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4 错觉

 “让父亲出院吧，只能先这样了。把老爸老妈的房子卖了，正好老天也开眼让房价又涨了些，这60万总会有办法还上的。只能先这样了，没办法，我就也是个普通人而已。”小陈站在阳台上，望着楼下，人群像蚂蚁一般大小熙熙攘攘的来回走着，忽远忽近的。小陈在劝自己死心。

如果有一天，神告诉我：你只能再活五年。

我会干什么？

或许在看沙雕图集的时候，小陈还会认真的想想要真的是自己碰到这样的情况，自己会想去干什么？人总喜欢跟无所谓的东西较真，不是吗？可现在，小陈能想到的，只有去死。绝望之前的希望是更加深邃的绝望。

还是把房子卖了吧！

一个恶魔般的声音在小陈脑中回荡。

确实，如果现在把房子卖了，这是个精装修过的房子，这段时间房价也涨了五个百分点，学区的房子涨的更多，而且也要收更多定金。即使现在这个房子还剩些房贷没有还完，也能卖一个相当不错的价钱，再加上父母的老房子，自己和妻子也没了房贷，能再往银行信用贷些款，凑出这三个60来万也不是不可能。

“我在想什么？”小陈竟不自主的开始分析起卖房后的资金筹备过程。

如果把房子卖了，那么毫无疑问，自己现在与小刘新组成的家庭将会遭遇毁灭性的破坏。二人不仅将会流离失所，而且还得照顾新出生的孩子和生病的父亲，而且还背一屁股债。这无疑对刚出生的孩子来说还是对老人来说都是一个糟透了的结果。

可父亲的命能得以保留，自己原来的家也不会因此散去。

新家还是旧家？

这显然是个愚蠢的问题，父亲不会同意，母亲也同样，他俩早以表态。妻子八成会以一个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向小陈，天底下最窝囊的男人中估计他得排前三。

明知道谁都没有期待小陈这样做，明知道谁都不想看到这样的发展，明知道这样的话就算付出努力也只会收获怨恨，可小陈还是放不下这个想法。

理性与感性在小陈的脑中扭打了起来，他无法横下心来接受这个世界的残忍，但又无力改变世界的残忍，他的努力只能让他在两份不好的结果中选择一份。

“停下吧，求你了，停下吧…”剧烈的头痛使小陈抓挠着自己的额头与脸颊，而后他又用掌面狠狠的摁住了眼眶，泪水从缝隙中不断渗出。

可周围的一切并没有停下，手腕上那只仿劳力士的手表的秒针发出“呵哒呵哒”的轻微声响，在不断提示这小陈时间在不断的前进，永远不会等他。

人活着好累啊，人活着好累啊……可又明明什么都没用干成，为了徒劳而在奋力拼搏……

小陈不会开口对妻子说，咱们房子卖了吧，更不会同老爹讲，爸，对不起，我放弃你了。他现在只是盯着楼下的人群，因为盯着他们，小陈才能把脑袋放空一会儿，头才不会那么痛，或许现在再来上两根烟，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