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里奇谈：劳动节特辑13号《造玉之山》

作者： 05两栖步战车

 我在学着山脉呼吸。

在人工开拓的岩洞中赤足行走绝非什么闲庭散步的美好体验。山脉间的自然风压从来只有在供给千万年来演化而成的天然山洞时才会偏心地通畅起来，浑浊的死胡同从不在它的眷顾之列。地面上的棱角也不愿回应我期待它们圆滑些的祈盼，只不过把倔强的身躯挺得更加突出，发泄着被锄头糟践过的怨气。

在昏暗的灯光下，我一手勉强平衡着摇摇欲坠的灯座，另一手扶着尚且没有安静下来的岩壁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趔趄着。火光闪过水洼将前行的路割成明暗交杂的不均匀色块，而它在水中的倒影也因放下而点起涟漪的脚趾被荡碎成一圈圈扩散着的条带。

    没有古墓，没有财宝，也不会有什么神话中的怪物或者被寄生虫缠身的村民从深处突然冲出来把我拖进黑暗中。开阔这个词与这里水火不容，一人多高的狭窄通道有时还需要我不得不欠身才能通过。挂在裙摆上的那串勾玉与项链在被风流掠过的同一时间微微震颤起来，传出来自依附在勾玉上灵魂的余响：

“我们想知道这样的容器是怎么制作出来的。”

收纳于其中的残魂的最后一句请求随着勾玉的震颤回荡在狭小的空间内，几近被风声掩埋。我推开了随意堆放在两旁的竹筐，在通道的尽头停下了脚步：

“我们到了。”

此起彼伏的敲击声是这里最响亮的旋律，粗犷的劳作方式与浑浊的空气很难让人将精美的勾玉与之联系起来。匠人们被迫接纳的一直是它的副产物，漫天的岩粉失去了最后的管束，涌入山脉的鼻息之中——而后便是人类的。畅快的呼吸变成了奢侈品，所幸这里只有不会爆炸的岩粉，不至于夺走最后一点光亮。

    在那些不见天日的日子里，他们用双手续写着那些灵魂在阳光下炫彩的新篇。为自己脆弱的灵魂纳寻半寸慰藉似乎也是那样遥远的目标，每一块勾玉在成型之时便在冥冥之中被选好了匹配对象，他们的操劳换来的只是将自己的精力掩埋在群山之中，分不到哪怕半片自己的成果。

在水滴落的干扰声中，有一个经验老到的工匠拿起了自己的手杖轻轻敲响了岩壁，判断着那些看不到的地方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清脆的回响让他暂时放下心来，重新加入了劳作的行列。

“他们不知道海姆，也不知道金尼克，但他们却懂得人的声音在这里是最无关紧要的。岩层有凯泽点作为曾经受过的最大破坏的检验标准，但严苛的作业环境对他们身体的侵害却难以量化。”

我的手中轮转过这么多次完工的勾玉，每一枚都是将要孕育新生命的胚胎，但它们的出现同时意味着它们的制造者生机加速的燃烧——人们常说，勾玉是取代埴轮的新宠，但我眼中所见的玉匠却不见得有什么比陶工更优渥的环境。

烛火在最后的挣扎中迎来了自己的熄灭，在我重新点亮它之后，坐在地上歇息的工匠早已不见身影，扔在原地的工具的木柄已然腐朽得不成样子，在延伸向更深处的通道内，硝石燃烧的气息正向外缓缓飘来。我掐灭了刚刚续上的火苗，借着裙摆上勾玉的幽光摸索着来时的道路：

“回去的路还有很长……”

玉米附评：似乎是在描述矿工的工作内容和工作环境，耗费生命而创造出保存灵魂的东西。了解不多不好评价，不过还好不是煤矿，不然这矿粉真是要了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