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第1章 项链，以及一张照片

2022年03月 学校

过去的5年里，除了兵役，剩下的日子，在宇由于对志勋的思念和愧疚，一直在首尔独住不敢回家，基本都是靠校内拼命读书、校外兼职打工的生活来麻痹自己。久而久之，在宇的学分反而修得更多，学习成绩也还不错。但是，在宇很少与人来往，可以交心的朋友几乎没有，更不用说能够走进他心里，了解他过去的人。不过，幸好在宇性格随和，还是跟几个常常一起上课的同学建立了比较好的关系，因此在宇的大学生活也并不乏味。只是，在宇会将一切控制在一个安全的范围，他在小组讨论时会贡献观点但不张扬，在聚会时会喝酒但不多，会倾听别人但不会吐露心事。15年里，他已经学会自己消化苦恼，因为跟思念和愧疚的折磨相比，其它都不算什么大事。不过，伴随自己的年龄越来越接近志勋，每当在宇体验了新鲜事物的时候，他都会试想“如果可以再与大叔相遇，是不是可以一起去尝试”。

在刚过去的寒假里，他确实有了那样的机会，但这场梦终究还是醒来了。

大四上半年，在宇冲刺着剩下的学分。除了学习和打工之外，他会试着多参加一点同学聚会和活动——无论是为未来就业做准备的需要还是作为“向前看”的一部分。而身边的同学也觉得在宇变得比以前开朗了一些。或许，这是一个好的变化。

某次聚会，同学们问在宇大学四年为什么没有接受任何一次告白，在宇若有所思地笑笑，说“我心里已经有一个人了。我一直思念着他。所以，别人走不进来了。”同学们追问为什么在宇不去追求那个人的时候，在宇会叹一口气，说：“我也想。但是没有机会了。”

后来有一次，在宇的手机没锁屏，同学看到了志勋照片，纷纷来了兴趣，问起在宇这是不是他“思念的人”，在宇也没有隐瞒，坦言道“是。”在大家感叹志勋帅气的时候，在宇补充道“如果他还在的话，也许就是一个令人敬佩的优秀律师了吧。”这句话一出，同学们瞬间安静下来，他们在那一刻感受到了在宇心里的难过。好在在宇拿起一杯啤酒，跟大家继续喝起来，尴尬的气氛才得以化解。只是，没人知道，在宇只是不想让人看到他流泪了。

有些事情，随着生活前进可以被淡忘；有些事情，即使生活前进却从未被冲淡。比如思念……

2022年07月 学校

在宇居住在首尔，反而离亨振的事务所更近了。过去的半年里，两人偶尔会见面，聊一些过于工作、生活的琐事。亨振也会毫无保留地给在宇一些建议。也许是因为2007年两人就认识了，亨振虽然磨砺得沉稳许多，但在在宇面前也不会故作成熟，反而多了一点“老朋友”的熟识，甚至有一次不小心把“鳀鱼”的轶事讲给了在宇。在宇一开始会带着2007年的习惯喊“哥”，后来也开始纠结是不是喊“大叔”更好。不过，亨振不在意这种细节，一直要求在宇喊“哥”并宽慰在宇这样称呼自己显得年轻一些。两个人偶尔也会聊起关于志勋，每一次在宇都会特别认真地听亨振讲以前跟志勋一起学习、生活的事——他依然希望多了解自己思念的人，即使已经没办法再次触碰他，同时也要学着接受这样的现实。有时，两人喝酒时，甚至会摆一瓶在旁边，假装是给志勋的。

理智会告诉人们“逝者已矣”，而情感会对人们说“如果他们还在，那该多好。”

这种感受有时只有在宇和亨振才能互相交流理解。只是，亨振总会提醒在宇，生活总要回归当下。

一如在宇的计划，大四上半年顺利地修完了绝大部分学分，下半年就是收尾和准备就业了。

这一天，在宇约亨振到自己租的房子做客——这次不只是喝酒，所以亨振买了食材，在宇下厨。

“在宇，你这手艺真是不错！”亨振赞叹道，“难怪志勋当初教育我，要我跟你学做饭。”

在宇听了露出微笑，两人边吃边谈。

“哥……其实”在宇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出了口，“我想参加司法考试。”

亨振听到这个想法，并没有惊讶的反应，反而露出认真的表情。他调整了语气，诚恳地回应了在宇：“在宇，这个事情我并不意外。你说出这句话时就已经做出决定了。你想要的是我的支持。关于司法考试，2007年我就给你讲过它的艰难了。虽然现在改革了，但依然不容易。你的学习能力是有希望通过的，我也可以帮你。但我只有一点提醒——如果你是想替志勋完成他的心愿，那么我觉得你并不需要这样做。你没有这个责任，而且这不是志勋希望看到的。”

亨振仿佛看穿在宇的心一样，他这一番话让在宇陷入了沉默。

“对不起，在宇。我知道我说的话又过分了。好像从2007年开始，与志勋的事，我就会让你不开心。但是，你接下来过的应该是你自己的人生，不要把志勋的人生强加在自己身上。”

“谢谢哥。”亨振说出了在宇的心思，反而让在宇释然了许多，也不再犹豫，“让我试这一次吧。”

“他对待爱情的态度太真诚了。”考试院老板娘当年的话再次在亨振脑海中想起，他看看眼前的在宇，明白在宇一定会做出这次尝试，那么他能做的也就是全力支持了。

暑假过后，在宇的考验开始了……别的同学开始找工作，而在宇全身心地扑在司法考试的准备中，夜以继日地读书。

时间过得飞快，2022年过去了，在宇顺利完成学业，只等寒假过后，02月份毕业。之后便是全力备考了。

2023年01月29日 殡仪馆

殡仪馆二楼，已经过了一年，在宇再次穿上白色羽绒服，戴上项链，来看望志勋。

“大叔……”在宇深情地望着志勋，“虽然我还是想喊‘大叔’，但还是喊‘哥’吧！否则又会被你教育了对吧……”

“你过得好吗，哥。”

“暑假之后又是半年没来了。这一次真的是功课太忙了。司法考试的准备真的辛苦，不过，我们都是考生了，也可以一起聊一起抱怨了。”

“我快要毕业了。真希望你能参加我的毕业典礼，跟我合影。”

“你父母身体还好，我去看望过他们了。”

“我已经26岁了，离你又近了一步。”

“哥，真想再一次去找你。”

在宇离开殡仪馆时，已经是傍晚了，冬天天黑得很快，加上母亲催促赶快回家吃饭，在宇也走得有点着急。最近街道又有一些翻修，加上在宇只有寒假才回来，所以道路变得陌生起来，像迷宫一样。在宇努力回忆着路线，但昏黄的灯光下，大同小异的街道辨别起来越发困难。

最终，在宇阴差阳错走到了那个地方……

2023年01月30日 殡仪馆

早上，亨振来到殡仪馆拜祭志勋。

“姜志勋，老朋友。又是一年了，别来无恙？”

“我还是那么忙，所以还是只能在忌日来看你，别生我的气啊……”

“遇到困难时，我也会幻想如果你还在我身边，我们一起拼。可是我还是会克制，因为清醒过来会更难过。”

“在宇来看过你了吧？我问过他要不要一起来，他拒绝了。可能，你的忌日是他最难过的日子吧，所以他选择跟你有着最好回忆的01月29号来看你。”

“在宇在努力地生活啊！他跟你说过司法考试的事情了吧？他也在拼尽全力想要把你的理想一起实现呢……虽然我会劝他，但我也很羡慕他有勇气坚持着对你的思念。当年，我从10岁的他手中接过项链的时候还感叹小朋友和308都那么喜欢你。没想到爱你的自始至终都是那同一个人。”

“志勋啊，所以……在天上要好好地保佑在宇啊！”

亨振告别志勋，离开殡仪馆，准备去探望志勋的父母。

“也不知道在宇是不是去过了，还是问一下吧。”亨振自言自语拨通了在宇的电话，“在宇。你在家吗？哦，伯母啊，对我是亨振，您好！在宇没带手机么？什么？！医院？！好！好！我知道了，伯母您别紧张，我过去看一下！”

在宇在回家的路上晕倒了，这似乎不是一个好兆头，亨振内心突然有一种莫名不祥的预感。他赶紧发送车子，向医院赶去。

下一章：第3章 那是我无法面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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