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你不可》25

25只是，陈一鸣此刻并不能长久的躲在浴室里。他终究要继续面对不可知的未来。一个危机暂时过去，下一个不知何时会到来，也许是明天，也许是……现在。 “标记可以洗，孩子可以打，你以后都必须呆在我身边。”祁叔这些话比冰更冷，比刀刃更锋利。陈一鸣听着，脑子还未及反应，腿已经先软了。他顺势跪在地上膝行几步，抱住那人的膝盖：“祁叔，你圈养了我这么多年，你控制着我的所有，你甚至让我忘了我到底是谁。我……我从没求过你什么，就一次，只这一次……你放了我，放了吴邪，也放过你自己，好不好，好不好？” 陈一鸣的恳求出于无奈，也是发乎于善良的本性：已彻底无望的相思、刻骨的仇恨，是怎样把一个“人”蚕食殆尽的，他历历在目，亦深囿其中。他始终相信，人的良心就算被囚困、被蒙蔽，只要找对钥匙，还是可以打开囚笼、重获自由的。他愿意用其他任何方式尝试解救自困半生的祁叔，即使他自己还身陷囹圄。 他满怀期望看着对方，甚至从那一贯的面无表情里读出了一丝动容。“小鸣，”但对方牵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我这里，早就没有心了。”陈一鸣想反驳，胡说，你这里明明还是热的，是有温度的，奈何对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我做了太多的错事，双手沾了太多的血。我杀人，行贿，受贿，玩了无数的女人无数的男人。”他看着跪在地上的陈一鸣，目光里除了戏谑，似乎还有什么更深的东西，但看不分明：“我本就是恶魔，这样的我，又怎么会放了你？小鸣，陪我一起下地狱，好不好？” 这句话完全堵死了最后的路。有什么像肥皂泡一样轻易被戳破，陈一鸣突然特别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回来。他终于明白自己错了：他帮不了吴邪，劝不动祁叔，救不了任何一个人，还陷自己于被动。 错了，我错了。 吴邪，我应该在你身边同生共死，好过如今天各一方，各自牵肠挂肚夜不能寐…… “我不要……你真的疯了……我要去找吴邪，我要跟他在一起。我要去找他！”后悔、愧疚、失望、愤怒、怨恨、恐惧、忧愁……种种情绪突然一起涌上来，陈一鸣并不知道欧米伽初次怀孕，情绪的波动往往会突如其来，特别是在没有得到阿尔法充分的信息素浇灌之下。 他扭头就走，心想大不了从这楼窗户跳下去，但手腕立刻被攥住：“小鸣……” 陈一鸣的情绪就像被撞到了炸点，一触即发，他使出浑身力气推搡捶打，抵抗挣扎：“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吴邪，我爱他我爱他我爱他！”他嘶吼到几乎失声。 “小鸣！”然而祁同伟不放手，他就真的走不脱。 “吴邪，救我……救我！”火焰的味道席卷而来，爆发力也不得持久，他终究体力不支，晕倒在别人的臂弯里，将要为当初自己的一意孤行，付出沉重的代价。 *** 陈一鸣晕厥之后，祁同伟第一时间找来了宫铁心。 宫医生明面上也是知名医院的主任医师，却总是被老祁支来使去，还处理的都是些棘手的病例。陈一鸣他已经很熟了，生病，受伤，哪回基本都是他治的，昏过去也不是第一次，但这次情况特殊。 “他的身体状况很糟糕，我不建议你那样做。”本来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治病而已，而且祁厅长对他有知遇之恩提拔之义，但他毕竟是个医生，救死扶伤乃是天职。陈一鸣本来体质不好，怀孕对他来说，本身就不容易，更是一种考验。这个时候，任何人为干预都充满了风险。宫铁心知道老祁有多重视这个养子，也能想象到他有多厌恶这个胎儿，更憎恨那个占有了陈一鸣的阿尔法，但是……危险就是危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 “铁心，我只是要你，让他从此再也想不起那个人。” “他怀孕了……” “所以，我才找你过来帮我。” “你这样做，他是能忘了那个人，但是身体对信息素是不会忘的。”既然治标不治本，那不就等于多此一举吗？ “我相信，你可以搞定的。”老祁的口气已经沉下来，宫铁心明白已经越俎代庖了。 “你还是要给他催眠，是不是？”这对养父子的关系，宫铁心从来就没看懂过，也不想懂他作为医生已经尽力，老祁不松口，他也只好照办。 “我不这么做，是留不住他的，你懂吗？”老祁的语气沉重到无以复加。宫铁心想：可不是吗，孩子都有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儿大不中留，留着结冤仇，你说你何必呢？ 但这些话宫铁心没说，说了也没用，除了“我帮你”，他也没别的办法，他不做，老祁未必找不到别人。那时候，陈一鸣更危险。 “我要他，只记得我。”老齐的吩咐总让宫铁心不寒而栗，这次也不例外。对自己养大的孩子都这样……他一边唯唯诺诺，一边开始着手计划，保全自己的退路。 *** 这时候的吴邪，正在井然的办公室。 “怎么样？”他来找井然商议，两人手中的资料整合起来，看能不能立刻发起进击。 “不太理想，就我们手里的资料来看，目前还不太能够引起上面的重视。”井然又再细细看了一遍，奈何结论依旧不佳。 “这个老狐狸……”吴邪困如囚兽。 “祁同伟做事的手段太绝，完全找不到一丁点问题。”井然也觉得憋气。 “这样下去不行！”吴邪又开始咬牙切齿。 临阵焦惶，乃是对敌大忌。井然不无忧心，但他也明白，时间越久，吴邪越难以冷静。 “井然，我不想瞒你。我总觉得……一鸣出了什么事。”吴邪眼里的惶惑前所未见，井然也只能尽力安慰：“你要相信陈一鸣，他比我们想的还要强大还要勇敢……” “井然你错了，他的强大，他的勇敢，都是逼不得已。”吴邪眼白发红，他每天都在自责，“我真的不能再等了！” 他的爱人孤立无援，而他竟无能为力，这种煎熬摧折心肝，吴邪已经禁受不住。 “那就不等了！”沈巍的突然出现，像一道曙光，让困境中的两人精神一振。 “看看，还是沈总厉害。”方才的阴霾云开日出，井然先松了口气。 沈巍温和一笑：“井总要是非得给我带高帽，我却之不恭。” “你想得美！”而斗嘴成瘾的井然寸步不让。 “你们干嘛呢，啊？”吴邪没好气，“能说正事儿了吗？”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自知理亏的两人异口同声，“都听小三爷的”，此刻倒是很有默契。 “你们给我，适可而止。”吴邪总算笑笑，有友如此，夫复何求呢？ “终于有笑容了……”井然一颗心也落了地。 “人肯定会救出来的，因为我弄到了他杀人的证据。”沈巍这句话还真是关键。 “井然说的对，沈总厉害！”吴邪这话绝对发自真心，绝对没有半点拍马屁的意思。 “大可不必，只要小三爷以后，对我家小夜友好一点就行了。”沈巍的笑意味深长。 “夜尊啊……”吴邪也笑，透着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