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稍微不平静的平安夜——训练员/12月24日（3）

又过了一会儿。 居酒屋的门被拉开了，一股冷风吹了进来。 诗歌剧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进来的是刚刚出去的内恰t他们。 “呼，怎么突然起风了……怎么少了个人？福来同学去哪了？” “啊，她在你们出去讨论事情之后没多久，拿出她的水晶球在那里神神叨叨了一小阵子，然后也出去了。你们没有见到她吗？” “没有啊……” “喂～你们别把门堵住啊。来者是客，你们不让人进去喝酒是几个意思啊？” 内恰t的身后传来了女性的声音。 “啊，不好意思，两位……” 内恰t站开了一点，两名女性走了进来。 “你们是——” 走进来的女性的其中一名是马娘，她有着一头非常漂亮的金色长发，和长发一样漂亮的马尾，还有着只能在专业模特身上才能看到的完美身材，配合着她现在的时尚穿搭，在街上绝对能吸引一堆男性回头观望。 而另一名女性——虽然没有马娘那样漂亮的头发，但稍微带点卷的棕色长发也十分养眼，搭配同样时尚的穿搭，跟前面这位马娘走在一起，绝对是一道无比亮丽的风景。 如今，这两位女性出现在了这一家居酒屋里。 “哟！真是巧啊，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特雷森的学生。” “你们好。” 两位女性向着坐在店里的马娘们打招呼。 马娘们也分别回应。 “你好，黄金城同学，还有训练员小姐。” “哟，阿城，你们怎么会来这里的？” “哈哈，我跟训练员小姐今天要去参与拍摄，没想到杂志方那边出了差错，拍摄时间改到很晚，所以我们突然就多出了不少时间……” “我们还想着要去哪里消磨时间呢，后来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到内恰同学家里似乎是开居酒屋的，就决定跟阿城一起来这里了。” 黄金城t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 “哈哈哈，你们能在这时候想到光临小店，对我——不对，对内恰可真是福气啊。来来来，快里面坐！” “对啊两位，可不能一直站在门口吹风啊。” 内恰t和内恰一起把两位女性引进店内。 “那打扰啦！” 店门拉上了，盘旋在门口的冷空气很快被店内的暖气取代。 “不过很奇怪呢，我们来的时候看到内恰t先生、狄杜斯同学和内恰同学在外面，很严肃地在讨论着什么……” 黄金城说出这句话之后，黄金城t的笑容隐去了。 “我从刚才就想问了……我总觉得店内和店外都有一种很诡异的气氛，你们既然在吃蛋糕，应该是在庆祝什么吧？但你们的脸色好像都不怎么高兴……”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沉默了。 “……” 狄杜斯欲言又止。 内恰t没有说话，默默指着店里。 一名被阴云笼罩的男性正在前往吧台。 看到他，黄金城和自己的训练员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那是……阿尔丹同学的训练员？” “真的是他？今天可是平安夜啊，他不跟阿尔丹同学在一块？而且……他是不是喝醉了？” “唉……说来话长，我正在想怎么起头……” 看着内恰t苦恼的样子，黄金城t更加疑惑了。 黄金城一头雾水地看着不说话的诗歌剧她们。 “双涡轮？” 她试图跟平时最爱闹的双涡轮搭话，却发现她一直盯着盘子里的蛋糕，什么话也没有说，似乎在害怕什么……或是在忍受什么。 她第一次见到如此沉默的双涡轮。 阿尔丹t走到吧台，拿起了一瓶波旁威士忌，喃喃自语。 “（小声）波旁威士忌……波旁……美浦波旁同学……呵呵呵……” 刚进店的两位女性表情更加惊讶了。 “喂喂喂，内恰t，这是怎么回事啊？” 黄金城用有些害怕的预期询问身边的男性训练员。 内恰t还在想怎么起头，却被阿尔丹t打断了思绪。 “喂～内恰同学，我就开这瓶波旁威士忌了哦～” “啊，哦，那个，开瓶器就在你左手边……” 内恰匆忙指了指阿尔丹t手边。 “多谢啦——嗯？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的？” 阿尔丹t用手擦擦眼睛，盯着两位女性。 黄金城有点不知所措。 “哎呀～你不会喝醉到连我们都认不出来了吧？” 幸好黄金城t脑子转得更快。 阿尔丹t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你们啊。怎么今天一起来这里了？” “阿城有个摄影工作被推迟了，所以我们就来这里消磨一下时间。倒是你，怎么没跟——” 内恰t用手肘撞了一下黄金城t的腹部。 “你干什么——” 黄金城t刚转过头打算骂几句，却发现内恰t轻轻摇头，表情严肃。 她意识到，绝对发生了什么事。 “……你怎么会来这里喝酒？” 她故意大声问阿尔丹t。 对方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发生了……一些事。总之祝你们玩得开心。” 阿尔丹t拿着酒瓶和开瓶器回到了诗歌剧她们那一桌旁边的座位。 那里摆着几个已经空了的酒瓶和易拉罐。 “总之……你们也坐下吧，总站着也不是事。” 在内恰t的邀请下，两位女性在门边的座位坐下。 呼—— 冷风灌入。 “谁？……福来同学？” 黄金城惊讶地看着一脸严肃的待兼福来。 “你刚才出去做什么？” “有点事，需要找人……不是什么大事。” 福来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喂喂，阿尔丹t先生，这个空应该是什么？” 双涡轮递过去一本杂志，摊开的那一页是填字游戏。 “嗯……「纳豆」？” “可是这样填的话，这一列就不对了啊……” “啊，确实。” “不过阿尔丹t先生提供了一个不错的思路。我想想，能不能用……” 阿尔丹t，生野狄杜斯，待兼诗歌剧，双涡轮，还有刚回来的待兼福来。 他们看上去正在热烈讨论着填字游戏。 然而…… “为什么……我总觉得很不自然？” 黄金城呆呆地盯着正在讨论填字游戏的众人。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总觉得，阿尔丹t在极力掩盖什么负面情绪，然后狄杜斯同学她们……也在配合他刻意表现出高兴的样子。” 黄金城t和自己的担当一样，也在看着那边的众人。 内恰t拿着一瓶杜松子酒走了过来，他身后的内恰则拿着一瓶苏打水和几个玻璃杯。 “哦，居然是杜松子酒？” “我知道你喜欢喝这一款，反正你们难得来这里一次，干脆就开了吧。” “这样好吗？谁买单啊？不会是你吧？还是……他？” “放心，有人会买单的，你就放心喝吧。” 内恰t努力不去想象光环t看到帐单后的表情，给黄金城t倒了一杯酒。 内恰也给黄金城倒了一杯苏打水。 “那么……我能不能问你们，到底出了什么事？” 黄金城t喝了一口酒，问道。 沉默。 良久的沉默，与那一边的气氛形成对比。 一直在思考的内恰t最后点了点头。 “那家伙……确实出了事，还是很大的事。” “嗯……” 内恰低下了头。 “不过……毕竟是他的私事，就算不是他自己说，至少也得经过他的同意。如果他不愿告诉你们，也希望你们理解。” 她看了看自己的担当，随后一起点了点头。 内恰t朝阿尔丹t招了招手。 “怎么了？” 阿尔丹t走过来找了个椅子坐下。 然后他随手拿起刚开的杜松子酒，倒满了自己的杯子。 内恰t指了指黄金城t。 “阿尔丹t……你是不是跟阿尔丹同学出了什么事？” 正准备把杯子送到嘴边的手停住了。 “别想骗我。今天是平安夜，你居然没有跟她在一块本来就很古怪了，居然还在这里喝闷酒……你们到底怎么了？” 阿尔丹t喝了一口酒。 “就算和你们说又能有什么用？” “你又——” 内恰t正想说什么，黄金城t抬手阻止了他。 “你没必要这样充满攻击性。就算……我们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你把心里的不痛快说出来也能变得好受点。” 阿尔丹t抬头看着黄金城t。 然后，他点了点头。 “好吧……确实如你所说，我真的想找人倒苦水。” “我很乐意听你发牢骚。至于他们……” 黄金城t看了一眼身边的担当，只见她也轻轻点了头。 阿尔丹t把杯中的杜松子酒一饮而尽。 然后……开始了诉说。 …… 在沉闷的气氛中，阿尔丹t慢慢诉说着一切。 自己如何被阿尔丹误会，阿尔丹对自己说了什么，她又是怎么把自己赶出目白家的，目白家的其他姐妹们如何替自己叫冤，自己在被赶出来后是如何度过这浑浑噩噩的三天的…… 慢慢地，诉说给居酒屋里的所有人。 其间，还在玩填字游戏的生野狄杜斯一行马娘也慢慢聚拢过来，听阿尔丹t说这个故事。 所有人都没有插话，居酒屋里只有阿尔丹t说话的声音。 内恰t表情凝重。 内恰则是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而听着故事的两位女性，表情也逐渐变得惊讶，然后是……沉重。 …… “然后……我就来这里了。” 阿尔丹t用一句话终结了整个故事。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 内恰t什么也没有说，而是默默扶着他的肩膀。 内恰默默帮阿尔丹t的杯子倒满了酒。 黄金城一脸茫然。 很明显，她还在消化刚才听到的那对自己来说过于离谱的故事。 “……那个，黄金城同学，给。” 一杯苏打水递到了她的面前。 “谢谢……” 她喝了一口，然后呆呆地盯着玻璃杯中液体的涟漪。 黄金城t则是良久才憋出话语。 “等等等等，让我理一下……所以说，是某个混蛋拍到了你和光辉致意一起站在宾馆门前的照片，还把照片寄给了阿尔丹同学，然后她就……那样对你？” 阿尔丹t点点头，随即拿起杯子。 内恰t也拿起杯子，和他碰杯，然后一起一饮而尽。 “啊！训练员先生，我都说不可以喝酒——呃，不是啊……” 内恰看着自己训练员杯子里的苏打水，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这杯还是你刚刚倒给我的……” “抱歉，我脑子有点乱……” 内恰t摸了摸自己担当的头，随后转向黄金城t。 “根据善信同学的说法，阿尔丹同学看到那张照片后就……发疯了，骂了这家伙一堆难听的话之后，直接把他赶出了目白家。” “喂喂喂，阿尔丹同学这么傻的吗？那种一看就有问题的照片她也信？不要跟我说你们都信了啊！” “怎么可能啊！阿尔丹t阁下才不是这种人！” “这很明显是污蔑。” 马娘们先后表达了自己的抗议。 “哈，在这里的全都是三观正常的马娘，至少这一点我算是可以放心了。那么阿城，你有什么想法？” “嗯？啊，哦……训练员小姐，就算你问我，我好像也很难把自己的想法归纳出来。毕竟这件事……实在是太过惊人了，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们这对公认的神仙眷侣会变成这样……” “在这点上我们都一样的。” 黄金城t看了看其他人。 他们都默默点了点头。 “这个状况……确实出乎意料，别说你了，我到现在都还感觉脑袋晕晕的。但光环t把他安排在这里，想必是希望在这里的人能多少开导一下他。所以，我们自己得先保持清醒才行。” 黄金城想了一下，把手里的胡萝卜汁一饮而尽。 “内恰t先生，你刚才说……有关那个照片的事，目白家那边已经行动了是吗？” “至少光环t前辈是这么跟我说的，刚才善信同学也说她们有进展了……那部分就交给她们吧。” “那阿尔丹同学——” “关于这一点，刚才白兴大人给我启示了！” 福来又拿出了她的水晶球，用平日那种神棍的语气说道。 “福来？现在适合开玩笑吗……” “这不是玩笑。” 福来的语气突然变得坚决，把诗歌剧吓了一跳。 “根据启示……阿尔丹同学的异常态度，跟这次事件的真相有着很大的关系。因此——” “……只要解决了问题，阿尔丹同学也能恢复以前那样是吧。” 福来点了点头。 “你说真相……那果然是有人在搞鬼？是谁？” “唔姆姆……这个白兴大人就没有跟我说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次的事情会有点棘手，所以我刚才去请求援军了。” “难道你刚才偷偷溜出去就是——” “总之，这部分还请交给目白家的各位以及我请的外援。我们现在应该关注的是……” 福来看向阿尔丹t。 “阁下……你刚才说你不打算追究阿尔丹对你的态度。但我明白，你的心里……不可能一点负面情绪都不存在。” 阿尔丹t没有回答。 “除了阿尔丹同学，你的态度也相当重要。要是她恢复了对你的信任，你自己对她的态度却开始变化了的话——” 狄杜斯道出了自己的担忧。 “所以你有什么不舒服的想法——伤心的，迷惑的，愤怒的，仇恨的，全都可以在这里尽管说，我们会和你一起想。” “就算没有积极的结果……释放一下也没有坏处。” 阿尔丹t没有说话。 内恰t和黄金城t互相看了一眼。 “唉……看来只能我们主动出击了。我从刚才就一直很在意一个问题。” 内恰t用严肃的表情问道。 “你……有没有过一死了之的想法？” “喂？！” “这是哪门子鬼问题？” “太过分了！” 面对暴起的马娘们，内恰t无动于衷。 内恰也一脸不满地看着自己的训练员。 “训练员先生，你认真的吗？居然会问他是不是想死……” “就是啊，他怎么可能会——” “我……确实想过。” 阿尔丹t的话语打断了黄金城t的质问。 黄金城t还有马娘们全部惊异地看着他。 内恰t则是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仿佛在说「你终于认了」。 “不会吧，你还真的……这样想过啊。” 很久，阿尔丹t点了点头。 他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玻璃杯。 “刚才，我在来这里的路上，曾经见到一辆大卡车，然后……产生了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被那辆车撞飞的话大概会飞很远吧？」”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尽管我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极其危险，也很快就把它从脑海里丢了出去。但……” 他把手里的玻璃杯攥得更紧了。 “直到现在，我的脑海里都还在不停冒着这样的想法……「干脆就这样死掉了吧」，我的脑子里一直有这种想法，挥之不去！” 眼泪掉到了桌子上。 “你为什么会想死？” 内恰t仿佛在拷问似的，死死咬着阿尔丹t。 “为什么……因为我受够了啊！” 怒火。 “我虽然很明白她的恨意不是发自真心，也不打算在事后清算她基于这恨意所做的一切，但这不等于……我不会因为被她这样对待，感到痛苦。” “这……真的是难以想象的折磨。我甚至无法自己为自己开导，不论是回忆以前和她在一起的时光，还是去想之后应该怎么做，都只会……徒增心里的痛苦罢了。” “也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想到死的吧。毕竟，一旦死去……就什么也不用想，也什么痛苦都感受不到了。” 阿尔丹t轻轻说完最后一句。 空气十分凝重。 “……还有吗？” “什么？” “你会想死的理由。” “……” 内恰t又喝了一口酒。 “你……内心的某个角落，大概在怨恨着她吧？怨恨阿尔丹同学。” 阿尔丹t的表情变了。 “果然啊。”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基于我的观察得出的结论。这家伙……内心某处对阿尔丹同学的某种行为还是没有释怀，然后……生出了恨意，尽管他自己刻意忽视掉了。内恰，还有狄杜斯同学也是这样想的。” 他看向两位马娘，她们都点了点头。 “所以你想死的理由……大概还有，「报复」吧。” 店内的空气更加沉重了。 “……唉，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啊。” 阿尔丹t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大概……比起亲自面对这种负面情感，由其他人点破还来得轻松。 “训练员先生，你说的很意……” “我不知道，没人知道，这家伙自己也搞不明白。但我有种感觉……他会对阿尔丹同学产生恨意的原因，才是他们真正的矛盾所在。” 内恰t又转向阿尔丹t。 “但无论如何……你的这股恨意是货真价实的。所以你才会想要报复她吧。” “哈哈……确实，我想死的理由确实包含这一部分……” 阿尔丹t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冷酷，然后又恢复了无奈。 “——「如果我死了，阿尔丹在解开误会之后发现自己做了无可挽回之事，会怀抱着怎样的悔恨度过余生呢？」……我必须承认，我内心的某处对这种想法……感到窃喜。” 说完，他瘫坐在椅子上。 “哈哈，你们大概觉得我很差劲吧，我居然……是这样阴暗的人。” 无人回应。 “……才不差劲。” “双涡轮？” “阿尔丹t先生才不是差劲的人！” 小个子的马娘泪水和鼻水一起流了下来，狄杜斯赶忙拿纸巾帮她擦掉。 “阿尔丹t先生很温柔！就像南坂先生一样温柔！双涡轮一直都看着的！所以阿尔丹t先生才不是什么差劲的人！” 剩下的马娘也站了起来。 “没错！阁下一直都是很优秀的人，不论是作为训练员还是作为男人都很优秀。这是白兴——不对！这是我待兼福来的想法！” “那个，阿尔丹t先生现在遭受了打击，会有点不好的想法是很正常的。我以前因为生病不得不退赛的时候，也会抱怨自己为什么不能养好身体……” “虽然我一直都说「不要对我抱有太高的期待」什么的，但……真的输掉的时候也是会有不好的想法的。如果阿尔丹t先生是差劲的人，那我大概就是差劲的骂娘了吧，啊哈哈……” “就是这样。你也听到了吧？你是个很好的人，只是遭遇了挫折才会产生负面情绪。这是她们的看法，也是我的看法。所以……还请你不要如此否定自己。” 狄杜斯轻轻说道。 “你啊……总是把自己逼的太紧了。” 内恰t慢慢喝了一口杜松子酒。 内恰这次没有阻止他。 “谁都有遭遇打击的时候，而遭遇打击的时候……也难免会有自我否定和怨恨他人的冲动想法。我当时和她也遭遇过……” 内恰t摸了摸担当的头。 “之前有一场比赛，我在赛前把对手研究透了，还规划了清晰的战术。然而，内恰还是输了……因为各种名为「运气」的偶然。” “那之后，我曾经一度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不适合当训练员。而且我也怨恨过内恰，明明她已经拼尽全力了……” 内恰t仿佛自嘲似的哼了一声。 “不过我后面跟南坂前辈打过电话，他说……「只要是人都会有不好的情绪。关键在于要明白，那种情绪从来不是问题的正确答案，对解决问题也毫无帮助」。” “果然是他会说的话呢。” “确实。” 曾经的Team Canopus成员都会心一笑。 “不过……你大概早就明白这点了吧。不然你早就出去找辆车撞死，或者去那边的人工河跳下去了。” 阿尔丹t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点。 “虽然我确实很痛苦，内心深处那股想要报复阿尔丹的冲动也一直试图魅惑我……但我更加明白，死亡，是真正的单程票。” “就这样死了确实可以让我不再痛苦，但……对活着的人呢？我爱的人，爱我的人，会怀抱着怎样的想法继续活下去呢？” “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十分害怕……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死亡引发的后果。如果你们会因为我的死亡而遭受打击，并且对你们后面的人生留下不可磨灭的影响，那种事情……是我更加害怕的。” “因为不想伤害在意的人，所以哪怕自己心里受折磨也要扛着吗？” 内恰t拍了拍阿尔丹t的肩膀。 “……你这家伙人也太好了吧。” 然后……他抱了抱阿尔丹t。 “虽然我一个大男人说这话不知道合不合适……我，内恰，还有在这里的和不在这里的其他人，都很高兴能有你在。” 阿尔丹t看了看其他人。 她们都以温柔的眼神回应着他。 “如果你真的就这样死了，那些爱你的人……我们，真的会非常伤心的，而且，估计我们的心里都会像破了个洞一样。” “我想象不出，以后没有阿尔丹t先生……没有你们在的日常。” “毕竟存在感很高嘛，不论是你还是你们。” “说实在的，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估计……会一辈子拒绝爱情的吧？毕竟我乐于见证的一段爱情，最后居然是那样的结局……” “狄杜斯你在说什么啊？阿尔丹t这不是还在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 平日冷静的狄杜斯少见的慌了神。 “大家……谢谢你们。” 阿尔丹t露出了放松的表情。 “没事的。光环t前辈也交代过要把你摁在这里，他大概……也看穿了你的想法吧。” 内恰t转向马娘们。 “所以我需要拜托你们一件事。你们……能不能保证至少有一双眼睛时刻盯着他？虽然他现在算是意志坚强，但总要以防万一……” “我也觉得……有必要。虽然我现在暂时是没有寻死的想法，但我还是很害怕，我也许真的会被心中的痛苦所击倒……” 阿尔丹t的手有点发抖。 “交给我们吧。” 先答应下来的是狄杜斯。 “虽然我听说过阁下有在锻炼身体，但我们这里有六位马娘，完全可以压制阁下。” “那个，阿尔丹t先生……我不太擅长抓人，所以到时候没控制好力道把你弄痛了，还请赶快说出来。” “嗯。” “阿尔丹t先生！这里的填字游戏还没做完呢！快——点——来——啦——！” 双涡轮又在举着那本杂志大喊大叫。 平时狄杜斯她们估计会说让双涡轮不要这么大声。 但她们现在只是温柔地望着她。 她……其实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关心着阿尔丹t。 “抱歉啊，各位～我需要稍微借用一下这家伙，可以吗？” 黄金城t突然站了起来。 她的脸很红，看上去已经喝醉了。 “喂喂，你已经干完一瓶了？！” 内恰t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已经空了的杜松子酒瓶。 “你，跟我出去一趟～” 黄金城t傻笑着，拉起阿尔丹t往外走。 “喂！我才刚说要看着他的！你把他带到外面去让他跑了怎么办？” “内恰t你也不用现在就这么不相信我吧……” “没事的，阿城也跟我一起，一名马娘应该够格拖住他了，到时候你们再出来把他拖回去也没问题啊～” “唉……好吧，不过先说好，万一这家伙真跑了，你可要把我们喊出来。” “知道啦～” 说罢，黄金城t拉着阿尔丹t走出了门外，黄金城在后面跟着。 …………………… 居酒屋门外。 风没有刚才她们进店时那么大了，但打在脸上还是会有刺痛感。 风声掩盖了声音。 刮着的飞雪也遮挡住了视野。 “……所以我在这里说什么做什么，外面的人不是靠得太近的话，是看不见也听不见的。” 黄金城t把阿尔丹t带到门外后，如此说道。 …… 黄金城靠在门边的墙上，静静看着两位训练员。 她明白……自己的训练员要做什么。 “趁人之危什么的……训练员小姐，你现在就是卡莲t口中的「卑女」啊。” 她叹了口气，继续看着两人。 …… 那一边，黄金城t站在阿尔丹t面前，用暧昧的眼神看着他。 “刚才……你说你不想伤害你爱的人，所以不打算寻死是吗？” “……” 阿尔丹t没有回答。 “那之中……还有阿尔丹同学吗？” “——！” 他的身躯明显震动了一下。 “如果是以前，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而且是最重要的那一个位置。” “那么……现在呢？” 沉默。 “……我也不确定了。” 阿尔丹t的语气里满是悲伤。 “唉……从刚才听你讲你的故事开始，我就有这种感觉了。” 黄金城t慢慢靠近。 “你从始至终都没有失去对阿尔丹同学回心转意的信心。但你……却开始对自己的心意不自信了。” “……” 黄金城t走得更近了。 “也难怪，你这几天的经历可以说宛如地狱……我也不是不理解，你会对自己产生怀疑。” “你在自己心中一直为阿尔丹同学留着一个很重要的位置。如今……你开始觉得，在那个位置的人「不是她也可以」……是吗？” 阿尔丹t刚想反驳—— “……” 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有着无数的话语去反驳黄金城t。 然而——他却悲伤地发现，在自己看来，那些话语是如此空洞无力。 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话语，怎么可能说服面前这个阅历比自己多的成熟女性呢？ 他僵在那里。 “其实……你想验证自己的真心，很简单……” 话音未落，黄金城t突然靠近—— “呜……” 好近。 阿尔丹t甚至能看得清她睫毛上沾着的雪花。 双唇传来炽热的感觉。 他一下子理解了自己正在遭遇什么。 …… “你果然……还是做了啊。” 黄金城看着自己的训练员，脸上十分痛苦。 …… “你干什么？！” 阿尔丹t连忙推开了面前的女性。 她擦了擦嘴，露出诱惑的笑容。 “呵呵，你肯定早就不是第一次接吻了吧？怎么还像个纯情大男孩似的～” “我跟你又不是那种关系——” “如果我说……我想和你变成「哪种关系」呢？” 阿尔丹t呆住了。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时候被说这种话。 “为什么……” “我呀，可是很阴险的女人哦？一位脑子聪明外形又帅性格还很温柔的优秀男士，被他那位不知所谓的笨蛋女友甩了之后一个人来到这居酒屋买醉……如此极品佳肴，我要是不带回去吃，可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黄金城t抓着对方的肩膀，慢慢将他推到墙边。 “而且抛开这些不谈，我对你……是真的有喜欢的感觉。” 她的眼神变得迷离。 “嘿嘿……说实话，像你这样的男性一直是我的菜。所以当初在迎新会上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有种感觉，想和你发展出一些不一样的关系……” “我一开始的想法只是想和你玩玩，然而随着时间流逝，我逐渐发现，你是个很认真的人，不仅是在训练员的事务上，还在……人生规划上。你不是那种会随意对待男女关系的人，所以我放弃了玩玩的想法，同时……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应该和你建立正式的关系。” 她叹了一口气。 “我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我确实希望与你缔结永恒的关系。然而当我准备行动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阿尔丹。” “对！那个目白阿尔丹，跟你签了契约之后，你们俩就越走越近……后来你们公开交往，我虽然努力说服自己「只要那个人幸福就好」，但还是觉得不甘心……” 黄金城t的语气变得急促。 “所以今晚我在居酒屋看到被阿尔丹甩了的你的时候，我心里……其实是在窃喜的。因为这就意味着，我也许能趁着这个机会，重拾这段无果的单恋……” 她再次把头靠近阿尔丹t的脸。 “呐，阿尔丹t……你现在都已经被她甩了，既然如此，何不跟我在一起呢？我保证，我不会像那个傻丫头一样如此过分地对待你。” “……” “如果你点头……那我们等会就回我家吧。还是说你想回你家？可是你家里有那个傻丫头的痕迹，想必你也不会高兴的吧……” 她的手臂抱住了阿尔丹t的腰。 “哪怕一晚……我也可以让你获得你现在最需要的，慰藉……” 黄金城t的话语诱惑着。 这确实是个危险的选择题。 面前的女性……虽然不明白她心意的真假，但她刚才的话应该是真的。 哪怕一晚，她也愿意为自己提供慰藉。 反正现在自己已经被阿尔丹给甩了…… “……” 阿尔丹t闭上了眼睛。 …… “训练员先生，这个打不开……” “给我。（拧开）好了。给。” “谢谢你。” “所以说你都不用这样自己动手做了。我也说过的，哪怕是买的巧克力，只要是阿尔丹你送给我的，我也高兴。” “这可不行！这是我要送给最重要的人的巧克力，怎么能用买来的巧克力糊弄？” “我只是不希望你这么辛苦……不过还是谢谢你了，阿尔丹，谢谢你的心意。” “不客气。那么训练员先生，还请期待情人节那一天～” …… 脑海中浮现出无数回忆。 全是和她的回忆。 在自己的生命中，还没有哪一位女性能够在自己的心里留下如此刻骨铭心的印记。 那些最美妙的时刻，没有一样不存在她的身影。 而以后的那些美妙时刻……完全无法想象没有她在的样子。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实。 目白阿尔丹。 她的身影。 她的笑容。 她的声音。 她的……温柔。 ——她早已占据了自己心中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冷笑。 因为自己的愚蠢而冷笑。 ……为什么会怀疑呢？ ……为什么现在才重新意识到呢？ ……为什么会质疑对阿尔丹的心意，认为她不再是最重要的人了呢？ 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愚蠢。 怨恨。 内心的某处在窃窃私语……说着怨恨阿尔丹的话语。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这份怨恨可以慢慢解决。 对阿尔丹的爱意，并没有因为这细小的怨恨，或者是因为任何事情而变质。 “我就是我。” “我爱着阿尔丹。” “我从未改变过这份心意。” 如今……再次确认了这点。 “真是……绕了好大一段路呢。” 面前的自己说道。 “那么，问题的答案……” “……从未变过。” 从始。 至终。 …… “……不行。” “嗯？” 黄金城看到，靠在墙边的男性，慢慢推开了自己的训练员。 “我很感谢你……愿意喜欢这样的我。”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但我……已经将内心最重要的那一部分，留给了一名女性。现在她占据着我的内心，以后……也一直会。” “哪怕……一晚也不行吗？” “一分一秒都不行。” 黄金城t愣了一阵子，随后露出了苦笑。 “什么啊～我还想着能趁虚而入偷袭成功呢，看来还是我太高估自己了……” “你条件也不差的，就算不找我也能找到不少优秀的男性吧？” “那为什么我去公关俱乐部的时候都找不到男人回家～” “这个，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黄金城t往回走，阿尔丹t跟了上去。 “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 “如果我刚才选择答应你……你会怎么做？” “我会扇你一耳光，然后狠狠嘲笑你。” “果然啊……” “你对她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不是吗？” “……嗯。多亏了你，我现在已经不再怀疑自己的内心了。” “要是你刚才选择答应我，那就说明……你不仅蠢到连自己的内心都看不透，还会为了逃避痛苦而选择看似轻松的选项。这样的你……就真的是很可悲的存在了。我会彻底看不起你，也会看不起看上了你的我。” “我大概也会……觉得那样的我很可悲。” “你肯定会这样想的～” 黄金城在门边等着。 她看到两人的表情，明白了一切。 “看来……不是什么事都有好结局。” “我本来就不怎么在意结局怎么样，而且如果好结局的代价是另一个故事的坏结局，那我反而还不会觉得高兴呢～” “……谢谢你。” “哎呀，事到如今还谢什么～你赶快解开心结，阿尔丹同学赶快解开误会，你们赶快像以前那样腻腻歪歪，这样我也能痛快点了。” 三人一起回到了居酒屋。 …………………… “所以你们到底说什么了？” “也没啥，就是顺势跟这家伙告了个白而已～” “你倒是很轻松就说出来了啊……” 马娘们都目瞪口呆。 “原来黄金城t小姐对阁下……” “唉，我倒是听我的训练员说过……” 内恰t并没有感到惊讶。 “我早该想到你这人肯定会趁这个时候发动攻势的。不过现在看来……失败了吧？” “很华丽地被拒绝啦～” “虽然我早就知道会这样……那么，你既然选择拒绝，那就说明——” “嗯，我现在很明白了。我依然很爱阿尔丹，我对她的心意从始至终没有改变。感觉真的很丢人啊，我居然会怀疑自己对她的心意……” “在那种精神压力下，你会开始胡思乱想很正常，没什么好害臊的。” “谢谢。” “那么……你有没有理解，你心中那股怨恨到底是为什么？” 阿尔丹t陷入沉思。 “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的是……这股怨恨似乎和我的胡思乱想没有关系，至少不是因为我的胡思乱想产生的。” “那就是说……你这种怨恨的心情还是因为「阿尔丹同学对你做的事」所产生的应激反应啊。” “可是到底会是什么呢？阿尔丹t先生刚才也已经开导自己不去怨恨阿尔丹同学的那些「欺凌」了……” “不知道，总觉得我们遗漏了一些什么……” 一群人都在苦苦思索着。 “……因为太了解事件反而看不到答案。” “福来？你刚才说什么了吗？” 福来打了个激灵，就像是被诗歌剧的问候惊醒了一般。 “嗯？啊，诗歌剧，我刚才有说什么吗？” “我也没听清楚……不管了，你还需要蛋糕吗？” “哦，请务必再给我一份。” “内恰，我们这里果汁不够了。” “请稍等～” “阿城，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里应该填什么？” “嗯？啊，这个……「摇滚乐」？感觉不对……” 马娘们又回到了刚才的热闹状态。 ……当然，其中有几分是故意演出来的，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麻烦的事情后面再想吧，阿尔丹t。你看，这是上好的金酒哦～” “啊——那个很贵的！你——” 话音未落，黄金城t已经打开了瓶塞，然后给自己和阿尔丹t倒上。 “反正有人买单～” 内恰t仿佛听到了光环t的哀嚎声。 “……都开了就没办法了，那我也——” 砰！ 内恰默默把一瓶苏打水重重放在了面前。 内恰t略带不满地看着自己的担当。 “你家担当都这样了，那你只能拿那个代替啦～（举杯）那么，祭奠我死掉的恋情——” “你真的要一直这样说吗？” “——还有祈祷这家伙快点跟他家担当和好～怎么了你们？举杯啊？” 内恰t和阿尔丹t对视了一眼，也举起了杯子。 …… 阿尔丹t明白，内心依然存在着还没解开的心结。 但在重新被这心结困扰之前，至少还可以得到一刻闲暇。 …………………… “嗯……现在雪变大了，也不好走回去了。” “至少把小佐敦送回去了……你也真是的，平安夜拉着我去帮担当马娘挑礼物？” “毕竟那种事她也没法跟爸妈商量嘛……” “该说你是老好人还是什么……现在雪越来越大了，怎么办？找一个地方避雪顺便吃点东西？” “这倒是个好主意，就是这附近……嗯？” “怎么了？” “这里……是商店街吧？我记得内恰同学家的居酒屋就在这附近……” “那还等什么？快去啊！” “哦，哦……这边走。” …… “这下……麻烦了呢，从这里回谁的家都要走好远……” “对不起，荒漠同学，平安夜还要跟着米浴一起出来买东西……” “啊，请不要道歉。其实我也是有想买的东西才一起来的。” “可是……现在雪越来越大了……” “怎么办……啊，这里我有印象！内恰同学家开的居酒屋好像就在这附近。” “诶诶？居、居酒屋？我们学生……能去那种地方吗？” “没问题的，又不是公关俱乐部。只要跟店主说一下，应该能让我们待到雪变小。那就快去吧？” “嗯、嗯……那个，荒漠同学？” “怎么了？” “你很了解吗？公关俱乐部……” “啊，呃，那个……我只是，从书上看到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