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新】如若伸手就能触碰蓝天
*cp：黑羽快斗×工藤新一
*敦刻尔克背景
*1w+，一篇完
如若伸手就能触碰蓝天
文/洛丹
诺地是一个滨海城市，平时仅仅能容纳十万人的小城，此刻堆积了几乎四倍数量的士兵。它的东面、西面、南面三面受敌，只有在北面的海滩一海之隔，属于联盟军的同盟国。
近四十万联盟陆军被围困于此，除了等待前来支援的海军舰队一并撤退，别无他法。
“集中到撤退的海滩去！”
敌袭还在不断发生，无数的士兵被敌机的连番轰炸埋土于前往于此的路上。
可是己方的空军战力和战机都已经所剩无几，连仅剩的一块剩给撤退的保留之地也将不再安全。
5月25日，18点，诺地码头。
“工藤指挥官，距离下一波数量众多的舰队到来，还要两天。”
工藤没有说话，左手一抬一放，前来通报的通信兵就退下了。
此时，只剩下他一人的码头，一片寂静。
这块区域的能否保证安全，这场艰难的撤退能否顺利进行，决定了几十万人的生死。
耳侧是此起彼伏的海浪声，伴随着鸥鸟的嘶吼，在即将沉入红色海洋的日轮的照耀下，工藤新一就靠在码头的栏杆上执着地看着远方。
“不要愁眉苦脸了，总参谋长。”
“别这么喊我，一败再败，已经不配了。” 工藤没有回头看说话的人，只是任由他的手臂绕过自己的右肩，然后他整个身体依靠上了自己。
“可紧张兮兮的也没什么用啊。”
工藤新一把头转向左边，看向来者天蓝色的双眼。
说话的这个人，黑羽快斗，皇家空军的ACE，荣誉少将，其实只是一个空军连的连长，因该连队是他们国家的空军王牌精锐，所以特升的军衔和他这个副战区总参谋长一样。
黑羽带领了满连一百二十人参战，现在还剩四十二人。连技术与黑羽快斗几乎不相上下的白马探，也在上次的御敌作战中失去了联系。
“先不说这个，你要抱着我到什么时候啊。”
“哈哈，忘了。”
“黑羽，你们还能坚持多久。”
“现在的问题是，战机太少了，一共还剩二十八架，远低于目前的可用战力，我们就算都想拿自己的命去换，也换不回来。但是敌军在附近至少还有二百多架的战力，就算我方每个人能以一当十，他们调度飞机还要时间，那也最多两天了。”
工藤新一静静地听着。
黑羽继续说，“而且……”
“对方很可能会绕到海上直接狙击下一波军舰，扰乱甚至终止撤退的进程。”
工藤刚才紧皱的眉头听到此处反而舒展了起来，“如果那样的话，这个城最后会直接变成火海，带着三十多万人埋葬。可是，你的推测是对的，黑羽。”
“已经，没有办法了吗？” 工藤突然笑了起来，笑容里没有什么温度。
他突然回忆起初中放学路上路边的那棵桐树，当时，黑羽和他总是一起爬上去的那颗独一无二的老朋友。
他们少小相识，一路同窗，两小无猜。
不像自己那般稳当乖巧地坐在树杈中间，黑羽天不怕地不怕的整个人躺在巨大的树干上。
“新一想过长大以后要干什么吗？”
“保家卫国，维护和平。”
“啊，真像你会说的话啊。”
那个时候世界的局势非常紧张，不同阵营之间的斗争愈演愈烈，眼看人类这个物种之中，又要爆发新的战争了。
“你呢？”
“走一步看一步咯，如果我觉得需要，就会跟你一起。”
工藤看着黑羽比平时认真了一点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散漫成这样的你，能参军吗？”
“喂喂，你在小看我吗？” 黑羽作势就要打他，结果身体一滑，眼看就要掉下去了。
“黑羽！” 工藤慌忙之中起身要去抓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坠落。
最终，黑羽在工藤惊魂未定的目光中安稳地落地了。
“你是猫吗……” 工藤新一无奈又庆幸地调侃道。
“喵，是会飞的猫。”
“工藤？”
工藤突然听到有人喊他。
他回神，眼前又是落日之下、苍茫血红、无边无际的海。
“想什么呢，喊你都没应。” 黑羽有些不高兴地说。
“没什么。”
“作战会议快开始了，你别回去了，直接跟我一起去。”
“收到。” 明明不是上下级关系，黑羽却装模作样向工藤敬了个礼。
“没个正经。”
工藤新一转身，带起的深黑的军大衣被海风吹起，身后是黑羽快斗全身纯净的笔直白色，从远处看，有如误入这码头的一只海鸥，它紧跟工藤而去了。
5月25日，18点1刻，毛利港口。
“博士，研究室怎么关了？你这是要去哪里。”步美和光彦和元太一并匆匆赶来，看到阿笠博士正在收拾很久不用的商船，她有些难过地问道。
“孩子们，回家去。研究室这段时间不开了，我要和小哀要一起去海对面。”
“为什么不带上我们？”
“对啊，对啊。”
“很危险的！”
“可是博士和小哀都不怕。”
“因为是去救人的，所以不怕。” 灰原说道。
“那我们也不怕！” 三个孩子异口同声地说。
阿笠博士欣慰地拍了拍他们的头。
“好，你们回家拿些食物和衣服，我们一起去。”
5月25日，19点，诺地郊外。
此时，服部平次于树林里惊醒，他如果无法从这片树林中穿过这片敌军遍布的城郊，安全抵达海滩，便再也见不到家乡的太阳。
正在他醒来准备继续行路的时候，看到了旁边突然多了一个受伤的人。
他先是惊吓，随后定睛一看，好像是友军的同胞。
他小心翼翼地把那人的脸掰过来。
等他在夜色中看清那张熟悉的脸，突然叫了出声。
“白……白马？”
“别喊……” 白马半眯着眼睛找到了服部的嘴，抬手给他堵上了。
白马探是他从小认识的朋友，也是他在预备军官军校上学时的同学，和工藤新一、黑羽快斗一起。
后来因为他们各有所长，去了不同的编制。
白马此人，富可敌国，贵族血脉，还是备受宠爱的宗家独子，放着家族的一堆银行不管，非要离家出走出来参军不可。
服部作为一个陆军团的团长，在枪林弹雨里滚出来的，总以为像白马探和黑羽快斗这种空军王牌中的天子骄子、不败神话，飞机驾驶技术的强大让他们一定不会在这场战争中丧命，所以一直对白马的觉悟也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如今看见白马也受伤困于此地，一时心中感慨万千，“你说你啊，图个什么啊。”
“闭嘴，在同一个战场上，你还问这种问题。”
“我低空跳伞逃生到这里的，落地时腿受过伤，别管我了，你自己走吧。”
“说的什么话，不知道自己多金贵吗？你们这群人培养一个有多难？命早就是国家的了，别给我说放弃就放弃啊！”
“好吵……你怎么这种时候还这么吵。”
“在这等我下，敢离开你就死定了，我去想点办法。”
“我不等也得等吧……” 根本不可能自己离开的白马，无语地看着已经走远的服部。
一刻钟后，服部用刚刚自制的木板车，拉着白马探在树林中弯着腰低空行进着。
“想不到你手还挺巧的嘛。” 白马躺在奇怪的板车上，用气虚的声音调侃着。
“当然比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强，受伤就少说几句吧笨蛋。”
半夜，他们终于即将进城。
“要出树林了，我先出去看看。”
服部把白马藏在树后，一个人出去探风了。他蹲在河流的桥头，观察着河对岸。
是敌人，有三个，可是这个桥是最近的路，白马的情况也不能再拖了。
“谁？”
敌军的嗅觉灵敏，迅速站起身开始在桥头戒备。
糟糕，要被发现了。躲在草丛里的服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正当近处的敌人一步步靠近，他紧张得心如擂鼓之时，敌人遭到了另一个方向的敌袭，一个矮一些的士兵手臂被子弹击中，于是他们迅速调转了移动的方向，潜伏着向树林里找去。
“笨蛋白马。”
服部眼看危险全被白马吸引过去，知道这是给他的最好时机，于是赶紧趴下夹起了背后的狙击步枪。
他和白马二人两头攻击，对方还以为是被很多敌人包围了，最后因为惊慌和被夹击全部丧命。
服部看他们都已身死，走了过去，搜刮了一些武器弹药和食物后，走回白马的方向。
“你，飞机逃生下来的，身上哪来的枪……”
“是这个。”
服部看见，白马当面掏出来一个左轮。
“这么远？你用手枪就打中了？” 骗人的吧。
白马还臭屁地吹了下仍有余温的枪口，“是啊。”
“……” 服部平次对此无话可说。
“把它收起来吧，我们要走了，越过前面的桥，再一段距离，就安全了。”
“嗯。” 白马朝他点了点头。
5月25日，20点，作战会议室。
暖黄的灯光下，作战会议还在继续，陆军副战区参谋长正和一些主要军官研讨撤退的计划安排。
“我们一定要做多手准备。”
“我和黑羽少将讨论过了，认为敌军很有可能狙击前来接人的舰队，所以这两天必须把空军的兵力留一半在码头备战，而不能全部用来防卫陆地上空的袭击，以防舰队两天后无法准时抵达。”
“参谋长，可是他们一共才四十多人，敌人在包围圈外可是少说保留了二百来号飞机啊。”
“但我们已经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黑羽这支连队，是联盟军里最强的。相信他们吧。”
“而且……”
“参谋长，这个战术安排我不同意。” 黑羽打断了会议，抢在工藤前面说道。
工藤惊愕地转头看着旁边的黑羽。
其他人认为黑羽否定计划，一定是因为心疼自己所剩无几的空军将士全部出战，所以没什么好惊讶的。
但工藤新一知道，他不是。
黑羽快斗原本一直靠在人群之外的墙角，现在，他走向前来，开始在地图上比划着，“只是为了一个可能性，就把一半兵力留下备战海上，相当于为了不确定的威胁，让目前确定的威胁出现了更大的风险。陆地如果两天内就守不住这片海滩，让飞机把几十万生还者炸了个干净，就算舰队按时到达也功亏一篑。”
军官们纷纷点头赞同。
“那你是什么想法？洗耳恭听。” 工藤没好气地说道。
“如果我也投入战斗，那么，只要留有十个人备战就可以了，其他人都去守卫这片海滩。”
工藤听了两眼通红，直接出拳挥向了黑羽。“我早就说，你这种人！根本不适合参军！”
黑羽被他打得直接摔向一旁，撞向了身后的桌子。
“这里是战场，不是给你表演的演习场地！” 工藤不让他安生，又走过去揪起了黑羽快斗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你再厉害又怎样？这里没有战绩，只有生死。”
“参谋长！” 众人见状赶紧过来拉架。
但是，工藤没有再打人了，只是揪着黑羽从地上站起来，把自己的脸贴向黑羽，用沉痛的眼神看着对方，也强迫黑羽直视他自己。
“作为指挥官，你实在太任性了。” 工藤仿佛要用眼睛把黑羽当场活剥一样。
“你的副官已经不在了。自己出战，如果真没能回来，还有谁能指挥空军的作战？这里根本没人可以代替你。”
黑羽一只手握住了工藤揪着他衣领的双手，想把它们拿开，另支手，去擦拭自己被打伤的嘴角。
他因为工藤的愤怒而愤怒，眼神里都是和他可爱无害的外表竟能浑然天成的凶气，他扭头啐了口中的血水，再回头看向工藤新一时，已经是冷漠无比的眼神。
“那，请问你还有，比我刚才说的，更好的解决办法吗？”
黑羽语气平淡、一字一句却落地有声、毫无感情地问向工藤新一。
然而工藤并没有放手，黑羽的态度也没有放软。
就在两人长久地僵持不下时，门口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这场混乱。
一个士官进来告诉房间内的所有军官，失去联系的服部平次和白马探还活着，刚才一起回来了。
同时转头看向门口，并听到这个消息的工藤和黑羽，突然就没有了刚才的剑拔弩张，工藤松了手，黑羽也没再说话，恢复了平时的无害形象。
因为他们瞬间一起找到了答案，因为二人心灵相通，因为他们自己心知肚明，所以不再互相纠缠。
这场闹剧，因为连长副官白马探的归来，以采纳黑羽快斗的提议告终。
5月26日，13点，海滩。
“让开！”
“全部让开，给担架让个路！”
拥挤的人群中很快强行打开了一条通道，让两个浑身脏乱的士兵抬着绷带缠身的伤员快速通过。
很多没有住宿条件的士兵，只是聚集于此。他们有的站着，有的坐着，一起静静看着海水随着浪花时涨时落。因为人数过多，这片海滩几乎没有留下多余的空间，气氛一度十分压抑。
在井井有条的安排下，几个登船码头上全部站满了士兵。
那个时刻，每个人都站在自私和公众利益的一线之间，环境稍有不稳，人类的内心世界就有可能瞬间崩塌，所以越是这种时候，越是更需要纪律。
从指挥部前往码头的工藤新一，正在和部下沟通。
“包围圈的情况怎么样？”
“之前每天都在缩小，可是今天很奇怪，敌军突然停下了。”[1]
“属下愚钝，能瓮中捉鳖就把我们消灭，为什么停止收缩包围圈？”[2]
“不奇怪，应该是发现我方空军战力所剩无几了，用飞机扔一些炸弹就能毫无消耗解决的事，耗费陆地上这么多坦克干什么。”[3]
“白马给的空军伤亡情况？”
“昨天伤亡惨重，连队仅剩28人，战机21架。”
“果然是陆地停止进攻的同时，空中压力增大。”
部下继续报告着，“伤员和青年军，已撤退大半，还剩大约几百人。”
“下面就按军队编制顺序继续。有闹事和违反纪律者，当场处置。”
5月27日，6点，陆军副战区总参谋长住处
工藤在镜前打理好自己以后，走回床边，已经一身军装穿戴整齐的他，正在低头吻向床上还在熟睡的人。
他本只是蜻蜓点水。
“工藤少将，刚才海上传来消息，舰队警戒范围内出现大量敌机，正在请求陆地增援。”
听到白马的声音后，工藤和黑羽接触的嘴上微微一颤。
“你先发布空军的紧急作战命令，我马上就来。”
然后工藤加重了接吻的力道。
“快斗，该醒了。”
黑羽快斗如他所愿地睁开了眼睛，他的起床气总是被工藤这种叫他起床的方式驱赶得无影无踪。
“我还没来得及联系连长，他在你那吗？”
“是的，和我一起随后就到。”
黑羽瞬间困意全无，快速起身去洗漱穿衣。
三分钟后。
“白马，情况怎么样。”
“舰队所有编队的雷达已经累计发现敌方战斗机23架。”
“目前海上作战6人，1人已失联，击落敌机数量为14。战舰半损坏1艘。”
“短短几分钟内先袭的战斗机已经数量居多，前来攻击战舰的定不会低于40架敌机。” 黑羽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白马，给我调一台MK1412。除你以外，基地剩下的3人也马上加入作战。” [4]
“这么老的机型？” 工藤疑惑地看向黑羽。
“新的省给别人用喽。别小看老年机爱好者嘛，那些新机做的燃油箱都太小了。”
“长官，我们连长是那种只要油还没烧完，就一定不会输的人，所以为了歼灭更多敌军，这个机子是现在必须选择的。” 旁边的士官对工藤说道。
时不等人，黑羽转身就要走。
他从工藤新一身边经过的时候，手腕被抓住了。
“一定要回来。” 工藤说得极其小声，用仿佛谁也无法察觉的音量。
黑羽回头朝他微笑，什么都没说，可工藤知道，他听到了。
工藤新一只用了一秒的冲动释放被他自己禁锢的自我，去抓住黑羽快斗，然后用一生的不舍才松开了手。
若你知道你身为一个人的感情，总是必须被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你只能看着它在那个角落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最后孤独地死去，无论它如何怒吼、如何哭泣，你都不能理它，那么，一旦开始习惯，你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可就是在它突然可能跟随感情的对象离你而去的时候，过往所有封闭的感情都蜂拥而至，工藤新一被它们包围了，恐惧了，所以他去伸手抓住了那个人，做出了他不该做的事。
被放开的黑羽没有再次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5月27日，6点1刻，近陆地海。
“各机注意，01加入战斗。”
“03收到。”
“03呼叫01，03东偏南13度处敌机棘手，已击落05和12。”
“01收到。”
黑羽锁定目标后就开始减速，直到自己的飞机完全消失在敌机的视野中。
“Clear！” 黑羽的声音响彻在无线电中。
“03收到。”
“14收到。”
因为黑羽连长的亲自加入，将士们战意高涨，刚才还因为己少敌多而处于下风的局势，一下子就反转成了上风，即使在现在这场战斗中，他们只剩下7人。
“已发现的48架敌机已全部击落，我方损失3人。其余人员正在返航。” 士官响亮的声音里夹带着兴奋。
“全员辛苦了。” 白马正说着，舰队传来的警报却再次拉响。
“14呼叫总机，舰队上空再次出现大量敌军。”
“白马，速度调回陆地上空巡逻和作战的飞机。”
“不行的，今天的敌人实在太多，撤回绝对挡不住了，如果让轰炸机进入海滩上空，后果将不堪设想。”
正说着，陆地就发生了新一波敌袭。白马知道，这是个死局，除了放手一搏，已经无路可走。
“各机注意，无法增派援兵，请停止返航，尽力再次完成歼灭全部敌机的作战任务。” 他说完就全心投入到了指挥之中。
“01呼叫总机，请求实施29号歼灭战术。”
“总机准许。”
“各机注意，立刻实施29号歼灭战术，战术中心为01。”
“这是什么战术？”
“你马上就能知道了，参谋长。”
黑羽驾着飞机开足马力，在不断躲避身后敌机的追逐时，不仅不减速隐藏自己，还一边不要命地继续加速超前，一边在敌军上空一路lead pursuit对着众敌机撒子弹狂撩，硬是吸引了一长串的追机队列。
同时，另外六架友方战机不知不觉地脱离了混乱的交战圈，一并出现于这条队列外围的上空，并突然集体减速。
一时间空中火力四起，一串在黑羽战机前前后后追击的敌机竟然被黑羽连队的六架友军击落了一大半，但是夹在无数敌人中间的黑羽一点事没有。
“01报告总机，战术结束，请求归位继续作战，清除残余敌机。”
“总机准许。”
“报告长官，第二次作战已发现敌机61架。其中已击落48架。”
“敌人还有派出增援的可能吗？”
“对照陆地上空报告的数据，这些肯定就是全部了，就算有援军也不会超过两位数。那个量级舰队自己就可以用防空导弹应付的。” 白马回复道。
“03报告总机，残余敌机已消灭完成，13号失联，请求全体生还人员返航。”
“总机准许。”
“03呼叫01。”
“03呼叫01，请回答。”
黑羽返航的路上发现了一架没有被雷达搜查到的轰炸机，他远距离追踪了一会儿，发现就是冲海滩来的。
“01报告总机，发现隐形战略重型轰炸机「幽灵B-2」长宽均多于45m，携带巨量储弹，位置在01西偏南约5km，航向为海滩，十分钟内即达，01请求立即追击。”[5]
“请01报告燃料储量。”
“01报告总机，海滩没有任何针对隐形机型的防空战要，如果发现时不跟过去就再也找不到了。” 黑羽是一句忽略总机问题的答非所问。
“01继续徘徊跟踪敌机，请随时注意燃料情况，其余全体返航。”
事实上，在其他飞机已经不得不返航时，确实只有黑羽驾驶的这架旧型飞机还能继续航行，就算是进行了刚才那波全程加速的作战后，燃料依然还有五分之一。只是用一架单薄的战斗机，想在徘徊飞行不被敌方提前发现的同时，去独自搞定这架体型大了十几倍的战略轰炸机，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除非集中火力强行打穿它的要害，不然不会被立刻击落。并且，体型庞大的它身上可能还携带了不止一架轻型战斗机保护主要战略机的航行安全。十分钟内如果拦不住它，海滩不知道有多少人即将丧命。
黑羽左思右想，决定还是对它的油箱下手，使它和携带的炸弹一起自燃爆炸。其实，这么多机型，油箱的位置都不一样。这根本不是个可行计划，可是对黑羽来说，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他几乎记得所有投入战场的战机的内部构造。
“各编制全体注意，拉响防空警报，让海滩上全体人员进入到警戒状态。”
白马听着工藤下达了这样的命令，一时心情低落到极点。
“敌人派了这种全世界都没几架的战场幽灵前来，实在不是我们能应对的。对不起，参谋长，我们可能……”
“白马，不要这样。现在你不就在让剩余的战机加完油后回到战场找到黑羽少将的位置吗？你让他继续跟踪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并且他肯定会尽力阻挠轰炸机前进的，时间可能不止十分钟，还有增援的可能性，结果还不一定怎样呢。”
黑羽观察了一分钟后，直接飞到轰炸机的上空，开始减速，瞄准油箱，一条线从前往后射击过去，第一次，火力不够，于是他飞了一圈再回来，果不其然，第二圈时有两架隐形战斗机被放了出来与他周旋。
他又花了两分钟才解决它们，视野中已经能隐约看到海滩了，而战机的燃料也已经所剩无几。
黑羽心急如焚却只能冷静下来，反复绕回飞行，瞄准油箱多次射击。庞大的轰炸机上那属于油箱的部位，已经出现损坏却还是没有达到爆炸的程度。
“总机呼叫01，03、08，14已经重新加入战斗，请注意交流。”
“01呼叫全体，B-2轰炸机中后方的油箱部位已被01多次射击，请注意观察位置并对其集中攻击。”
“03收到，请01速向总机报告燃料使用情况。”
之后，在几架赶来的战机和黑羽的合力之下，终于让这架巨大的轰炸机坠落海中。
“总机呼叫01，请立即报告燃料情况。”
黑羽无暇回复白马和部下，因为他正在已最快的速度做坠机逃生的自我保护准备。就在最后刚才和那两架机技术不弱的隐形战斗机交战时，飞机的油箱八成被流弹擦中过，当时就已经开始漏油了，所以在最后作战结束时，燃料表盘的指针突然打了飘，直接跳到几乎为零。这个战斗机动力突然就哑火的情形连跳伞的可能性都几乎没有了。
他不知道从这个高度坠落，加上离岸百来海里的距离有多大可能生还，只能听天由命了。
几个部下注意到连长的飞机飞行路线有异，开始疯狂联系他，但没有人收到黑羽的回复，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飞机斜着从高空俯冲而下，坠落到了海里。
“连长！”
“黑羽连长！”
“连长！！！”
紧接着是他们无视战时纪律的喊声。
白马在桌子上趴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戴上耳机开始指挥。
“全体注意，立即返航。”
等白马已从悲伤中平复，才注意到空军的作战指挥室里气氛一片阴沉，一直静静观战的工藤新一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5月27日，11点，诺地码头。
大批舰队和一些主动响应号召的普通民众开来的民用船只陆续赶到，在工藤和其几位军官的军纪言明的优良组织下，约二十八万联盟军乘着这批船只安全撤退。
但是工藤从码头回去的时候，海滩的气氛越来越糟糕了，他也感受到了一些在恐惧中暗藏着恶意和恨意的眼神。
剩下的十几万人，不知自己何去何从。
工藤回到住处，开始用着他的专属后勤准备的精美午餐，却味同嚼蜡。
5月27日，13点，海上。
“博士，我真的觉得那里有东西。” 步美说。
“我也觉得。” 光彦说。
“都说了你们眼花了。” 阿笠有些不耐烦地回复道。
“不，那里是真的有个东西。” 灰原哀淡定地发话了。
“诶？”
“博士，你该换眼镜了。”
他们驱着船往那个方向航行而去。
5月28日，8点，陆军作战指挥室。
服部推着轮椅，带着白马进来时，指挥室中一片压抑，十分沉重。
“工藤少将，很遗憾，截至今天凌晨4点，空军方已经没有战力可以使用。” 白马闷闷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之中。
“我想情况大家已经了解，接下来，就是在无尽的轰炸中继续撤退了。”
“参谋长，我们都会陪大家到最后的。”
工藤从作战指挥室出来时，上一波空袭刚刚结束，海滩上正在转移死伤的士兵。
他听见了那些怒吼和骂声。
“Damn，该死的空军呢。”
“都死哪去了？！”
工藤听着，脑海中略过那场景：就在刚才，这片海滩上的所有人一起趴下，因为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不幸的被炸死的几分之一，所以生出了被命运选择的绝望，这绝望终究化成了恨意。
是的，那骂声可以算是朝向除了早已不能作战的白马，其他人已经全部阵亡的黑羽的连队的。
他从此起彼伏的骂声中走过，心中竟没有任何痛苦与酸楚，也不会为任何人不值。
如果不能承受现实的痛苦，你还怎么去改变痛苦的现实。
被光拯救了的人，才会感谢光，可是人类发出的光，终究不够明亮，不可能拯救所有人，所以光明会被污蔑成黑暗，因为从选择到被选择、从有的选择到没的选择的过程，就是黑暗本身。
此时，海滩上还剩八万士兵生还。
5月28日，10点，海上。
“大家快来，他醒了！”
在吉田步美一个孩子的眼中，对还未近距离体验的战争的感受，是另一番光景。
她不看就不知道、看了也不理解这里正在发生什么，她不懂，为什么不同国家的军队会拼杀得你死我活？
但是她知道，博士他们现在做的事，无论放在什么样的立场上，都是正确的。
他们从海里一块巨大的残骸上，捡到了上面坐着的这位看起来没比她大多少的小哥哥，是他们救了一个人的性命。
拯救的哪怕仅此一人，也是天大的善意。
在性命的问题上，根本不存在任何天平。用任何方法去比较和丈量，对于天真的孩子们来说，都是不可理解的。但是在大人的世界，必须去用每一个一定不够公平的方法丈量，或者说，拿生命去谈“公平”此事，本身就只是一种比较和丈量。
步美看着这个长得挺好看的哥哥，心里很是喜欢。只是他身上有伤，脸色苍白，头也撞到了，昨天小哀包扎了好半天，所以她有点担心，每过几分钟就要来看看他，刚才终于有转醒的迹象。
“……” 黑羽快斗得救以后再度费力地睁开眼时，才得以仔细观察这些救了他的人。
一个老人，和四个孩子。
难道，是来接人的民船吗？早就从工藤那里听说，政府大批征用了民用船，可黑羽也是没想到，会遇到这样奇怪的组合。
“哥哥你饿了吧，先吃点东西，这是我爸爸做的点心。”
其实黑羽今年已经24岁了，但是被叫了声哥哥也很是欢心。
“谢谢你，小小姐。”
他接过点心，开始大口大口地吃，丝毫没有什么形象可言，因为实在太饿了。
“唔，好吃。” 他嘴里吃的还没咽完，就开始说话，面腮鼓鼓的，声音也闷，看起来可爱极了，那穿着破烂白衣，狼吞虎咽的样子，就像几个孩子捡回来的路边野猫。
“大哥哥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海上呢。” 光彦问道。
“就是，我是开飞机的，就天上会飞的那些。昨天坠机了。”
“骗人！你才十几岁吧！” 孩子们完全不信。
“不，我二十四了。”
“他应该没说谎，他身上穿的这身白色衣服，虽然现在破破烂烂的，但也能看出来就是联盟军空军的军服，并且，肩章代表的军衔高得吓人。”
灰原哀人小鬼大，在一旁冷静地分析着自己的观察。
比起觉得他才十几岁的步美，灰原反而问道：“虽然飞行员的事是真的，可是，这位少将小·哥·哥，你真的只有二十四岁吗？”
“我……，算了，随你，年龄不重要。”
他被灰原打量着，从上而下，再从下而上，黑羽打了一身冷颤，感觉自己变成了小白鼠，快要被这个小姑娘逮去研究了。
黑羽算了下时间，又看了看这艘风中飘摇的小破船航行的速度，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们现在是要去增援联盟军撤退？”
“是的。” 阿笠回答道。
“可是我怕你们到达那里时已经无人可载了。”
“……为什么？”
“……”
黑羽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嘛，来都来了，先去看看再说。怎么能就这么回去呢？” 阿笠挠了挠头，说道。
黑羽听着，等他再次把头抬起来时，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上已经是灿烂的笑容，他轻松地应声道：“说得对，世上没什么不可能。”
“少年海盗团！出发！” 步美、光彦和元太齐声喊道。
5月28日，6点，诺地码头。
还有最后一波军舰前来，此时，需要撤退的生还者还剩四万人。令工藤头疼的是，本来他们的防空工事已经快能保护这四万人了，陆军用于防御陆地包围圈的士兵也即将收队，可是，就在最后这批士兵从安全的地方走出来，登陆军舰和民用船的时候，很可能继续遭到空袭。
他掏出了这几天跟服部平次学会抽的烟，突然放松了心情，毕竟“紧张兮兮的，是真没什么用。”
二十四岁的工藤新一，在预备学院和黑羽快斗并列第一毕业，演习成绩前无古人，可能也即将后无来者，但实战时还是因为各种原因打了一路败仗，最后还把联盟最耀眼的空军王牌连毁了个一干二净。
以前，黑羽和他说：“别想了，换别人，败得更厉害。”
如今，工藤其实还是不同意黑羽的话，他只是有点想念黑羽说这说时，脸上完全不加掩饰的真诚。
黑羽快斗是纯白的，无论是里，还是外。他是和联盟的空军军服最相配的人。
最后一波撤退在一片再怎么阻止也阻止不完的混乱中开始了，每个人都怕自己是被剩下的人。
有同伴之中反目成仇的戏码，有不小心把陌生人推下码头的戏码，全是军官们鸣枪也不顶用的，屡屡发生的一场场烂戏。
但时间总会冲走一切。
因为后续不断前来的众多民用船，最后带走的人，比这四万人中每个人想象的都多，敌机也没有在撤退过程中来袭。
但是工藤的部下们逐渐发现，到最后了，工藤新一也一直都没跟着撤退。
“工藤少将？”
白马探坐在轮椅上询问他的时候，他们互相看去的眼睛，已经告诉对方答案。
于是哪怕到最后，当服部平次推着白马探乘坐最后一艘民用船、一个金发黑皮和一个戴针织帽的长发男人开来的奇奇怪怪的餐厅船离开的时候，工藤新一还站在码头那里没有动。
他挑着俊秀的眉眼，远望着海洋，那对面是他的家乡，他很想回去，也没那么想回去。
工藤新一就站在那里，一直到第二天黎明，太阳重新升起，身边再无一人，身后爆炸声四起，但很不巧，都没有炸到他，因为在那么大的海滩上，就他那么一个人，目标太小，概率也很小。
在那初生太阳的正中心，先是缓缓出现了一个状似桅杆顶端的东西，接着视野慢慢向下面的船体扩展，那是一艘小小的船。
那船很破，但是在日出的照耀下，漂亮极了。
工藤新一现在，最后悔没带个相机上战场，不然死之前还能当次摄影师，把这太阳、这海，拍给天堂的爱人看。
等那船近了，又近了，近了再近。
它开得这么慢，好像就是为了让他把船头几个人的脸慢慢看清似的。
那是将他养大的老人，是他朝思暮想、死而复生的爱人，还有几个最天真烂漫、勇敢无畏的孩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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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3]该对话源自电影台词
[4]二战时期普遍使用的喷火式Mk机型系列。代号1412是编的。
[5]隐形飞机并非肉眼看不见，只是因为吸收了电波而不会被雷达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