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蜥蜴] 火蜥蜴 第六章 第一节
星球坠落
"甲壳生物在爆炸的骨板和被撕碎的下颚中死去。灰色的、如泥般的血液从它壳体上的粗糙伤口中渗出。在死亡的抽搐中，它翻到了它的装甲背上，昆虫般的腿抽搐一次，然后卷曲起来保持静止。
"杀死异形!"牧师埃里修斯吐痰般地说，他的爆弹手枪发射出一阵暴风雨。"不要让异形活着!"
伏尔甘之怒像陨石一样撞入斯科里亚的地表，它的船体仍在燃烧，因为它迅速重新进入了行星的大气层。在它的动力的驱动下，这艘打击巡洋舰在地球上挖出了一个巨大的沟壑，船体上的天线、塔楼和引擎在遇到坚硬的基岩时被撕裂。数百人在撞击中死亡，他们在巨大船的兵营和机库中被弹起，砸成肉酱，身体破碎。火灾立即爆发，烧死了那些不幸遇到的人。有些人在承载着破损的上层甲板和天花板的脆弱肌腱失效时被压死，大量的金属碎片坠落在他们的头上。长长的装甲防护层被击穿，把倒霉的船员压成肉泥，当他们抓着的走廊变成一片扁平的金属片时。其他人被扔入火焰和黑暗的深渊，这些深渊在甲板上撕开，像大嘴一样吞噬他们。
在灰烬之后，链锯和切割工具开始运转，烟尘仍然在空气中萦绕，就像面纱一样，船员们试图通过弯曲的金属找到逃生的路线。液压蒸汽在救世主门开启时波动，就像一阵阵解开的锁杆声。幸存者时不时地涌出，有些人搬着伤员，有些人无力地拖着死者。火蜥蜴，他们自己也有伤亡，组织了从灾区的疏散，不久，一大群人和机器人在斯科里亚的灰色土壤上聚集起来。
撞击只持续了几分钟，但对于那些在船上祈祷皇帝救赎的人来说，它们已经拉长成了小时，甚至是一生。击打巡洋舰的船头犁出的沟壑长达近一公里，它扰动了潜伏在斯科里亚灰烬表面下的某种东西。
这些生物来自地下，螺旋状的出口洞预示着它们的到来。被拖进灰烬平原下的船员的尖叫声是他们被袭击的第一个迹象。那些东西接着涌出，用骨钳和下颚牙齿疯狂攻击，把他们坚实的身体从黏附的灰烬中振动出来。在火蜥蜴发动反攻之前，有三十五名船员死亡，被吞入大地。
弟兄牧师埃里修斯带领着伏尔甘之子，他充满热忱，毫不保留地施展暴力。
"清除他们!"他大喊，他的血腥的声音被他的战斗头盔中的扩音器放大，"用爆弹、刀剑和火焰，消灭异种的污秽!"他的手枪喷出火焰，扫过一个甲壳兽的躯体，打掉了它的一个下颚，然后牧师前进，把他发出噼啪声的法杖插入它的身体，把它刺穿。灰色的内脏飞溅在他的骷髅脸上，沐浴在战争的血液中。
这些奇怪的、像甲壳类动物的野兽让达克尔想起了泰伦虫族，当他在牧师旁边杀死他们。他把它们想象成是一些由受伤的虫巢船排放的孤立的孢子团，只是飘入了斯科里亚的轨道，感染了这个星球。它们已经存在了几代，现在是一种过时的生物形态，没有进化，只是停滞不前，繁殖。
达克尔的小队和其他三个小队在埃里修斯发出战斗的号召时汇集到他的身边。火蜥蜴设立了一个宽阔的防线，围住了甲壳兽的群体，并慢慢地用持续的爆弹爆破来牵制它们。这些生物很大，几乎和犀牛战车一样大，它们的骨壳很硬，但不是无法穿透的。但它们的庞大使得它们显得笨拙，视野有限。通过包围它们，火蜥蜴攻击了它们的盲点和脆弱的侧翼。异种以困惑和无能的攻击反应，它们试图攻击一个无处不在的敌人。
"巴肯," 达克尔喊道，他用一枪等离子光焰蒸发了一个甲壳生物的骨爪，"净化和焚烧!"
庞大的火蜥蜴向前跋涉，他的中士撤退，并在受伤的异种兽身上喷出一片燃烧的酮胺。它在火焰中痛苦地哭喊和咔哒，被困在骨板中的空气以一种嘶嘶声逃逸。
在其他地方，脉冲式的持续爆弹火力变得越来越短，显示出对甲壳生物的战斗正在接近尾声。最后的它们被围在了一个慢慢收紧的绿色战甲圆圈里，偶尔，被逼到角落的野兽的绝望攻击遭到了爆炸弹药的反击，撞穿了异形的身体，从内部撕裂它们，从垂死的下颚口中喷出一股灰泥状的内脏。火焰爆炸进一步驱赶那些可怜的生物，它们在炙热的光芒前发出声音和点击声，显然害怕火焰。
最后，只剩下半打异种，它们又钻回地下，远离那些带来轰鸣的雷霆和天际火焰的装甲巨人。"
苏甘用羡慕的眼光观察着他远方的战斗兄弟。在他身后，坠落的攻击型巡洋舰像一个倾斜的城市景观，诡异地偏离轨道。即使部分沉入灰暗的地面，伏尔甘之怒也是巨大的。它的跨度相当于几个巢都街区的宽度，每隔一公里就有几个阿斯塔特守卫它。众多的甲板、塔楼、平台、上层建筑、机库、海湾，甚至神庙和大教堂，就像一座黯淡的绿色大都市，慢慢地被灰色的落雪所窒息。
随着战斗的进行，科技人员、仆人和人类劳动者在被风暴袭击的飞船表面辛勤工作。太阳耀斑在这艘老式攻击巡洋舰的侧面烧出了新的战痕，并在它的装甲皮肤上刺出了火边的流星大小的孔洞。在重力雪橇上，工人们详细报告了结构损坏情况。火花从重型焊接机的队伍中喷涌而出，将船体附属部分的板块融合在最可怕的伤口上。有几个地方非常糟糕，以至于必须用切割工具把残骸剪掉，然后像截肢一样修补起来。
这是一项艰巨的工作，但苏甘关心的是其他问题，因为他从远处观看了与甲壳生物的战斗。他的血管里涌动着血液，因为他代入了这场战斗。他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在内心深处，他诅咒他的同伴阿加通、瓦尔戈和达克尔。如果不是他被命令和大部分连队一起讨论战术并设立指挥所，他一定会兴冲冲地投入战斗。当然，这些甲壳虫并不构成挑战，但在几个月没有战斗之后，苏甘渴望以皇帝的名义流血。
阿尔戈斯的金属声音把苏甘带了回来。
他和技术员、恩科恩连长以及他的几个同伴站在一个临时的指挥所里，试图在坠机后施加一些秩序和稳定。
指挥所本身是一个预制结构，除了四面墙、一个倾斜的屋顶和一块全息投影仪外，还用颗粒状的蓝色分辨率显示感应器和深空探测装置所确定的土地状况。到目前为止，他们所知道的是，斯科里亚主要是平地，由火山灰沙丘和一些玄武岩山脉组成，当地有一种类似于巨型地球蟹的敌对生命形式。
在指挥部掩体之外，其他预制结构也正在建立。主要是医疗帐篷，伤员被用担架运到那里，加入由菲吉斯兄弟建立的分流系统。药剂师为人类和阿斯塔特人提供服务，尽管后者人数不多，并由从达克尔小队借来的埃梅克作为战地外科医生提供有力的协助。人类医护人员，那些在坠机中幸存下来的人，与火蜥蜴一起辛勤工作，但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做。菲吉斯也给救援队下达了任务，由火蜥蜴和身体健康的农奴和仆人组成，在飞船的受损区域搜寻幸存者。虽然一开始进展缓慢，但随着废墟上的甲板逐渐被重新打开，越来越多的伤员涌向了医疗帐篷。死者也很多。火葬场一直在使用，手脚麻利的仆人们把成堆的灰烬堆到巨大的储存桶里，以便日后安葬。
我们能完成修复吗，阿尔戈斯大师？ 恩科恩问道，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因为全息图切换到了伏尔甘之怒的滚动示意图上。红色区域约占整个图像的60%，表示受损部分。
简而言之：没有，技术员回答说，用一支手写笔在攻击型巡洋舰的下部划了个区域。图像再次发生变化，这次是将斯科里亚的地理环境和船只的相对位置纳入其中。侧视图的剖面图显示了伏尔甘之怒号在地线以下的一大片区域，深深地沉入了行星的外壳。正如你所看到的，这艘船被部分淹没在灰烬平原中。基本的地质分析显示，斯科里亚表面是灰烬和沙子的混合物。我们重返大气层的强烈热量与之发生了反应，导致了内热变质。他补充解释说，从本质上讲，火山灰-沙子结晶并变硬了。
我们的引擎肯定足够强大，可以把我们拉出来，声音严肃的洛克说。
通常情况下，是的，阿尔戈斯回道。除了维修人员外，科技部已经责成挖掘服务人员和人类劳动队挖出船体中埋藏最深的部分。但我们只剩下三组腹式发动机。要实现漂浮，至少需要四台发动机的运行。
我们的推进器呢？克洛维乌斯中士问道，与高大的普雷托尔尔相比，他蹲下的身子显得很渺小，普雷托尔尔则默默地观察着整个过程。
"除非我们想要钻入行星的核心，"阿尔戈斯毫不嘲讽地回答道。"我们的船头向下倾斜。任何推进器的喷射只会将我们推得更远。机械教没有建造这样的船只来从地面起飞。"
恩科恩皱着眉头，对这些变化感到不满。
"兄弟，尽力而为吧，"他对阿尔戈斯说着，关闭全息图。
"是的，尊贵的连长。但是如果没有我修复并装备第四个腹部引擎所需的零件，我们将无法乘坐"伏尔甘之怒"离开这个星球。"
"我们应该侦察一下，"低声提议苏甘。"试图确定这个星球的技术水平和是否有土著人类。我们有可能夺取我们修复飞船所需的材料。"他对普雷托尔的赞同点了点头。苏甘继续说道："预言将我们带到这里是有原因的。确保我们的逃生方法应该是我们次要的任务。现在，找到伏尔甘或者是那位原体留给我们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我敢肯定我们几乎被太阳风暴摧毁不是伏尔甘的愿景的一部分，"洛克咆哮道。这位老练的中士在坠毁过程中额头被划伤，再添一道伤疤。
"他们将被火焰击倒，眼睛将被真理启迪，"牧师埃里修斯的声音在他走进指挥掩体时宣讲。达克尔和阿加通紧随其后。"这是《火焰大典》所说的，洛克兄弟。"
"这是命中注定的吗，牧师？"恩科恩问道。埃里修斯郑重地点了点头。
"可惜，我们不能得到警告，"洛克抱怨道。
牧师将他骨面具转回到老练的中士身上。
"命运如果被预先警告，就不再是命运了，"他责备道。"我们注定要坠毁在这个世界上。这只是更宏大设计的一部分，我们不得知其中的细节。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干涉，以免命运的平衡被打破。"
"那些失去生命的人呢？"洛克反驳道。"我们如何平衡这一点？"
"在战斗的火焰中献出，"埃里修斯回答道。他战斗头盔的镜片后闪烁着冷光。在精神预言的事务上，牧师不喜欢受到质疑。
"这不是一场战斗，"洛克低声咆哮着。但他没说出来。皱着眉头，他放下了抗拒，尽管他表面上不同意。
"那就这样吧，"恩科恩说道。"我们将遵循命运为我们铺设的任何道路。苏甘兄弟是对的。命运将我们带到这里，所以我们必须寻找这个世界上隐藏的一切。为此，侦察队将组织起来，对周边地区进行长程勘测。我们的目标是人口中心、军事或工业设施。"
苏甘上前一步。
"尊贵的连长，我希望带领侦察部队。"
"好吧，"恩科恩让步道。"收集你需要的部队。其他人将留在这里，保护受伤的人并巩固我们的阵地。阿尔戈斯，"他与技术军士冷酷的目光相遇，"在我们的营地周围建立一个防御地段。我不希望再有外星甲虫给我们带来意外。设置深埋炸药和光子闪烁器，"他朝外看了一眼，那里的灰色地平线下方，斯科里亚的黄色太阳正在下沉。"很快就会黑暗，我希望能提前预警任何入侵。"
技术军士鞠了一躬，去履行他的职责。其他中士不久后被解散，向他们离开指挥掩体敬礼。只有普雷托尔和洛克留下来，仔细研究重新激活的全息图和代表着斯科里亚贫瘠平原的冷冰冰的影像。无论火蜥蜴的队长怎么盯着，他都无法看出这个地方隐藏的谜团。
"这让我想起了家乡，"艾咖说道，他的目光注视着远处黑暗的地平线。东方正在酝酿着某种变化。一丝微弱的红光不是因为太阳的落下而产生的，它在空中涂抹出一片模糊的红色。当诺克特恩的火山链要喷发时，天空上也会出现类似的光晕。地下也有微弱的颤动。它们很深，深到从行星的核心发出，并代表了它的构造稳定性的根本变化。随着时间的流逝，斯科里亚正在发生变化。艾咖和他手中的斗篷感受到了这一点，就像他松松地握住的爆弹枪一样。
在离开坠毁地点后，这位火蜥蜴重新与兄弟中士汇合，相信医师不会提及他或苏甘的疏失。他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他的中士，他认为菲吉斯已经接受了他的话，并且不会再多说什么。
侦察队已经一个小时前离开了营地。阿尔戈斯的布雷人员在他们行进的路线上布下了一个沉没的破片榴弹防线，而技术军士从"伏尔甘之怒"号的船舱中解放出了一对雷火炮。这些履带式战争机械与凶残的恶意战士们在"阿基米德斯·雷克斯"号上使用的移动武器平台非常相似，非常适合阻止土著甲壳生物的进攻。
苏甘现在充满战斗意识，蹲在一只膝盖上，让暗灰色的斯科里亚的灰尘从他半握紧的拳头间筛过。他四处张望，但只看到了无尽的灰色沙丘延伸在各个方向。
"更像是莫里巴，"他反驳道，他站起身来，并向泰伯伦伸出一只手，说道："望远镜。"
泰伯伦递给他一副放大镜，苏甘接过而没有看。
苏甘将放大镜放到眼前，然后在广阔的弧线中扫视着。
"德玛斯，泰佛斯，报告，"他通过通讯频道下达命令。苏甘选择了两位曾经在恩科恩面临领导挑战时向他宣誓效忠的中士，并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
两人都生硬地得到了消极的回应。苏甘放下放大镜，叹了口气，表达了他的失望。
夜幕已经降临，就像恩科恩预言的一样。寒风在灰色的沙漠上低声呼啸，掀起了低矮的、飘忽的浪潮，搅起了一片无声的灰烬，无声地敲击着蜥蜴人士兵的护胫。除了微风，平原上死寂而静谧。
"是的，" 苏甘阴沉地嘟囔道，"就像莫里巴一样。"
"苏甘厉声说道，"你看到了吗？"
艾咖透过放大镜凝视着，"是的..."
一丝颗粒状的黑暗模糊了地平线，只在高高的沙丘上勉强可见。两名蜥蜴人士兵趴在灰烬的山脊上。斯坦格和泰伯伦兄弟分别位于他们的两侧，而其余的小队成员则充当哨兵。
"那是什么？" 艾咖问道，将放大镜递回给泰伯伦。
"烟雾。" 苏甘的语气暗示着他的战斗头盔后面有着猎食者一般的笑容。
这是他们几个小时来见到的第一个生物迹象。在前往山脊的路上，他们经过了曾经可能是城市边缘的建筑物。这些建筑物是否被战争毁坏或仅仅是年久失修，已经无从判断，因为这些建筑物已经被灰尘覆盖得一片灰色。
苏甘从骨髓里感受到了出现在沙丘上方的迹象的重要性。通过他头盔上的再呼吸装置，他侦测到了微风中传来的一丝碳、氢以及刺鼻的二氧化硫的气味，换言之，那是石油。这意味着几件事情：在斯科里亚上不只有甲壳类怪兽，还有其他生物能够开采和提炼石油；不仅如此，它们还能将石油用于制造过程中。
苏甘与德玛斯和泰佛斯建立了通信联系。
"汇合到我的位置，"他下令，然后将链接切换到自己的小队上。"战斗速度前进到那座沙丘的边缘，分散前进。"
苏甘站起身，沿着山脊快跑，然后朝着下一个沙丘前进，他的战斗兄弟们在他身后呈展开式的阵型。尽管不得不在脚下不断变化的灰尘中艰难跋涉，但他不断地吃掉地面距离。当他到达下一个斜坡的底部时，他加大了步幅，冲上沙丘，几乎登顶，然后放慢脚步。用战斗手势，中士指示他的兄弟们跟随他。他们一起走到第二个灰烬山脊的边缘，向下凝视着一个深深的盆地。
当苏甘意识到盆地中坐着的是什么时，他的呼吸突然停顿了。他感到愤怒在升腾。
"可憎之物..."他低声咆哮着，紧握住自己的爆弹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