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渊城的守卫者(希鸭同人文)

【作者:扎伊切克】
本文非小千所写,由上面这位老哥授权转发,所以评论尽可能写对文章本身的感受,麻烦各位了。

深蓝色的装甲上布满了裂痕,重装小兔失去了昨日的光彩,那双巨大的机械臂正环抱着些什么,静静地屹立在一块浅蓝色的海冰上,映射着金子一般的日光。重装小兔用着最后一丝余温,温暖着她冰冷的躯体。她的身体是那样的冷,像西伯利亚的雪,冷冽、轻盈。当我拖着沉重的双腿,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她早就停止了呼吸,躺在机械臂中一动不动,仿佛在做一场能够永远沉醉下去的美梦。
她的眼角有一道浅浅的泪痕,一滴眼泪还未从脸颊上掉落,透过阳光,折射着晶莹的色彩。我轻轻地吻上了她的脸颊,将那滴眼泪含住。感受着冰一样的寒意,让我想起了泪水涌出我的眼眶,流淌过我的脸,滴落在她的身子上。看着她蜷缩在重装小兔的模样,我又想起了那个浓重的冬夜,流星划过天际,森林里两条车轨从此相撞,然后延伸到远方。
我用温热的嘴唇包裹着那颗眼泪,将它融化。一丝咸涩掠过舌尖,那些被镌刻在记忆深处的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将我包围。
“你明明知道当时的希儿还很虚弱,为什么还要让她去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
当我从病床上迷迷糊糊地醒来时,看见布洛妮娅姐姐正站在床头,用这样愤怒的声音质问瓦尔特先生。姐姐的音量很低,但压不住语气中的滚滚怒意,像一头低沉地咆哮着的野兽。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姐姐发火,吓得我赶紧蒙着被子继续装睡。
“你也知道,大崩坏在几天前就爆发了,兽潮已经突破了第一道防线,当时我……”
未等瓦尔特先生说完,布洛妮娅姐姐的巴掌就结结实实的落在他的太阳穴上,响亮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在这之后,是长达一分钟的静默。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密度陡然增大。将房间里的人都压得喘不过气来。那一分钟对我来说,足有一个小时那样漫长。过了一阵子,瓦尔特先生开口了:
“对不起,布洛妮娅。”
说完,他就转过身,大步走出了房间。姐姐想要叫住他,但听到这一声道歉,她也冷静了一些。怒火依然在燃烧,但比起刚开始时的火势小了很多。她看着他走出去的方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那双灰色的眼眸也黯淡了下来。
窗外的太阳逐渐升高,洒进窗户的阳光变少了,但照射却要更为强烈。
当我悄悄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的时候,瓦尔特先生早已不见踪影,只有布洛妮娅姐姐还坐在床头,用手托着腮帮,清澈的双眼正认真地盯着我。
“布洛妮娅姐姐,这一觉我睡了多久?”我直起身子,背靠着枕头,坐在床上问。
“十六个小时三十二分钟。”她回答道。姐姐的记忆总是这样准确。
“那不关瓦尔特先生的事,那是希儿自愿的。”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我笑了笑,把头靠在姐姐的肩膀上,回想着昨天在海上遇到的一切,“我还以为再也看不见布洛妮娅姐姐了。”说完,我低下头,有些失神地看着洁白的病床。
“没事的,”姐姐伸出手,轻抚着我的头发,轻声说道,“希儿没事就好。”
“希儿怎么可能会有事呢,”我嘿嘿地笑着,把嘴唇凑近了姐姐的耳朵,“倒是姐姐大人,不会忘记了我们的约定吧?”
我往姐姐的身边靠了靠,静静地等待着她的答复。
“布洛妮娅不会忘记的。”她看着病房对面的窗户,像在喃喃自语。
我靠在姐姐柔顺的银色长发上,看着姐姐眼中那抹深邃的灰色。那是踮起脚尖也无法瞥见的深邃,像来自远古的星光。姐姐的身子总是冷冷的,像初春的温雪,未温而微凉。
我好想就这样靠着她的肩膀,看着窗外洒进来的日影逐渐缩短,然后又逐渐拉长,最后暗淡下去,听着潮水退去的声音,看见璀璨的星光将夜幕铺满。等待睡意一点点袭来,直到眼皮再也无法支撑,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然后赶在涨潮之前醒来,听着海洋的呼吸,在窗户里观赏一场壮丽的日出,感受着脸颊上蔓延的温暖。耳边传来姐姐温热的鼻息。
不知道什么时候,姐姐睡着了,呼吸着清冷的空气。水银般的月光勾勒出完美的轮廓,萤火般微弱的光线划过她的鼻梁,有着珐琅般温润而冷艳的色彩。
第二天清早,当姐姐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时,我正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细雨滴落在满墙翠绿的藤蔓上。姐姐刚睡醒没多久,瓦尔特先生的通讯申请就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犹豫了一阵,还是接通了。
她几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倾听着。末了,她“嗯嗯”应付了几声,然后就又是沉默。
直到早餐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们被调回了海渊城。
在回去的路上,布洛妮娅姐姐几乎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扭着头看无边无际的海蓝色。我知道,姐姐是不愿意回海渊城的,因为海渊城就是逆熵离战场最远的地方,是逆熵最后的阵地。驻守在最后一道防线,守卫量子之海的入口,听起来似乎是一份很重要的工作,事实上就是一个让我们远离战场的借口,等战争结束之后欢迎英雄的凯旋。
我知道瓦尔特先生是想要保护我和姐姐,殊不知让姐姐逃避战斗才是对她最大的侮辱,相比平静到让人烦躁的后方,她宁愿在战火纷飞的前线为大家而战。
姐姐就像乌拉尔山上的银狼,即使是面对着最凶恶的敌人,也不会有丝毫退缩。姐姐无数次将我护在身后,挡在敌人的面前。就算是在战斗中受了伤,也是默默忍受。直到有一次我趁着姐姐熟睡,悄悄掀开她的被子,才知道她一直在忍受的,是何种剧烈的痛楚。
即便如此,她依旧会在危险降临时第一个挺身而出,然后在一切都结束后,安抚着受惊了的我,拭去我脸上的泪珠。姐姐轻柔的言语,冰雪一般覆盖着我伤痕累累的心。
船舱里很安静,姐姐和我都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我知道姐姐需要时间去接受这个事实。
一个多小时的飞行很快就到达了终点,海渊城的轮廓已经隐隐约约出现在天边。
在海渊城的生活一如预料的清闲,大多数时间里就坐在房间里,慢慢地适应着和它的相处。正是前天我在海上遇到兽潮的时候,导致了它的失控,当时的我也失去了意识。它是另一个我,我胸前的死律圣痕幻化出的另一个人格。和大多数有着双重人格的患者不同,我可以感知到它的存在,也可以和它对话。比起进入量子之海之前的它,现在的它更狂躁,更具侵略性,我对它的掌控力也更弱了。我需要和它建立起一个全新的关系。
我和姐姐居住在一座离海很近的小房子里,每天晚上我都会打开窗子,让海风灌进来。我坐在窗前的书桌上写日记。带着一丝盐味的海风将两旁的窗帘吹起,像两天白丝带。这是属于我自己的时间,即使是它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打扰我,似乎有这一种特殊的默契。
和我不同,布洛妮娅姐姐起得很早,而且整个白天不是泡在指挥中心的主控室里,关注着从前线发回来的战报,就是还在模拟训练室中,训练到傍晚时分才到房间。晚餐之后,姐姐常常借着傍晚的最后一抹残阳,趁着天黑之前走到屋外,坐在屋子外的礁石上。姐姐的望着大海一言不发,等到天完全黑了下来,她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回到自己的房间。
那天姐姐照常坐在屋前的礁石上,凝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但在天黑之后,她并没有回来。我鼓起勇气翻过窗户,也走到姐姐的身旁,坐了下来。
“布洛妮娅姐姐,你在看什么呀?”
我侧坐着,双手托着下巴,认真问道。在淡淡月光下,姐姐的的头发像顺流而下的银河,她眨了眨眼,一双睫毛仿佛一只小巧的蝴蝶。
“看海。”她回答道。此时,天空已经呈现出一种罕见的冰蓝色,海天相接的地方只有一道细细的痕迹,颜色更是浅到近乎纯白。一眼望去整个世界已然是一片蔚蓝。
“我知道啦,姐姐大人。”我笑了笑,看着姐姐严肃的神情,“姐姐不要太担心前线了,瓦尔特先生那么厉害,一定能够打败律者的。”
姐姐没有接下我的话,沉默了一阵子。
“希儿……那兽潮,你也是见过的吧?”她突然问道。
一个月来,我一直在努力阻止自己去回想那个噩梦般的场景, 可这个问题把我的思绪强行拉回到过去。
“嗯,希儿见过。”我回答说。思绪飘回了那个傍晚,那天发生的一切仿佛昨日重现:铺天盖地的崩坏兽向我涌来,满天血红闪着奇异的光芒。不计其数的崩坏兽正在海面上快速推进,逆熵的机甲部队在这股洪流面前就像正午时分被暴晒的露水,很快就消失了,只剩下满地的残骸。我只记得那时的我已经被眼前的一切吓得六神无主。剩下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恍惚中好像看见了鲜红色的血液染红了整个视野,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扭曲、变形……
“不用怕,希儿,”姐姐依旧望着海,眼瞳中反射着海面上的粼粼波光,“布洛妮娅会保护你的。”
“姐姐……”我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又感觉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过了一会儿,姐姐转过头看着我,然后她把嘴唇凑了过来,吻了吻我的眼睛。如果不是她顺着眼睛去吻我脸颊上的眼泪,我都不知道原来我在哭。
但平静的生活很快就被打破了。
一天夜里,我正在窗前写日记,忽然听到窗外有一个人倒下时发出的闷响,但我当我抬起头时,窗外依旧是平静的夜色。我不敢一个人走出门外去查看情况,于是我叫上了布洛妮娅姐姐,这才敢跟在她身后一起走出屋子。
我躲在姐姐的身后,只看见一个男人正背靠在墙壁旁,在黑暗中用双手勉力支撑着身体。
这不是瓦尔特先生吗?
我心里一惊,仔细地看了看他,发现他的眼镜不知为何不见了,残破的上衣下露出有着骇人伤口的皮肤,脸斜在一边。嘴角的鲜血尚未凝固,但胸前已经有着大片紫黑色的血污,好像混杂了敌人和战友的鲜血。他还有着呼吸,但很微弱,若不是看到他胸前的紫黑色物质还在进行着规律的起伏,否则就几乎和尸体没有任何区别了。
姐姐的反应很迅速,她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瓦尔先生的身上,然后一把将他抱起来,飞速冲往医务室。
我跟在姐姐身后,看到蜷缩在她怀里的瓦尔特先生动了动嘴唇。
“对不起。”他说的很艰难,想要说下去,却突然痛苦的喘着气。好几次张开嘴,但又没能说出一个字。
等到医务室的灯光已经近在眼前的时候,他忽然轻轻地呼唤了一下布洛妮娅姐姐的名字,然后就要底的昏了过去。
瓦尔特先生被重伤,并且逃回了海渊城,这说明第二道防线已经被突破,那么海渊城周围的逆熵部队就成了最后一道防线,他们的身后已经没有退路。
我们都清楚一旦海渊城失守,人类将会遭受何种浩劫。这是一场必须胜利、不允许失败的战争,没有让步的余地,前进是唯一的选择。姐姐换上了她的战斗服,那颗浅蓝色的理之律者核心,在她的胸口处熠熠生辉,棱角分明的战甲反射着冰冷的光,蓝白色的荷叶裙裙摆衬托着她雪白的肌肤。重装小兔巨大的机械手掌护在姐姐的身前,人们看见她,不会联想到崩坏的使徒,只会让人联想到象征着人类区别于其他动物的理性。
在阁楼里,我也重新拾起了那把与我分隔了有段时间的镰刀「童谣」。它外形简单,坚硬而锋利,在黑暗中更是显得寒气逼人。我重新将它拿在手里,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重量。这时,纯粹的嗜血冲动冲上心头,在我体内的它仿佛闻到了鲜血的味道,忍不住要占据我的大脑。还好我被我及时压制住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我已经能够和它好好相处,确保自己不会随时随地失控。
我也开始早起,在海渊城中央的空地上挥舞镰刀,在指挥中心的模拟作战室里训练,尽可能的让自己将每个招式都熟记于心,把战场上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都模拟一遍。训练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每次我训练的大汗淋漓,不得不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段。即使我已经尽了全力去训练,但我依旧感到担忧,只希望这段安逸的时光没有让我忘记怎么去战斗。
第一段实战演练很快就来了。
我首先发现了敌情,拉响了警报。那天早晨我刚出门,就远远地看到第九哨位遭到了攻击。来不及告诉布洛妮娅姐姐,我就发出了警报,然后直接赶到第九哨位支援那里的逆熵部队。
当我抵达的时候,第九哨位四周已经燃起了硝烟,逆熵的机甲部队正在和一小批崩坏兽缠斗着。我刚赶到的时候,双方还势均力敌,而在我挥动童谣收割了一大批崩坏兽之后,逆熵这边逐渐占到了上风。但就在这时,一位不速之客突然加入了战场,扭转了场上的局势。
一只崩坏帝王。身后还跟着三只圣殿级崩坏兽。
当我们注意到它的时候,两束射线已经从他手中射出,每一道射线都足以摧毁一架逆熵的机甲。我看着其中一道光线正向我射来,情急之下我往侧边一闪,勉强避开了一道射线。可另外的那架机甲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被射线准确命中,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直接将我撞出数米之外。
我迅速调整重心,重新站稳了脚跟,可这时局势已被逆转:逆熵这边又有两架机甲在崩坏帝王的射线攻击中阵亡,一架弹药耗尽的机甲冲向崩坏帝王,但一只圣殿级崩坏兽挡在了它的面前。在那架机甲殉爆之后,逆熵这边所剩的可用防御力量几乎就只有两门机炮了,地上满是机甲爆炸后留下的碎片。
看着眼前像屏障一样向我展开的密密麻麻的崩坏兽,我拿出了这几天在模拟作战中训练时磨练出的勇气。是时候让它帮帮我了。
我感觉到一双有力的双手握紧了我的手腕,手上的童谣仿佛也轻了不少。我看着眼前的崩坏兽,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接下来,童谣就在崩坏兽群中掀起了一场鲜血与死亡的风暴。童谣的刀锋所到之处,无情地收割着崩坏兽的生命,留下量子能幻化而成的血色蝴蝶。挥舞着的童谣像是一轮又一轮血色的半月,没有人能看出这是一场怎样的战斗,人们只能看见大群崩坏兽在一滩浓稠的血液中苦苦挣扎,试图在凌厉的刀锋中夹缝求生,可这不过是徒劳,一场腥风血雨过后地面上铺满了崩坏兽破碎的肢体。
但就在这时,一道闪光击中了童谣,放缓了我的攻势。一只圣殿级崩坏兽抓住了机会,闪到我跟前,毫不留情地向我砍来。这时我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我没有像平时训练时那样用童谣勾住它的头,然后把它摔在地上。当时的我有些慌乱,只是将童谣挡在我身前,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击。这攻击中蕴含着的蛮横力度将我震飞,而未等我站稳,两道射线就向我袭来。我无从躲避,只好挥动着童谣,希望它能为我自己挡下这一击。
我以为我要玩完的时候,一道淡蓝色的光突然出现在空中,那束死亡射线直接发生了爆炸,你的白光将我淹没。当我恢复过来,崩坏帝王已经横死在海面上,一个蓝色的护罩将整个第九哨位都保护起来。
“姐姐?”我惊愕地看着天空中悬浮着的蓝白色身影,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姐姐的防护罩已经展开开来,将我和第九哨位保护起来,同时姐姐所构造的浮游炮已经将残余的崩坏兽撕成了碎片。
又一次,她挡在了我身前。
“希儿,你没事吧?”布洛妮娅姐姐从天上落下来,走到我身边。
“希儿没事。”我扭过头去,背对着她。
「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活在她的背影里。」
我站起来,没有说话,快步跑开了。我感觉脸上痒痒的,一边跑一遍擦脸。
我一直没有回头,擦了很久的脸。
在那之后我们又经历了几场大大小小的遭遇战,再也没有独自战斗。几场战斗下来,我和姐姐的配合变得更为娴熟,我和它的磨合也在战斗中得到了足够的训练。等到和律者发生战斗的时候,我和它的配合已经达到了得心应手的地步,很多时候我也不再只站在姐姐身后,不仅仅依赖姐姐的保护。
律者很狡猾,面对逆熵机甲部队的饱和打击毫发无损。还有我和姐姐联合发动的进攻,都被她一一化解了。战斗持续了很久,从清晨一直延续到黄昏,好在敌人依旧无法突破我们固若金汤的防线。律者似乎是觉得暂时没有突破的可能,想要逃走。这时姐姐启动了伊甸之星的第零额定功率,想要把律者锁住,最后还是让律者逃掉了。虽然律者在战斗中受了伤,那并不是致命伤,她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律者逃跑了。世界很大,这意味着她还有可能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掀起腥风血雨。海渊城的危机虽然已经解除,我们也获取了片刻的安宁,但律者一日不死,我悬着的心就一日都放不下来。
律者逃走当晚,海渊城里洋溢着喜庆的气息。我们击退了律者——是的,我们击退了律者,却不能阻止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继续她的杀戮。
那天晚上姐姐没有去指挥中心,我临走前,看到姐姐正一个人坐在房子前的礁石上,静静地看着大海。当我从指挥中心回来,回到房间的时候,却发现姐姐坐在红木桌子旁,桌子上有一瓶空了的伏特加,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她的脸被最醉意泛得通红。姐姐说她放走了律者,如果她早点启动伊甸之星的话,可能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牺牲。然后,她的脑袋就重重的摔在桌子上,睡着了。
其实这样很好,为了大家,姐姐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她醒着的时候,眼神是那样的坚定,英姿飒爽,把一切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担,早熟得让人心痛。而睡着的时候又是那样的可爱:少女一样的恬静,落出姐姐这个年纪应有的天真浪漫。这个时候,她不是逆熵圣女,不是第三代理之律者,她只是我的姐姐,一个十几岁的女孩。
看着她的睡姿,我有些心痛。这时,一个声音在我的体内响起。
「从现在开始,布洛妮娅姐姐就轮到我们保护吧。」
少有的是,我没有否认。
这样就够了,姐姐。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你一直在保护我,而现在你也是时候依靠依靠我了。
七月的夏夜,我迎着海风走出了房间。宛如十四岁的那个冬夜,你在我的眼前一闪而过。
第二天中午,我在指挥中心注意到了新西兰附近的海域上空出现了崩坏能异常,规模并不算大,而且当时大家正在午餐,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是异常发生的地点却很耐人寻味。
我默默记下了那里的方位。这个消息我没有告诉姐姐,她实在是太需要休息了。
我带上了我的童谣,只给姐姐留下一封信,请求她原谅自己,然后就独自前往那个发生了崩坏能异常的地方。律者的危险程度非同小可,我也知道这趟旅程凶多吉少,想要毫发无损地回到海渊城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律者此时可能正站在空中俯视着整个新西兰,等待着发动攻击的时机。一旦让她的攻击得逞,这将会造成巨大的伤亡,这是我们所不能允许的。
幸运的是,我赶在方位发生变化之前抵达了。看着律者正站在半空中,俯视着陆地上忙碌的人群。她看到只有孤零零的一个我,轻蔑的看着我。我握紧了手上的镰刀。我知道,她将要为她的轻敌付出代价。
我率先发动了攻势,在它的帮助下,我一次又一次地在律者的身体上撕开了伤口。想必她已经遭受了重伤,但这还不够,以我的能力还不足以消灭它。但我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这是一场必须要打赢的胜仗。看着律者即将展开的攻势,那一刻,我做出了决定。
我放下了一切防备,让它占据我的一切。我能够感受到它正蚕食着我的理智,能够感受到它即将重获自由的喜悦。我看着一朵朵红色的彼岸花在我的身边绽放,听着那些来自于远古的嘶吼声在我的头颅里回荡,那些嗜血而残暴的念头终会将一切淹没。就在我将要失去一切理智之前,一道蓝白色的身影突然切入了战场,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干净而利落的曲线,就像三年前那颗在西伯利亚上空滑落的流星。
我看着那婀娜的身姿,灵活的就像是历经风霜的狼王。那双眼睛在漆黑的夜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那些乌拉尔山上的狼嚎,曾经出现在我的梦中,然后又在黎明时分消散开去。那年,我十四岁。在那个房间里,我遇见了她。我看着这辽阔海洋之上的她,心如刀割。
那个在纯真岁月中订下的约定,最后不过是一场凄美的梦。
在我逐渐模糊又逐渐清晰的视野中 我看着她幻化出的身影。她终究还是来了。
三年前的冬夜,我遇见了她,那到底是我最大的幸运?还是我最大的不幸?
余生之中,我都会去寻找这个答案,在海渊城的深处,独自一人。

画师:山崎カホ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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