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书标准

择书标准是一个伪命题。
这个标准,那个标准,听起来很僵硬,像人为矫情设置,怕自己落入庸俗的门槛。这是虚伪,因为你不知道这本书对你是不是真的有帮助,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读,要不掉价。
我是个看书很杂的人。下到婚丧嫁娶指南,上到哲学荒诞,都会去读。当然,我看婚丧嫁娶不是去学习怎么做,而是想看这个行业有多少规矩,这些规矩与生活其他的东西有何联系。鸡贼地讲,我是去凑热闹的,然后悄咪咪研究自己心思里的东西。我读着很舒服,因为我老家的婚俗嫁娶和书中也没差多少,自己还意外收获了一些共鸣。当然,婚丧旧礼是老三样,封建需要破除,但看这类东西不代表支持,去读也是为更好地理解其历史意义。这些书看几本就知道套路了,行文套路一固定,就没有太大看的必要了。
我自认没有读书标准,只是一些书看几眼就忍不住扔掉。这是主观使然,并不是否认作品价值。比如翻开《琼瑶全集》,看了两段就合上了。即使一些殿堂级别的,也如此。莫言先生拿了诺贝尔奖,其作品绝对有价值。但我去看《檀香刑》,只看了开头几页,实在看不下去,文字奇掘,读起来像橡皮球在一立方米的空间来回蹦。心忍受不了狭窄,只好退出。
所谓的标准不一定能帮助你,只有实际去看,去体会才能知道一本书是否对你有益。有时候标准太僵硬,找了一本对自己没有价值的书,强行消化,利大于弊。
读书一个文字熟悉的过程,或者文体熟悉的过程。入门者所定的标准,多是奔着“价值”“名气”而去,这与读书本身关系不大。而且,厉害的书你不一定读得了,不一定消化得了。
哲学,诗歌,传统小说,都是不同的文体,不只需要脑子,还需要文字摄入量做基础。杨绛说:“每日不读书便觉得面目可憎。”这其实隐藏了每周必须的文字摄入量,它与膳食营养类似,文字摄入量不够,你的文学身体就很孱弱。如果能把对应的文体,像每天看到的马列语句一样熟悉,熟到不想看,那差不多合格了。杨绛也说人们太爱瞎想,费力不讨好。很多人读书的误区,脑子动太多。陶渊明倡导的读书不求甚解,这是一种良性的,成长性的读书方法。像预习课文一样,你把书大体过一遍,再看就有重点了。但很多人第一遍就一行十目,这是不容易读下去的。
文字的滋养性。这种文字滋养你的果敢,那种文字滋养你的细腻,只要帮助人成长的文字,都是好的。
标准等于思维僵化。往往乱七八糟的书,对人帮助还挺大。大家都想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孩子,读书标准都是“颜如玉”“黄金屋”,这已经给自己压了一座大山。《金瓶梅》可不一定不如《红楼梦》,只不过人们不敢读。翻一翻人群眼光所不屑的,你能发现不少好东西。
不要对文体设限,也不要对语言设限。我们汉字的“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翻译不出。同样,英文中拜伦雪莱的诗,也翻不过来。语言的间隙还有翻译这一块,翻译文学中有不少非常美的文字,这是介于两种文字间的创造与融合。英文法文日文给你的感受,中文给不了你。
人的实际感受比僵硬的标准有力一百倍。你的眼睛,对文字,文风,文体的感受;你的大脑,对思想的分析;还有你潜意识的涌动,都是最鲜活,最有力的“标准”。
入门者应该是广泛涉猎,博采众长,而不是摆弄品味。海明威读的书三天都列不完,纳博科夫读的书更是浩如烟海,他们随口吐露出的品味与格调,是建立在叹为观止的读书量上的。不明就里者去模仿所谓的品味,是媚雅,照猫画虎也算不上。就连爱因斯坦读的书也跟鲁迅一样多。想指点江山,先拿500本书打底吧。
硬要说标准,那只能玩文字游戏了:“下意识不扔掉的书就是我会读的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