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羊花）坟头草（四）

“裴前辈，您真的诈尸了！”阔别多年之后，君子御看着坐在坟头的男子，充满了惊喜。

裴无瑕打量了对方片刻，终于从记忆深处扒拉出了眼前人，“谁是你前辈，我是你前辈坟头上长出来的坟头草！你当初一剑除草除得很爽啊，一百年了，可算让我逮住你了！”

绝对不会认错的！当初就是这个家伙，每次自己好不容易冒出头，就被对方削掉！

有多少年，裴白玉的坟上寸草不生！

几乎就是对方开口的一瞬间，君子御便能确定对方并非裴前辈，前辈从来不会这般……活泼。

“你是……前辈的坟头草？”君子御有些艰难地问道，“在下君子御，当初是在下无礼，扰了阁下的修行。”

“算了，”裴无瑕摆了摆手，“看在你经常来看师兄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野草的生命力很顽强，我这种小草妖是很好养活的。人族的寿命就那么长，你还记得师兄，那么师兄就还‘活’着。”

哪怕裴无瑕并不理解钟牧之言，但他依旧会记得师父说得话。他想要有人记得裴白玉，不是成为孤零零的一座碑，而是作为一段过往被记得。

“不过，”裴无瑕话锋一转，“如果你真的要赔罪的，我就勉为其难地允许你带我四处转转吧。”

“好，”君子御应下，那是他只是因为对方与裴前辈样貌的相像应下，后来才知他们的联系远比他想得更加紧密。

钟牧在得知裴无瑕想要外出的念头之后，还是允许了他与君子御同行的要求，“去看看吧，去更远的地方，不要囿于时间。无瑕，这个世界如何，你得自己去了解。为师也好，白玉也罢，都做不得数的。”

那时的裴无瑕还不知，钟牧已然在盼他成才、独当一面之后，定好了他自己的结局。

人间有很多地方是裴无瑕不曾去过的，他在跟着君子御离开万花谷的第一天就给自己立下了一个小目标！

“我想交一个朋友，不是因为师兄，而是我自己找到的朋友，”裴无瑕揪着君子御的衣角，一起踩在飞剑上，对身前御剑飞行的君子御说道。

“那你想要找一个什么样的朋友？”君子御一边御剑一边问道。

“希望也能遇见一株小草吧，那样会更有共同话题一点。”裴无瑕盘算着，可真对于朋友又切实没有概念。

然而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裴小草摇身一变成为裴无瑕之后交到的第一位朋友是谁呢？ 

正邪两道出名街溜子，反水小天才唐尧。

作为墙头草，风往哪吹他往哪跑，识时务者为俊杰是他的信仰。

说起这一人一草的初遇，那是一个君子御去定房间的傍晚，裴无瑕被外面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唐尧又反水了！他合起来阴了我们！这个墙头草！唐尧！别跑！你就不能有点骨气吗！”一干人追着一个飙车的人，根本追不到。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这是见机行事，杀手的事情怎么能说反水呢？”唐尧一边开车，一边回头答道，再次加速。

好不容易甩开了那些人，却有个人不知从何处探出了头。

“他们说你是墙头草诶，好巧，我也是一颗小草。”裴无瑕与唐尧搭话道。 

唐尧起了兴致，随口问道，“哦？你是什么草？” 

“坟头草。”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奇怪的朋友出现了。

像唐尧这样的反水小天才一般是不会交朋友的，可是这天就是很奇妙，他在打量了裴无瑕片刻后，还是答应了和裴无瑕做朋友。

“我叫唐尧，如果有一天，你有了非杀不可，却又杀不了的人，就来找我，看在朋友的份上，我会帮你的。”

那时裴无瑕只当唐尧是随口一言，并未放在心上，后来才知道这位反水小天才本身就是实力不可小觑杀手界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