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上忆吹箫(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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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荣华手里拿着的是一眼看上去只是一个金盒子,凑近了细瞧瞧才看出其中的关窍,杨九郎更是看出了当中的独特之处。
表面上看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雕花金盒,杨九郎垫着手帕接过来细瞧,发现这是一个做工精良,难得一见的八曲连弧形金盒。
盒子是由两个独立的盒身组成,中间靠一个子母扣相连接,镶嵌上了吊环和细细的金链,用于挂在女子裙装的衣襟上或者是男装的腰带上。
子母扣的另外一边,也就是这八曲连弧形金盒的下端,镶嵌的是一个销栓,中间一个小棍将两个盒身扣在了一起,轻易不能散开。
小小的金盒既可当做装饰,佩戴在身上,也可装些细碎的物件带在身上,如绒花、小米珠或是擦脸的香粉。
这盒子的样式原本不算新鲜,前些日子皇上也赏了一个给杨九郎,如此的“不可分”便是将两人的情分比做这不可分的两个盒子。
可这个盒子却是极其特别,杨九郎记得这原先是先帝爷在世的时候,命内官司为每位皇子一个人做一个的。虽然都是八瓣,寓意也都是夫妻情深,举案齐眉,但上面雕刻的花样却各有不同,杨九郎曾有幸见过先帝赏赐给二爷的那只金盒,当时二爷已立为太子,于是上面雕刻的便是四爪蟒龙和四尾凤,比皇帝和皇后的规制要低一等。其余各皇子的金盒皆按各自爵位规制雕刻,内壁则是雕了各自的喜好,可谓是独一无二。
杨九郎细细端详着手里的金盒,将金销栓打开,两个盒身便分开了,内壁明晃晃的雕刻着一套兵甲,俨然是征战沙场为君尽忠。
他将其中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擦脸的香粉,细嗅是淡淡的茉莉香,杨九郎想起来,这茉莉粉是专供问月轩的;另外一个盒子里则是两片铰断的指甲,并一捻头发。杨九郎看了看盒子里藏的物件,再抬头看了看苏荣华,四目相对,将这盒子的寓意心照不宣。
“这事儿怕是不好办啊!”
苏荣华并未重新将八曲连弧形金盒从杨九郎手里拿回去,而是端了桌子上的茶。杨九郎点点头,也觉得这事儿若不能铁证如山,那便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不然不仅拂了皇上都面子,丢的也会是整个皇家的脸面。
“且先慢慢留意着吧,那位母家的罪责不轻,恐怕是未等这事事发便卒了。”
桌上的茶都凉透了,也难为苏荣华能喝的下去,杨九郎连忙叫人换了两杯上来,又端了两盘热腾腾的点心,与苏荣华换了新鲜的话题,又聊了约一盏茶的功夫,这话题便越聊越开,嘴里虽不议论宫中是非,但也能算得上没遮没拦了。
“这都是嬷嬷教你的?听起来不合规矩啊!”
苏氏并非没侍寝过,却也被杨九郎说的事情臊得满脸通红,低着头一个劲儿的喝茶,倒是杨九郎并不在意,反正皇上和自己在一块的时候,从未让自己守过宫中的规矩。
“这若是要死守规矩,也忒没趣儿了!”
杨九郎摇了摇扇子,被苏氏惊奇的看了一眼以后,也躲在扇子后面,半张脸笑得羞涩,引得苏荣华愣了许久以后,也笑出声来。青梅不知屋里发生了何事,进来换茶点的时候看见了,多嘴问了一句,杨九郎和苏氏对视一眼,连忙憋住了笑,连连摆手说这话闺阁女儿家听不得,青梅也不是傻子,登时明白俩人在聊什么,红着一张脸进来又出去了。
聊了半晌,苏荣华告辞离开了凤凰台,杨九郎便将青梅叫了进来。
“青梅,前些日子皇上是不是赏过一个鸳鸯纹盒?可登记在册了?”
“回公子,皇上的确赏过一个鸳鸯纹盒,现放在库了,还没来得及登记。”
青梅如实答了,这些日子的确没有功夫将刚赏的物件登记,杨九郎要是责怪自己,也只能受着了。不过杨九郎听闻倒是并没说什么,让青梅先别登记,悄悄送回议政殿的库房,全当这物件他从来没见过,也从来没出过议政殿的库房。
此事被杨九郎暂且按了下来,启庆略在外面打听了一番,便在夜里听那些上夜时偷懒耍滑吃酒赌钱的嬷嬷们嚼舌头根子,说是前些日子曾在宫里看见循亲王,却并未听见皇上召他回京的旨意,于是便将此事浑忘权当是喝醉将人认错了。
“果然是循亲王,想来未必是那嬷嬷认错了吧?”
杨九郎听着启庆过来回禀,用指甲拨弄着茶几上的八曲连弧形金盒,上面磨损的痕迹很多,并不像是旁人仿制出来的,而且在上面雕刻的细纹当中,还残存着些许已经凝结便黑的血渍,想来是它的主人常年带着,沾染了沙场的血腥气。
循亲王…杨九郎眯着眼睛想从记忆里将此人的模样勾起来,却发现自己似乎只见过他一面,便是当初家宴的时候。如今再想来已经记不得他的样貌了。他只记得这循亲王便是当今皇上的胞弟,太后宠爱无比的小儿子,若不是当初她为了能让循亲王即位,差点算计了张云雷,先帝爷也不会将“循”字赐给他,为的就是警醒他“循规蹈矩”,却也因为张铁山的事迹而被其他皇子取笑过一段时间。
“事关皇嗣,启庆你将那几个嬷嬷看好,不许走失、自裁或是有消息透露出去,左右等玉裁将孩子生下来再说。”
启庆打听得小心仔细,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这也让杨九郎松了一口气,就怕螳螂捕蝉有黄雀在后,那不仅想要办的事儿办不成了,就连自己也会有麻烦。
似乎这几句话就已经耗光了杨九郎的精气神,懒懒的趴在软枕上摆手让青竹将这小金盒子拿下去好好收着,自己倒是喝口茶都懒得端起来,就着桌子抿了一口,心说从前宫里看似一片祥和,如今大封六宫,慕氏更是借着肚子里的孩子从婕妤升至贵妃,曹氏、叶氏也从荣华升到娙娥,这样的品阶是说什么都不能和刚入宫的时候相比,心底的主意和野心自然也不会再停留在当初。
“青梅,你说苏荣华如何?”
杨九郎摇着扇子偏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青梅,后者向来心思跳跃,能看出不少旁人看不到的东西。
“公子这样问是……”青梅没懂杨九郎突然这样问自己是什么意思,杨九郎摆摆手只说是闲聊,她也不必忌讳,有什么说什么就好,“苏荣华出身不错,在宫里算是能排得上的,家世好、模样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按理说应该很得盛宠才对,皇上圣意难料,只是这苏荣华自己竟也不上心,其中定是有不可告人的原因的。”
杨九郎轻笑,虽说今日苏氏前来,是两个人头一回私下见面,从前都是在宴席上,远远瞧一眼,行个礼,多的话一句都不会说,他听青梅的回答,她倒是从很早就开始留意了,于是杨九郎又问她慕昭仪如何。
“昭仪娘娘明显就是个世家大族的做派,无论是御下还是治家都是规规矩矩的,一看从闺中的时候就是按照正妻乃至于皇后来培养,而且入宫以后也不似那些小门小户只知道勾心斗角。”
杨九郎看着青梅似笑非笑的不说话,把青梅看得发憷了才摇着扇子让她坐到自己旁边,心说自己跟前儿的两个小丫头都挺机灵,以后寻了婆家,自不会被那婆家人欺负了去。
“你说的不错,若…若你是我,选一人与之深交,你选谁?”
家世顶多能在入宫的时候品阶封的高些,恩宠今日有明日无更是拿捏不准,舍弃这两样,身上还留着的,便是能决定往后一生走向的东西。这东西,苏氏有,慕氏却寥寥。
“这…”杨九郎这话着实是难为了青梅,她觉得杨九郎待谁都不错,“奴婢选不出来…”
“无妨,你近来多去盯着点明光宫,如今皇上骤然大封,有些人怕是坐不住了。”
七月中旬,杨九郎生辰的当日,除了他晋封荣华外,华清宫昭仪慕氏晋封珺贵妃;永乐宫荣华曹氏晋封昕娙娥;长秋宫荣华苏氏晋封慧娙娥;明光宫荣华叶氏晋封景娙娥;问月轩美人庄氏晋封毓荣华。
“这‘毓’字真好听,怎么就放在了她身上呢……”
因着珺贵妃怀有身孕,晋封礼就归曹氏和苏氏来操持了,杨九郎谢完皇上恩典,回到自己宫里摆开小宴席,连凤凰台洒扫嬷嬷也有个席位坐,主仆十来个人坐了三桌,一直闹到繁事局的人来请杨九郎,说是皇上召了他侍寝。
趴在皇上的膝头,杨九郎脸上一片酡红,青梅酒的味道随着他说话热腾腾的扑在张云雷腿上,醉醺醺的想起自己虽然晋封了荣华,成了主位可以入住凤凰台主殿了,可自己还是比旁人矮一等,就连玉裁都能有个封号,自己却没有,委委屈屈的吸着鼻子,仿佛皇上着实是委屈他了。
“那朕将这个字摘过来给你?”
又不是头一次见他喝醉,张云雷看着他的眼神颇有些玩味,抬手捏了捏杨九郎的后颈,他便哼哼着滚到了皇上的怀里,皱着眉攀在他身上,任张云雷怎样拉扯都扯不掉这个小狗皮膏药。
“不要!皇上将这样好的字给她是皇上没眼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用过的字就往我头上按,我不要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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