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画论臆解之感悟之一

龚贤艺术画论感悟之一，柯文辉编。 读熟大师的话并不等于取得成为大师的“秘诀”。那秘诀是没有的。只要看看大师的儿女弟子，除个别不承袭父师作品面目而自有其地位者之外，极少成为大师。明白此理，便如服下一杯清凉剂。 但是，拒绝大师的教诲，盲目实验，用尽半生以至一生精力所得的结论，很可能前人在数百年、上千年前就已经解决。 人生太短，经受不住重复劳动的浪费!路必须亲自去探索，但要绕开前人脚印。 二、 大师的话与画，都是他在斯时斯地感受的结晶。我们无缘经历产生这些作品的立体环境，对大师主观世界与形成作品的偶然因素所知甚少。所以从浅层理解容易，深入进去难。 大师的话与画非从天降，必有源头，要去追溯。 大师不在，他看过的真山水尚在，多去考察，发现变中的不变，不变中的变化，是对大师作品最好的解释。 大师师友及后辈的作品，是旁证，可以参考。 带着自己独特的感受，悟得前人心境，听到大自然的独白，方能走人大师作品的境界。境界无限，有远郊、近郊、僻野、荒园、图书馆，直到内核--作者寄放心灵的艺术宫殿。 难是动力，知难而进者勇! 三、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理论家会发现作者心目中比较朦胧甚至并未产生过的意境。读书画也是创造! 要找到作者及评论者的意，引发出你自己的意，不苟同，不苟异。后者是种子，可以长成一株独立的小草,一株孤立擎霄的大树，不是缠附在大师原意上的凌霄花。 四、 大师的话与画，有明白如童言的一面，又有经得起钻研的高深一面。 语言是渡船、是桥梁，乃意象到达彼岸的工具，而不是彼岸或意象本身。 后者利用前者，但从不在前者身上定居。 求而不执着，半道而废;执着以求，误以过程为目的，愈求离想得的东西愈远。 所以，我主张读原文。译文再高妙，注释再翔实，也不能替代原著。 真文字(尤其是诗与诗味浓烈的散文)只可会意，不可译成后人口语或另一种语言。鲁迅说“敢有歌吟动地哀”,郭沫若译曰“偌大的中国谁敢大声咳嗽 ?”可以比较其高下。 故我将拙译称为“语译大意”，不是有再创造意味的译作。说真话不是虚伪的故作谦虚。 五、 道高于术。道法自然。道，道路、规律、法则，有普遍意义必须尊重照办。术，具体手段，照办可以人门，只是重复前人，必须跳出来，找到自我，才有个性与生命。 自然、哲学境界。不仅仅是身外的一切客体，还指万事万物在无外来干扰状态下所独具的本来面目。 跳出是自然而然，人为刻意地乱跳，未必能进，也无所谓出因为本来就不沾边。 法非永恒不变。先有法，后变法，最后无法生万法。法自我生，自我作俑，但仍受客观法则制约。顺从必然，方有自由。 自由，是把局限变成特殊表现手段。 我非诗人，对杜甫、李白是自由的格律，对我不自由。 我非作曲家，对莫扎特、贝多芬毫无约束的对位法，我听都费劲、更无自由可言。 我非画家，前人在笔墨造型方面的自由，对我来说成了禁区。由此类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