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骗子

艺术传播学院门口，刚下课的学生一波一波地往外涌。

“阿姨，东西我给你放这儿啦。”

“好。真的是太谢谢你了。你拿两个芒果吧，我尝过了，很甜的。”

“不用了。”

“来，你拿去尝尝。”阿姨说着就拿了两个熟透的大芒果往Phai的手里塞。

“阿姨，真的不用……”

“妈。”Phai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呼唤。

“诶！Pha。” 

Phai回头一看，“Pha学长！”

“姨妈。”这一次是越过人潮，从教学楼大门方向传来的。

“正好，San也出来了。”

Phai往门口望去，“Sandee？”

Sandee看到Phai后也是一脸震惊。

“哎呀！”阿姨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心地转身握住了Phai的双手，“你是Phai吧！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我们家还有你的照片呢！你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四人去了一家传统的泰式餐厅。

“Phai，你喜欢吃什么，尽管点哦。”

Phai把目光从Sandee身上移开，“阿姨，我都可以的。”

“那San你来点吧，多点些Phai爱吃的哦。”

“好。”Sandee埋头点菜。一路上，他都没敢直视Phai的眼睛。Phai眼中的疑惑让他觉得心慌。幸好姨妈一直拉着Phai聊天，给了他一个死缓的机会。Phai肯定知道自己在骗他了，该怎么跟Phai解释呢？Sandee像在翻看生死簿一样忐忑不安地翻看每一页菜单，仿佛下一秒就会突然看到自己的名字，心里不断祈求着再晚一点，再晚一点面对Phai。

“给你们带的水果都是Phai帮忙拎的，你们可得好好谢谢他。”

Sandee抬头看了看Phai，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妈，你再说Phai都要不好意思了。”Pha把话接了过来。

Phai露出甜甜的微笑，“不用了阿姨，我和Sandee是好朋友。”

“San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太好了。这孩子啊，从小就只知道学习，放假也基本都是待在家里看书，也不说和同学约着去哪儿玩玩。过生日时让他邀请朋友到家里来庆祝，他又说怕麻烦我。他长这么大，除了我在他房间见到你的照片问他的那一次，他就没给我介绍过他的朋友。我啊可担心他没朋友会觉得孤单了。”

“姨妈……”Sandee很担心姨妈接下去还会说出些什么。

阿姨轻轻拍了拍Sandee的背，“不过我现在知道你有Phai这样的好孩子当朋友，也就放心了。”阿姨又转过头来，“Phai，你以后有空就到我们家来玩儿啊。”

“嗯，好的。”

菜上来了，琳琅满目摆了一桌。然而这一顿饭Phai食不知味，Sandee如嚼砂砾。

“Pha送我去停车场就好了，San你送Phai回去上课吧。”阿姨总算成功地把芒果塞到了Phai的手里，满心欢喜。

Sandee却是越发惶恐不安，两个字的回答吐得沉重而艰难，“好的。”

“阿姨再见，Pha学长再见。”

“再见，Phai记得来我们家玩哦。”

“嗯。”

随着阿姨和Pha的离开，Phai嘴角的微笑慢慢落了下来。

“Phai……”Sandee叫了Phai的名字，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又从何说起。

Phai静静等了很久，还是没有等到Sandee的下文。

“所以……Pha学长是你表哥？”

“……嗯。”Sandee点了点头。

“所以之前那些照片真的是你拍的？”

“嗯……”

“所以你为了Pha学长，故意破坏Thanu学长和Wayu学长的感情？”

“我……”

“还利用我？”

“Phai……”

“就连你姨妈你也要骗我是你妈，你到底还骗了我多少事啊？”Phai的眼眶有些泛红，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直直地盯着Sandee。

Sandee心里揪得生疼：有好多，有好多事我都骗了你，对不起。Sandee记得自己偷偷许下的承诺，他想把曾经所有的谎言都向Phai坦诚，但是又害怕说出真相。现在，不论是诚实坦白，还是继续欺骗，都会伤害Phai。而且，还有一个最大的秘密，一个他或许一生都无法告诉Phai的秘密。只要有这个秘密在，在Phai面前，他就永远是一个骗子。

“对不起……”

“Sandee，我一直把你当做我最值得信赖的朋友，结果原来都是假的吗？”

“……Phai，对不起。”

Phai垂下眼帘没再讲话。

路上的学生渐渐多起来，成双成对的，三五结伴的，依偎着，嬉闹着，赶去学校上下午的课。Phai抬头最后看了Sandee一眼，转身汇入了人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