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忘/追妻火葬场/BE】倾城怨 第五章
天愈加寒冷起来，风吹在脸上，刺刺的似要割破人的脸。
蓝湛更加慵懒的躺在贵妃榻上，小曦在一旁做着针线活。屋子里烧的暖烘烘的，银碳哔啵哔啵的响着，衬托的屋子里越发的安静。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股冷风马上随着门缝而进来了。
“小曦给王爷请安。”
来人是魏无羡，戴着黑色的斗篷，脸似乎被风吹过，青得没有血色。他轻声问道：“他睡了多久了？”
小曦刚要回答，只见蓝湛睁开了眼：“我睡不着……”
魏无羡看了身后的小曦一眼，小曦便退了下去，走时还满眼心疼的看了一眼榻上的蓝湛。
“你可安好？”
“嗯。”蓝湛点点头，“只是有点想爹爹娘亲了，我想见他们，可以么？”
“湛湛要离开我？”
蓝湛摇了摇头：“并不是……”他看着魏无羡深邃的眼眸，心底突然隐隐作痛起来，便伸出手拉住他的手：“魏婴，娶我好不好？”
魏无羡听了，嘴角歪了歪，冷哼了一声。
蓝湛看他这个样子，有些害怕，缩回手小心翼翼的问道：“不可以么？”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也配当王妃么？”
蓝湛疑惑的看着魏无羡，他来都是柔声对他说话，更加不曾用这样冰冷的眼神看他，他不懂，身子有些僵硬，他起了身问道：“魏婴喜欢蓝湛么？蓝湛喜欢魏婴……”
魏无羡起身甩了甩袖子，不屑道：“我一点也不喜欢你，甚至，恨你……”
蓝湛有些害怕现在的魏婴，怯生生的叫了一声：“魏婴……”
“别叫我！！”魏无羡忽然大声的吼了一句，吓得蓝湛身子都颤了一下。他指着墙上那幅海棠花说道：“你知道那是谁画的么？”
蓝湛摇摇头。
“那是我父皇画的，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画这幅海棠么？”
蓝湛还是摇摇头。
“因为他傻。”
蓝湛还是不懂，迷茫的看着魏无羡，说道：“我不懂。”
“你当然不懂。”魏无羡转过头，冷冷的看着蓝湛，“让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二十年前，有一个人南下江南，化名龙君吟。他本是去体察民间疾苦，不曾想却爱上了一个剑客，而且荒唐的是，他们两人都是男人……最后，那个剑客娶了妻子，不要他了。他也不得不回到那个囚禁他的牢笼中。然后，他发现宫里有一个侍女长得很像他爱的剑客，于是，他很无耻的把侍女占为己有，提拔那侍女做了贵嫔。那侍女还以为他是真心爱她……到最后，才发现，他爱的，只是那个人的影子罢了……所以，那侍女生下一个儿子之后就郁郁而终……”
蓝湛似乎有些明白了，但是却不想承认事实，他摇摇头：“我还是不懂，这个故事一点也不好听。”
“你知道我的封号为什么叫凤吗？”魏无羡抓着蓝湛的手腕，眼里尽是怨恨，“因为我的眼睛长得像你父亲，当年父皇对你父亲一见钟情就是因为你父亲的一曲《凤求凰》，父皇抑郁终生，却把我当成那个抛弃他的人，从小就不给我其他皇子一样的疼爱，就算王位，明明是我比魏允翊更有才能，那又怎么样呢？他还不是给了魏允翊！我母妃也是在他的伤害下才惨死在宫里的你知道吗？！！”
蓝湛已经泪流满面，只是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所以，我恨他，我恨你父亲，我也恨你！！”魏无羡的眼里满是决绝。
“不是的不是的，魏婴喜欢蓝湛不会恨蓝湛的……”
那么多的喜欢和爱恋，换来的，却是别人的一句“我恨你”……那感觉，犹如冰天雪地里当头的一盆冷水，冷觉从头浇到脚，刺骨的寒冷。他被骗了，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魏无羡看着他，怜悯在心里一闪而过，脸上面无表情地冷冷开口道：“你以为你的病是怎么回事，是我叫小曦在你茶水里下的毒，为的，只是让一直保护着你的风雪离开你而已……”
“以前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不是喜欢才对我这么好的吗？！”他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对他温柔的魏无羡一下子变成了这样残忍的人。
“因为想让你尝尝自作多情的痛苦……现在，到外面跪着，对着我母妃永眠的方向跪着！！”他要为他的母妃报仇，要那个令他母妃痛苦一生的男人的儿子向她谢罪！！
蓝湛的泪一下子凝住在脸上，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魏无羡，喉头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
“王爷！！”小曦哭着推门进来跪倒在地上：“公子还生着病，请王爷饶恕！！”
“哼，饶恕了他，谁来饶恕我母妃！！”
小曦膝行到魏无羡身前，哭着求道：“请王爷开恩！外头天寒地冻，公子这身子怎么受得了……小曦愿意代替公子向太妃谢罪！恳请王爷开恩！！”说着，直直的把头磕在地上。
“你倒是挺护着他，你越是这样我越是叫他在外面跪着！！你不是喜欢我吗？喜欢我就去外面跪着，没我的许可不许起来！！”他不喜欢看到有人对蓝湛这么好，不喜欢看他们主仆情深的样子！非常不喜欢！！
“魏婴想让蓝湛跪着，那么蓝湛便去跪着。”说完，下了贵妃塌连披风都不穿就推门出去在台阶下恭敬的跪下。
寒风一直在吹，夹杂着雪粒吹的人几乎睁不开眼。
“公子！！”小曦冲出来，想把披风披在蓝湛身上，被喝住：
“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给他任何东西！！否则，延长谢罪时间！！”
说完，面色铁青的扬长而去。
“公子你真傻……”小曦一直流着眼泪“小曦说过公子不要对王爷用情，王爷他……”
蓝湛抬起头对小曦甜甜一笑：“没事的，你进去吧。魏婴不会放着我不管的……”低下头，是断了线的眼泪珠子，簌簌的掉落下来，滴在锦袍上，漾开成一朵朵的梅花。
“小曦不走，小曦一直陪着公子……”小曦微微向北面跪去，想为蓝湛遮住一点寒风。
“小曦才傻呢……魏婴又没有叫你跪着……”
“是小曦害了公子，不然风雪公子就不会离开了，公子也不会受到这样的对待了……”小曦抽噎着，努力跪直了身子想为蓝湛遮挡风和雪。
“不是呀，不是小曦的错，也不是魏婴的错……我愿意帮爹爹和娘亲赎罪。这样，魏婴的爹爹和娘亲就会好过一点，魏婴也会好过一点，我做的很值得是不是？”
“公子，你真是……”小曦听不下去，直摇头：“不值得不值得，王爷他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根本就不明白公子的心意啊！！”
“不，魏婴他会明白的。”
他怎么不知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只是心里有种本能，呼唤着他信他罢了。
风和雪似乎也落井下石，又凌厉了一点，打在人脸上，生疼生疼的。
蓝湛感觉自己长紫斑的地方又痛又痒，像是许多小虫子在咬噬。而冰冷的雪正在往他的骨髓里渗进去，整双腿的寒意在由内而外的散发出去，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渐渐模糊起来……
小曦感觉自己的脸都不是自己的了，自己都受不了，更何况蓝湛呢！
忽然蓝湛的身子晃了晃，便倒在了地上。
“公子！！”
对面屋子里的人看着院子里的丫鬟把倒在地上的人扶进屋子里，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对着身边的人道：“你过去去看看。”
小曦不断地给蓝湛揉着腿，太医说，不这么揉着，以后腿是要废掉的。身上的紫斑已经不见了，太医说是蓝湛自身的毒和那些毒相互作用，已经解掉了。只是一直在发高烧，嘴里说着胡话，神智也不清楚。谢允在旁边不断地给蓝湛换着冰毛巾，只是作用有限，一天一夜了也没有降下去多少。
“公子，你不能有事的……不然小曦会自责一辈子的……”小曦边给蓝湛揉着腿，边说着。公子真的很可怜，昏倒后只有一个太医过来看，王爷连看都没有过来看，真是辜负公子一番情意！！
“湛湛，湛湛……”谢允眼泪不断地簌簌的掉落下来，他从来没有看过蓝湛这个样子：“我们回去好不好？姨夫姨母就可以保护你了……谁都不许欺负你。那个什么什么王爷凭什么欺负你！”
“你在干什么！”身后传来一个凌厉的声音，谢允转过头一看，发现是魏无羡。他皱起眉跑过去推开魏无羡：“你来干什么！不许欺负湛湛！我们没有那么好欺负！！”
“疾冲。”
疾冲将谢允点了穴带了出去。
“你也出去吧。”魏无羡对着小曦命令道。
“……是。”小曦不舍得看了一眼蓝湛，强调了一句：“王爷请手下留情，公子病的很严重，我怕……”
“这个是你该多嘴的吗？”
“是。”
魏无羡走进床边看着蓝湛，只见他脸红彤彤的，眼睛紧闭，樱唇一张一合在说些什么。
他抿了抿嘴，脱了自己的绒靴，然后脱了裘衣，里锦，直至亵衣。接着，进了被子里，将蓝湛抱进怀里。
蓝湛只感觉有凉凉的物体进来了，抱着很舒服，便紧紧的贴上来。
“你让我第一次怀疑自己……我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魏无羡的下巴抵着蓝湛的头，喃喃的自言自语，“你知道母妃死的时候有多惨吗？她，一个侍女，还有五岁的我，连太医都没有，那个人根本看都不愿意来看她，他怎么就那么狠心……所以，只能怪你运气不好……生在了蓝裕棠家！！第一次看见你父亲，我就恨不得直接取了他的性命……但是我觉得，这样也太便宜他了是不是？我从小就没有了母妃，因为母妃是侍女出身，所以我从小就被人看不起……他帮我找庶母的时候，没有一个妃子要我……所以我握紧了拳头大声对他说：‘我不要庶母，我只要母妃！’他从来不给我父爱，所以我是个不得宠的皇子，宫里的太监们克扣我的份例，连侍女也看不起我。我的凤殿里从来都是里冷冷清清的……从来都只有我一个人……这些悲剧，都是他和你父亲一手造成的对吧？”
魏无羡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有发现蓝湛脸上流下的一行清泪。原来：
梅花一弄凉似霜。声声缀喃语，断人肠。前恨旧怨织孽香。只恐愁深长，情难谅。
一个时辰后，魏无羡穿戴整齐的出来，小曦见了忙进去看蓝湛。
蓝湛的脸色已经正常多了，再也没有了刚刚的不正常的潮红。热度也降下来很多，没有先前那么烫了。小曦松了口气，看来刚刚王爷是帮公子降温了，原来王爷还不至于真的冷血到她想象中的那个地步。
待到了黄昏时分，小曦刚去膳房叫了晚膳回来，蓝湛就醒了。
他一脸迷茫的看着小曦：“刚刚是不是魏婴来过了？”
小曦眼神暗了暗，终于别过头去，不想回答。她知道蓝湛对于王爷的爱越深，他受到的伤害也会越深，所以她选择沉默以对。
“他来过了是不是？我刚刚听到他在跟我讲话，他很温柔的抱着我……”蓝湛努力忍着让眼泪不掉下来，细密的睫毛剧烈的颤动着，两手紧紧着抓着锦被，似乎在寻找真实感。
“公子，不要喜欢王爷好不好？”小曦转过头，皱着眉同样眼含泪水，动情的说：“王爷他给不了公子什么……他只会给你带来痛苦……”
“我不要魏婴给我什么，我只要魏婴呀……”
小曦愣了愣，蓝湛才是最没有私心的爱着呀！
正说话间，谢允揉着脑袋进来，看见蓝湛醒了，十分高兴的跳过来握蓝湛的手：“湛湛你醒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嘛！”
“我没事……皮肉伤而已。”
“湛湛，哥。”谢允趴在蓝湛床前，满脸认真的说道：“我们回家好不好？这里的人都欺负我们，我不喜欢……”
蓝湛摇摇头，满眼诚恳：“你不喜欢的话你回去好不好？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谢允的眼睛黯淡下去：“我不会放湛湛一个人在这里被人欺负的……”
正说着，晚膳进来了。小曦端了一碗粥过来：“公子大病刚醒，太医说吃不得硬食，只能吃流食，喝点粥吧！”
蓝湛点点头，其实胃里感觉很粘腻，根本不想吃东西，但他知道小曦要是知道又会担心的，也就应从了，勉强将一小碗粥喝了进去。
喝了之后小曦就服侍蓝湛睡下了。酉时的时候，一白衣男子来到了门外。小曦看见有人影，以为是魏无羡，慌忙开门，却不曾想是魏墨染。她连忙恭敬的福了福身：“小曦给宸王爷请安。请问王爷有何事？”
“听说他病了，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小曦眼见他认真的神色，也点了点头：“请进来吧，公子已经好多了，刚刚睡下。”
魏墨染走到蓝湛床前，看见他惨白的病容，心中忽的一紧，半月前见他，还是好端端的，今天怎么就这样了。
坐到床边，细细端详着蓝湛。自从那天一瞥之后，他的心上就印上了那张惊慌的脸，整日萦绕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一得知他生病了，就急匆匆赶来了，就算冒着被王兄猜忌的危险，还是打算过来看一看。竟还不知道他病得这样严重。
“他过得好吗？”
小曦没说话，却是含泪摇了摇头，如此，魏墨染自然也知道他过得一定很不好。用手轻轻抚了抚蓝湛的脸，一旁的小曦想阻止，动了动嘴，最后却还是没说出口。
“天意弄人……最后苦的还是你啊……”魏墨染低低的感叹。“我先走了，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尽量开口，别委屈你们家公子了。”
小曦点点头。
“今日之事别让第三人知晓，否则对你家公子不利。”
小曦乖巧的点头。
蓝湛睡的并不是很安稳，不时地咳嗽。但是，他一直紧紧抿着嘴巴忽然笑了，因为他梦见魏无羡陪着他坐在榕树下，温柔的对着他笑。
外室的小曦支着头打盹，忽然被外面的一阵脚步声惊醒了：
“吱呀~”进来的是魏无羡和疾冲，但是，令人惊奇的是，疾冲的怀里竟然是谢允！！
疾冲一只手把剑架在谢允脖子上，谢允像是被点穴了，只是含泪拼命摇头。
小曦被这个场景吓坏了，她不知道王爷又要干什么。迎上前刚要请安，就被魏无羡喝斥道：
“怎么管的！！让蓝湛和别的男人见面！！你不想活了！！”
小曦正要辩解，就看见魏无羡走向蓝湛的床，直接就把他从被子里拉了出来，蓝湛被拉到了地上。因为突如其来的低温和痛楚，蓝湛皱着眉睁开了眼睛。
“谁让你和别的男人私会的？！”刚刚有人来向他报告魏墨染私下去了蓝湛的房间，还进了内室，他几乎要把手里的杯子都捏成粉！！“现在委屈了？找别的男人了？”
蓝湛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是摇摇头：“我没有……”
“你和你那个父亲一样的无耻！！生的一张脸用来勾引男人！！”
听到魏无羡用不堪的话骂他的爹爹，再也忍不住眼泪：“不许骂我爹爹！我爹爹不是你说的那样的！”
“那好啊，你喜欢我是吧？”魏无羡阴冷的眼神看着蓝湛，嘴角是残忍的笑容，拍了拍手，外面忽然进来了两个人：“把他带到宜春阁去！！”
宜春阁！！
“王爷开恩，王爷开恩呐，公子根本不知道宸王爷到来之事，就算要惩罚，公子大病未愈，怎么能带到宜春阁去呢！求王爷开恩！！”
“带走！！”
蓝湛的身子根本没有力气反抗，只好由着人把他带到了宜春阁，夜晚的风凉的像霜一样，吹在在中身上，冻得他只打冷颤。
“跪在外面，别让他起来！！他要是动就杀了他弟弟！”魏无羡说着，进了宜春阁关上了门。疾冲仍然把剑架在谢允脖子上，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外。
蓝湛被迫跪在宜春阁的台阶前，只穿了一身白色亵衣的他在夜幕中显得特别显眼。
当宜春阁里传出来怪异的声音的时候，蓝湛就明白了——魏无羡和别的女人在干什么，那是只有夫妻才能做的事！！
居然用这种方法来羞辱他！！
赶来的小曦听见那声音，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王爷啊，你怎么能这样伤害公子！！
“公子，别听！别听啊……”
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响，蓝湛死死咬着嘴唇，浑身都在颤抖，如果不是谢允被抓住了，他一定转身就跑！
胃里越来越粘腻，喉头也感觉一阵腥甜，蓝湛的眼睛早已被眼泪模糊了，魏婴，你真讨厌，我好讨厌你，好讨厌你……你是想看我被羞辱的样子吗？
蓝湛忽然起身，对着旁边的柱子，直直的撞过去：
“公子，不要！！”小曦大喊。
全场的人都睁大了眼睛，就算是一向没有表情的疾冲，眼里也流露出了诧异的目光。谢允看着这个场景，睁大了眼睛之后就直接昏过去了。
宜春阁的声音停止了，冷冷的空气里忽然充满了热热的腥腥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