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其二)
“你得支楞起来啊……”
“没事的,过去的事总会过去的……”
我关上手机,想要把思绪拔出失恋后的迷茫和痛苦。哪怕不断不断地有人在提醒着我,不过是短短的五天,没有必要那么伤心。
是啊,我也清晰的知道我现在应该去做的事情。在消沉了几天后,我手边的事情早已堆积如山。原本定下的计划被如泼洒在地上的玻璃珠一般散乱,想要重新捡起是费时又费力。
如果能不用再捡起,或许我能活的更加轻松一点吧。
我暗嘲着自己。
撑起身子,揉捏着眼角想要让眼前的房间更加清晰一点。
“几点了来着?”
我又左右翻找着手机,打开锁屏……
“我靠,12点了,妈还在等我和她通电话……”
拍了拍脸,理顺了晚上被枕头压得不成人样的头发。
“喂,妈……”
“喂,源源(乳名)……”
“嗯。”“我过得不错呀。”“都挺好。”“没啥不开心的。”
这并不是第一次和远在几千公里外的家人视频,我也早就熟悉了我会被问到的那些问题。而我要做的,就是表现得开心、一切安好,不要再向母亲添加一点心理负担。哪怕是那天我高烧躺在床上的时候,我任在庆幸和母亲通话的时候状态良好。
“你爸爸他……”
也差不多要到这个环节了,我安静的听着一个为了家庭支撑到极点的母亲慢慢诉说她的心事。
我大概是唯一一个可以听到这个故事的人。外公外婆年事已高,我的母亲也不想再去将这些烦心的事情讲述给他们听,只是希望能够尽可能地去陪伴他们,不然也不会从这个年纪就开始去看和死亡有关的书籍。而内人之外,她多多少少也会想要照顾我和小我五岁的弟弟的名声,所以外人对我们家所发生的事情多少有个概念,却又了解不到太多的细节。
“如果他还这样……你就去……”
是啊,这种时候我就需要出面了,我的生父和生母和解以早就再无可能。唯有我这个长子说出的话能在两方心里都留下一点分量。哪怕我再不愿意,再不想去做和说那些事情,我又怎么能够让我的母亲一个人承担所有。
说来可笑,一边是我的生父,一边是我的生母。
真的有谁做错了什么嘛?我曾扪心自问这个问题数年,得不到答案。
谁都没有错,但谁都是做错了的那个。这是我得出了的唯一真理。
只是风暴过后,会留下一把刀,必须有人要把他捡起,也会留下一些伤痕,会被时间所治愈。我不想把这把刀留给我年龄尚小的弟弟,因为我太能理解手上握着这把刀时,纠结与痛苦的感觉。不论朝向哪一边,都和朝向自己没有区别。
我希望就和当年一样,他能熟睡在爸妈的床上……苏醒之后又是爸爸妈妈和睦的样子。
“嗯,我知道了,到时候再说……”
我习惯用这句话做结尾,给两边都留下一点余地,一点思考的余地。
“嗯,拜拜,下周我再打给你……”
我挂断了电话,希望远在东边的妈妈能因为这通电话多少得到一些安慰。
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我又瘫倒在床上。想要打开社交媒体去看一些能让自己开心的事情,但红色的电池又在向我控诉着昨晚地偷懒。我得爬起身,去翻找背包,找到那隐藏在最深处的充电器。
当我再次躺在床上时,早已没有了再次打开手机的动力。闭上眼睛想睡觉,一闭眼又是一切我留下的烂摊子。我蜷缩在被子里,用着最后的力气,打开微信。
“老师,我能和你聊聊天嘛……”
我祈祷着他的回复,同时打开了微信的朋友圈。
他们……玩的好开心啊……和我想的一样。
我关上屏幕,将手机丢向远角。却又想起我在等最后一个能陪我聊天的人的消息,不能这么昏昏沉沉地又睡着。
确实有意思,这种时候我居然连一个能说心里话的朋友都没有。大多的关系都会随着时间,地理位置和人生理想的不同而变得寡淡,逐渐消散。只留下了见面时体面的一声你好。
不愧是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啊……我这么想着,合上眼睛。
手机震动起来。
我疯了似的爬起身,捡起被我扔在一边的手机。
并没有等来想要的回复,那就约在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