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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露CP《润玉:我的混沌小天后》

2022-10-05 13:35 作者:-芥末墩儿-  | 我要投稿

璇玑宫的偏殿里,邝露缓缓跪下低头拉住润玉的衣襟,乞求道:“天帝陛下,大战在即,如果您的仙身受损,仙界便再无胜算。天兵邝露自愿救助水神仙上,甘愿为她受这血灵子之侵!”

“不要胡闹,血灵子岂是你可以生受的?出去!”

“陛下,邝露一介小仙,死不足惜。我愿为水神仙上殒身,以报水神仙上当日……”她略一迟疑,咬牙说道:“以报水神仙上当日相护之情!”

“不行!”

“陛下,求您以天下苍生为重!”

润玉看着眼前原本柔顺听话的邝露此刻竟变得如此意念坚定,一时倒有些惊讶。

她口口声声说着为救“水神仙上”,却丝毫不提他,是怕她死后他会担责吗?

润玉知道邝露一向心思缜密,不想她竟连为他去死,都能提前想好让他脱身的借口——“相护之情”亏她如此情急之中还能想得出来!可惜以锦觅那不学无术的样子,她能有什么法力可以在危险的时候保护上元仙子?!

未待他再深想,邝露已经自行划破了手腕,润玉大惊之下轻挥衣袖,邝露身子便倒了下去。润玉连忙伸手扶住她,以仙力抚平她的伤口,顺势把她抱起来轻轻放到床边的软榻上。

血灵子十分消耗神力,润玉为锦觅运功已闭,立即封住自己的血脉。饶是他仙根深厚,此刻也觉得浑身巨痛,身体虚软无力。润玉只得再次静坐,唤起周身气血润泽受损的脏腑,也需待熬过三刻才觉得渐渐恢复了一些仙力。

又调息片刻,他才起身抱了邝露回她的寝宫。守门的女侍连忙跪下行礼,润玉道:“你们都出去吧。”

女侍们应声而出,润玉把她轻轻放到床上,自己也禁不住坐到床边微微喘息。

这血灵子的反噬之力着实不轻,修行略差一点的,此刻必然已是神魂俱灭。润玉今日以身犯险也着实无奈,因为此时锦觅还不能死。

他必须救她,但是救她,绝对无关风月!

邝露此刻微微蹙眉,似是要醒。润玉连忙抻过床尾的锦被给她盖上,又给她重施了一层梦界。

眼前的女孩子眉目如画,一如当年初见。自她进了璇玑宫后,三百年他们朝夕相处,他怎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神仙寡情,像锦觅与旭凤这样的宿孽原本就是极少数,如今怕是要再添一个!

邝露这傻丫头——

当日他虽然与锦觅有婚约在先,但眼见旭凤对她那么上心,他原本也就像之前对待所有的事情一般可无不可。

可恨天后无端挑衅,母亲惨死太湖岸边,才激起了他改天换地的杀戮欲望!

他既然要争这天下,那么安抚、联合各方势力便迫在眉睫。只要有那一纸婚约在,首先赢得花界和水神的支持便易如反掌,所以他才会为自己立个痴情人设,只是这就又苦了这一个!

邝露冰雪聪明,胆识过人,若不对自己动情,她一定能看得出来这是一盘棋局。可惜万事关心则乱,再加上她年纪确实也太小,慧根不明。所以这丫头之前怕是为了自己和锦觅的事情撒过不少眼泪。

原本这也是情劫历练,上神飞升哪一位不是历劫无数?但今天她竟要为了自己去死,甚至连为他开脱的借口都能立刻编出来,可见她用情至深。

原本锦觅救与不救,也是两可。但一夕间风云突变,如今情势紧急——魔界已经集结兵力,大军征讨势在必行,如果这时候锦觅突然死在璇玑宫,那么花界、水神会怎么想?三界四海的众仙又会怎么想?人心的混乱比统帅的身体损耗更为可怕,所以他不得不先保住她!

更何况,先天帝虽然作恶多端,但自己杀父弑弟、囚禁嫡母亦是重罪,理应遭受天道惩罚,如今为救那个女人损耗一半仙寿正是应该的!

大道轮回,就算是天帝也不能躲过这一劫,偏这丫头多情至此……

如今锦觅为了旭凤求死不得,心心念念只是那颗“九转还魂丹”。也罢,她醒来便与她说清楚,之后给她仙丹救醒旭凤也就是了!

这一战,虽然因她而起,意却不在她,也不在旭凤!自己新帝登基,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势必要杀一杀他们的锐气!以武止戈、震慑四海三界,方能保天下苍生永久的安宁!

他们两个的事不过就是个由头,只是这小邝露偏被外像所迷,以致乱动情丝,悲以自苦。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那锦觅不论人品、外貌如何,单就智慧、谈吐来论就不及邝露万分之一。

那一位说话颠三倒四、言不及义是常事,听着都让他心累。她又不善修为,情至乱性,任意胡为,自己一界天君,若她不是水神之女,自己要从哪个角度去欣赏这样一位女仙?

若真被她在夜幽潭那三言两语就感动,自己也白做这万年的上神了!

也就旭凤与她着实般配,待她醒来,立刻放了她回去便是!

只是这一个痴人,自己又该拿她怎么办呢?

此刻邝露不知感应到了什么,睡梦中居然笑了出来。润玉看着她笑颜明媚,也禁不住放松了精神,似乎连身上的疼痛都减了不少——

这丫头刚才要生要死,此刻睡着了便又恢复了本源的天真灵性。如此憨而可爱的人儿,自己真的能够狠下心,让她醒来以后就离开吗?

常蘅仙君刚一走上璇玑宫那长长的甬道便有个女孩子跌跌撞撞的扑进了他怀里。

常衡吓得当场愣住,只得先伸手把她架开。手里这女娃娃十四五岁的年纪,身材袅娜,眉目清丽。却是闭着眼睛,仿佛梦游般的尚在喃喃自语,粉红莹润的丹唇不时微启含笑,憨态可掬,让人怎么忍心把她放在当地就避嫌而去?

可眼下这情形,不走又太过尴尬,常衡实在有些左右为难——

他早听说天帝修习无情道,几乎不近女色。璇玑宫里除了一位天后外,并无女侍。那这女娃又是什么情况?难不成竟是天帝之女?哎呀呀,这可真是唐突!

眼下又该如何是好?正踌躇间,忽听一个声音在背后问道:“前面是谁?”

常衡两手几乎是半举着连带那女孩子转身,见来人竟是天帝润玉,心下一惊,差点将那女孩子就撩在当地。幸而润玉眼疾手快,飞身过来一把抱住那女孩子揽进怀里才凝神看向他——

常衡慌忙垂手下跪行礼,结结巴巴的解释道:“陛下明鉴,我不是……实在是她……”

润玉笑道:“夜神起来说话吧!”

常衡这才战战兢兢的起身,下意识的脱口问道:“不知这一位是——”

“上元仙子邝露。”

天后邝露?常衡心下一惊,润玉仙姿绰约,多少女仙求而不得,可是这人人羡慕的天后,怎会是个不能自理的孩子?

润玉见他低头沉吟,便笑道:“她千年前为我逆天改命,自己却受天地反噬殒身。我用灵力护她元神不灭,又历经五百年才助她修成这么一个混沌的女胎。她现在就像个未出世的婴儿,虽能活动,但六识不通,怕是再有两三百年才会成人。”

“原来如此,帝君真是长情!”常衡忍不住赞叹一句。

润玉轻松抱着那女孩子与他并肩前行,款款而谈——

“修习之人,已历尽千佰劫难,情劫更是多不自数。我们原都不重儿女私情,只是她当初一片痴心实在让我感动,也是我凡心未尽——如此老树新枝,说来惭愧。”

常衡停住脚步,连忙拱手道:“天帝正当盛年,风姿丰伟,雅望有余。何谈老树?!”

润玉笑道:“我如今倒也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只盼她早日修成正果,今后不负她一片痴心。”

常衡微微颌首。他从子陵瀛洲新来,接替天帝布星之责时间并不长,关于帝君与帝后的传闻也只道听途说才略知一二。

“今日你来,所为何事?”润玉转头问道,怀中邝露依旧酣睡不醒,兀自喃喃轻语。

常衡低了头道:“是有几个布星的问题,想要请教尊上。”

“这容易,随我到七政殿去吧。”

璇玑宫里鸦雀无闻,也并无侍从。天帝修行深厚,早就可以化万物为有形。此刻他们才堪堪落座,桌上便已自动摆上了精致的茶水点心。

润玉抱着那女孩子轻轻抬手,“请用茶。”常衡连忙施礼道谢。润玉原想把邝露放到一边的罗汉床上去休息,只是她固执的揪着他的衣领不肯放手。

三人只能,就这样子……对坐饮茶,讨论布星的话题。

快到结束的时候,润玉突然一低头,吓了常衡一跳。

原来邝露不知何时竟揪住了润玉一缕墨黑长发,缠绕在指尖玩耍,大约是玩儿累了忽而垂手,扯得润玉不得不低下头去俯就她。

此刻润玉的样子已十分狼狈,他依旧只是温柔抬起她的纤手去解救自己的头发,那神情哪里有半分天帝的威严,只似无奈哄着捉弄自己的娇妻的丈夫而已。

常衡眼见情形如此暧昧,慌忙起身告辞。

润玉知道他疑惑已解,也不留他,任他径自去了。自己还在与怀中的人儿纠缠那一缕青丝……

“露儿为什么不高兴?”润玉怜爱的捏了捏邝露的小脸儿。

“她们为什么都不和我说话呢?”

“她们是谁?”他认真的问。

“就是那些仙娥。”

“露儿出去了?”

“嗯!我一个人呆在这里甚是无聊。原本想出去找她们说说话儿,可是她们一个个都跪在地上向我行礼,还称呼我为天后,行礼后又全都躲得远远的,根本没人理我。”

润玉听罢不禁笑道:“仙娥们在人间已经修习了几世,又在九重天上执事多年,她们自然都是知礼的。”

“可是我想有人说说话。”

“你可有为难她们?”

“没有!我知道她们自是有她们的规矩,我难道能为了一己之私去破坏人家的功德吗?”

“这话有理。然后呢?”

“我因为弄不懂什么是天后,就去批香殿查了书,书上说,天后就是你的妻子。”

“不错。”

“妻子又是做什么的?”

”这个嘛——”润玉一时语塞。

邝露打通六识不过月余,虽然她甚喜读书、头脑聪慧,无奈毕竟仙龄太小,思想到现在还颇为幼稚,这时候对她讲夫妻之道,实在是难以启齿。

正想着,却听门外脚步声渐近。润玉放开邝露让她坐到对面的茶凳上,才开口道:“太巳仙人不必拘礼,请进来说话。”

太巳仙人一袭白袍,道骨仙风。润玉不待他行君臣大礼,忙一手扶住邀他坐到右手边。

“爹爹。”邝露也走过来行礼。

太巳仙人打量着她,问道:“侍奉天帝,可曾淘气?”

邝露一边说着:“孩儿不敢。”一边偷偷看向润玉。润玉只得笑道:“岳父不必苛责,邝露一向知书懂理。”

“那就好。”

“岳父此来所为何事?”

“后日是她母亲生日,原是小寿不必摆宴,但是她母亲思女心切,想要接她回去住上几天,不知陛下——”

润玉点头道:“岳母生辰,原该一同回去,只是——”

太巳忙道:“陛下不必移驾,我带她回去便是。”

邝露顿时喜上眉梢,赶紧问道:“爹爹,今日就可以走吗?”

润玉一愣,太巳仙人见状只得干笑两声,不敢做答。

“就这么想回去吗?”润玉看着她,忍不住问道。

“嗯!”邝露起身下跪,规规矩矩的答道:”邝露思念母亲,也想念兄弟姐妹们。”

润玉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声。

“不可以吗?是不是还得等到明天?”邝露这一问,几乎委屈的就要落下泪来,可是依旧规规矩矩的跪着,她虽然不懂夫妻之道,却明白什么是君臣之礼。两个人相处是一回事,在人前,哪怕是在自己爹爹面前也不能失了礼数。

润玉见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实在可怜,只得笑道:“怎么不可以,你随岳父回去也就是了。”

“谢陛下!”

润玉忙扶她起来。

他拉着她的手,一直送他们父女到了璇玑宫门口,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太巳仙人把这情形看在眼里不禁暗自失笑,唉!自己这丫头如今单纯混沌,天帝偏又多情至此,也不知将来是福是祸。

邝露离了润玉,扶着父亲规规矩矩的走了几步,料着天帝已经回去,便如脱缰的小马一般拉着父亲扯过一片云彩扶摇而上,急着往家里跑。

润玉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远去,顿觉一阵失落——

三百年,邝露与他形影不离,照顾他的起居,陪着他走过母亲过世后那段最黑暗的岁月,完成了改天换地的变革。一千年前他受血灵子之侵,身体日渐衰弱,她舍身赴死为他逆天改命,他守着她的元神,看她从一颗玲珑珠胎,慢慢变幻成形,再开通六识。

光阴荏苒,沧海桑田,他们相守至今从未分开过。如今一朝放她归省,她竟是这般开心吗?

祥云飞卷,金龙盘柱,彩凤绕梁,琼楼玉宇之下,高处自不胜寒。

大殿内,众仙奏事已闭,润玉只留下了太巳仙人。待众仙纷纷退朝而去,天帝才从御座之上走下来,太巳连忙拱手行礼。

“岳父不必如此。”

太巳仙人赶紧赔笑。

润玉扶着他道:“好久没有与岳父大人手谈,不知您今日可愿赐教。”

太巳仙人暗自叫苦,他哪里是要下棋,分明又是朝他要女儿来了。

邝露纵然知书识礼,可是毕竟仙灵不济,小孩子哪有不贪玩儿的?如今离了璇玑宫,就好像鸟雀出笼、银龙入海,哪里还肯回去?自己夫人又护女心切更不肯放手,只难为他每天变着法子的来搪塞他。

“陛下……嗯……您若是不嫌弃寒舍微贱……可否移驾……”

从来伴君如伴虎,太巳仙人实在怕了这如履薄冰的日子,今天干脆决定破罐破摔——与其变着法子骗他,不如就让他亲自去看看那丫头,至于能不能带回来,也是他们夫妻间的事情。这样一来不得罪夫人,二来不得罪女儿,三来也不得罪这位天帝贤婿,大家便宜。

“也好!”润玉早已求之不得。

邝露离开数日,他寝食难安。什么天帝威严,天庭规矩,都先放一放吧,接回老婆要紧!

他挥袖换过常服,半刻都没耽误就随太巳仙人进了府邸。

后花园——墙内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一片欢声笑语之中,邝露立在秋千之上迎风荡起银红仙衣,霞光之下身姿偏若惊鸿,润玉不禁也看得呆了。

直到一众仙侍们跪下施礼,他才回过神儿来,俊逸的脸上也不禁一红。

邝露见了他立刻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敛了笑容,跳下秋千,跪到众人后面。润玉心里一痛,连忙让大家起来,自己则走到后面拉住她,再不肯放手。

太巳笑道:“您既然来了,就到寒舍喝杯茶吧。”

润玉拉着邝露只得答应。

虽是饮茶,桌上依旧叠盘架碗的摆了各色水果点心。

太巳夫人见自己的女儿早没了往日的活泼好动,只规规矩矩坐在润玉身侧,屏息凝神,连最喜欢吃的果子也不敢多看一眼,不禁又怜又爱,心里阵阵不舍。

“贤婿呀——”夫人一开口就是大逆,吓得太巳连忙拽了拽夫人的衣襟。夫人也不管,索性继续说道:“邝露这孩子现在六识混沌,心性难定,不如就让她留在家里多呆一段时间,我们做父母的也好多教导她,免得她回去给您惹麻烦。”

润玉连忙答道:“岳母多虑了,邝露一向温婉淑德,我们在一起相伴千年,亦是夫妻和睦。”

夫人被他这一句“夫妻和睦”噎得不轻,差点一口茶喷出去。

润玉只装若无其事,他坦然喝了杯中茶,起身道:“今日多有打扰,改日再来回拜。”说着便拉住邝露,众人只得将他们送至府外。

邝露身子随他走,却是一步三回头,引得太巳夫人不住的抹眼泪。润玉见状只好抓紧她,心念转动间,两人已回到了润玉寝殿。

“露儿,你就这么讨厌这里吗?”

邝露叹了口气,违心的说道:“不是。”

他拉住她道:“露儿想要什么,仙娥也好,美食物罢,都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我知道。”良久,她抬眼看他,问道:“我之前的神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润玉一惊。

上一世她虽然深爱他,但那记忆里实在有太多杀伐、误会和眼泪。

他宁可此刻她什么都不记得,甚至嫌弃他,他宁可她心智不开,不知情色为何物,也不想一劳永逸的将神识直接给她,让她再记起那些痛苦。

上一世他欠她太多,这一世他只想守护她,让她即使记不得从前,也能知道他有多么爱她——

可是眼前的人儿却委屈巴巴的说道:“我很辛苦。”

“辛苦?”

“嗯!就像脑子里住了两个人又经常打架。我知道自己之前曾经爱你至深,如今你也爱我。可是我没有那段具体的记忆,我现在既不喜欢这里,也不喜欢你。”

“为什么?”

“璇玑宫里太冷清,你也太无趣!”

“我无趣?”润玉瞪大眼睛,吃惊的看着她,“这天上地下,若论琴、棋、书、画、诗、酒、花,以致游戏百种哪一样我不精通?”

“可你从来都不陪我玩儿!”

“玩儿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

“可我是啊!是孩子就该待在父母身边,为什么我要过来陪着你?”

“露儿也不是孩子,你是我的妻子。”润玉耐心的给她解释:“即便没有之前的记忆,自你结为珠胎到现在我们也已经相伴千年——”

“可是,你的妻子究竟是什么仙阶?我倒底该做什么呢?”

“你真想知道?”润玉看着她问道。

“嗯!”她一脸懵懂却郑重点头。

润玉忍住笑,将她搂入怀中,换了个话题,“今晚我带你去布星台看看可好?”

“甚好!”能出去走走总是有趣,她赶紧点头。

润玉见她发髻因为之前的顽劣有些松散,便信手自空中拈来一支玉簪,替她整理了乱发,将那玉簪花斜插在她发髻上,“露儿可是喜欢荡秋千吗?”

“我喜欢秋千,也喜欢热闹。”

“你可知这璇玑宫里为何没有侍从,如此安静?”

“我自然知道璇玑宫里冷清是有原因的!”

“哦?你到说说看。”

邝露绷起小脸儿,正色道:“想来原因有五:一来仙娥修为不同,有洁身自好勤于学习的,自然也有那不妥当的,或执念太深,或心思不正,或行事偏颇,所以人多未必欢乐反而容易引发争执与烦恼。

二来璇玑宫是陛下寝宫,是群臣与各方势力都想要渗透的地方,人多眼杂便易生不测,难防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三来天帝玉树临风,身姿伟岸,自大婚后又没有纳妾,多少仙娥觊觎天妃之位,这里一旦放开,宫禁之中难免醋海翻波恒生事端。四来——”

“慢着慢着!”润玉连忙打断她,问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多见解?”

“书上看了一些,然后自己总结。”

“书上?还自己总结?那我问你,什么叫醋海翻波?”

“书上说是宫斗,就是好多女神仙为了一位男神仙打架。”

“怎么打?”

“这——书上并未写明,想来应是比拼仙力?辩论典籍?”

润玉这回可真是绷不住了,一时笑得前仰后合,良久才抚着案几站定了,犹自抚着胸口道:“露儿真是——天降文曲、学识渊博,为夫我——实在自愧不如!”他说着又不禁笑倒,一张俊脸哪里还有半丝天帝的威严?

“我说得哪里不对?”邝露一脸认真。

“露儿的道理都对。”他努力止住笑,道:“只是你既然知道这些道理,自然也就知道这璇玑宫里是不能热闹的,那你又该如何自处呢?”

“唉!”邝露叹息一声,无奈道:“道理自然人人都懂,可是我修为尚浅,做不到太上忘情。风吹幡动,我的心也是要跟着一起动的,所以我并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你看这样好不好——”他拉住她的手,道:“从今往后,我去上朝的时候就允许你回太巳府玩乐,我下朝之后你便回来,我陪你读书、修习,陪你赏花观月,陪你弈棋游戏可好?”

“陛下这话可是当真?”

他笑道:“君无戏言!”

她原已喜得脸上灿若桃花,忽又凝眉,仰头问道:“可是,修习之人不动声色,天帝陛下的修行已近乎化境,历经万千劫难,无垢无伤,此身不灭,可以化万物为有形,随心所欲。我却初识六感,声色犬马,心性不定,您这样纵容我,就不怕被我拖累吗?”

润玉一愣,不想她一团孩子气中不自觉得仍旧在为他着想,可见上一世邝露用情至纯——

“露儿。”他揽她入怀,柔声道:“修行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每一个阶段应该有每一个阶段的功课,不能拔苗助长。比如你这个阶段贪玩是正常的,可是你能有超出同辈的善念,见到那些不喜欢你的人不仗势欺人也不恒加苛责,能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已是相当不容易。你又蕙质兰心,素喜读书且博闻强记,将来的进益一定很快。至于我——”他笑道:“我即落难之时蒙你不弃,此时此刻也必相守不离。你放心,我会陪着你走过每一个修行的阶段,哪怕重厉情劫也在所不惜!若因此损伤修为,也是我生了痴念,天道轮回。”

“可……若有朝一日我也修成天帝一般,便是太上忘情,那时你我之间也就无情了?”她推开他,认真的问道。

“那也要等你修到那个层次才能知道!如今——”他宠溺的看着她,笑道:“你只需顺其自然就好!”

天帝竟然一连三日都晚了朝会。

丹陛之下,群臣早已议论纷纷。也有仙友有意无意的,就把目光投向了太巳仙人,太巳表面沉了脸,却也心虚。

邝露那丫头原本每日这个时候都会回家,或陪伴母亲闲聊,或与兄弟们习武,或与姊妹读书,从未迟过。可是这几日竟也不见归家,那两个冤家这是又出了什么事?

“天帝陛下驾到!”只听侍从一声提喝。

众仙慌忙整理仪容,按部归位。

天帝润玉坐上九重御座,神采奕奕。俊逸的脸上一双凤目虽眼角含笑,却是不怒自威。

群臣屏息跪拜,依次凑请议事。

朝毕,太巳没有回府,而是直接向璇玑宫走去。

润玉早先他一步回了寝殿,却见邝露正在对镜理妆。润玉连忙拉住她,嘱咐道:“露儿,岳父片刻便到。你见了父亲无论老人家问什么,你只需点头摇头,一个字都不能说,明白吗?”

邝露红了脸,轻声答应。

润玉见她绣眉只画了一半,便接过螺黛,替她画上了另一半,又端详片刻。才要说什么,又听脚步声近,便忙凑近她耳语道:“我去七政殿等他!”

太巳在殿外轻咳,邝露慌忙整理好妆容,过去开门行礼。

太巳坐到桌边打量着女儿,几日不见,眼前的人儿越发姿容俏丽,乌云鬟鬓,粉面胜春,太巳是过来人,见女儿如此,也就明白了三分。

做父母的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越来越好?何况太巳虽儿女众多,邝露却是嫡女掌珠!她又自小聪慧过人、知书懂礼,家里人人视如珍宝,哪曾一刻轻慢薄待?可是太巳此刻却不禁暗自叹了口气——女儿国色天姿,又蒙天帝厚爱,红颜倾城,若不及时申饬将来恐怕要出大事!

想到这里他也只得狠下心来,严厉的问道:“这几日为何不回家?”

邝露不敢作答,只得盈盈下跪,垂下头去。

“天帝已经三日迟了朝会——”话一出口,又觉不妥,再怎么样,自己也不能去管自己女儿的闺帷之事啊!想到这里,又不禁叹了口气,说道:“你今日,就把《心经》给我抄上千遍!”

“啊?”

“啊什么?让你抄就抄!”

“是!”

“陛下何时回来?”

“他去七政殿批改奏折——”

“行了,你起来吧!”

眼见父亲拂袖而去,邝露一脸委屈,这又哪里不对?为何好好的要被罚抄千遍经文?

润玉回到寝殿,邝露还在乖乖写字。润玉走去捡起案上酂白凤笺,却原来是《心经》——

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润玉低头不语,却见桌上已经摆了二十几张,全部字迹隽秀工整,可见她写的多么用心。

润玉知道这必是太巳仙人的教训,可怜她心思懵懂,却又要循规蹈矩。

自己登上帝位已过千年,日日兢兢业业,唯有这三日——邝露初为人妇他怕她身体不适,早晨便任性多赔了她一会儿,就这点小事也能横生枝节?可见这九重至尊,亦是危如累卵!

“你回来了?爹爹可是说了什么?”她抬头问他。

润玉摇头,默默拿过她手里的笔放到山架上。

“不写了,休息一下吧!”

“可是爹爹让抄千遍——”话未说完,小人儿已经委屈的落下泪来。

“露儿不哭,你放心,有我呢!”他慌忙替她拭泪。

“爹爹也没有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就直接——”

他搂她入怀,哑声道:“傻瓜,错的是我!跟你没有关系。”

是他早上舍不得离开她,是他甘愿沉溺,却差一点害她担了玉环、飞燕的恶名。

所以明日,必须按时早朝!

丹陛之下,群仙正在商议蟠桃盛宴之事。

润玉安坐龙椅之上,并不关心他们最终能议论出什么结果,他只担心着邝露。这三千年一次的盛宴无论采取什么规制,女主人都是邝露。

邝露天资聪颖,近几十年来更是博览群书,勤加修为,不仅谙熟各项礼制,亦可运筹帷幄。润玉不担心邝露不能胜任那场盛会,却怕她事事求全,反而累坏了自己。

而且——

前日奏折之中,已经有臣寮凑请天界与各界和亲之事。润玉除了旭凤没有兄弟,这所谓和亲,就是要逼他纳妾!

天妃之位,两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四海三界有身份的仙家谁不觊觎?

虽然他昨日已经严词拒绝了所有提议,只怕那华宴之上,还是要再生变数。唉,他本无心向明月,奈何明月偏要照这楼台!

诸天神佛、四海三界人才济济,这一日都齐聚瑶池。

邝露一袭华服,越发衬得她气质雍容闲雅,高贵出尘。润玉坐在瑶池之上,见她以女主人的身份行走之间与客人款款而谈,亦是顾盼生辉,将一堂盛宴做得欢乐祥和又井井有条,直至宾主尽欢。

润玉自己讨厌这份喧闹,送走重要的客人后便再无心饮宴,只盼着尾声不要生事。

可惜这么大的延席,不出意外的话它还就得出点意外!

先是有几个无聊的,仗着自己身份还算尊贵又借着酒意上前纠缠邝露劝酒,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也罢了。可恨临近末尾,还有魔界与鸟界的几位不开眼的一唱一和讽刺天后擅权专宠、嫉妒心盛,阻碍天帝血脉延续——

润玉原本佯装醉酒,倚靠在龙座之上闭目养神,听到这样的说辞不禁内心火起,凤目一睁,看向说话的人,不怒而威!

已经回到凤位的邝露连忙伸手扯住他的衣襟,使个眼色,想要劝他息事宁人。

他却不肯,邝露性成夙慧、温婉如兰,若还要由着这种人璞玉涂金,试问天理何在!他不动声色的唤来侍卫,命他们将那几个嚼舌头的都架出去,“关进天牢。明日早朝,让他们负责的人来领!”

“从来千人千性,陛下万尊,何必与他们计较,会散了就放了他们吧——”邝露凑近他耳边说道。

可惜劝谏的话没人听到,这亲密的举止看在下面有心人的眼里,倒又坐实了她侍宠而娇,挑拨君臣关系的罪证!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润玉回宫,却见邝露独立合欢树下,一袭玉色纱衣,背影有些寂寥。

“今日没有回太巳府吗?”他走过去问。

“嗯。”她柔声答应。

润玉扶过她的脸颊,却见她双目赢泪,脸色苍白。

“怎么了?”他心疼的问。

蟠桃盛宴已过去多日,她还是心事重重,想来前朝的事,她多少已有耳闻。

邝露低头道:“我想过了——那些造谣的人,就是想要把女儿送入璇玑宫的人。你一日不纳妾,他们一日不肯罢休。”

“那又如何?难道你要我——”他说不出口,想想都觉得肮脏。他可以狠戾、可以手上沾血,却绝对不肯再次污染自己对她的心。

上一世他很晚才察觉到她的深情,可是这一世,她随着他身居高位,一举一动都不免被人指摘,他是眼睁睁看着她的转变,却束手无策。

此刻的她,犹如明珠蒙尘,早已经没了那股孩子气的娇憨,那活泼笑着的秋千之上的美人,他也再没见过。她如今的样子真的越来越像前世的邝露了,安静、隐忍,默默陪伴着他,从不多行一步。

即便如此,还有人造谣生事。润玉恨那些信口雌黄的人,一旦发现必会严惩!

润玉自幼生存环境恶劣,外表温润如玉,内心却尽是沧桑。若不是身边一直有邝露陪伴,说不定在母亲赴死之时他便已成魔。

他当日即肯为了仙魔一战给锦觅施血灵子的禁术,以致自己折损一半仙寿,今日更不惜再为心爱之人血洗三界,只要他们敢!可惜,他们却只敢在背后做这种龌龊的事。

他这样想着,终究不能在她面前宣之于口,只微笑道:“露儿放心,我此生只爱你一人。慢说你不是,就算你真是杨贵妃,我也不是懦弱无能的唐明皇!只一件你要记住——不要自责,你没做错任何事,谣言也不能杀人!”

谣言杀不死人,但手里的权利却可以!润玉此刻已动了杀心——并不全为邝露。

挑衅天后就是挑衅天帝的权威,四海三界平静了千年,有些势力怕是静极思动……

但,这次还真不必用兵。

魔界内部早已混乱不堪,太巳老谋深算,之前一直隐忍不发,如今瞅准机会找人在背后挑拨几次,他们便自己打了起来。

战事一起,大家的精力都去关注战争胜负,也就再无人关心他纳不纳妾了。

“今日无事,咱们去夜幽潭逛逛可好?”

“嗯。”她开心应着。

夜幽潭水波光粼粼,周围银柳垂丝,芙蓉绽蕊。潭中偶尔鲤鱼游曵,翻起阵阵水花。

“很久以前,你也常陪我到这里来。”

“这里风景很美——”

“之前却甚是荒凉,从来仙迹罕至。”

她知道他又想起了那些不愉快,便拉起他的手,与他并肩而行,这一刻真的像极了他和邝露的从前——

“露儿,自你有六识以来才不过百年,你这成长的速度未免太快了!”

“快一点不好吗?努力终有回报,至少不会傻到再被罚抄千遍经文。”她轻笑。

“我说了那是我的错。”回想起那时情形,他不禁停下脚步,搂住她纤腰,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现在想来,也是我的错——”她含糊软语。

良久,他放开她,叹了口气,“你太懂事,让人心疼。我到宁愿你还像之前那样贪吃、贪玩。”

“我现在也很贪吃——”

她调皮一笑,伸手搂住他肩膀,踮起脚尖回吻他,润玉忍不住拥她入怀,邝露吓得慌忙挣脱,促狭的笑道:“现在可是在外面。”

他看着她,眼色朦胧,忍不住笑道:“你确定吗?”

“啊!”

璇玑宫寝殿的宫门瞬间关闭,掩住了美人的一声惊呼,也掩住了那碧纱帐内所有旖旎的风光——

ps:玉露同人,圈地自萌,本人尊重剧中所有角色,狗头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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