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若彩虹（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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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宿舍呀。头哥你耳朵怎么了？”小姑娘边说边掀被子要下地。
怎么就要回去了呢，你可不能回去啊。你要是回去了我妈指不定怎么收拾我呢。想到这里，我一着急，趁小姑娘不注意，拿过她的拖鞋就塞床底下去了。
“诶？我的鞋呢？”小姑娘用脚在地上划拉了一圈儿也没找着，索性直接光脚踩在了地板上。就在这个时候，我妈推门进来了，手里还端了个碗。
“哎呦，莎宝醒了，睡得好不好？还迷糊不了？阿姨给你买了黄桃罐头，来，快过来吃点儿。”打从她和我爸访友归来进家门，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慈祥的笑脸。
现在，让我们把时钟调回到下午三点。彼时我的小搭档刚刚被葡萄汁灌醉，正趴在桌子上酣睡。在我试图叫醒她的时候，我妈回来了。
“王大头！你干嘛呢！”说真的，长这么大，我第一次对我妈产生了一种“恐惧”。
“没，没，没干嘛。”
“没干嘛你这是干嘛呢？”我妈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到了餐桌前，连大衣都没脱。然后伸手摸了摸我小搭档的额头。再然后，她看到了装葡萄汁的酒桶。“你给莎宝喝这个了？”母上大人的声音压迫感十足，这让我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我哥的屁股。
“呃……啊……昂。”没别的话，只能点头。
“王大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再过几个月你就十八了，你就这么照顾妹妹的？平时你们一堆秃小子凑一起喝酒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男孩儿嘛，偶尔一两次也不算个事儿。现在好了，你居然带着妹妹喝酒，她才多大？”
此时此刻的我妈有点儿生气，但是因为怕吵醒小姑娘，又必须得压低自己的声音。
“也就比我小半年……”
“小半年怎么了？小一分钟也是小！带妹妹喝酒也就算了，还给小姑娘喝多了。你说，你想干嘛！”
“我，我没想干嘛，我冤枉啊妈。再说了，我就是有那个心，我也没那个胆儿啊……”
“你说啥？！”瞪眼的妈妈好可怕，老爹救我啊！趁我妈低头看莎莎的时候，我向我爸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可我爹表示，儿子你自求多福吧，咱家你妈最大。
“你说说你，你把莎宝给我喝多了，我怎么跟你小高阿姨交待？人家信任我，把闺女托付给我让我帮忙照顾几天，结果我儿子在自己家里把人家孩子给灌多了？哪个臭小子要是敢这么对我女儿，我高低打折他的腿你信吗？”
信信信，我可太信了。您老人家现在都快把我给活吃了要。可即便如此，我觉得我还是得辩解几句。
“不是啊妈，你听我说，这事儿它真不赖我。我知道这玩意儿劲儿大，我也拦着莎莎来着，可是我没拦住不是嘛。再说了，我们平时队里聚餐的时候，多多少少也喝点儿，我哪儿知道她这么容易就醉了啊。你们大人不是总说嘛，女孩儿，要么不端杯，端杯放不下……妈，妈，耳朵，耳朵，耳朵掉了。”
“掉了就掉了吧，留着也没用，有用的一点儿不听。”我就知道，我妈这人啊，刀子嘴豆腐心。
“现在怎么办？”换好衣服之后，我妈看着我的小搭档问我。
“先整屋里睡吧，这么趴着不舒服。”
“怎么整啊？”我妈看了看我，拍了拍小姑娘。她还是没有要醒的意思，反而抓住了我妈的手，软软糯糯地喊了声“妈妈”，估计是梦到小高阿姨了。
“要不……我给她背屋里去？”
“你？就你？你可别把我莎宝给摔了。”
“那咋办？抱着？”要怎么抱呢？横着抱，还是竖着抱？我还在比比划划地调整着姿势呢，我妈又说话了。
“你起来吧你，莎宝也是十六七的大姑娘了，能让你随随便便抱啊。还是喝多了睡着了的时候。怎么着，臭小子想趁人之危啊。”
“妈~你儿子在你眼里就这么不靠谱吗？”我可是你亲生的啊，你不能这样啊。
“行了，你那点儿小心思能瞒得过我啊。我可是你妈。我告诉你啊，你要是真对人家有啥想法，你就先好好掂量掂量自己。莎宝这孩子单纯得很，没想明白之前你别去招惹人家，听清楚了没？”
“妈！”心事被戳中，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了好了，我就是给你打个‘预防针’，我自己生的儿子我能不知道他什么样？就算信不过你，我还信不过我和你爸的优良基因？”这话听着好像是好话，但怎么都没有被夸的感觉。“来吧，给妈搭把手，我把孩子抱屋睡去。”
“您这个体格子，行吗？”
“不行也得行，现在这屋里除了我，谁抱都不合适。”
就这么着，我那平时基本不做任何体力劳动的母亲在我的帮助下，把我的小搭档抱进了卧室，放在了床上。并且，在小姑娘吭吭唧唧嘟囔着想家的时候，轻轻地拍着她哄着她。我在旁边看着，有点儿嫉妒。不是很多，一点点。
等到小姑娘睡踏实了，我妈就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拉着我准备出去。可我突然间不想走了，就想在这儿多看她一会儿。我妈没说别的，只是给我找了个厚厚的垫子和毯子，然后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我的头关门出去了。这期间她跟我爸好像又出去了一趟，不知道去干嘛了。我把毯子披在身上，趴在床头，也睡着了。
回忆戛然而止，因为我妈又怒了。
“王大头，你把莎宝的鞋弄哪儿去了？大冷天的你让人家小姑娘光脚踩地上啊。着凉了怎么办啊？你不知道小姑娘最怕脚底凉了吗？”
我怎么知道，我，应该知道……吗？
“阿姨，你别训头哥了，鞋找不到了又不能赖他。可能是我不小心给踢到什么地方去了。”果然是亲生的搭档，不愧是我的小豆包，但这回这事儿吧，还真的就是赖我了。
装模作样地找了一圈之后，我把小姑娘的拖鞋递给了她。穿好鞋之后，她跟我妈说她要收拾收拾准备回宿舍了。我妈没做挽留，只是说都这个点儿了，吃了晚饭再走。不对啊妈，这不应该是你的剧本啊。你不是一直想把我小搭档留下的吗？你刚才不还说小高阿姨托你照顾几天的嘛。怎么这会儿就变了？没等我找机会问，我妈已经拉着我的小搭档去客厅了。然后还没忘了嘱咐我，让我把剩下的黄桃罐头给“打扫”了。
“哎，对了莎宝，一会儿吃完饭让大头送你回去哈。”
客厅里，我妈一边给我小搭档夹核桃一边跟她唠嗑。
“不用了阿姨，我认识路的。这么晚了，天又这么冷，就别让头哥来回折腾了。”
“不折腾，他把你送回去，他也不用回来了。”什么意思，妈你是要把我逐出家门吗？我犯哪条家规了？诶不对啊，咱家有家规吗？
“啊？可是头哥难得能跟你们在一起啊。我爸爸妈妈要是来了的话，我可舍不得离开他们。”小姑娘边说，边看了看我。大概是因为在长辈面前吧，这会儿的她看起来特别乖。
“那阿姨也难得跟你在一起过节，对吗？”妈你这是要干嘛？
“那阿姨你的意思是？”小姑娘好像知道我妈要说什么，但是没有直接搭话。
“阿姨的意思是，你要不要留下来，跟叔叔阿姨还有你哥哥，咱们一起跨个年？”妈，您真是我妈！
“可是……”小姑娘有点儿犹豫。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在她一个小女孩儿在异性家里过夜，终归是有点儿别扭的。哪怕这个异性是我，哪怕我父母都在。
“没事儿啊莎宝，阿姨就是有这么个想法，你别有什么负担。不为别的，就是怕你自己回宿舍孤单。再有就是，我答应你妈妈了，这几天要照顾你的。”
“阿姨您认识我妈妈？”
“认识啊，很早就认识了。”
“有多早啊？”
“差不多是你和大头四五岁的时候吧。我跟你妈妈以前是同行，一起参加培训的时候还做过室友。不过我也是去年才知道你是她女儿的。”不公平啊妈，我问了你那么多次你都不告诉我，这怎么还主动“交代”了呢？
“没事儿啊莎宝，你要是别扭，吃完饭你就跟哥哥一起回去。然后阿姨明天再和叔叔一起带你们俩出去玩儿。”妈你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和我爸偷偷研究兵法了？这欲擒故纵玩儿得溜啊！
小姑娘低着头没说话，拿着手机好像在跟谁聊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抬头看了一眼我妈，露出了一个让人瞬间心软的笑容。
“阿姨，我晚上睡哪儿啊？”
妈，你真是咱们家的大拿。我保证，我以后绝对绝对会听你的话！！！
我爱你啊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