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使的救赎

SECTION 1 心灵苦役 （ENJOY YOUR LIFE=）

SIN 1

某座山前。夕阳慢慢沉到山后，余晖照在成列驶在山前马路上的坦克的铁皮上。苍穹绯红的背景布上盘旋着几个黑点，那是装满弹药的战斗机。不远处的城市，尖锐的警报声正响彻每条街道。 “火力单位已部署完毕，待机中，请指挥部下达指示。” “指挥部授权火力单位在不明实体出现时展开打击。” “收到。” “预计不明实体到达打击范围时间为197秒后。” 对讲机内再无声音传来，只有刺耳的噪点刺啦刺啦地响着。整个作战现场陷入诡异的寂静中。所有人都在盯着山的方向，默默读着秒。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就像太阳刚刚由地平面升起一般，山的轮廓鼓起一段弧度，仅仅从弧度判断，即将出现的一定会是一个庞然大物。 “来了！”这是此刻所有人共同的想法。 “轰！” 不知道从哪里响起第一声炮吼，炮弹曳着明亮的拖尾径直向祂飞去，最后在山腰炸出绚烂的火花。 仿佛一场盛大的烟花拉开序幕一般，极致的寂静被炮火打破，炮弹暴雨般向祂倾泻而去，密集的爆炸声颤动着大地，一时间烟尘冲天而起。 ...... “检测到主天使级实体，编号1823501——‘乌列’的反应依旧存在，反应强度由理想极限跌落到可视极限。”真姬面无表情地汇报着电脑分析的结果。 “嘛，出现这种结果也是必然的，”酒司躺倒在椅子上，将脚搭在操作台上，面前是投映着一城之隔的前线，火光不断迸发的场景的屏幕，”说什么优先执行PLAN A......“ “人类这种生物，为什么总是这么自大呢。” 霍格斯扭头看了一眼酒司，眼镜后的双眼透着认真，“无论如何，守护这个世界是我们共同的责任，军队解决不了的问题，也只能我们来了。何况......主天使级的对手，我们还从来没有遭遇过，祂的灾害等级还是未知，我们也要提前做好准备。” “嗯哼......“酒司略带玩味地看着霍格斯，忽然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喂，霍格斯老兄，稚间上校可不会喜欢太死板的人的哦。” 听到这个名字，霍格斯的身体骤然僵直，“你你你......你不要乱说！”他语无伦次地说，眼睛却在瞥向作战室最前方站着的那道倩影—— 特别事件处理局，AWA的作战指挥官——稚间。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酒司。”稚间回头瞥了一眼，眼中透着不满。 “现场突然出现高能反应，理想极限再次被突破，反应强度回归峰值！”真姬面色一变，快速播报道。 “那么，到我们出场的时候了......”稚间一撩长发，“所有人都有，作战准备！” “是！”作战室众人异口同声应道。 “千绪也是，调整好状态，这次的敌人前所未遇，以自己的生命为重，明白吗？”稚间对着麦克风嘱咐道。 一片完全黑暗的空间中，少女回应了一声“是”，随后耳畔便只剩自己的呼吸与心跳的声音。  ...... “那东西怎么样了？”修驾驶着战斗机盘旋着，底下是一片浓烟，看不清状况。他不由问了一句。 “肯定已经连渣都不剩了吧，我们可是掏出了全部家当，如果这还杀不死祂，那人类不如趁早毁灭得了。” “说到底，上层太看得起祂了，只要我们出马，神也要害怕吧，哈哈哈。” 同伴们的玩笑让修稍稍放松了神经，他跟着干笑了几声，眼睛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瞥了眼下方。 烟尘散去了一点，原本的山头已经变得焦黑，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震碎了岩石，山体已经布满裂纹。 应该......确实已经没问题了吧......修想。 突然他看到烟尘的中心，渐渐亮起了诡异的紫色光芒。 下一瞬，刺眼的光芒铺天盖地地填满了修的世界。 ...... 稚间直起身，叹了一口气。 “这是......何等的惨状......”真姬喃喃道。 酒司吞了口唾沫。 霍格斯则是扶了扶眼镜，死死盯着屏幕。 屏幕上，只剩下被高温熔断的人类造物的残骸，曾高高飞翔在天空上的战机被切成两半，坠落途中就一个接一个爆炸，气浪掀开烟尘，祂冲破烟尘的笼罩，出现在世人眼前。 那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深邃而无垠的黑色是祂身躯的底色，闪烁如星辰的光点则点缀其上，仿佛整个宇宙都浓缩在这里。随着细碎的光斑明灭间，祂的体表有电流一般的深紫色线条在游动。背后的夕阳把祂的影子投向惨烈的战场，而祂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同样的移动速度——祂从未将眼前足以顷刻间湮灭一座城市的火力视为阻碍。 稚间面色无比凝重。 在这时，眼前的屏幕上弹出的通话申请，ID显示为“源 司令”。 接通后，稚间挺直身体，向屏幕上的男人行了个军礼。 “政府派出的军队已经全灭，计划变更为PLAN B，由我们接管此事。”源毫不拖泥带水地下达了命令，“出动ADAM-0。” 稚间的眉头却皱了起来，“ADAM-0只是试验机，为什么不出动ADAM-1，您也看到了，主天使级别的强度实在有些出乎我们的预料，试验机恐怕并不能如期完成任务......” “ADAM-1仍处于调试状态，让千绪驾驶ADAM-0出击是最快的方案。” “......是。”稚间不再多言，挥手示意身后的操作台，“内容变更为ADAM-0,把躯壳转移到升降台！” “内容变更中......内容变更完成。” “躯壳已就位，驾驶员已就位，发射路线规划完成，发射台功率已填充至100%！” “躯壳电源连接正常，与驾驶员意识同步率高，达成出击条件。” “辅助支架已就位，发射条件达成！” 随着一道道指令，一具十几层楼高的充满机械感的十字架立在笔直的轨道上，轨道从下往上亮起绿灯，一道道厚重的门也随着打开。 “发射！”稚间喝道。 轰隆一声巨响，十字架划出一道耀眼的电火花后沿着轨道垂直上升，短暂的光芒照亮了地下实验室，照亮了每一个人脸上的希冀。 “命运的齿轮终于开始转动了。” “是啊。”源似是回答，可除了他，司令室空无一人。 十字架发射到地表后，下方的通道口关闭，由延长轨道支撑着固定在地面，随后十字架中心的转轮开始高速转动，渐渐亮起了殷红色的光，转轮的转速越来越快，殷红光芒也越发强烈，最终挣脱束缚，发射了出去，又在不远处骤然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仿佛由深空蔓延出来如同打破的玻璃一般的裂痕。 裂痕越来越大，一道人形的身影渐渐浮现出来，越发清晰。 乌列此时也已经来到近前，几条与祂体表游动的线条相似的能量束聚集在祂身前，紫色的光越来越耀眼，在达到极致时向祂的障碍物的方向发射出一条蕴含恐怖能量的光束。 下一瞬，裂痕后的人形也突破了屏障，在光束击中祂之前迅速俯身躲过，光束在身后的土地上犁出一道深渠，被光束击中的山也被硬生生削去一截。 人形不给乌列发动第二次攻击的间隙，脚上发力，深蓝色外甲上如血液般流淌的金光拉出残影，如离弦之箭一般向乌列冲去，一拳轰向乌列的身躯，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下，屏障由受击处向外扩散出一圈圈如涟漪一般的彩色光波，看起来岌岌可危，但却根本没有一丝要被打破的迹象。 人形似乎知道用暴力破开屏障等同于无用功，便化拳为掌，双手抵住屏障，试图阻挡乌列的前进。 虽然乌列浮在半空中，但动力很强，人形被推得双脚硬生生陷进地里，又滑出去好远。人形调整姿势，以更容易发力的姿势死死抵住乌列身前的屏障，屏障上泛起的彩光越来越密集，乌列前进的趋势竟也被硬生生止住。 此时人形离城市只有一步之遥。 “成功挡住了吗？”稚间盯着投影出的画面。 “不，检测到乌列体内出现高能反应，是比上一次更加庞大的能量！”真姬说。 “千绪，快躲开！”稚间喊。 已经来不及了。未等千绪操纵躯壳做出任何动作，乌列的身体就以迅雷不及掩耳速分裂成三瓣大大张开，露出漆黑的表面下灰败的内壁，内壁上倒着长出的密密麻麻的人类手臂，以及被众手簇拥的红色核心，几块分裂成方形的身体在乌列身前围成圆圈，密集成面的线一股脑涌入圆圈中心，形成的光球不再是紫色，而是黑色。 下一瞬，黑色的光球轰在人形的胸口，人形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与此同时，地下实验室中身处驾驶舱的少女也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道打在她的胸口，紧随着是剧烈的痛感。她闷哼一声，失去了意识。 人形撞碎无数建筑物，扬起一路飞尘，终于在撞过半座城市之后停下，然后化为金色的碎片消失。 “驾驶员与躯壳的意识流被强行切断，痛感反馈高达百分之百，驾驶员左小臂骨裂，多根肋骨骨折，心率不正常加速，已经送往急救室。”霍格斯抿了抿嘴，“情况很不容乐观，她之前从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短时间内，千绪应该是不可能再次出战了。” 闻言稚间皱起了眉头，她下意识咬住大拇指的指甲，“乌列呢，现在怎么样了？” “乌列暂时停止了活动，仍然保持着刚才的攻击姿势。”真姬道，“行为分析结果是散热中，到散热完成大概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酒司，通知市民保持避难状态，不要乱跑，再向乌列发射一枚试探弹。” “是！”收到命令的酒司立马拿起电话拨打起来。 稚间则是吐了口气，向源发起通讯。 “司令，十分抱歉，我们的行动......失败了。” “无妨，上面的压力我来暂时顶着，你去C-105避难所找一个叫源生的少年，把他接回来。” 稚间眼前的投影上弹出一个少年的照片，带着少年特有的稚气与羞涩。 稚间脸上流露出错愕与不解，但源似乎并没有解释的打算。 难道......！ 稚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第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