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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头】猫(一)

2022-03-23 22:07 作者:阿丁爱做宝可梦  | 我要投稿

最近睡眠颇差。


秋天后,我又搬进了一处新的房子。原先的屋子租期将近,房东老太太的儿子下月也即将毕业回家工作。他回家的条件便是一间独立的住处。而我,亦正好从未在此处睡得安稳,双方一拍即合,一通电话即让我与老太太约好了搬出的日子。

新的住处也是一套老房子,距离不远,但是因为不靠近地铁,以相同的价格能租到更大的面积。我本想着或许换了一个大些的屋子,能够睡得更好些。可看完房子之后才发现,多出的面积,无非是在进门处的那一间储藏室。两米见宽,对着门,在墙上高处开了一扇通风的窄窗。若是在夜晚透过此窗向外望去,大概刚好能看得着半个满月。

房子整体看上去还不错,家具、水电设施还都未散架,亦没有老房子特有的那种霉味。没有见到房东本人,中介带着房产证和委托协议过来。谈妥了合同,下午我便搬了进来。

这件房子仅有一间卧室,和阳台通着。九月底已不甚热,一个月前被晒化了的草木,正偷偷重新长出他们的骨骼。晚上八九点钟,外头凉爽的风带着一点温暖土壤的味道,吹在身上也不再恼人。

房间收拾利索,我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北面厕所、厨房的窗开着,卧室阳台在南边,中间隔着一个姑且可以叫做客厅的空间,房间里面静悄悄的。小区里似乎有不少野猫,隐约能听见它们打架的动静。这个季节,令人和猫都惰怠,它们夜晚的争吵也绝计不是因为发情,也许是在争抢食物。

“倒霉的猫”,我翻了个身,自言自语道。可谁又不是在挣一口吃的呢?在不知是可怜野猫还是可怜我自己的掰扯当中,我囫囵睡去了。


半夜,窗外的路灯还亮着。我朦朦胧胧半睁着眼睛。一个身着半橙半白T恤的小伙子赫然站在我的阳台窗上,面色黢黑,瞧不清五官。看他身高和窗户的比例,倒不是很协调,像是一个等比缩小的人偶。他左手拖着一个橙色的拉杆箱。

我似乎认得他,像是我一个许久不见的高中同学。我呼他的名字,但他似乎听不见我。再晃一晃神,我发现连我自己也听不见我说话。他也不看我,就从窗台上翻身下来,径直走过阳台、床尾,又向客厅去了。我想起身去看,却动弹不得。再也熟悉不过的鬼压床,我熟练地抑住心底的惊恐,凑着我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数着数字。

慢慢醒来,听觉和四肢功能也逐渐正常。我看了表,凌晨四点出头。

还可以——我心想着——好赖今天睡了五六个小时。


毫不例外地,从噩梦中惊醒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难以入睡。我只能躺在床上刷着手机。等天空一点点变亮,等闹钟一响,我便从床上坐起。似乎这样,我更像是在正常的时间醒来,而我意识当中的时间,也就不曾凭空多出那么两三个小时从惊恐到枯燥的过度。


又一个糟糕的周一,出门上班。

我拉开大门,门口卧着一只橘色的猫,眯着眼,像刚下夜班的出租司机般劳累。皱巴的眼角和略微发白的毛,让我确信它已经岁数不小了。

可能是开门声吵醒了它,它逐渐醒来,朝我叫了两声。我很怕它窜进我的屋子,即刻关上大门。它没有理睬我,继续睡它的觉。

“真好啊,下辈子我也想做一只猫,礼拜一早上可以睡觉。”我随意地感慨着,上班去了。


和往常一样,一天三杯咖啡,比一日三餐还要准时准点。一夜睡眠所恢复的精力在上午的各项杂事当中消耗殆尽,而短暂的午休聊胜于无。在午餐与咖啡因在肠胃中争相消化吸收的同时,背后窗户透来的阳光炙烤着我——下午两三点钟的办公室是最难熬的。

下班,在公司楼下便利店草草吃完晚饭,回到家洗完澡又匆匆睡去。


夜里,那个橙色T恤小伙子又出现在窗台上。拉杆箱不见了。他一直呆着不动,呆滞地好像商场中的塑料假人模特。好在他的目光不在我身上,而是一直望着客厅方向。我生怕惊扰了他,便也躺着一动不动。

恐惧像是一滴墨,在寂静的夜晚“啪嗒”一声落入白瓷碗中的清水,慢慢洇开,散成一整碗的漆黑。在如潮水一般阵阵袭来的惊恐,以及和橙色T恤的莫名对峙当中,我又睡过去,直到天亮。这次是我的闹钟将我吵醒。


醒来眼睛酸痛,胜过于整晚熬夜打游戏。在我尝试从冰箱当中找一些东西敷眼睛时,我听见大门外的一阵猫叫声。

没准又是那只老猫——我心想它大概会像昨天早晨那样卧在我门口睡觉。可以一开门,猫还是那只猫,也确实卧着睡觉,只是它面前整齐地摆着三只小黑老鼠。一只只都被剜开肚子,掏空了内脏。没有多余的血迹,没有腥臭的气味,这些黑老鼠就像老猫连夜制作的工艺品一样精致。

以前在网上看过类似情况的视频,家养的猫从野外捉来鸟或老鼠,送给主人。我一下子哭笑不得。老猫此时仍在睡觉,咕咕地呼噜着,估计是昨天夜里捉鼠费了力气,刚刚我开门也没能吵醒它。我回屋拿来扫帚和簸箕,各自套了两层垃圾袋,将老猫给我的礼物打包。下楼上班,顺带把它们扔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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