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廿九,我见鬼的故事。
六月廿九。鬼月前一天,我见鬼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小编从头开始讲吧。
当时我正在屋里背沁园春长沙。念着粪土当年万户侯,靠在转椅上头往后一倒,本该只有熟悉天花板的视野里突然多出了一颗头。
我被吓得啪的一下很快啊就直起了身板。
在六月廿九小游戏中,我创造了见鬼0.01秒就回头的好成绩,你也来试试吧!
从仰视的视角根本看不到什么,只能看到一个白花花的下巴颏。我飞速思考,排除了是家里来的客人,我根本没听到开门声。从窗户爬进来也不可能啊,我正对着落地窗呢。那就只有一种情况,他从一开始就待在这间屋子里了。
可怎么想就算是小偷也不会在屋里有人的时候出来瞎逛吧!
我不愿相信的,但我无法阻止我的思绪去触碰那个答案:
我见鬼了。
虽然这次是我第一次真见到鬼,但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几年前我一直被鬼压床,后来家人半夜点燃黄纸在我脑袋上划了几圈才好。我对鬼的感情就像是叶公好龙。
我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慢慢挪着转椅,打算离那东西远点。不成想把转椅右侧的轮子不灵敏,我又习惯左腿发力。这下我直接转了一圈,挪到了这只鬼的左后方,我的腿离它只有一拳的距离。
我单方面感到十分尴尬,只好盯着书看。在好奇心驱使下我没忍住,就偷偷瞟了一眼。
这鬼穿得到是人模狗样的,一件白衬衫和一条卡其色的裤子,腰间配了一条褐色的宽腰带。目测身高一米七八上下,是个男的。他正对着我的书架发呆。不知道它有没有思想,还是单纯的游魂呢?
我沉浸在对它的猜测里,正盯着,它突然转身了,我本想装作看书,但鬼使神差地抬眼和它对上了视线。我看到以后首先的感觉就是根本移不开眼。他长得有六分像黎明,但脸更短些,眼睛更大些,眉眼更柔和些?我好像一下子忘记黎明长什么样了。
它看到了我,竟然笑了一下道:“晚上好。不好意思,没敲门就进来了。”
什么?他不是鬼?我一下子慌了神,这么一个霹雳无敌大帅哥就站在我旁边,在我房间里。我还没叠被子!啊啊啊——
我都做好了他说“你能看见我?”然后诉苦一通叫我帮他完成生前愿望的心理准备了,结果这玩意是个碳基生物。笑起来倒是像个白面书生,怪纯澈的。
我愣了几秒后问他:“请问你是?”
“我叫杜晚。木土杜,夜晚的晚。”
他的声音特别好听,我不知道怎么描写,每个发音都发到了我的心里,人间难得几回闻。他戴着一副银色的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里闪着光。真的太好看了,太美丽了。没想到我还会泥塑一只鬼,真是丧心病狂。不过杜晚这个名字,确实有点女性化。可看着面前这张脸,又感觉杜晚这俩字安在他身上正正好好。
但我想了一下,从没听说父母有过叫杜晚的朋友啊?
杜晚推了下眼睛接着说:“既然你能看见也能听见我,那我就直说吧。我不是人,是一只鬼。”
日。
这家伙诈我!
如果一开始说他是鬼,那我就会有防备地装瞎。但只要他让自己的行为像人一样,我就会放下防备。
好聪明的一只鬼。
“你好像不怕我啊。”杜晚说,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不是。鬼长了这么一张帅脸,能害怕也就是到有色心没色胆的地步吧。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从转椅上啪的一下站起来,“先说好,我只会塔罗牌和大六壬,通灵什么的我统统不会。你也别让我去十字路口给你烧钱,我没义务,也没空。”
杜晚疑惑地嗯了一声,随后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防范意识挺强,以前见过别的鬼?”
“那倒没有,你是第一只。”
杜晚看着我没说话,笑得比人还真诚。
“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我问道。
“单纯想找个人聊聊天,好久没遇到能看见我的人了。”
“……是因为明天就是鬼月了所以我才能看见你?”
“也不能说全是鬼月的关系。因为我想让你看见我,所以你才能看见我。”
你想见我但我不想看见你啊,帅哥。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发现他没有影子。又把手放到他身前,探了过去。
手直接穿透了杜晚的身体,我感受到的是一阵冰凉,不是体感上的那种,是逐渐在失去这只手的感觉,空虚的冰凉。
证实了这确实是一只鬼后我立刻抽回了手。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尴尬,接着问道。
“人越长越大就是失去与万物最初始的链接的过程,你深有体会吧。但是我有一点点厉害,可以让你看到我的同时不被别的灵体影响。”杜晚慢慢说着,似乎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真的假的。感觉像骗小孩的。”
杜晚摊了摊手道:“反正我就是只鬼了,也做不了什么,骗你干嘛呢。”
“好吧,你要在这待多久?”
“到七月十五,鬼门关上的时候我就回去了。”
“哦,那这么说你现在是偷偷溜出来的?”
“我还没进去过呢,谈何溜出来。”
好吧,有点菜。
“你刚刚是不是觉得我很菜。”
“你怎么知道?”我一听就瞪大了眼睛还条件反射地直起了背。
“感觉。”
这就是鬼的第六感吗...看来这家伙还会读心术,我得小心点了。
不过就算见鬼了书还是得背。我支开杜晚,让他一会再来,没想到他还挺听话的。于是我就眼睁睁看着他穿过我房间的门出去了。这对我的世界观无疑是一次重大打击。下次还是给他把门打开吧。
我继续激情朗诵沁园春长沙和短歌行。差不多背下来了我就不念了,在床上躺了一会后杜晚从门外穿了进来。第二次看见这诡异的一幕我总算适应了些。
我从床上坐起来,好一会我和杜晚谁也没说话。
想了想我起身往门外走去,就让杜晚让路,我可不想体会全身都充斥那种虚无的冰凉的感觉。
“你去干什么?”
“走走。”我脱口而出。
当时已经是十一点左右了,我环视了一圈我家的客厅和餐厅,决定做饼干。
前天用了新配方做了软曲奇,今天最后一块被我弟给吃完了。正好还有剩下的巧克力碎,我很快把面粉、糖和小苏打都准备好了。这才惊觉,我忘记拿黄油出来软化了。
杜晚一直跟在我旁边,偶尔说些“做饼干要放这么多面粉?”“你的红糖都结块了”“你这包小苏打都过期一年了”的话。
电子秤称出来有120g的黄油,但是做饼干只要105g。我计算了105g方子的黄油面粉比例,加了20多g面粉,糖也随便加了几勺。之后就去拿鸡蛋,拉开抽屉的时候我的心一沉,前天做饼干用完了最后一颗蛋,现在家里的鸡蛋全都是爸妈买的土鸡蛋。一盒六颗我全都称了一遍,最重的也只有47g。
杜晚和我一样弯腰看着电子秤示数,转头对我道:“这鸡蛋比你家去年买的还轻。”
“去年?你去年就在我家里了?”我顿时有些细思极恐,不禁皱了皱眉。
“没有,我不定居在你家,只是常来。”
我怀疑地看着他,他也毫不避讳我的眼神,眨了眨眼说:“真的。”
我懒得思考杜晚到底埋伏了我多久,回头继续做饼干。但上次用的是鸡蛋有65g,这次不仅黄油面粉变多了,鸡蛋还更小了。我担心做出来饼干会不好吃,就盛出了多加的面粉和糖,把黄油切下来一块放回冰箱里。也不知道就十几克黄油之后能有什么用。
黄油室温软化实在是太慢了,我一摸电水壶,发现是烫的,就倒热水打算隔水加热让黄油快点软化。我有些好奇水到底是烫的还是温的,就探了食指到水里。水很烫,比我泡脚用过最烫的水还要烫一点。
杜晚看着我把手放进烫水里、神色如常地被烫、抽回手一气呵成。
他忙啧了一声道:“你怎么直接伸手进去,试水温隔着盆摸一下就好了。被烫伤了怎么办。”
我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想试水温的?”
“我都是鬼啊了,肯定有点人没有的能力吧”杜晚说。
哦,估计又是他的读心术。
现在回想起来我刚才是莫名其妙地想试水温,莫名其妙地把手伸了进去。可能是条件反射吧,有次用平底锅我直接用手去扶锅,手上烫了两个大泡,当时也是无意识的,被烫了才发觉。
杜晚接着开口:“我记得你之前有次烙饼,也直接上手扶,手上被烫了两个大泡。”
我听得背脊发凉。被锅烫是前年的事,那说明至少前年他就来过我家。不敢想象如果他继续不让我看见他,我就永远都不知道有一只鬼在观察我的生活。
我一言不发地从厨房里出来,看见我家猫趴在地上。猫猫果然能治愈一切,刚才的不安被消除了大半。我蹲下去摸小猫的头,小猫抬起头,但好像并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我的头顶。我想到猫好像能看见一般人看不见的东西,那他它是不是能看见杜晚?我一回头,杜晚正站在我的身后和着小猫眨眼。我起身让开,猫还是抬头看着杜晚。
我顿时一股无名火起,明明是我的猫,现在却无视我看着一只鬼?
我回头打算去看看黄油化得怎么样了,无意间看到阳台玻璃门上的倒影,上面有我,有猫,有家里的家具。唯独没有杜晚。因为他是鬼,看起来像人,但是摸起来不是人,实际上也不是人。只是我能看能听见他罢了。这种感觉就像是,我独享了一款地球online的限定插件。虽然是限时的,为期15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