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两道蓝色的光从门两侧的扫描器发出，上下检视着门前站立的人。

【访客认证完毕并通过。欢迎，玄野川先生】

伴随着机械音响起，门呲的一声划开，玄野川慢慢走了进去。他的眼前是一道长长的昏暗走廊，走廊两侧是一排排隔间，红色的灯光透过隔间玻璃映出来。这里是玄野科技的研发中心，每个隔间里都放着试验型的义体，绝大部分都是用来直接提供给荒坂。

玄野川在一个隔间前停下脚步，扭头朝里面看去。隔间里的红光洒在他身上，透出一股凶煞肃穆的气息。他的面前是一台漆黑的机甲，仿佛一只巨大的黑鸟。这是玄野科技最新的战斗义体，名为“以津真天”。这是一台军用级单兵飞行义体，以矢量动力推进，具有极高机动性，最高可达时速400公里飞行速度。一对仿生翅膀不仅可以滑翔，还具备防爆防弹、减震缓冲、隔热保温的功能。其动力及结构硬度可以轻松破坏混凝土，摧毁建筑物。以津真天通过连接脑部义体，直接操纵翅膀机动，可达极其迅速的反应速度。该义体可直接穿戴，也可以配合特制的个人防护装甲，即一套用来防弹、抗加速度过载的套装。

以津真天原本计划是用来升级荒坂的Oni机甲，但自从2077年荒坂三郎去世后，这个项目就被搁置了，如今还未搭载武器系统，停放在仓库中无人问津。

两根悬挂装置将以津真天吊在半空中，翅膀微微张开，展现出巨大的压迫感。玄野川触摸隔间玻璃，调出了数据，除了目前的状况似乎会对使用者的大脑造成较大负担以外，以津真天各项状况都良好，只是缺乏实地飞行实验数据。看来这是一只被埋没的野兽，失去了自己的使命，被锁进了冰冷的仓库中。

玄野川叹了口气，离开了隔间。他的面前是一条层层堆叠的混凝土台阶，充满几何感的线条延伸到墙壁与天花板，人造光源从上方缝隙漫射下来，显得压抑又昏暗。穿过一扇门，便是研发中心的数据库。那是一个巨大的空间，顶部是方格壮的混凝土天花板，灯光穿过这些网格梁照亮空间内。笔直的线条从天花板沿着墙壁顺延下来，分割出的凹槽盛满了稀薄的光线。粗壮的数据线聚集在一起，向上生长穿过巨大孔洞，通向空间外的某处。大尺寸的平层空间里架设着一排排的服务器与数据库节点，空旷却显得极度压抑。玄野川并不能描述出这个数据库具体在这栋建筑的什么位置，玄野科技大楼内，就像是一个重叠空间的迷宫，遍布着交错的几何结构。

封闭、压抑、神秘、粗野。这栋大楼就如同玄野幸太郎本人一样，让人感到不明来由的压迫。坦白来讲，玄野川喜欢这种神秘又充满掌控力的感觉，但他讨厌这种感觉被别施加在他身上。玄野科技公司于2059年接受了荒坂的股权融资，并花了三年时间在东京建起了这座大楼，在玄野川小时候曾被养父玄野幸太郎带着走过整座建筑，这栋大楼被分为行政区、研发区、后勤区、安保区，每个分区内设有职能不同的部门。几条主电梯只会连接不同的分区，在分区内前往不同部门还需要通过独立的电梯与通道。玄野川曾发现，按他所踏足的区域面积与大楼的整体体积对比，理应还存在大片空间他没去过，而且他也没看到任何一部电梯可以通向这些未知的区域。玄野川曾就此问过养父，幸太郎只回答说他以后会知道的。但不久后玄野川就进入了荒坂，几年后前往了夜之城，这件事也就再也没提过。

房间顶部的灯光与地面的光源混杂，汇聚在站立着的一个女人的身影上，玄野凛正在等他。

“父亲曾经说过，玄野科技最大的财富在研发部门，顶尖的技术是这家公司面对任何危机时最有价值的砝码。”玄野凛背对着走来的玄野川，开口道，“而此刻我正站在这家公司最重要的地方，看着这流动着数据的心脏。”

“姐姐...”玄野川在她身后停下，望着灯光中姐姐的背影。玄野凛像往常一样穿着一套传统日式元素的黑色西装，显得孤傲又清冷。

“小川，你最想要的是什么？”玄野凛问。

玄野川低下了头，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姐姐的问题。

“是夜之城的那个姑娘吗？”玄野凛问道，“你跟她打电话时，是我第一次听到你口中说出那么温柔的语气。”

“我跟姐姐说话也很温柔。”

“不，你对我的语气是温顺，不是温柔。”玄野凛说道，“不过说实话，我还是希望小川能有更大的所图。”

“那么姐姐呢，姐姐最想要的是什么？”

“最想要这个家族稳定持续下去。”

“这是父亲的想法，不是姐姐的。”

“小川，你对父亲了解的太少了，只记得他最严厉的一面。”

“或许我是个不称职的孩子，他们是这样说的吧，一个忘掉了父亲，忘掉了自己本源的人。”

“旁人总是苛刻的，他们带着自己的目的，说着对自己有利的话。”玄野凛转过身，看着玄野川。

玄野川突然产生一种浓厚的无力感，仿佛身边的一切都是抓不住的灯火，而自己只是车上的乘客。而玄野凛经常给他带来这种感觉，就像是流水般飘然而去，徒留自己在原地不知该做些什么。

“所以姐姐是要我查明他们的目的？”玄野川问道。

“尽管我不想让你为我劳心，但我确实需要你帮我去查一下。”

“嗯...这件事不能太张扬，我得找个幌子，营造出我毫不关心这些事的样子。”玄野川想了想。

“我以为这件事对荒坂反情报部门应该很容易呀？”

“现在荒坂内部有些混乱，很多部门都停滞了，我都好几天没去打卡了。”

“或许是钢铁之龙最终打进了荒坂吧。”玄野凛说道，“重点查一下稻森先生和室谷家，姑姑与叔父我还算熟悉，井上先生也已经图穷匕见了，只有这两家的态度我还没有摸清。”

“我明白了。”玄野川回答道，目光看向窗外楼宇间巨型屏幕显示的海报，他刚刚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调查方向。

刚烈乐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