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的遮阳伞——多元视角下的伦理反思

摘要：生活中很多我们习以为常的社会现象背后，实际上隐藏着许许多多深入文化与常识的基本信念，而在基本信念的背后，是交织在社会与个人内心深处的终极信念，它们或许是正确的，又或许是有待商榷的。本文从“夏天男性要不要打伞遮阳”这一普遍而寻常的细小问题着笔，探究其背后隐含的平权与社会多元化潮流问题。

 

关键词：社会现象；多元视角；平权

 

自入夏以来，相信绝大多数的女性，都配上了夏日专用的遮阳伞。由于实际上笔者本人此前的将近二十年并不曾有打遮阳伞的习惯，因此开始打伞后总是会时不时下意识地注意到一些此前不曾注意过的有趣现象，最典型的就如——很少能在路上看见打伞的男生，并由此开始了长达一个半月的观察周期。

                                    一、不打伞的男人们

最早注意到这一现象的存在是在5月25日的中午。那时刚刚入夏，天气燥热，一位相识已久的师兄在佛法交流群里抱怨天气太热，决心不顾他人目光打伞出门。下午我打着伞前往学院的路上，恰巧也遇见了两个抱怨天热讨论买遮阳伞的男生。从那一天起，我出门时便常常留心，时刻注意着“打伞的男生”这一“特殊群体”的存在，到目前为止，一共在学校范围内看到过四个人三把伞（其中有二人共撑一把的），以及数量不少的与女友共撑一把伞的男友们（也有可能是“拼伞”）。我在社交平台发表一些感想后，也有一些男性网友表示他们正准备买伞或是已经打伞出门，但很显然，有这一“胆量”的仍然仅仅是少数。那么男性通常情况下是如何避免暴晒的呢？根据笔者的进一步观察，常见的解决方案是——戴帽子，通常款式为鸭舌帽或是牛仔帽。但采取戴帽子的方式来躲避烈日的弊端是很明显的，首先，帽檐的长度不足以遮挡全部的阳光，大多数时候帽子不过能勉强遮住眼睛以上的部分；再者，太阳的角度是多变的，而帽子却只有那么点大，尽管相对打伞更加方便但却无力遮挡毒辣的阳光，而因炎热留下的汗液也会使帽子需要时常清洗——很显然这是大部分男生不乐意去做的，卫生问题也由此产生。

事实上，这一问题已俨然成为了夏季困扰男性的一大难题之一。据报道，南京某大学的男生甚至为了能打伞而成立了一个滴滴拼伞群，在群里报出自己的上课地点，让女生顺风接单并付钱。而广大男性甘愿忍受烈日暴晒而拒绝打伞的原因，根据笔者的调查，竟然仅仅是——怕被说娘炮，有损自己的“阳刚”之气。

尽管笔者周围的大部分女性朋友都认为男性有打伞遮阳防晒的想法是非常正常的，并表示十分心疼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男同学们，网络上的女性网友也大多作这一表态，但多数男性仍旧秉持着“直男思维”，选择放弃打伞这一快速有效的防晒方式来避免可能遭受的“异样的眼光”。而在笔者朋友圈范围内，据观察，有勇气打伞出门的男性，的确大都为性少数群体的一员而非所谓的“直男”。在地域上，表现为南方城市男生打伞的现象较为普遍，而北方的女生甚至都不怎么打伞。

“男生夏天要不要打伞遮阳？”这在十几年前似乎不是个问题，因为那时人们似乎并不认为男性在夏天有“打伞 ”这一选项，近些年来，这一现象才逐渐出现并被人以“调侃”的方式展现到广大网友的面前。而在那时，“直男”一词也尚未被广大群众如此频繁地应用于生活中。这些诸多现象的背后，实际上暗含着同样的一股潮流——即，传统社会向现代多元化社会的转变。

在传统社会中，占支配地位的是事实上的共识，亦即传统规范，正因它的不自由，不讨论、质疑道德规范，也就不会产生什么分歧，社会结构呈现稳定之状。从某些方面来说，“男生夏天要不要打伞遮阳？”这一问题是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正是由于改革开放、经济发展，才导致了传统社会的崩塌与现代社会的建立，类似的问题才会被发现并提出。与传统社会不同，现代社会不满足与事实上的共识，而是去追寻规范背后的原因，由此需要的是一种理性论证基础上的共识。它所需的不是权威，不是一成不变的规范，而是理性审视与批判性的反思，以此达成主体间的相互理解。

现代社会，不同于传统社会，每个人都是吉登斯在《现代性的后果》中所言的那般原子式的个体，以利益维系，对于任何事都可能持有相反的意见。在这样一个充满着差异的多元社会中，只要不伤害他人，便没有什么是可以去“纠正”的。

正如《厕所英雄》中女主加娅发出“为什么女性就必须去野外如厕？”的质疑一样，问题的提出，是人们对传统观念的反思，也正是问题解决的开始。

二、被“歧视”的男性

“男生夏天不能打伞”，这一现象在不少人看来似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对男性的一种逆向歧视，但实际上，当笔者深入分析了这一问题后，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现在，让我们重新审视多数男生不肯打伞的原因——担心被认为是娘炮，缺乏男子气概。“娘炮”，又称“娘娘腔”，《现代汉语大词典》将其解释为“方言。指婆婆妈妈、优柔寡断，缺乏男子气”；百度百科的定义则是“男人形象、行为、动作女性化”，并在词条下附上了多条“克服之法”。很显然，都带有贬义色彩。与此相对的是，如果一个女生留短发，或是喜爱穿着男性向的服饰，则不会招来什么异样的目光，甚至可能会冠以赞美之词。

没错，这仍然是歧视，但对象并非是男性，相反，依旧是女性群体。

中国自古以来便有崇尚刚健的传统，儒家更是将乾卦的卦德“健”看作《周易》的核心精神，“生生之为易”，而人们往往忽视了阴阳交感、刚柔并济方才是真正的天道之理，而阳与阴也并非代表男女，“男女”，与“天地”、“马牛”一样，仅仅只是取象。这一传统偏见即使在如今的二十一世纪，也依旧根深蒂固地扎根于大多数人的心底，即使我们并未意识到。男为阳，女为阴，男尊女卑。尽管我们口口声声喊着男女平等、性别平权，但歧视往往就隐藏在一些不经意的小细节中。就像治病一样，只有先诊断、发现问题，才有进一步探寻病因、解决问题的可能。

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正如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指出的那样，性别是社会建构的产物。上周笔者在回宿舍的路上，听到两位男生讨论“男性身上的女性化元素”，尽管其中主导话语权的那位男生持有的观点是“没有一个人会纯粹之具有男性或女性特质”，但很想纠正他的一点是，这句话本身就包含了二元对立的预设。纯粹阳刚的理想化男性、正如纯粹阴柔的理想化女性一样，是不存在的，抑或是——实际上并不存在男性特质或是女性特质，这些仅仅是社会建构出来的、虚假的产物，它们实际上造成了对双方的共同压迫。真正的平权，实际上正是对这些固有概念的解构，消解男女二元对立的现状，创造一个多元化的包容社会。美国知名词典 Merriam-Webster 对于 Feminism（女权） 定义是：“ the theory of the political, economic and social equality of the sexes. ”（关于性别政治、经济与社会平等的理论），换句话说，平权即是女权。同样，一个真正的女权主义者也应当是男权主义者与性少数平权的支持者。平权并非盲目的情感产物，而是理性批判的产物。

笔者曾经在一个性少数平权组织里工作过一段时间，但仅仅呆了两个月就无法再忍受了。因为在交流的过程中笔者发现，这个组织的负责人平权的出发点虽然是平权，但其“平权”的格局仅仅局限在他本身作为一名同性恋而产生平权想法的狭小范围之内，充满不切实际妄想，缺乏理性的批判与反思，更是缺少对平权这一行动本质的认识，并非真正的“平权”，因而以他为核心的组织自然也不会长久。笔者以为，任何一位通过理性反思从而支持性少数权益的异性恋男性都比他更是一位平权主义者。

                                          三、物极必反

正如《周易》六爻所揭示的那样，任何事物发展到顶峰，都必然会向相反的方向转化。平权也是如此，许多极端的所谓“平权组织”，实际上已然偏离了平权的本意，而成为了偏激者发泄情绪的工具。典型如邪教高产国——韩国的女权邪教组织Megalia，它号召女性堕掉男胎，将男权社会一直积压于女性身上的偏见作用于男性。再者如笔者前文所提到的那位同性恋平权组织者，在一次辩论中，他提出了“同性恋内部的价值观应由自己内部来定义”这样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反社会观点，实际上已然将性少数群体视作区别于主流社会的特殊存在群体对立起来，很难说是这究竟他对于自己的歧视还是对于整个社会的歧视。

对立的目的不是矛盾，而是统一。二元对立将旧社会的问题从混沌中昭示，最终将被一种新的多元视角所统一，成为一种更加自由、更加平等的生活方式。相信有一天，社会不会再对男生打伞而感到诧异、一个家庭不会再因孩子的性取向而支离破碎，正如两千多年前佛陀所告诉我们的：“有了解才可以有爱；而有了爱，就可以有接受和包容。”真正的理解是中道，是不着于两端，不偏不倚，是理性的反思。

 

 

 

参考文献

[1] [越]一行禅师.何蕙仪 译 故道白云[M].三河: 河南文艺出版社，2014.

[2] 狐人 在韩国，女艺人读这本小说会遭到人身攻击.单向街书店，2018

https://mp.weixin.qq.com/s?__biz=MjM5NjA2MDkxMg==&mid=2651369028&idx=1&sn=9bd9f8f342d66015af6bd68591918ae2&chksm=bd1305db8a648ccd323f4e19052f32338b240393073ed4ecacbaabac75878e8d196475220ed1&mpshare=1&scene=1&srcid=0704bTcwzEvWAynflFqsZPad&pass_ticket=K1REQ8IxjDXOFxkLWqchZg3aHL1MlUWMj0pdS9Qk%2FBsNCwtJuqXYiLVaqz5NjlhR#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