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蔽战线（46）

提卡洛斯，那帮疯狂科学家所招募的其中的一位流浪汉。甚至无法苟延残喘到洛克医生所预期的时日，他的肝功能指数几乎是直线下降，这比洛克医生所见过或是在文献上读过的任何病例都要来得糟糕。此时，这个人的皮肤枯黄，松弛地披在软弱无力的肌肉上。他的循环系统也颇令人担忧。但其中有部份原因是注射大量吗啡所造成的。洛克和芭芭拉．贝尔两个人都打算用一些比较激进的方式来治疗他，以便测试是否真的有什么样的治疗方式可以对抗 “天堂之门” 病毒。但提卡洛斯早已病入膏盲，因此根本没有什么治疗方式可以同时对付 “天堂之门” 病毒以及病人本身的问题。

“他只剩下两天可活了”  洛克说道，“也许还更短。”

“你说得对。” 贝尔医生同意道。她知道各式各样治疗疾病的方法，从传统的抗生素到干扰素。当然，虽然现代医药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打败过任何一种由病毒所引起的疾病，但有些人认为从某个角度撑起一个人的免疫系统可能会往另一个面向上产生功效，因此市面上出现了许多威力强大的新合成抗生素，如此下去，相信迟早会有人发现对付病毒疾病的神奇特效药，但目前这个时刻还没到。“用钾试试吧。”  在考虑了病人的状况，以及之前几乎没对病人施药治疗的情况之後，贝尔医生提议道。洛克无置可否地耸耸肩，算是同意了。

于是贝尔医生便走了过去，撕开透明塑胶纸袋，拿出一支40CC的针筒，然后将针头插进—小瓶钾溶液里，接着拉回把针筒灌满。她回到床边，把针头插进点滴中，随后压下针筒把那致命的化学物全部打进去。即使是带了手套，如果没有必要的话，贝尔根本不想再碰到这病人的任何地方。在透明的氧气面罩下，提卡洛斯的呼吸似乎停顿了一下，接着就又开始，又停了半晌，随后又呼吸了一下。于是就这样断断续续而且没什么规律地呼吸了七、八次，最后停止了。病人的眼睛半睁半开着，瞳孔看着她的方向，但眼神已涣散，接着就永远地闭上了。贝尔医生把听诊器放在他的胸口，结果已悄然无声。

永别了，提卡洛斯。洛克心想。

“别再为他伤感了” 她不带感情地说道,，“其他试验品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过抗体检验都呈阳性。” 洛克答道。

“我们需要一组健康的实验对象。” 芭芭拉·贝尔说道，“这些人都病得太严重了，根本不适合用来测试湿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贝尔确认道，“但我们的确需要一些比较好的实验对象。”

“好吧，好吧。芭芭拉，那就放手去做吧。你能不能处理一下提卡洛斯？我还得赶去布雷迪那里。”

“当然。”  她走到墙边拿起电话，在键盘上按了内线电话叫清理人员过来。

在另一边，洛克已走进了更衣区。他首先停在消毒间，按下一个大型的方形红色按钮，不到一会儿，机器设备就开始从四面八方对他喷洒出雾状的灭菌剂，那种强氧化性灭菌液是目前已知能够立即且完全杀死湿婆病毒的东西。之后他才走进更衣室。在那里脱下白色的塑胶实验衣并把它丢进收集筒中，筒里的东西稍后将会作更进一步的灭菌。在穿上绿色的手术衣之后，基洛克走出更衣区，并且边走边披上白色的医生外套，他的目的地是布雷迪的生物实验室。目前，有一件事是他和贝尔都没有挑明的，那就是如果他们能拥有可以有效对付湿婆病毒的血清，那大家就会感觉安心许多。

“嘿，洛克。” 当洛克走进来时，布雷迪对他招呼道。

“早上好，布雷迪。” 洛克也对他招呼道，“我们血清的进度如何？”

“是的，我们正在同时测试A、B两种疫苗。” 布雷迪边说边指着玻璃窗另一例的猴子笼，“有黄色标签的代表施打了A血清，蓝色则是B血清，而红色是对照组。”

洛克看了看。每组都有20只，所以总共有60只恒河猴。这些可爱的小生物， “真是遗憾。” 他说道。

“我也不喜欢这样，但为了做研究也没办法。”

“你预测什么时候会有结果？”

“A组的话是5-7天，对照组则是9-40天，至于B组，我们对他们抱有很大的希望。你那边的情况如何？”

“今天病亡一个，他的肝脏状况从一开始就很差，这是我们考虑得不够周详，但另一方面也说明了有些人是非常容易被我们的造物攻击的。”

“那希望他们会发挥像金丝雀一样的作用。” 布雷迪有点忧心地说道。他指的是过去矿工们用金丝雀来警告大家矿坑里有没有瓦斯的事 “还记得吗？我们两年前就知道该如何因应这种状况了。帕拉蒂斯的昙花病毒，记得吗？”

“是的，我知道。” 在某种程度上，那是他们整个想法的源头，但他们会比那些  “科技宗教恐怖分子”  做得更好。

“我想你需要准备进行一次空气传染实验。我听说你现在有一种更好的传播方式，真的吗？”

“是的，我们有很多猴子，我可以在两天之内把这个新实验准备好，对随机散布系统进行一次全面实验。”

“很好。” 洛克点点头说道。布雷迪是很聪明，但他很少去思考显微镜以外的事，更别说高瞻远瞩了。好吧，即使在这里也没有人是完美的。“听着，洛克。我不会在我认为必要的范围之外杀生，不管是动物还是人类。” 布雷迪希望对他的医生同僚说清楚他的原则。

“我明白，布雷迪。但是每一条在 “天堂之门” 病毒实验过程中消耗的生命，都将会让我们得以拯救在大自然中的数万条生命，而你的责任就是当他们在这里时好好地照显他们。” 洛克补充说明道。这里的实验动物都过着悠闲的生活，有舒适的笼子、充足的食物以及干净的水。然而，即便这些动物对整体目标具有多重要、多无可替代的地位，而且享有不错的待遇，但像布雷迪这样的人仍然不喜欢如此对待他们。当然，这些人内心充斥着知识分子不可一世的自欺欺人和伪善，所以布雷迪就不会那么关心提卡洛斯的死活，却可以对一群猴子黯然伤神，因为他充其量只不过是一只金丝雀而已。不过这种人却很有可能会毁掉整件事，而这也是为什么布雷迪会发展出A血清的缘故。

“好吧。” 布雷迪承认道，“不过我的感觉仍然很不好。”

“你应该到我这边的实验室来看看。”

“再见了，洛克。” 布雷迪冷冰冰地提出来送客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