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The Unlimited/无限
“唔哇哇哇——！！！”
划过天空的派特眼看就坠地，从四面八方射出了无数蛛网将他稳稳地接住了。
“我刚刚还在奇怪是什么，认真的……你谁？”
玛菲特从一颗树上倒吊着降下到了与派特相同的高度，尤莉抱着睡着的蛙吉特一边安抚着它一边走了过来：“玛菲特姐姐，刚刚有奇怪的动静，这孩子是？”，玛菲特跳到了地方耸了耸肩回答道：“不清楚啊，这孩子身上有老板的特地留下的气息，应该是老板送过来的，但是没有任何说明啊，不过既然会送到没什么战力的我们这里，应该不会是敌对的。”
“刚刚那个算是送吗……”
被包成蛹只露个头的派特还没从刚刚的高空之旅中缓过来，玛菲特摆弄着背后的蛛脚，歪着头问道：“孩子，你会被送到这里应该是为了传达信息的吧，会让老板无法脱身的事倒是很多，但里面战况听起来很激烈，能够让老板无法脱身的战斗，我倒是没见过多少，看来是凶多吉少啊……”，尤莉有些担忧地将熟睡的蛙吉特放到怪物堆里：“弗利斯克姐姐她们……不会有事吧，就算有倒流时间的能力也会有陷入绝境的时候啊。”，派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大声说着：“你们两个认识那个骷髅吗！大事不好了！有个超级强的怪物突然在半途加入战斗了！”
“？！”
玛菲特和尤莉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凝重。
“强到什么程度？”
“那个骷髅先生一开始还能压制对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只是过了几招就可以持平了，现在恐怕战况已经对调了！”
玛菲特别有趣味地看着派特：“哼？小孩子家的懂的词还挺多？不过老板会让你过来难道只是告诉我们这个消息吗？那怎么可能啊。”
“诶？什么意思？”，派特疑惑地问道。
“你想想，我们比老板还弱诶，给我们这样的情报我们能做些什么，最多用召唤术做点支援。”
“……”
派特对现状感到了窘迫，但无能为力的他还是选择了沉默，一旁的尤莉黑着脸看着蜷缩在一起的怪物堆，突然转身走向了入口，玛菲特见状连忙拉住了她：“尤莉，你要干什么？就算再怎么担心也不能这样白白进去送死，哪怕有弗利斯克的时间魔法，也不能就这么白白让她用数量耗下去，谁也不能确定她的魔法能够每次都起作用，比起冒着这个风险，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先拟定撤离计划……”
“我知道的，当然知道，但是，只要我去的话……”
尤莉握着拳头低声说道，玛菲特没有再说话。
“我知道自己有多弱，也知道我究竟为何而来的，但是，只要还有机会就不该放弃不是吗，里面的大家随时都可能死去，我怎么能够在这里浪费时间……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尤莉。”
玛菲特正想安慰她，尤莉摇了摇头，她转身握住了玛菲特的手：“对不起……我一直都很想这么说的，但对现状完全没有帮助，就按照您的意思来吧。”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人类女孩，玛菲特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
“那个……我不是很想打扰你们啦，但是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挂在空中的派特尴尬地说道，尤莉看着派特滑稽的样子忍俊不禁，玛菲特无奈地解开了蛛网，派特纵身一跃跳到了地上，一瞬间，脖子上的四芒星项链在玛菲特和尤莉的眼前一晃而过。
“等一下，那个是！！”
时间回到战区，通天的火光没有破坏一丝一点的地形，而是将全部的热量都用来摧毁生命了，炫目的强光令所有人都睁不开眼，在帕派瑞斯目前能够发出的最强一击之下，齐奥兹和安黛因共同消失在了光芒之中。
“结束了吗……”
弗利斯克单脚着地，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
“……齐奥兹。”
艾斯利尔皱着眉头，脸色非常难看，他握着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水面。
“……你这家伙偏偏在这种时候耍什么帅啊……”
“呼————”
“？！”
突然间，水面泛起了些许涟漪，衫斯猛地向那个方向看去，“帕派瑞斯？”
“以全魔力为代价，换来足以燃烧灵魂的火焰吗……不错的招式，在特殊魔法里也算高级了，不过很可惜。”
“对我没有作用。”
鲜血滴落，帕派瑞斯惊愕地看着自己的脊柱被一根白色长矛刺穿，安黛因的身上有些烧焦的地方，但和已经化为灰烬的齐奥兹相比，简直是毫发无损。
时间像是凝固了一般，周围的空气瞬间降低了数十度，呼吸时仿佛有冰碴在刺激喉管，安黛因金色的瞳孔之中饱含杀意，帕派瑞斯猛地吐出一口血，衫斯猛地冲到弗利斯克面前。
“『荣耀斗争之守』（lota Athena）！”
吟唱刚结束，一层还未完全形成的护盾出现在衫斯面前，安黛因身体周围爆发出极其恐怖的深紫色魔力，一个手握三叉戟的身影隐隐出现在安黛因上方，周围的泥水瞬间被蒸发，为安黛因空出了一片干燥的陆地，半径足足有十米有余的魔力冲击着衫斯的护盾，强大的压力瞬间让半透明的红色护盾出现了裂痕。
“怎么……可能……？”，弗利斯克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敌人，“连帕派瑞斯的全力一击都没能——”
一阵风过，远处的明守突然身首异处，艾斯利尔的上半身以穿袈裟的形状裂开，鲜血飞溅，衫斯的护盾应声破裂，强烈的音爆震碎了弗利斯克的耳膜，红色的液体从耳洞溢出。
“咳哈！”，衫斯的身上多了一道凹痕，肋骨粉碎，金色身体里出现了瘀血，安黛因啧了一声，不悦地奋力一捅。
“有够硬的，你的身体到底是什么做的。”
“弗利……斯克！多拖一秒也好！找到能够杀掉她的方式……在那之后再『重新来过』！”
“？！”，衫斯猛地一推，弗利斯克被一股极强的力量击飞，下一刻，衫斯的头骨被长矛刺穿，内部的魔法大脑逐渐崩坏。
“结束了。”
安黛因冷眼看着双目逐渐失去光芒的衫斯，缓缓地走向了远处的弗利斯克。
“……『I am』（吾为）”
“『the flower lamenting the Acheron』（怨河彼岸之花）”
“嗯？”
安黛因身上的鳞片猛地竖起，她的额头渗出一丝冷汗，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不可能……刚刚那一下确确实实击穿了他的大脑才对。”
安黛因回头一看，衫斯背对着她跪在地上，头骨已经被捅出一个大洞，鲜血正不断从中溢出，黑色眼窝之中，一双深红的瞳孔正死死地看着她，此刻，名为『骷髅』的恐惧才被真正重视。
“『The river breeds my death, and all living beings kill my hope』
（悲流构吾之死，众怨灭吾之心）”
“你这混账！”，安黛因拔出长矛，天空突然陷入黑暗，弗利斯克躺在远处，眼瞳不知什么时候从灰色变回黑色，令人战栗的寒气弥散于整个空间内，飞禽走兽如同看到天敌般惊慌失措地逃离这里。
“给我去死吧！”
安黛因的金色瞳孔之中透露出一丝错愕，但她很快将手中的白色长矛送出，身上的残余也跟着她的动作。
“这一击连同你的灵魂一起击碎！下地狱吧！”
“概念魔法『延魂十轮』！”
残影突然变得清晰，那肌肉爆棚的『波塞冬』（海神）之像面目狰狞地怒号着。
“哦哦哦！！”
噗——
长矛彻底粉碎了衫斯的头骨，大脑已经化为浆糊，虽然已经见过无数次，弗利斯克的内心还是猛地一颤，反胃感油然而生，一旁明守的头颅浮在水面上，艾斯利尔因为重伤失去意识，内脏也从巨大的伤口溢出。
先前在赫拉森林滥用能力的恐怖回忆涌上心头，那些创伤再次让她流下了泪水，就算知道能够通过轮回再次见到他们，就算知道现状只是暂时，她的眼角还是流下了泪水。
“……不用……为我们……流泪……你……是『特别』的，所以……比起伤感……去改变……才是解脱的……方法……”
就算如此，衫斯还是站立着用还没被受伤口腔发出细小的声音，安黛因的表情已经从愤怒变成了厌恶。
“开什么玩笑……刚刚那一下是足以击穿灵魂的，你这家伙……难道说……？！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还不能致死吗？你的身体到底是什么东西构成的，够了，就算破坏不了那层肌肉，粉碎内部的骨头和器官还是可以的，让我看看你到底能够撑到什么时候。”
安黛因再次动用魔力，弗利斯克咬着嘴唇，狠狠地撕开了自己的衣领，胸口的符文隐隐发光。
“……弗利……斯克……住手……你在做什么……！”
咔！！
“……不能使用……那个东西……安洁丽丝应该……警告过你了……用了那个……你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咔嚓！！
“非常抱歉，衫斯，我答应了安洁丽丝小姐，不会再随意浪费自己的生命，她让我明白，生命理应只有一次，只有我可以这样，简直……太狡猾了，我不能无视那个人意志，不会再用死亡去逃避困难，明明说过会阻止战争，在这里退步……和违约有什么区别！”
咔嚓！！咔嚓！！
猛攻之下，衫斯的身体已经快要崩溃，弗利斯克猛地吸了一口气，将手搭在了符文上，衫斯的身体突然一颤，肉体发出暗金色的光芒，哪怕骨头已经粉碎，如此强悍的肌肉还是能够强行让他站起来，安黛因一惊，急忙拉开距离，黑色魔力从他的身上溢出，宛如无头骑士一般的他用颈部肌肉震动着喉管发出声音。
“……让我……拖延时间……”
“衫斯……！”，弗利斯克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是惊悚还是担忧，她扶着树站了起来，莫名一阵揪心。
“你在说什么啊！都已经那副样子了，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了！就算我死了也只是重新来过而已，你已经可以不用再——”
衫斯的拳头突然握了起来，暗暗啧了一声，他压住了这股怒火继续解释着。
“弗利斯克，对方还没有用全力。”
“……诶？”
衫斯缓缓地扎好马步，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你说的没错，就算输了也有再来的机会，但是，如果对方的手中一直握着我们所不知道的杀手锏，迟早是要逼出来的，这样只会妨碍我们罢了。”
弗利斯克不解地看着他。
“那让我去和她战斗又有什么问题？没有必要让你们这样强制撑着啊！我们尽己所能地攻击也不起作用，她根本不会使用那个杀手锏的！那么大家的努力全部都是白费！这样只会增加我轮回的时长，对我来说就是在浪费时间，让我多尝试（死）几次就好了，之前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衫斯的脖子微微暴起青筋。
“不，我有一个办法。”
“……哈？”
“我有一个绝对能成功的办法逼她用出全力，但是，代价就是我也会和她一起死，让我上吧，你的任务，就是看透她......拜托了。”
“……为什么。”
“聊完了吗？我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善良了，还留了这么长时间给你们说悄悄话。”，安黛因抱着手高傲地看着眼前重伤的两人。
“不过，就你们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改变现状，看你们的样子，看样子是隐藏了什么啊？那就快点让我见识一下吧！”，安黛因双手召唤长矛，周围的水被卷起，黑色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电闪雷鸣之间，她已经下了杀心。
“要上了，弗利斯克，虽然很抱歉，但是交给你了。”，衫斯的脖颈开始冒烟，一颗❤️的头颅开始重生。
“为什么……”
“为什么啊……大家都这样……每次都在这种时候比我先走一步……每次都这样……为什么我一定要把你们的死亡观看一遍又一遍啊……”，弗利斯克抓着头发，痛苦地低下了头。“明明狡猾的是我才对，明明我可以代替你们去死的……安洁丽丝小姐也是……”
“你们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程度啊……”
此话一出，忍无可忍的衫斯终于爆发了：
“你这笨蛋！！”
“诶？”
“你不谙世事，没有常识，还是个孩子，比起其他人，你更容易被那些外界因素影响，你因为可以无限死亡而觉得自己的生命无所谓？开什么玩笑啊！你这混账！对于我来说， 你的，你们所有人的生命，永远都只有这一次！这和有没有特殊能力屁点没有关系！凭什么要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一切啊！把所有的痛苦全部揽在你身上？难道就因为你是特别的吗！觉得死亡才是最好的结局吗！所以说我才讨厌和别人产生关系，因为每一次到这种时候，这群蠢货都会这么觉得，最后永远都只剩下我一个，搞什么啊……没有打算和我一起走下去，就不要和我产生羁绊啊！你也一样！弗利斯克！如果你觉得自己是可替代的，是可消耗的物品，那么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和我说一句话了。”
“……可是……”
“你不也是这样吗……”
弗利斯克的眼角流下了些许温暖的液体，她的内心深处，某些东西正在逐渐碎裂，衫斯的脖颈散发出大量蒸汽，消失的头颅正不断重生着。
“我已经……”
“不想再看到那种场面了......”
“最少这一次，让我保护你们吧，拜托了。”
铮——！！
安黛因闪现到衫斯面前，长矛和绷紧的肌肉碰撞发出金属摩擦声。
“『I have shaped the death of countless people』（吾已矗立无数墓碑）
『unknown the reason,nor know the result』（不知起源，亦不知尽头）”
“？！”，安黛因的身体突然一僵，衫斯猛地挥出一拳，直接命中了她的面部，将她打飞到数十米外，但右手的骨头也彻底粉碎。
“『have withstood countless trials to the end of the river』（历经千万试炼抵达河之尽头）
『yet those hands will never save anyone』（然而，所携之物仅剩自我）”
黑色天空逐渐变成红色，地面被一层红色的奇异纹路覆盖，安黛因缓缓地站了起来，吐出了嘴中带血的唾液。
“『心象结界』？雕虫小技，只不过是低级结界罢了，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so as I pray』（故如吾所求）”
红色彼岸花从地面的缝隙之中绽放，转眼之间覆盖了整个区域，湿地彻底变成了鲜红色，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花瓣飞舞，在触碰到衫斯的瞬间，他的身体突然恢复成原状，原先被粉碎的头骨也在花瓣之中复原，鲜红的瞳孔之中染上了金色，他胸口的图案变得更加密密麻麻，直到蔓延到了他的脸颊，黑色气息从口中溢出，安黛因高傲的表情突然凝固，转变为了惊愕。
“这股气息……？”
“『Unlimited Flowers Garden』（无限彼岸之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