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转机

    晚读还没有开始，突然来了个同学，在教室门口喊了一句：“雷狮，嘉德罗斯，格瑞，艾比，安莉洁，到年段室去一下。”不需要面面相觑，不需要眼神交流，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又是数学。五个人一路沉默地走着，半路上又加入了隔壁班的神近耀。艾比对神近耀的了解还只停留在球场上呢。

    “原来他是个数学学霸啊。”艾比眼睛亮了亮。一声声“报告”喊过，陆续走进年段室的他们自动在老丹身边围了个圈。

    “你们明年要去争取参加全国联赛的名额……全国联赛跟希望杯的难度完全不在一条线上……尽快自学完……全国联赛考整个初中的……@#￥%&*……”什么—什么—艾比听不大懂。跟刚看完三角函数似的。走出了年段室，那些男孩子一言不发地又直往各自教室去了，艾比却一把拉住安莉洁走到了旁边。“安莉洁，你搞懂刚刚老丹说了什么吗？”安莉洁嘴角上翘：“哈哈，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呢，大概是要选人去参加全国联赛吧。”艾比皱了皱眉，说：“我正在奇怪这一点，全国联赛不是初三的吗，怎么会关我们初二的事？总之，还是先自学的好。那些男孩子，都不知道高中的学了多少了！”安莉洁衣服上的领结在晚风中轻轻飘了起来，她扯了扯衣领，说道：“是啊。”“那么，每天晚上晚自习下课，我们一起来看数学书，做做习题吧！你也有后面的数学书吧？”“嗯。”“那就从今晚，从分式开始。”“好。”安莉洁柔和的声音使艾比有些感动。

    终于有个伴了啊。艾比和安莉洁拿着数学书，一题一题地往下做，但是总有一些题目一知半解。艾比自恃打过了无数遍基础，便任意写了几题一元二次方程交给安莉洁去解。她对安莉洁说：“先考虑配方和因式分解法，然后用公式法检验。”安莉洁一脸呆萌地说：“谢谢。”

    即使如此，艾比仍感觉到，进度太慢。她的业余，就是刷刷希望杯辅导教材，还有到网上刷刷题。仅此而已。艾比后来回想起这些事都觉得好笑：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觉得去向格瑞讨教或是借书有什么尴尬的呢。题量不够啊，难度也不够。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像以前一样认真地听数学课和竞赛课，先把课内的解决掉。

    问题不大。艾比翻了翻自己的卷子，一张一张的，都是150。那天老丹课上留了一道思考题，她按照常见套路作了辅助线，却发现难以解决。老丹只是让同学们思考了一会儿，便讲了起来。原来这道题的辅助线，不是那么作的。问题迎刃而解，艾比却停留在了长长的思索中。不行吗？

    就算用相似，用三角函数，也要强强给它解出来！在快下课的时候，艾比终于把自己列出的一大堆数量关系有机地联系了在一起，构成了通路。她把自己的草稿本拿给了稍稍自学过的埃米看，埃米觉得十分有道理。因为解题过程并不复杂，艾比把它整理了下来。这件事就标志着艾比开始渐渐地学会运用自学的知识了。

    过了半年以后，艾比再回忆起当时的自己，印象已经不深刻了，因为没有奥赛书的原因并没有刷到多少题，但存在于一种迷茫之中，单纯并且强烈地想要进入到联赛的名单中。那时艾比常常听《Lose Yourself (Markino Faded Remix)》，她觉得那首歌就是在rap自己：“注意，如果你有一个机会，一个时机，可以获得你曾经想要的所有东西，此时此刻，能否抓住机会，还是任其溜走？”看着那歌词在电脑上滚动，《Faded》的bgm一声声敲在她的心间，似雨滴落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一层雾渐渐蒙上了她的双眼，也许是因为那个愿望太过强烈罢，也许是预知到结局又不甘心罢，都无从知晓。

    跟安莉洁的协同学习没过多久，竞赛班的考试就来了。那场数学考试艾比见自己有希望满分，揪紧了机会，拼命地算着最后几道题。那是她之前最怕的手算开平方，因为有格瑞的“以身作则”，她学着做了，她一丝不苟的计算着，不叫累不叫苦，为了寻求到真正的答案，给自己留下一个完美的句号。手表没有停下，还在云淡风轻地走着；后来的艾比喜欢用正弦曲线来比喻人生，有起有落，还是连续的。紧绷的心不断地上着发条，笔尖在草稿纸上旋转，跳跃，要画出数学最美的那面。

    C。

    艾比因长时间的紧张后突然放松，手软了，轻轻地放下笔，满足的看着那张考卷。只剩几分钟，再多看看这张卷子吧。

    收卷后艾比出神地收着自己的文具。格瑞手上那跟绿白相搭的转笔照样在飞旋，正手反手，顺逆时针，一幅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模样。远远看去那转笔真是好看，艾比心想，像是开了无双。嘉德罗斯吐槽到：“早知道就把作业拿来写了！”格瑞笑了笑：“确实是简单。”安迷修走来，看格瑞转笔，听他们讲话，也没有多说，只吐出了两个字：“走吧。”

    艾比一路跟在他们后面。他们一直聊着其他的事情，转笔啊，别班的趣闻啊，鬼畜圈的新歌啊。路上总有几个女生一边对答案一边“哭天抢地”的，大喊着“怎么这么难！”“完了！”艾比才真正理解：考完试不对答案，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资本。她静静地倾听着周围的一切声音，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动向——这是她独自一人时最爱做的事。偶有一阵风刮过，吹得艾比神清气爽。

    一周以后，老丹在数学课上无意间又侃到了这次竞赛考试，他说：“这次全年段共有5个100分，都在我们班……”艾比听了一个激灵，不自觉地坐正了身子，环顾四周，寻找着那几个数学巨头，只有格瑞跟艾比对视了一眼。格瑞问道：“你100吗？”艾比心中已有数，但还是说：“不知道，大概吧，没对过答案。”格瑞也知道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下课以后，老丹把艾比、雷狮、嘉德罗斯，连同神近耀一起叫去了年段室。艾比走着走着，突然一皱眉：格瑞呢？她一回头，只见格瑞还在自己的座位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勾勾地盯着手上的转笔。艾比更加疑惑了，但还是顺着走向了年段室。

    老丹手里拿着一张名单，几个人再次自动围成了一个圈，听着老丹悠悠地道来：“你们几个呢，就基本确定是去全国联赛的了。不过，B段还有几个竞争对手，只有五个名额，到时候还要综合你们几次考试的成绩排一下名。”紧接着老丹又转向嘉德罗斯：“你这次是怎么考的？艾比和雷狮都是满分，神近耀也是九十几，就你考了个80分出来，很不应该啊。”艾比听了，内心狂喜起来，她看了看嘉德罗斯，他微微露出了点“exm”的表情。

    B段！艾比从来没听说B段有谁数学特好，能比得上嘉德罗斯他们的。不过，这场选拔还没有结束，艾比至此算是受了一些鼓励，也更坚定了继续学下去的决心。期末将至，她仍笔耕不辍，时时翻出些题目来做。一有什么新发现，她总喜欢第一个与埃米分享。埃米觉得她是差不多要进全国联赛了，也乐意接受这个数学痴朋友的洗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