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翻译 《死亡舞会(Deathmasque)》3/4
打起精神继续翻译了!是我最喜欢的两个角色之一,所以就算是送给自己的儿童节礼物了——
运气好的话最后1/4应该这周就能弄好

精灵们的兴奋显而易见,一种诱人的颤动在皮肤与皮肤之间传递,如同电流窜动的魔法。他感觉到它穿过自己的身体,阿苏尔魔法的完备系统性(gestalt)促使他在这众精灵共享的惊叹与喜悦之潮中漂浮。他几近恶毒地压制了这种感受,心知如果他像其他这些傻瓜一样被沉沦在这诗篇之境,只会对他造成不利。
这些都是你的臣民,他心底那个狡猾的声音说道。
他摇了摇头,与此同时,星河街正逐渐宽阔,通向一个巨大的广场,在未经训练者看来,这个广场似乎已是一片废墟。这座广场由德特里恩亲自设计,是一座已经沉入海底的奥苏安古城的再现。没有精灵还记得这座城市的名字,不过据说在天空澄澈、海面宁静的时刻,可以在泰伦洛克海岸附近的水底看见它的遗骸。
“古城”由苍蓝和松绿的石头精巧地雕刻而成的,仿佛从塔尔-伊瑞斯脚下的岩地上隆起的珊瑚礁。它看起来就像是一座迷宫,但无论观众站在哪里,他们都能完美地欣赏到舞台上的景色。凹凸不平的石制阶梯座位如岛屿般层叠,沐浴在星光之下,王子和平民们能在此享受同等绝妙的体验,欣赏到在他们面前上演的曲目和戏剧。
宏伟的剧院之外,便是守护者之塔。
它由蓝色大理石所筑,石雕表面常常上覆盖着一张跳动着的细密魔法织网。它的底部被剧院的废墟掩盖,但没有窗户的修长塔身却直插天际,俯瞰着远处阿努利山脉的犬牙交错的群峰。昏暗的光线在守护者的孤窗中微茫地闪烁,一个伸出的阳台为此处孑孓一身的居住者提供了一处绝佳的空阔视野。
阴影在窗外飞舞,仿佛一个孤独的身影正在那里彷徨,他转身避开了这座哀伤之塔。正是在这座塔里,塔尔-伊瑞斯得到了拯救,而也是在这座塔里,一个灵魂坠入了深渊。每当如此看向这座高塔时,他从来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它既是伟大胜利的象征,又是惨痛代价的重提。
一个身影推搡着他,他向他看去,那个精灵身穿长袍、戴着鹿角面具,意图打扮成艾索洛伦狂野的猎手奥莱恩。这是一个拙劣的模仿,因为荒野与森林之王是恐怖的化身,承载着凶暴的自然之力,能够以其无可满足的愤怒将灵魂浸入寒渊。那个身影向他鞠了一躬,发出爽朗的笑声,随后转身融入了人群。这一幕让他感到不安,因为在每个转瞬即逝的面具和半遮半掩的微笑都有神明的面孔。假面之夜是充满奇迹和狂欢的时刻,沉湎于诗意的灵魂们会宣称神灵将在这个时刻于大地上行走,但他从未想过这是一种流于字面的情感。他摆脱了自己的忧虑,继续前进着,不断向舞台靠近。
剧院很久以来都没有接待过这么多精灵。每一面墙和每一层台阶都被占满,所有的塔尔-伊瑞斯的精灵都从他们的家中涌来,聆听这个吟游诗人讲述他们最伟大的悲剧。如此众多的精灵同时来观看这个可怕的战争故事,似乎既叫人心生憎恶,又带着自我鞭挞的色彩。
他穿过人群,向舞台逼近,在那里可以听到悠扬的音乐和为歌唱而准备的声音。当他面色严峻地行进时,他吸引许多注意,但每一张戴面具的面孔看向他后又都迅速转开,因为每一双眼睛都看到他身着的服饰正是莫莱-海格的死亡使者。
在他身侧,匕首正在发烫,他意识到自己正紧握刀柄。他不记得自己有把手伸进黑斗篷下面,他得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才能阻止自己拔出武器。他眨着眼睛,驱散模糊的红雾,怀着更甚的紧迫感穿过杂乱的人群,心跳与澎湃的音乐共振。光线、噪音和热量向他一同袭来,他被人流挤压,感觉窒息,他几乎能够感到他们对于他永无止境的要求,无休止的责任和对他永远无法达到他们的期望的恐惧几乎将他压垮,呼吸也阻滞在喉咙里。他深陷于扭曲的墙壁和迷宫般的通道中,迷失于各种可能的路径,头骨跳动着发疼。
他停了下来,松开了握住匕首的手,双手按住太阳穴。眼睛后面的疼痛就像一根热铁钉钉入颅骨。他甩着甩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声音在剧院的墙壁上回荡,在突然安静下来的精灵间跳动。
哭喊之后的沉默就像世界的空洞,灵魂的虚无,他从他所吸引的敌意的注视和疑惑的目光中跑开。他跑过舞者、歌手、奏乐者、法师和织法者。当一个盲目的蒙面瓦尔牧师在月亮的照耀下塑造剑和盔甲时,锻锤的敲击在墙壁间震颤,火星向人群溅射。
他一直跑到舞台后面一处僻静的空地,那里有三辆漆色艳丽的马车。每辆马车都有浮夸的色彩和漆面,侧翼在塔楼反射的光线下像彩虹一样斑斓。一个身材高大,五官精致的银发精灵站在马车旁,来回踱步,挥舞着手臂,仿佛在与看不见的鬼魂辩论。在他今晚看到的所有的人中,只有这个精灵没有戴面具,而是穿着滑稽而不实用的盔甲,用黄金和过度繁复的花纹装饰,不可能在任何一场战斗中派上用场。
一把长剑系在他的腰间,但它挂得太低,很难轻易拔出。不论这个精灵是谁,他都绝不是一名战士。
身着华服的精灵转过身来,英俊的脸庞在看到他时变得苍白。
“亲爱的孩子(Dear boy),一个穿得如此富有艺术气息的精灵不可能就这么偷偷溜走。”战士装饰的精灵说道。
“我很抱歉,”他说,“我想我是迷路了。”
“难道宏伟的命运不都对我们早有安排吗?”英俊的精灵回答着,向他走近一步,并伸出了自己的手。
“我是纳兰提尔(Narentir),”精灵继续说道,“你可能听说过我。”
纳兰提尔的五官线条柔软,表情甚至称得上温和,而那身战士服装则使他感到冒犯。只有面对过敌人,流过血的精灵才有权利穿成这样,而不是什么把别人的噩梦洗去血色编为剧目的诗人。
“我听说过你,”他说,感觉自己的心跳正恢复常速,“事实上,我整晚都在寻找你。”
“你当然会找我,”纳兰提尔说道,他闭上双目,微笑着把头向后仰去,大口呼吸着空气,聆听着外面那些精灵们的低语。“塔尔-伊瑞斯的每个精灵都来见我。因为我的音乐和诗歌填补了这些精灵的需求,他们甚至在今晚之前都没有意识到他们会有这种需求,一种无法满足的冲动,去重温他们最喜悦的快乐和最沉痛的悲伤。
“有些悲伤应该被遗忘,”他低声咆哮道,“重揭旧伤绝无好处。”
“我并不这么想,”纳兰提尔忽视了他威胁的语气,“如果我们无视这些的伤痛,它们就会像留在树枝上太久的果实一样溃烂。不,我们必须拥抱过去的辉煌和所有记忆,无论喜悦或沉痛,因为若没有苦涩,甜美也将趋于无味。”
匕首的刀柄再次滑入他的手中,此刻,将刀刃插入吟游诗人脖颈的冲动几乎无法控制。
“你正谈论你一无所知的食物,”他说,“你歌唱荣誉、希望、爱与胜利,但这些不过是童话。现实世界与你的歌谣截然不同。”
纳兰提尔笑了,“哦,我亲爱的朋友,你的话错得离谱。你打扮成死亡的预兆,让莫莱-海格的无情宿命渗入你的灵魂,但现在我能够看到,你的到来正使这个夜晚变得完整!”
相聚的精灵们已对他们即将见证的盛大重演的开场有所预感,一阵热烈的掌声开始自发地响起,向四周扩散。纳兰提尔拉着他的胳膊向前走去,带着他登上一道弯曲的台阶,走向大理石构筑的舞台。当他意识到纳兰提尔的目的地时,他的心充满了战斗的欲望。
“如果没有告死幽魂在翼盔旁盘旋,艾萨里昂的故事就将索然无味!”纳兰提尔高声宣告,“我不过一个演员,在我的时代扮演过许多角色,但你,这死亡阴影的承诺化身,将是我的缪斯。怎么说,无名的女妖,你是否愿意与我一同在这个孤独的舞台上昂首而行,成为我光明下的黑暗?”
他犹豫了一下,无法理解这个夜晚正在发生的变化。“我愿意。”他最后如此表示道,感到吟游诗人的热切正在他们之间传递。
“绝妙!”纳兰提尔说着,塔尔-伊瑞斯的中心正向他敞开,而诗人接受了邀请,大步走上舞台上。他仍然紧握着匕首,随着吟游诗人的步伐就位,掌声开始逐渐消退。他本以为这个身着可笑盔甲的精灵会在台上用华丽的词藻侃侃而谈,但诗人并未以雄辩的长篇大论作为故事的开场。
纳兰提尔总能在娓娓道来之时把握完美的语调和时机,作为一个专业的叙述者,一个能够用语言和词句使观众为之沉醉的传奇诗人。像所有优秀的叙述者一样,他为自己的故事搭建了舞台,一个由雾与影组成的晦暗的海岸线,风暴仿佛厄运的先兆。从这个狰狞的黑暗中,地精乘着破烂不整的舰队驶入视野,它们醉心于屠杀,渴望向阿苏尔们作为家园的岛屿发动残暴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