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大不掉《左传》

尾大不掉

       《左传·昭公十一年》

【原文】

楚子城陈、蔡、不羹。使弃疾为蔡公。

王问于申无宇曰：“弃疾在蔡，何如？”

对曰：“择子莫如父，择臣莫如君。郑庄公城栎而置子元焉，使昭公不立。齐桓公城谷而置管仲焉，至于今赖之。臣闻五大不在边，五细不在庭；亲不在外，羁不在内。今弃疾在外，郑丹在内，君其少戒。”

王曰：“国有大城，何如？”

对曰：“郑京、栎实杀曼伯，宋萧、亳实杀子游，齐渠丘实杀无知，卫蒲、戚实出献公。若由是观之，则害于国。末大必折，尾大不掉，君所知也。”

【今译】

鲁昭公十一年（公元前531），楚国灭掉了蔡国，楚灵王准备在陈地、蔡地、和不羹修筑城池。

楚灵王任命公子弃疾为蔡公，派他掌管蔡地。

有一天，楚灵王向大臣申无宇询问，征求看法，说：“公子弃疾在蔡地怎么样呀？”
申无宇劝楚灵王不要把亲近的人派出去，回答说：“ '择子莫如父，择臣莫如君 ' 选择儿子没有像父亲那样合适的，选择臣子没有像国君那样合适的。

“郑庄公在栎地修建城池而安置了子元，使得昭公不能立为国君。齐桓公在穀地筑城而安置管仲，到现在齐国还收益，得到利益。

 

“我听说，五种大人物不留在（边境）外面，五种小人物不留在朝廷里面。如果将官的势力太大，就不宜派他们长期在外镇守一方；如果文官的势力太薄弱了，就不宜胜任京官的职务。

“ '亲不在外' 不能让亲近的人拥兵驻守边防（君王的亲属最好别安排外地的职务）；

“ '羁不在内' 也不能让寄居在国内的外国人进入宫庭之中（别国来的客人也最好别担任宫廷的大臣）。

“但现在我国的情况是公子弃疾远在外地的蔡国任职，而郑国的公子丹却在我们楚国的朝廷内官居要职，大王您可要好好想想，恐怕要当心点才好。”

楚灵王认为楚国都城有高大的城墙，虽然在国内有些人的封邑面积很大，但应该不会对国都构成威胁，并征求申无宇的意见，问道：“现在国内出现了一些大城，规模很大的封邑城市，这到底好不好呢？”

申无宇建议不要在边地筑大城，国内过大的分裂势力已经威胁到楚灵王的统治，申无宇提醒楚灵王稍加戒备，说：“历史上，郑、宋、齐、卫都曾因封地势力过大而发生动乱，郑国在京地、栎地的势力强大以后，杀死了曼伯；宋国的萧、亳势力强大以后，杀死了子游；齐国的渠丘杀死了公孙无知；卫国的蒲邑、戚邑就是两个大封地，封地之主就凭借自己强大的势力驱逐赶走了卫献公。卫献公的城墙也和您的一样高大，但是却遭到了这样的厄运，就是因为下属的势力太大之后，就很难听从君主的指挥。

“从这些事情的后果来看，都是当初扶持他们的人害了自己。所以扶持宗室的政策，对国家实在是一种隐患呀。

“这好比树梢长得太茂盛以后，树枝过大，大风一来必然把整颗树拦腰折断；牛、马等动物的尾巴长得太肥大以后，就不容易摆动，摇摆起来就十分困难（尾大不掉），这是君王您应该知道的。”

（申无宇高瞻远瞩，后来弃疾等人趁楚灵王外出的时候，杀掉楚灵王的儿子太子禄和公子罢敌，立自己的另外一个哥哥公子比为王，楚灵王无家可归，最后自缢身亡。）

【赏析】

申无宇劝楚王不要把亲近的人派出去“亲不在外”，也不能让寄居在内的外人进入宫廷内担任要职“羁不在内”。更不要在边地筑大城，封地不能太大，否则势必影响到国都的权威“末大必折，尾大不掉”。

申无宇的话富有哲理，当下级的权力过大就会危及上级，造成尾大不掉之势。

我国历史上的许多叛乱就是由于地方权力过重，影响了中央的统治，而引起的。

要防微杜渐，防止出现尾大不掉的局面。

“尾大不掉，末大必折”尾巴大了，难以摆动；the tail is too big to wag，树梢太大，容易折断。比喻属下的势力强大，subordinate growing too powerful，难以驾驭，不听从调动指挥。
 现用“尾大不掉”比喻机构庞大，臃肿涣散，指挥不灵。也比喻事物因轻重关系倒置，形成难以驾驭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