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科学家首次观测到两个中子星碰撞而形成的引力波。

不久后便有一个年轻人受邀，给一众互联网大佬讲课。

“那天，我给小米雷军、美团王兴、百度李彦宏、搜狐张朝阳、人人陈一舟他们谈笑风生，讲了三个小时的人生经验。”

这个年轻人就是童哲，彼时他是“万门大学”创始人，拥1300万学员，豪情万丈，意气风发。

然而没过几年，这个“国内最年轻的大学校长”卷款跑路，官网关闭、APP下架、所有群聊解散……

留下被拖欠两个月工资的员工，以及3万多“终身VIP”艰难地维权。

从备受追捧的“校长”，到人人喊打的老赖，童哲究竟何以至此？

01：网红教授

童哲，他出生于1987年，自小就被周围人看做“神童”，高中时他以物理竞赛福建第一名的成绩，被保送北大；大三时，又获得了巴黎高等师范学院的入读资格。

巴黎高等师范，可能很多人没听过这所学校，但事实上它是一所真正的世界名校，从中走出了22位诺奖得主。

据说，当年在国内仅招收10人，而童哲就是其中之一。

时间来到2012年，彼时，在线教育的模式在国外非常成功。

正在读硕二的童哲，看到了商机，想要试图在国内也打造出一个学习平台。

他先是在宿舍录制了“阿哲的物理小课”，上传至国内的人人网、优酷后，着实火了一把，每节课平均有3万的点击量。

初步试水的成功，更加坚定了他的信心。

数月之后，他瞒着家中放弃读博机会，回国创立“万门大学”，最开始公司很小，但愿景十分宏伟——“降低国内教育门槛”。

“万门的创立，只是想让每个人都拥有一个学习的机会。”这是童哲当时的口号。

不得不说，童哲在运营上颇有天赋，很快就打响了“万门”这块招牌。

2013年3月，他仅在1个月内，就跑了30余所大学做巡回分享会，还配上“线上课程+线下社团”的模式，短短四个月内就斩获上万的学生粉丝；

2014年，万门又拿到了人人网200万美元的投资，规模再度扩大，并在北京五道口拥有了总部。

创业的最初两年，万门还尚未“堕落”，处于不断攀升的“荣光期”。

而拼命讲课，则是这个品牌能够活下来的关键。

“每天只睡4小时，晚上在电脑上做完图标，白天又得连录7小时的视频课。”

那会团队人很少，几乎所有的事务都得童哲亲力亲为，“写APP代码，在家录课，一个房间将法语、一个房间讲物理……”

功夫不负有心人，截止2014年10月，万门大学收获了“10万学员”的成就，童哲也成为了国内最年轻的“校长”。

而最巅峰时期，万门的注册学员规模超过了1300万。

然而风光无限的背后，危机已悄然而至。

02：危机隐现

2015年，万门大学被股灾影响波及，于是资金链面临断裂危机，公司濒临倒闭。

不得已下，还是童哲在厦门的母亲忍痛卖了房，再加上学长蔡嘉育的借款，拢共凑了400多万，方才度过了危机。

“你们放心，这笔钱我会还上的。”童哲这样说的底气，则是因为在此前不久，他放弃初心，改变了一直坚持的免费模式。

可以说，万门的“堕落”，也自此而始。

最初，课程仅有20%收费，其中就包含号称500元就能修完高中全部内容的课程。但很快，童哲发现依旧无法填补上资金缺口，于是他开始尝试更加疯狂的玩法。

2019年，万门大学推出“终身VIP”的营销模式，具体而言，也就是只要花费16999-19999元，就能任意学习平台上的所有课程。

同时还美其名为“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免费的往往不容易被珍惜”……

不得不说，“终身免费”的字眼的确割了好一波老粉的韭菜，很多人纷纷交钱，当时万门仅在VIP项目上的营收，就高达1.5亿之巨。

收割完老粉的同时，万门大学又将目光瞄向了新用户。

2019年就有媒体报道，万门大学通过课程代理，劝说在读大学生采用白条、花呗的“贷款”购买课程，一个“终身VIP”，销售人员就能抽成7600元以上。

钱赚得越来越多了，但风险也无疑越来越高。

到了2021年10月，万门大学又玩出新花样，推出“VIP奖学金班”，声称“学满3600小时就全额返款”，还标上了耸人听闻的字眼——“最后一次”。

这一切，是不是像极了传销……

03：卷款跑路

2022年3月22日，万门的学员和员工们一觉醒来，就发现登陆不上APP、打不开官网，接着就发现所有的学习群、企业群、房产群等皆被解散，而创始人童哲的电话也再打不通，不仅网名被改成一个句号，就连头像也置换为纯白，几乎赤裸裸地在暗示：

我已跑路，你们自便吧。

这位曾高举“降低国内教育门槛”大旗的理想主义者，终究成了众人口中的骗子，留下了一个“老赖结局”。

同时留下了的，还有黑猫平台上超900条的投诉、以及31785名终身会员的血泪声讨。而仅终身VIP一项业务，按照每人17000的均价，万门涉及的资金就超5.4亿。

不过，我们能说童哲的“终身VIP”是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但如果将时间拨回到十年前，那个他最初想要模仿国外而创建的平台模式，其实并非没有成功的可能。

其中最著名的一个例子，就是“可汗学院”。

与“万门大学”一样，“可汗学院”也是个线上教育平台，创始人是位孟加拉裔美国人——萨尔曼·可汗，他本人的成长历程非常励志，从平民窟考进了麻省理工，不仅拿到了计算机、电子工程和数学三个学士学位，还拿到了工商管理学、电子工程两个硕士学位。

受辅导小侄女做作业的启发，他萌发了创办一个线上大学的念头。

于是萨尔曼·可汗利用闲暇时间，累计录制了近5000个视频，教学内容从小学数学、到高中微积分、乃至于横跨到高校的高等数学，课程在油管上爆火，总共播放量高达5亿。

后来他更是辞职，全身心投入到平台的搭建中，视频不仅免费，而且比其它机构的收费课程内容还更精良。

巨大的品牌价值，让很多投资者纷纷上门，想要投资可汗学院，但全都被萨尔曼·可汗拒绝。

课程免费，又不要投资，那“可汗学院”如何活下来呢？

一是巨大的点播量，仅油管自身的广告费就收益颇丰；二则是依靠各种捐助，据称，谷歌和比尔盖茨就分别给可汗学院捐赠了200万、550万美元。

注意，是捐助而非投资，也正因此，萨尔曼·可汗完全不必考虑给投资人赚钱，只需一心一意地做好优质内容，让自己的课能帮助到更多群体。

而相比可汗学院，万门大学就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即便童哲自始至终鼓吹拥有与萨尔曼·可汗同样的愿望，即“降低教育门槛”，但事后的发展，卖课、还是终身VIP、全额返利……都证实他早已偏离了这初心，并越走越远。

到头来，改变的不是世界，仅是某些人自己的腰包——实现财务自由后，便不顾身后的一地鸡毛。

回望过去十年间许下豪言壮语与承诺，全都成了最大的笑话与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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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向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