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小团体主义？

    艾比开始动起笔了。导火线似乎是因为雷狮闲着没事干的时候找她借九下数学书去看了看，顺便做了几道二次函数，让她检查。她做得很懵，雷狮随口给了几个提示，就把她点通了。从此数学书上片片红色笔迹，都是艾比做过的题；她看着就有种莫名其妙的满足感。埃米则是一如既往地一有时间就开始看课外书，超前写语文作业。

    期中考过后的那个家长会，艾比终于超前完成了她本学期的数学练习册。不容易啊！不容易！即使已经比格瑞慢了两个月零九天（况且老丹得知之后还说：“那有什么？我都做完十几年了。”）……可还是很有成就感。

    又加上艾比这次数学又考了满分，她脑袋一热，发了条QQ向格瑞道谢。格瑞的反映很模糊，艾比当时没什么感觉；后来她才知道，格瑞才考了146，很可惜。

    期中考后返校的第一天，老丹就要他们换组。于是，坐了半个学期隔壁桌的艾比和格瑞就这样被拆了——因为格瑞到第一组去了，艾比到了第四组。

    唉！没有格瑞给她丢题，又没了数学练习册，艾比的晚自习又闲了些许。她也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翻着数学书。书上的内容她都熟悉极了，但她想知道，没有见过什么题型的自己，到底能不能记住那些定理公式和数学思想呢？

    等啊等……终于等到换组啦……艾比期待着格瑞再一次给她丢题，然而，并没有。

    或许格瑞这几天没有找到能让我看似能做出来却又容易掉坑里的题吧，刚开始艾比是这么想的。对于格瑞那个面瘫，她是不大敢主动要题的。直到她看见格瑞丢给凯莉一个又一个的题目，她才反应过来：估计是在她在第四组的时候，格瑞又养成了给凯莉丢题的习惯。凯莉她了解得很！是个学习效率和悟性都超高的女孩子。

    不敢找格瑞要题，艾比只得认命。一股危机感从她心底油然而生，她能预感到，自己要是这么咸下去，凯莉马上会超过她，并且，把她甩得远远的。艾比只能在背地里偷偷找凯莉问格瑞给她写了什么。

    凯莉似乎对艾比态度有些冷淡，不过这点小人情她还是卖给了艾比一下。艾比看了一下这些题，她都会。就在她转身离开之际，凯莉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啊，我分式还没学完呢。”

    她果然开始自学了。艾比知道，凯莉有个正在读高中的哥哥鬼狐天冲，理科特别好，尤其物理竞赛成绩突出。除了课本，他一定还会给凯莉提供许多学习经验的。别听凯莉说他们俩天天吵嘴，凯莉书包里那些数学、化学什么的课本，都是鬼狐给她的。凯莉还说，鬼狐初二时嫌数学太简单，没好好听函数，到初三都补不回来啦。

    什么运气啊！这么多神助攻！凯莉那句无心的话被艾比掂量过很多遍。这么说来，自己目前最该锻炼的应该是逻辑思维能力。那是书上所没有的，也是最宝贵、最重要的，也是最难获得的。她偶然在网上发现了一个可以用来自学的网站，便尝试在那里刷题。有不懂的，她就截屏在QQ上问格瑞。格瑞闲的时候就帮她解一解，有时觉得题目太简单，懒得想，就让艾比自己想。她又尝试去问雷狮，效果并不理想。雷狮曾经给埃米安利三角函数，还问艾比是否对他写的一个弧度感到眼熟。艾比只是一脸懵，她连弧度制都没接触过呢！大概雷狮以为，艾比学的已经超出初中的范围了吧。不过从那以后，雷狮似乎就没再对艾比说起那些有的没的了。嘉德罗斯……算了。艾比有一段时间感觉自己简直像三年困难时期的人一样。

    对啊，安迷修。那天艾比排队等问老丹问题的时候，安迷修凑过来看了看，说：“艾比，这题我会，我给你讲吧。”艾比忙把安迷修拉到一旁，问：“怎么解？”安迷修：“你看，你应该知道有个定理，同弧所对的圆周角相等，所以这两个角相等，……”艾比：“嗯。”安迷修：“……这两个三角形就会相似，……”艾比：“哦，懂了！谢谢！”心里还在想，圆里还有这种相似法？安迷修：“嗯，不用谢。”接着露出了一个大大咧咧的笑。还没有人这么愿意帮我呢……艾比很感动。

    那天中午放学，艾比看了看在教室里写作业的安迷修，犹豫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安迷修啊，我下一题又不懂了。”安迷修说：“嗯，下一题吗？”艾比就拿给安迷修看。安迷修一脸认真地说：“这样，我中午想一想吧。”突然一边雷狮喊道：“安迷修，你作业写多少了？走了。”安迷修应道：“啊，还没写完。我可比不上你！恶党，天天上课写作业。走吧。”艾比听着，心中惊叫了几万句：我的妈呀！看着安迷修飞快地收拾了东西从自己眼前飘过。不过也不奇怪，作业写那么快，毕竟是安迷修嘛。

    下午的某一节下课，安迷修兴冲冲地来找艾比：“艾比，我想出来啦。不过，我先不跟你讲，你再想想。”艾比一头雾水地点了点头。可她对着书本发了一会儿呆，还是不知道从何下手。不会又要作辅助线吧……想了没一会儿，她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安迷修。安迷修本来还想再让艾比自己想一会儿，看艾比思路似乎有点堵了，就讲了起来：“你看，艾比，要证明……就是要证明……这个角等于这个角……”艾比听了，不住地点头。她头一次发现数学书上的题并不都像老丹所说的那么简单，有些还挺麻烦。从此，安迷修都会主动来找艾比讨论题目，有的就是格瑞给他的。艾比看过之后想：果然安迷修数学水平就是高人一等，格瑞给他的题都那么有挑战性。

    “艾比，你看看这个因式分解吧。”安迷修回过头来，睁大了眼睛一脸认真地给了艾比一张纸，又是格瑞熟悉的字迹。“格瑞给了雷狮和嘉德罗斯，他们都没分出来。你看看吧。”正要提笔算的艾比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她现在不想在意那些，只想分解出答案，让格瑞看到自己的存在。讲台上老丹还在讲竞赛题呢，她一边听听，一边写写。

    下课铃响了。格瑞来找安迷修，一手撑在他的桌上，一手扶着安迷修的肩膀，低头看着他桌上的草稿纸，紫色的瞳孔里闪过一线光：“怎么样，做出来了吗？”安迷修右手还在来回转笔，左手抬至面前，像是边笑边咳了两声：“哈哈，还没有呢。不过，我拿给艾比看了，她也在算。”艾比此时正在紧张兮兮地计算，因为她发觉自己好像快算出来了。她随即又感觉到格瑞朝她撇了一眼，突然有点方。

    算了，豁出去了。艾比站起来，把草稿纸递给格瑞。格瑞就问了一句：“答案在哪？”艾比指了一下，然后咽了口口水以平复心情。格瑞疑惑地说：“怎么会算出这个？”艾比惊了一下：“不然是多少？”格瑞说：“我写答案。”他绕到艾比座位边上，写下了答案。艾比盯着格瑞的芦荟头发了两秒的呆，心想：哎，果然造诣不够高啊。又唯恐失去学习机会，忙趁机问道：“那，怎么算啊，格瑞？”格瑞则是又摆出了一副架子，拿出了老套的台词：“拿来一张科作业纸。”艾比不敢怠慢，格瑞拿了纸便回座位奋笔疾书去了。

    艾比皱了皱眉头，坐下。到底错在了哪里？安迷修也问着她同样的问题。她朝自己的稿纸上撇了一眼。“啊，我抄错了！”艾比有些遗憾，最后一步抄错！一失足成千古恨啊！艾比随即又换了一副鄙夷的表情看着自己的草稿纸。安迷修：“哈？也就是说你还是算出来了喽。我想看看。”艾比：“到底还是抄错了，不算了。”她稍微修改了一下，便将稿纸递给安迷修。接着她便百无聊赖地等起了格瑞写解题思路。

    满满的一页，是格瑞写来的。艾比没有详细看，只觉得那两条竖线有些眼熟。那么放大版绝对值——就是行列式了。想来想去，艾比总在想一个问题：格瑞他，是不是把问题复杂化了？但她始终没有告诉格瑞她算出来了。

    就这样，平平常常地过了几个星期，刷题为艾比增加了些许自信。学校还曾请来老师为年段里几百号优秀的同学讲座。令艾比高兴的是，老师讲的，正是她最不会的数论。她系统地听这么了宝贵的两节课，思路总算给理清了些。可年段还坑爹地安排了测试。两场考完以后，艾比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还是没能搞懂。不过没关系，怪自己考不好是没有用的，一切都要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