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边缘行者】野狗和他的狗群们

写完这一篇文的时候边缘行者都差不多过气了，所以一直没有发，今天翻一翻故纸堆居然还有这么一篇作品……

咬了咬牙发了上来，找个时候把后半段写了吧。

街头的风带着一点海水气息，电话铃声在耳边响起，是和歌子打来的，那个老女人又要给自己派活了，V轻叹一口气，接入了链接。

【嘿，V，我听说你要去亚特兰大了？】

【是啊，和歌子。】V对着链接那一头的和歌子说到：【所以我不打算接活了，让我清净几天吧。】

V望向后视镜里面废弃的宏伟大楼，太平州到处都是这种建筑，神父为他的离别准备了一份礼物，一把终夜手枪，花纹美丽繁琐，杀伤力不一定大，但是能当个艺术品收藏。

可惜V是雇佣兵，艺术品在雇佣兵手下最好的结局就是卖掉换钱，不过神父多少有点上层人的追求，而V也打算给神父这个面子，好好收藏这把没什么用的手枪。

【这可不是我能说了算，V，有个惹不起的大客户指名道姓要你做事。】

【你就说我已经去亚特兰大了，让他自己来找我。】

【他已经找到你了。】

留下一句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之后，和歌子的电话挂断了。

和歌子把电话挂断的一瞬间，周围安静了下来，有什么事情开始不对劲起来，这里是太平州，只有废弃的大楼和无处不在的巫毒帮，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在耳边刮过的风声和低沉作响的引擎声。

惹不起的大人物么？V眯起眼睛，踩下油门，危机感在心头肆意疯长。

前面的十字路口全是绿灯，在V飞驰而来的那一刻尽数变红，有什么一团白色的东西沿着人行横道悠闲的走到路中央，仿佛这里是他家的客厅，而V驾车而来才是破坏了它雅兴的东西。

V瞳孔猛睁，刹车踩到底，方向盘飞速旋转。

黑色的轮胎印子压出数米，伴随着一到刺耳的声响，烂车横着停在了那一团白色的东西面前。

V拉开车门下车，难以言喻的看着一只白色的狗对着她咧嘴而笑，汪汪欢叫着，不知道什么品种。

这简直就是疯了！夜之城这种鬼地方怎么会突然蹦出来一条狗！看看这狗的毛色和干净程度，刚才要是撞了它，把自己拉出去卖了都赔不起！

怎么会有上流人士放任自己的狗在太平州这种鬼地方逛街！这可是行走的数万欧元！

有电话铃声在沉默之中响起，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号码，署名是野狗。

V的心底有所猜测，她接通电话，尽可能的让自己像一个公司狗一样打招呼。

【你好？】

【哦，是V吗？喜欢我的孩子吗？】

V盯着蹲坐在地上的白色狗：【是的，我是V，你的孩子？这条狗？】

白色的狗汪汪叫了几声，不停的摇尾巴。

【是的是的，嗯，我想，和歌子已经向你介绍过我了？】

【对。】

【很好，你可以直接叫我野狗，我知道你要离开夜之城了，我很乐意出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所以跟着我的孩子这么样？你看，他这么显眼，你不会跟丢的。】

巫毒帮的人像是死了一样，V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没有一个人，没有一点声音，她怀疑自己已经被入侵了，但是没有一点证据，周围的一切真实得可怕。

白色的狗子开始奔跑，V沉默了几秒，跟了上去。

能拿出一条狗作为见面代表的人已经不是她能违逆的级别了，和歌子说得对，这真的是惹不起的人物。

狗走上人行道，不紧不慢的跑在V前面，它一边跑一边撒欢一样的叫唤，V跟在后面暗自感叹这位委托人真的是心大，这样的狗卖给公司那帮人至少两万欧元起步，而现在行走的两万欧元正在前面为自己带路。

V跟着狗跑进一栋大楼，然后让V彻底不淡定的事情出现了。

不知道多少狗在大楼里面坐着，跑着，叫唤着，有黑的，有白的，有花色的，有大的有小的，有长条的，有长毛的，有短毛的……V发誓自己在小说里面看到的所有狗都没有现在看到的多。

白色的狗钻进狗群里面，不见了。

V呆呆的站在大楼门口，看着前面这一群能把整个太平州买下来的巨款，不知所措。

然而狗群平静了下来，不是因为V这个外来者，而是有什么东西从大厅中心的楼梯上慢慢走下来，它全身上下闪烁着金属的流光，一步一步从二楼走到V面前，然后坐下，蓝色的光学传感器盯着V。

它没有说话，V试探的说：【额？野狗先生？】

【不算先生，只是一条喜欢晒太阳的野狗罢了。】

是的，野狗先生是一条机械狗，银色的质感尽显尊贵和神秘，机械狗居然喜欢晒太阳？这不是扯淡么？

野狗往后面走去：【先坐，喝茶，委托还不是很急，这两天就能做完。】

狗群在它的身后慢慢散开，它真的就在破烂的混凝土和钢材之间准备了一方茶桌和两张木椅，V好奇的在桌面和椅子上摸来摸去，一种几乎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粗糙质感在自己手上移动，这就是实木的家具么？这条野狗是真的有钱啊。

桌面上有一盒打开了的茶叶，一壶已经泡好的茶，以及两个空杯子，V看了看野狗先生，不太像是能倒茶的样子，所以她起身倒茶，摆好，看着野狗先生吐出一条泛着银光的机械舌头去舔茶水。

这可真是……

V自己小心翼翼喝了一口，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喝到用茶叶泡出来的茶水，苦涩之后是满嘴的清香，久久不能散去。

野狗舔了几口茶水，发问：【你知道大卫·马丁内斯吗？】

【不知道。】

【一个出道不久的小子，还没18岁，已经小有名气了。】野狗声音听上去不像是机械音，有一股悠闲的男人的气息：【这个小伙子有个女朋友，叫露西，被荒坂抓了。】

【我要去荒坂的眼皮底下救人？】V问道：【这可不是什么好活，大概率会死在里面。】

【不不不，你不去，你还有自己的命运，你不能死在这里。】

野狗说话神神叨叨的，让V想起了神父。

【那我要干什么？】

【我会在荒坂塔相隔比较远的地方为你准备一台磁轨炮，到时候你只需要开两炮。开完就走，离开夜之城，去亚特兰大。】

【呵，让我彻底招惹荒坂然后滚蛋？我应该说你很仁慈还是很狠毒？这摆明了就是不打算让我回夜之城。】

【别这样，V，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磁轨炮是军用科技的东西，当然是和荒坂不对付的军用科技干得好事，至于雇佣兵V，他已经去亚特兰大旅行了。】

虽然野狗没有表情，但是V总感觉它在笑。

【好，这单我可以接，那么，报酬是什么？】

【报酬是五千欧元……以及一个可以扭转命运的机会。】

V觉得这家伙肯定和神父聊得来：【见鬼，这俩不是一个东西么？】

【不不不，V，有的时候钱不能扭转命运，尤其是你不再需要钱的时候。】

操他妈的资本家的说教。

V忍住自己的粗口，没有说出来。

【对了，你觉得这茶怎么样？】

【额……还不错。】

【有品位，剩下的茶叶送你了，苏州的龙井，可这是真正的好货啊。】、

野狗跳下木椅，周围的狗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V拿起那一盒茶叶，陪着野狗先生走到了大楼的门口。

野狗突然说道：【还有一件事。】

【什么？】

【要爆炸了。】

话音刚落，身后便有炸响和热浪传来，V扭头看去，刚才喝茶的桌椅已经彻底消失在了火海里面，远处有巫毒帮的人正在慢慢靠近，而野狗先生已经不见踪迹，原地只剩下一个离线芯片。

V捡起芯片转头就跑，还没等巫毒帮的人靠近，她就冲过一个拐角，消失在了这个爆炸现场。

 

夜之城，城如其名。

日落之后的夜之城永远不会让人失望，NCPD和暴恐机动队永远在加班，割肾的，卖身的，抢劫的，发疯的……这个城市流动着欲望和暴力，很久以前有人评价人类的城市是“群蛇环绕的宝石”，而夜之城，就是虫豸和它们的粪球。

真的，这座城里面几乎没有什么好人，好人都被枪指着，然后死了。只有拿枪指着好人的坏人才能活下来。

V在电梯里收到了野狗先生的电话，它很优雅的打招呼，然后问起了V：【你知道，现在大卫和他的朋友们正在往荒坂塔赶么？】

【见鬼，我又不是什么手眼通天的人，我怎么知道。】

野狗带着笑意说：【查查看嘛，有些路段被荒坂封闭了，里面可正在上演一出极好看的大戏啊！】

V吐槽到：【把人命关天的事情当作戏剧，也就只有你们这种人干得出来了。】

电梯到达楼顶，迎面有狂野的风在V的脸上流过。

厚重的暮色之下，肮脏的雨盖遮住了什么棱角分明的东西，整个楼顶几乎都被它所遮掩的东西占据，V大概率猜到了它是什么，所以惊讶于野狗先生居然能把这种用在大西洋战场的军事武装搬到夜之城里面来。

V逆着大风，衣角飞扬，跨过喝完的易拉罐和用过的注射器，一把掀开了沉重的雨盖，雨盖随风飞扬，顺着黑夜的潮流不知踪迹，而其下的战争武装终于暴露了出来。

它真美丽，所有的机械结构和智能系统都包裹在了一层哑光的黑色涂装之下，像是一个多面体一样突兀的驻立在楼顶，炮管从多面体的一边伸出，超出楼顶不超过十米，后面是一个单人的控制台。

【我的天……】

【第一次见吧？军用科技出品，三叉戟2型磁轨炮，用在驱逐舰上面的好东西。算是这个系列最小的型号了，再大一点的也不是没有，只是不太方便使用。】

【我操作这个东西给荒坂塔来一炮？你疯了？】V要抓狂了，她以为是那种单兵携带式的磁轨炮，怎么tm的变成了驱逐舰上面的磁轨炮？

【不是给荒坂来一炮，是给一个人来一炮。】野狗在链接的另一端慢条斯理的说：【你知道亚当·重锤吗？】

【不知道。】V问：【谁？】

【嗯，好吧，不知道也没事，听我指挥就好，V。】野狗说：【现在，连上磁轨炮。】

V硬着头皮坐下，拉出自己的个人连接线，和磁轨炮相连。

预料之中的海量数据洪流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干净整洁的交互界面，最下面是发射的按钮，上面是多个画面挤在一起，像是监控的视角，有些视角里面有一道红色的光流贯穿整个屏幕。

【像你这种没经过训练的家伙接入军用装备会把自己的脑子烧坏的，所以我给你做了一个漂亮的界面，喜欢吗？】

【哈，真不错。】V看着监控界面，军用科技和荒坂的车队不断的被在最前面的一辆车打败，上面有个家伙穿着巨大的装备起舞，他身后的地面不正常的凹陷和崩坏，一片狼藉，装甲车的残骸在大路上翻滚，隐约能看见露出来的几点血色。

那个男人在纷飞的子弹与狂风之间潇洒的大笑，要一个人挡住钢铁铸就的滚滚洪流，后面的车队如潮水一般拍打着前进，没人在乎死亡和损失，永不停息。

【那个家伙，就是那个站在车顶上面，带着装备的家伙，就是大卫·马丁内斯。你的目标。】

V心念一动，屏幕里面红色的光柱就缓缓向大卫靠拢。

野狗在耳边咆哮：【见鬼，你在干什么！我叫你保护他！红色光柱是磁轨炮弹道可视化！把它移开！】

【好吧好吧。】

【听我说完！】野狗喘了口气：【现在他快疯了，赛博神经病，你知道吧。我呢，俗人一个，两手空空，想救下这个人为我办点事。】

V点点头，对这个能够拿得出舰炮的俗人含糊不清的应付着：【嗯嗯。】

监控里面，大卫扒上了一架浮空车，然后借势居然跳进了荒坂塔的港口！

【你看他现在跳进了荒阪塔对不对，等下他就会带着他的妹子跳出来，你的目标就是在他们身后的，那个第二个跳出来的人。】

V将红色的虚拟弹道移动到荒坂塔的logo处，黑影窜进了荒坂的飞行车的港口，快如黑色的闪电。

【现在开始蓄能。】

随着野狗的吩咐，沉默的磁轨炮开始充能，低沉的嗡鸣声在楼中颤动，整个街区的灯光开始闪烁，暗淡，街上的混混抬头迷惑的看着明暗不定的路灯，一时间猜测是不是NCPD要来了。

【他为什么那么快？那已经不是人类能做到事情了吧。】

【斯安维斯坦，神经加速义体，你装上也能快如闪电，在所有人的面前蹦完迪再敲碎他们的头。】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V轻声说：【这种强力的东西总是要有代价的的吧，我们这些雇佣兵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免费的午餐，甚至便宜又好吃的午餐都不存在，大家都在刀尖上面舔血，希望哪天攒够了钱就金盆洗手，再也不回头。】

【疯狂啊~】野狗有些感叹：【是彻底的疯狂和堕落啊。】

有什么黑色的人影一闪而过，从港口一跃而下！

V紧张的大喊，手指悬在按钮上方：【卧槽！】

【准备了，V，这是他们的救赎，也是你的。】

野狗来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红色的光柱对准荒坂塔上面的logo，V全神贯注的盯着，又是一道人影从港口跃出，系统标出来了白色的光点，那是亚当重锤的提前量，白色光点和红色光柱重合的一瞬间，V大力的砸向了发射按钮！

 

瑞贝卡走到车前，这里是荒坂的地盘，已经没有什么NCPD来搅局了，明明是一场声势浩大的营救行动，可是到了敌人的腹地却是一个持枪的敌人没有，但是危险的气味弥漫在了每一寸空气之中，要让她窒息。

她刚刚想说什么，但是有呼啸的声音从天而降，就在头顶。

【别打断我说话！】

她举枪射击，要向上面倾泻子弹，发泄自己的怒火。

但是亚当·重锤并不是她能抗衡的存在，由荒坂打造的人形武器怎么可能会被一个街头小子干翻？他全身上下可全都是荒坂出品的正版好货！实际上亚当只觉得下方有个小家伙在徒劳的反抗，那些残次品子弹甚至没有刮花他的装甲涂层。

如此蚊子一般的攻击并没有伤害性，但是亚当还是觉得聒噪和烦人。

所以他在空中微微调整位置，对准下面那个小不点精准的砸了下去，辅助的智能系统显示，这一记下坠足够砸穿广场的地板，连带着下面的小不点一起干碎。

今夜夜幕重重，狂风呼啸，亚当嘴角笑容残忍无情，瑞贝卡愤怒的按住扳机，子弹在乱飞，而冰凉的装甲无动于衷，亚当迎着来袭的子弹，它们在自己的身边穿梭而过，只能打出一点点微微亮起的火星，像是所有人心底里面那一点点遥不可及的希望。

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无路可逃了，除非有奇迹从天而降，不然大家都要死在这里，挑战荒坂从一开始就是一件愚蠢至极的事情，在大卫和重锤见面的那一瞬间，大家就只能在黄泉路上一路飞奔。

但是奇迹真的降临了。

庞大的电力沿着短小的炮管拉出一条奔腾的电弧，纯铁的弹头被电弧包裹，沿着滑轨一路向前，恐怖的速度被压缩到了不到十米之内，在V眼中，炮弹就像是瞬间移动一般，带着能够震碎玻璃的音爆消失在夜空的尽头。

它跨越数公里的灯火与沉默，带着绝对的暴力和上层叙事的愤怒，要来粗暴的干涉这个悲伤的结局。

转瞬即逝之间，刺眼的红色警报疯狂的弹出在亚当的眼前，警报和那磅礴的力量都来得太快，亚当甚至什么都没有看清。

更加猛烈的东西从几公里外突入战场，带着音爆和摩擦空气产生的炙热，以及在半空中加速下坠的亚当·重锤，狠狠撞进了荒坂的logo里面，野狗先生的欢呼声在链接里面传进了V的耳朵，他哈哈大笑着，看着高耸入云的荒坂塔狠狠的骂了一句傻逼。

爆炸般的声响几乎要摧毁每一个人的耳朵，带着那个本来应该从天而降的杀人机器彻底的消失在了深不见底的窟窿之中，里面传来了不成句的怒斥和哭泣声，然后冒出了醒目的红光和浓重的白烟。

大卫和露西震惊的望着那个不可摧毁的荒坂塔，刚刚能要了自己贱命的亚当彻底消失，无处不在的生死威胁突然消失了，瑞贝卡终于反应过来，拉着还在茫然望着夜空的大卫上车。

【卧槽，这舰炮这么狠？】

V顶着大风站在楼顶，风在耳边欢呼雀跃，V眼里满是野狗分享给她的视频，她紧张的盯着视频，耳边响起了野狗的声音：【其实原本的结局应该是他们死在这里，只有露西和那个司机逃出去。】

【那个小家伙，叫做瑞贝卡，她会在这里被压成肉酱，变成瑞贝卡酱，而大卫会在广场下面的荒坂园林被彻底杀死，再也活不了。】

【其实这才是这个小队应该有的结局吧，毕竟他们都打到了荒坂塔的顶楼，要是不杀了他们，荒坂的脸面可就拿不回来了。】

【可是我很不喜欢这个结局。非常不喜欢。】野狗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像是暴怒而低沉的君王，他说要把夜之城烧掉，他就真的能烧掉。

V在链接里面发问：【所以你雇了我，要我来干涉这个结局？】

【是的。】野狗说到：【这单结了，V，五千欧元已经在你的账户里面躺着了，还有，曼德拉会带你去亚特拉大，他已经在你的家门口等你了。】

【好吧……】V看着电梯大门缓缓打开，她踏进电梯，于是夜色就被挡在了外面，还有能够隐隐约约看见的荒坂的直升机：【希望我们不要再见。】

【不不不，V，我们会再见的。】野狗意味深长：【夜之城不会放过你的。】

 

黑色的厢型车奔驰在高架路上，大卫疲惫的躺在露西的身边，他的情况看上去糟糕透了，双眼无神的怒睁着，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露西抱着大卫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大卫肩头已经没有抑制剂了，露西是他最后一支抑制剂。

现在他随时有可能变成赛博精神病，暴起杀人。

【快点啊，法尔科，快点啊！】

露西哭着大喊，声嘶力竭。

荒坂已经封锁了整个区域，没人能够进出，没有尽头的高架路，没有车的街道，没有希望的归途，风声贴着车窗嘲笑，像是死神的对于疯子们的赞歌，法尔科把油门踩到油箱里面都没办法救下大卫，这辆车的性能就摆在这里，它最快就这么快，快不过时间，也快不过要疯狂的大卫。

橘色的灯光在哭泣的露西脸上明暗交接，红色的眼妆已经糊成一团，远不在如他们初见时那般美丽。

大卫咧着嘴笑了，无力的说到：【不要哭了，我没事的。】

露西再也绷不住了，额头贴着大卫哭泣。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都在颤抖，他看不清眼前的人，也听不清她的呼唤，所有的声音和色彩都混在了一团，调色盘一样搅乱着大卫的大脑。

但是他还记得女孩的声音，哪怕只有一丝。

有电话铃声在露西的耳边响起，署名野狗的陌生号码，她压着焦急接入，是个男人的声音：【我能救下大卫·马丁内斯。】

【你他妈是谁！】

【你可以叫我野狗，露西，我刚刚还救了瑞贝卡一命呢，我能救下大卫。】野狗悠悠的说到：【你需要足够快的交通工具，需要强效的抑制剂，需要一个很棒的义体医生，对了还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野狗发过来一段视频，有个面容不清的人坐在一个黑色的多面体旁边，显然是被故意抹去了样貌和身形，露西知道那是一门舰炮，然后灯光暗淡，有什么东西从舰炮的另一边射出，下一个画面是亚当·重锤被炮弹砸进荒坂塔，彻底没了声响。

这正是他们刚刚经历的一切。

露西看了瑞贝卡一眼，盯着快要疯癫的大卫说到：【好，我信你，你怎么救大卫？】

【停车。】

【你说什么？】

庞大的浮空车悄无声息从高架桥一边浮上路面，像是从幻觉里面抽离出的幽灵，它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全然封锁的空旷高架桥之上，

什么标志都没有，悄无声息的探出一个车顶，然后是下面的车身。

法尔科心急如火，回头却看见露西死死盯着那辆浮空车。

浮空车车门打开，里面的空间居然比一般的浮空车大上一倍，看来是货运的浮空车，有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男人在车门口坚挺的站着，衣角飘逸，腾起如风。

【曾经的拳王，维克多医生，和他打个招呼吧，他会救下大卫的。】

浮空车缓缓靠近厢型车，维克多医生迎着闪烁的灯光一跃而下，钻进厢型车里面，从口袋里面掏出一管镇静剂就往大卫的胸口打去。

效果立竿见影，大卫哼了几声，就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这个时候维克多医生才抬起头，看向不知所措的瑞贝卡和露西。

【真是便宜了这个小伙子，这种抑制剂可不是谁都能打上的，亚当·重锤用的抑制剂也就比这个好一点点。】

打开的车窗灌进了外面凄厉的风，维克多背着接连闪过的灯光开始卸下大卫身上的义体金刚，这种实验性的军事武装没有想象中的严丝合缝，到处都是实验人员留下的后门和暗扣，露西和瑞贝卡看着沉重的铁块被一节节卸下，突然意识到了就算是大卫打败了重锤，他们依旧不可能逃出来，只要这些后门被启动，大卫马上就会直接死去，连拯救的机会都没有。荒坂早就准备好了一切，从大卫穿上义体金刚的那一刻起，公墓里面就为他们留下了一个壁龛。

露西颤抖着向野狗发问，野狗一直没有断开链接，只是不再作声。

【其实我们一开始就被设下了局？】

【差不多。】野狗含糊其辞：【从一开始你被抓住的时候，荒坂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你们对抗重锤，然后死去，为义体金刚贡献珍贵的数据和实验报告，这些报告大概率会在几年之后变成重锤的新装备，然后再狠狠的干掉下一个夜之城的传奇。】

瑞贝卡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有怒火在心里燃烧：【混蛋！混蛋！我一定要……】

【一定要什么？把重锤碎尸万段？还是炸掉荒坂塔？】

野狗轻轻的笑了，瑞贝卡的愤怒凝固在了脸上，然后低沉下来，无力又暴躁。

做不到的，路边的野狗怎么可能打得过家养的猎犬呢？

维克多终于完成了基本的拆解：【快把他搬上浮空车，还有你司机，也来帮忙！】

露西扶着胳膊站在后面，看着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大卫抬上浮空车，黝黑的车厢里面只有一盏白炽灯能亮，为了运载大卫，这个浮空车拆掉了大部分设备，现在连一个座位都没有，大家挤在一起，为医生和大卫腾出空间。

【现在大卫救下来了，我们是不是应该谈一谈以后的事情了？】

【……我不觉得我们身上有什么你需要的东西。】露西眼里出现了那一人砍一路的大卫，他站在悬崖边缘，振奋高歌：【一定要说的话，就只有我们的命了。】

是啊，一个能在夜之城布置磁轨炮，在荒坂的封锁区域里面掏出一辆浮空车，这种人怎么看都应该有一堆全副武装的走狗，时刻准备着清理主人眼里的杂碎。

【嗯哼。】野狗没有否认：【一年……不，一年半之后，你们要回到夜之城，为我办一件事，在此之前，我会带你们——你，大卫，瑞贝卡，法尔科，去新墨西哥避避风头，在那里好好疗养疗养。】

【听上去，真不错啊。】露西无力的笑了，自己并没有拒绝的权力。

【当然不错，露西。】

野狗的语气突然变得狠毒而坚硬：【毕竟我不喜欢那个既定的结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