双方都付出了惨重代价，直到建立初步的共识才停止下来。”紫拉住了橙，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所以说，人类历史上的众多神话传说，以及民间信仰，都是我们妖怪的一员吗？”蓝从旁边的冰柜里拿出了几个冰镇的点心，当然，是因为幽幽子已经又吵着要吃的才会这样。

“那也只不过是为了躲避死亡的威胁才这么做罢了，靠着某种信仰，将思维寄托给逝去的亡魂，但是知道自己到了彼岸，才发现这种信仰毫无意义，不过如今信奉着科学的人，又怎么会认为死亡的意义还有其他部分呢？”

幽幽子直接拿过了点心，开始狼吞虎咽，不过作为亡灵，不仅是食量巨大，并且是如同吸面条一般直接将其吸进了嘴里，没有半点残余留在桌上，也就只有这时候才能看到她因为欲望得到满足而开心，当初在一百年前的月球上，在被紫救回幻想乡的时候，她的情况简直不能更糟，不仅断了腿，并且身上也留下了许多白银的弹孔，若不是因为永琳技艺高超妙手回春，恐怕连这个已经死去的亡灵，都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话说回来，那个人类，现在怎么样了？”橙有些好奇地问。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叫林武的人类的话，他的能力确实大有长进了，看起来表现出来的天赋，就和灵梦一般，不需要很多努力就可以达到成果，不过我还担心着，究竟能不能把那件事托付给他。”紫回答。

“或许没必要如此着急吧，虽然仍然有极少数仍然带有敌意的，但是现在的外界，基本上已经没有人知晓妖怪，甚至完全就没放在眼里的类型，如果说这个世界足够欢迎的话，说不定那天来了，也不会是所有人都选择回到幻想乡里，就算出了什么事，天人领导的联邦政府应该也可以解决。”幽幽子吃完了最后一块。

“约定是如此……但是我没有办法完全信任他们，就像是当初发动机兵攻势一样，那种事情，绝对不能原谅……”

“对了，紫，你把白玉楼搬到哪里去了？那么大一块地方应该很容易被人所察觉。”

白玉楼……幽幽子自从失去了妖梦之后搬到了自己家，也有很长时间没回去了，因为一段时间都没人居住，而地球的环境又对闲置的建筑不太友好，因此自己在转移建筑的时候，挑选了一个格外偏僻，绝对远离外界的视线的地方，况且，那地方的名字还和冥界关系十分密切，好像叫做普鲁托，还是卡戎？

对了，刚好运送卫星的联邦殖民船也差不多要到了，确实得过去监视一会，确保不会对它造成什么破坏，紫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桌面上的全息影像里，出现了那个可能替代博丽灵梦的人类的信息，不过是以文字表现的，而非实时的通话。

“紫，如果有空的话，找个时间见个面吧，老地方。”

“那个刀锋啊，竟然给失去了另一半的魔理沙安抚了，并且看起来他们俩还有些那种感觉了呢，真是有意思，如果不是灵梦只是失踪的话……还真希望两人最后能够走到一起的，就和那时候的你一样。”

幽幽子从座位上起身，透过窗户朝着天上的圆月看去，此时的夜空也远比往日的清净要更加繁忙了，外界大量在宇宙中建起的大型空间站，在地上看来甚至比一般的行星还要明亮，只是因为和地球表面的相对运动，让他们看起来在天空中飞快地滑行，甚至早已经建设好的无线能量传输网络，在天上编织出了一道道暗淡的如同蛛网的丝线，连通着天上和地面。

“胡说，紫大人和灵梦最多也只是好朋友，才没有到那种关系。”蓝立马站出来纠正，但是被紫阻拦了。

“如果她说是，那便是吧，毕竟当初看到魔理沙的样子，我也是挺心痛的。”紫走上前，拉住了幽幽子的手，“在现在这个时间，也没有必要藏着什么秘密了，蓝，帮忙照顾一下这里可以吗？”

“是。”蓝回答。

虽然早在数千年前，当人类开始建立文明，并且用原始的图画来记述天上的星点时，就开始产生了飞向天空，去另一个世界生活的想法，但是直到22世纪晚期，大规模的星际航行和殖民活动才真正开始，不过至于冥王星而言，反而是先被紫占据了位置，因为这个以冥界的主人命名的冰冷而荒凉的世界，对于放置白玉楼再合适不过，虽然这里的太阳，很明显要比地球上阴冷很多，以至于地面上都看不到流动的水和空气，只有一望无际的平坦雪原，反射着淡红色的有机物一直延伸到了无垠的太空中，将地平线的上方和下方精准地分隔开。

不过，这个世界的月亮要比地球上看到的大很多，以至于它并不是简单地围绕着冥王星公转，而是两者像是被绳子牵着，共同环绕一个中心旋转，这对于以前处于冥界而看不到月亮的白玉楼而言，不仅没有缺少原本的那副清净的氛围，同时还多了一份其他地方无法得到的景致。

不过紫的境界能力，轻松地将外面的真空环境和庭院内隔开了，因此哪怕是在这个没有大气，对于没有防护的一般人极其致命的地方，庭院内的植被倒还是生机盎然，只不过因为缺乏照顾，显得杂草丛生，紫带着幽幽子降落在了地上，很显然，对方对这副遥远世界的景象感到十分好奇和震撼。

“好冷……但是，这里好美啊。”她不禁赞叹道。

“冥王星，人类口中的冥界，就是在这里呢，听说天上那个叫做卡戎的月亮，和小野冢小町一样都是冥界的摆渡人，不过，貌似她好像就用过这个名字吧？” 紫抬头看向天上的那个名曰“卡戎”的卫星，并没有地球那般拥有丰富的细节，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故事，但是它永远都固定在那个位置，任凭周围的宇宙如何旋转。

“宇宙还真是美好，要是在过去能比天人早一点上去，说不定还能看到更多的东西，这里的所有事物就像是被时间停止了一般，永远都不会变化的。”幽幽子回答。

“从未算作活着的事物，自然也不会死啊，”紫将幽幽子抱进了怀中，轻抚着她樱花一般的粉色长发，至少现在，这个偏远的矮行星还是一块没有人会来打扰的净土，要是这种温柔能够永远持续下去，直到能够把失去的一切忘掉的时候，那就再好不过了。

“所以你还想着灵梦吗？”幽幽子突然提出的这个问题，让紫不由得心跳加快，虽然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但是要说出否定的答案，那还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她曾经是自己寄托了幻想乡的一切的人。

“如果说完全忘掉，那大概是是不可能的。”紫选择了诚实。

“我就知道，当然，我也是一直想着她呐。”幽幽子微笑着说，这恐怕，是一百年之后第一次看到她笑了。

“嗯，咳咳！抱歉打扰到两位了，看起来比我想象的要准时，现在魔理沙她应该还没起来。”

林武的声音从庭院的另一端传来，因为没有了原本漫长的楼梯，所以一般人前往也变得轻松不少，他缓慢从空中下降到了地面上，原本没想打断这两个至少有几千年年龄的妖怪的约会，但是事情确实严肃，也只能打破这一温柔的场景。

“唉，什么时候不好非要这种春意正浓的时候，反正已经不是地球上了，这里的一年听说是地球上的数百倍长，那还真好啊，可以过一辈子都是春天的时刻了。”

幽幽子伸出手，接住了从盛开的树上落下的花瓣，依然是和以前一样，饱满而鲜艳，或许确实是因为冥王星极长的公转时间，让紫给移动到这里之后的樱花开放时间尤为的长，如果真的是按照地球的尺度去放大的话，那这一望无际的发出微弱荧光的的粉红樱花海场面，恐怕可以持续长达几十年之久，甚至让一个人从青年看到古稀都没有问题。

“好了，林武，说下你要讲的事情吧。”紫将话题回到正轨，但是仍然没有放开幽幽子。

“是这样的，”林武直接打开了一道球形的结界，将当时的情况以立体的影像呈现，“袭击在上海的帕秋莉和魔理沙等人的犯罪团伙，已经经过查证，是和前几次发生在君士坦丁堡，东京，巴黎的袭击事件是同一组织，并且所有的证据，指向了一个长期存在于地下活动，但是近期逐渐高调行事的恐怖组织。”

“在幻想乡产生之前的时代，人和妖之间的冲突比比皆是，当然我也好奇，最后他们是如何联合到一起的。”紫回答。

“十字军的故事总听说过吧？利用宗教势力凝聚信仰，然后摧毁一切不符合他们信仰的偏执存在。”

林武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几个已经因为长时间的氧化，变得暗淡的银质十字架，上面沾上了血迹，直接丢在了两人面前。

“知道，很久之前，我们就产生过许多大大小小的战争，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虽然他们这种以绝对的思维垄断来劫掠信仰的做法，应该早在战争中消失了才是。”

紫拾起了带血的十字架，虽然努力掩饰自己内心中的那些不愉快的回忆，但是还是嘴角的轻微抖动还是被林武所察觉了，他意识到了什么，这似乎是段并不简单的历史。

“自从亚伯拉罕一神教的产物产生之后，人类的思维就变的愈发极端，然而，如果这么说的话，他们的存在时间至少也有数千年历史了，就和你们控制人类社会信仰的时间一样长，”林武接下了话茬，“这可不是天人能做出来的事情，至少以他们的话说，而这些十字架虽然铸造的时间大概是在公元13世纪，但是是从袭击人偶对决的比赛现场的犯罪团伙身上找到的。”

紫很显然还是没能从过去的回忆中缓过神，而幽幽子此时也是呆站着，默不作声，这让林武愈发觉得情况并不这么简单。

“我曾经一直觉得你会把幻想乡的一切倾囊相授，但是看起来，除去了那个你用博丽巫女的梦做出的世界，还有很多你没告诉我的秘密，是吧？” 林武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幻想乡之前的历史，这是哪怕被称为贤者也一直守口如瓶的历史，”紫抬头看向远方，已经几乎和银河中的其他恒星一般暗淡的太阳说道，“在数千年前，当妖怪还被当做神一样去崇拜的时候，反对的声音就已经开始出现了，一群自称为找到了唯一的神的人类，开始利用自己手中的力量和技术，举起了反抗的旗帜，那些人就是十字军，一群自以为能够靠纯粹的信仰就可以征服一切的愚人。”

“和现在自以为有科学就可以无视一切的时代，还真有些类似……如果十字军的历史真的有你说的那么久远的话，恐怕我们目前要处理的，是一个全球都拥有组织和关系网络的恐怖组织了，而且这没法属于包含在木星协定的条款中，妖怪免于责任的范围之内。”林武说。

“不，光是重新听到他们的名字，都让我有些害怕了，”紫眉头一皱，尤其是在看向幽幽子的时候，更是显得有些无法直视，“也许他们只是一群普通人，但是，不知为何，纯粹的信仰反而让他们在危险面前没有任何的恐惧和退缩，甚至可以践踏秩序和伦理。”

“怎么了嘛？紫？你看起来有些怪怪的。”

幽幽子有些不解地看着对方，事实上，这的确是一段她不了解的过去，虽然当初引起了春雪异变就是为了通过复活西行妖，找回过去的记忆，但是最后一刻才发现若是一味坚持，只会导致自己彻底消失，并且加上灵梦的阻拦而最终失败，所以现在也只有通过和无数的鬼魂交流，来度过年复一年的平淡日子。

不过确实，因为外界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接受鬼魂的存在，而幻想乡建设的冥界也随着本身的崩溃而消亡，让她着实陷入了麻烦中，所幸经过了一番搜寻，让紫找到了这个以外界人的冥王所命名的矮行星，作为让亡灵重新暂时停留以进行转生的场所，不过当初古典时代的人类的审美，总是认为神就应该是兼具智慧，美以及力量的存在，所以当时的妖怪，形象都远比现在的要成熟的多，或许接受他们这样的信仰现在看来并不是一个好的决定。

周围死寂的空气中，此时就盘旋着一些发着白光，如同白磷一样悬浮空中燃烧着的鬼火，一般人是没有办法和他们进行交流的，除非是妖怪或者和死者本身关系紧密的人，所以对于林武来说，他们就只是一些普通的火苗，但是对于幽幽子而言，每一个这样的存在，都携带着一段令人向往的故事，有英雄一般的传奇，也有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又或者是因为遭到陷害，含冤而死。

“没，没什么。”紫摇了下头，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

“这些人携带的银质十字架，和位于意大利北部的某座矿山里开采的矿石含有几乎完全一致的元素比例，而在罗马，君士坦丁堡，巴黎等基督教教堂的装饰物，或者是曾经的教宗的饰物上都检测出了一样的特征，它们会吸收日光，并且在黑夜缓慢释放出紫外线，这也不外乎能对吸血鬼和恶魔等妖怪产生有效杀伤力了。”林武转头朝着卡戎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等待什么，“白银能够杀伤恶魔的传说，的确是不无道理的，不过是只有那个地方开采出的，这些被称作‘神圣银’的合金才能实现。”

林武将十字架用除锈剂洗干净后，暴露出的尚未氧化的部分很快就散发出了不寻常的亮光，这的确让紫和幽幽子都感到有些如同火烧一般的不适，不过很显然，紫除了生理上的不适，还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过去，尤其是当初进行了工业革命之后，人开始使用起了火器的时代，银质子弹就没让妖怪少吃苦头。

“那段每天都需要隐姓埋名生活着的日子，大概也不比现在无人记得，也没有印象的生活要好呢。”她说。

 

“不过，这片地方尽管几年没人来了，倒还是算整洁，什么时候能把杂草处理一下，树枝修剪一些就好了。”

林武看着庭院内盛开的樱花，不由得为这些虽然生长在原本毫无生气的世界，却又能够生机盎然的植物感到震撼，哪怕是象征着死亡的场所，都可以产生出这般顽强而繁盛的生命，听说这里原本还有另一个叫做魂魄妖梦的剑士，只是也在一百年前的那件事里失踪了。

“是啊……要是妖梦还在的话，说不定会一直把这里照顾的很好，真是可惜……等等，那是……”

幽幽子指向了天上的几个快速划过天空的亮点，是从一个较大的本体分离出的，各自经过变轨进入了预定的轨道，这是原本预定发射到冥王星的观测卫星阵列，此刻总算是马上要入轨了，不过，就在林武打算启动通讯，并且确认殖民船的位置的时候，这个喷射出超高温等离子体的数万吨钢铁巨兽，就如同一道白色的利刃快速穿过了三人的头顶，并且最终减速停靠在了白玉楼前方的雪原上。

“唉……这些人真是又忘记了结界术的伪装效果了吗……”林武见状，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总算是到了，这个几百年前就已经被人类发现的世界总算是有人亲自上去了。”

“原来活着的人都是坐在这种巨大的钢铁飞船进行旅行的吗？真有意思。”

“活人要远比你想象的脆弱，幽幽子，”林武回答，“因为你身为幽魂，不知道生者的艰难，不知道许多普通人为了活下去付出的努力，就像你不知道你曾经也只是一个会死灵术的……”

“够了，林武，赶快回去吧，别让魔理沙发现你偷跑出去，一个人孤立无助。”紫立即打断了他。

“不是，我和她真的不是那种……”

“我知道，但是就算自私的为了我，也别让她再受伤了，好吗？”

“啧……我能怎么办呢，幻想乡的大贤者亲自要求，我这一个结界使还能有不接受的余地吗？”

看着消失在隙间中的林武，紫不知为何，感觉到了一股跨越久远的时间所传来的愧疚自责，如同从无垠的宇宙中伸出的卷须一样将她逐渐禁锢，然而，唯一能让她不受控制的负面情绪完全控制下来的红白色的巫女，在此时却恰好就是这些如同针扎一般的情绪的来源，并且现在早已经不知道在现实之外的虚空中，度过了多少的岁月。

“不要再自责了，紫，她终归会回来的，以及月亮上的所有人都是，要是贤者都失去了斗志的话，连梦本身都是要因此彻底枯萎的呀。” 幽幽子拉住了紫的手，走向庭院外，不断徘徊着缥缈的灵魂，一望无际的冥王星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