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娘》正传 第四章 梦庵

天阴沉沉的，时不时传来轰隆隆的雷声，破旧低矮的牛棚让乔乔喘不过气来。 一摊污血流了出来，乔乔明白她已经分娩了。在痛苦与挣扎之中，她生下了三个孩子，也许是营养不良或是被过度悲伤伤了胎气，其中一只小狐刚生下来就死了。巨大的雷声盖住了她的呜咽，很好，人们还没发现她已经产下了小狐。趁这雨夜，她要让孩子们逃跑。 乔乔四下打量这牛棚，发现了一个小的可怜的缺口，狐族不比普通的狐，狐族的孩子一生下来就可以蹒跚走路。乔乔拖着虚弱的身子，把两只小狐推到缺口。可怜的小狐感受到了雨点的锤打，缩成一团，凭本能想爬回母亲温暖的怀里。乔乔的心在流血，可她仍坚持把小狐推出缺口，她忍痛装出凶狠的模样，像两只小狐咆哮。 “你们必须走！快走！” 忽悠狐鸣吓坏了一只小鸟，它笔直的从空中跌下来，折断了翅膀。 两只小狐也被吓住了，他们不得不迈着柔弱的小腿，向外面跑去。 不幸的是，一条猎犬嗅到了小狐身上的血腥味。它的肚子正饿着呢！于是它几步小跑过去，一口叼住其中一只小狐。口中的小狐立刻发出一声惨叫，小腿拼命乱蹬，不一会儿就咽了气。 一只小狐吓坏了，惊慌失措的乱跑，却跑错了方向，像一堵结实的墙跑去。 “呦——” 乔乔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体型过大的幼狐绷破了她的产道。她的身体虚弱不堪，已经在奈何桥上徘徊了。但她无论如何也要用残余的生命救出孩子，于是便用叫声提醒小狐。 小狐似乎发现墙上并没有可供逃生的缺口，便换了一个方向，朝母亲所叫的方向，篱笆地跑去。 猎狗发现了逃跑的小狐，便紧追上去，一口咬向那只小狐。苏乔乔向猎狗狂嚎，声音凄惨，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祈求。 猎狗疑惑地看了看乔乔，又看了看已经爬到篱笆下的小狐，似乎拿不定主意。乔乔狠了狠心，一口咬住一只胳膊，咔嚓咔嚓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鲜血喷涌而出，一只手臂被乔乔活生生的咬了下来。猎狗被乔乔的举动惊呆了，不由得看向乔乔。 小狐趁机在篱笆上乱咬，试图弄出个眼儿逃出去，猎狗如梦初醒，明白自己中了狐狸的苦肉计，连忙向小狐咬去。可惜已经晚了，小狐已经挤出篱笆，只剩一条尾巴露在外面遛狗，气急败坏，一口咬住小狐的尾巴。只听小狐一声惨叫，她尾巴上的一撮毛被咬掉了，好在同时小狐已经成功逃出篱笆，逃之夭夭了。 苏乔乔用尽最后的生命，注视着小狐狸离去，终于倒下了。 之后传来了人类的谩骂声。晚了！你们除了几具尸体，什么也得不到！乔乔心想。弥留之际，她将头转向南方那片森林，似乎看到了千里之外的狐城。虽然她即将面临死亡，但狐族仍能壮大，有朝一日，为她报仇！ 一颗顽强的心，终于停止了跳动。 ——————————分割线———————— 雨夜，雷声，犬吠，狐鸣…… “妈妈？妈妈！” “怎么了，小小？又做噩梦了？” 朦胧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苏小小睁开眼，四周是一名老师和一群年龄不均的小朋友。原来，在她逃出来之后，没多久便饿晕过去。就在这时，一个孩子发现了她——她逃到了一所孤儿院来！好心的老师收养了她，用牛奶把她喂大，岁月如梭，转眼间她已是一名少女狐了。但童年的阴影好似一场噩梦，总缠绕在她的身边，使她痛苦不堪。因为她是人的杂交，体格比人稍小，所以大家都称她为小小。 小小的相貌与其他孩子们截然不同。她长着一头洁白的长发，两只雪白的、毛茸茸的狐耳，更奇妙的是，她的左眼是茶褐色的，而右眼却是晶莹的紫色，格外妩媚。前文提到过紫瞳是狐族的象征。正是这个原因，她在孤儿院几乎任人欺负。丧失双亲的孩子们的心灵本就是扭曲的，他们不懂爱，更不会爱，总有几个淘气鬼，动不动就扯她的耳朵或尾巴，“狐狸精”、“妖怪”等绰号更是被传的沸沸扬扬。回想起来，孤儿院的生活简直像一场噩梦。 当然，也不是没有对她好的人。小小永远无法忘记与她的第一次相识。那是在小小12岁那年。 几个男孩围住一个小女孩，威胁她交出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枚项链，女孩的妈妈留给她唯一的遗物，因此女孩不愿将其交出…… 男孩们便开始对她动手动脚，但她不肯交出手中的项链，拼命反抗…… 这一刻深深的烙在了小小的心底，懦弱的她，不知为什么动力所支撑，大喊一声:“放开她！” 男孩们吃了一惊，随后便是嘲笑，小小顿时感到一阵自卑…… 这时女孩朝她投去鼓励的目光。小小瞬间充满了能量，她怒吼一声:“放开她！否则我对你们不客气！” 男孩终于怕了，纷纷散去，剩下伤痕累累的女孩。 “你叫什么？”小小怯生生地问道。 “小安。”女孩站起身，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身上的灰。 “你不怕他们伤害你吗？” “我才不会屈服于强权。”小安凝视着项链，“你真的很像我的姐姐，但说不清哪里像。人们都说我的姐姐是个怪物，将她欺凌至死。”说到这里，小安不禁叹了口气，“我的姐姐对我一直很好，她会给我讲故事、唱歌谣。在我危险的时候，总会挺身而出，但在你来的前一天，她却死于非命。”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小小顿了顿，“我来代替你姐姐。” “好啊！”小安高兴极了，“姐姐你姓什么啊？” “苏。” 这里再补充一句，在狐界，孩子是随母姓的，这一点与人类不同。孩子们生来就知道自己的姓氏，这对于21世纪的人来说，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那以后，我就叫苏小安了，姐姐。”小安紧紧抱住小小，两个不幸的孩子从此相依为命。她们的命运又将如何呢？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