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之 我的眼睛能看到鬼（二十四）
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男人，一旁急到流出血泪的柳姐，肖战摸了摸兜里的东西下定了决心。
“枫盛，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如果你还想跟柳姐求个来世，还想厮守，就醒过来好好活下去。自杀的人，不分缘由来世都不可为人。难道你想投成畜生，来世只能做几年宠物陪伴，看着柳姐跟别人双宿双栖吗。”枫盛封闭了自己，柳姐没办法进到他的梦里。
“你醒过来，我让你见柳姐一面。”
“我们都错怪他了。”肖战靠王一博肩头，呆呆的望着地上的灯影。“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不起柳姐。”
“那咱俩看到的那个女的呢？”王一博捏了捏肖战的肩膀递给他一杯热咖啡。
“这是他身上放的那张纸，在背面留了两个联系方式。”肖战从兜里掏出来，展开给王一博看。“你看他写的很清楚，身后事联系他助理，遗嘱的话，放在方涵方律师那里。”
“咱俩看到的那个女的，就是方律师。我等救护车的时候打了电话，是她丈夫接的，她还在哺乳期，儿子才三个月大。方律师的丈夫跟姐夫是好哥们儿，他哥们儿家开连锁酒店的，人也很靠得住，才会请她帮忙。有个人坐镇，能更好的应对未来的骚动。”肖战已经改口叫姐夫了。
嗐，自来熟也没啥不好的。
“他这些天，都在忙着自己的身后事。因为姐夫说，不能让枫柳败在他手里，这是柳姐的心血，还有上上下下几千名员工的温饱。”
“还有他的家庭，恕他不孝，留好了钱财，只是不能养父母老了。”
“他得处理好，了无牵挂干干净净的去见柳姐。然后、然后他，他还让助理多给他烧些纸钱，金银珠宝衣服首饰多多益善不要纠结价钱。他是个不信鬼神的，还是期盼着，如果阴曹地府真的存在，他想贿赂一下阎王爷，给他还有柳姐求个来世。最好从小就遇见，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不错过对方一分一秒。这样他就能从小就保护柳姐，不要吃那么多苦挨那个家暴爹的打。”
这都是跟在枫盛身边‘偷生’的阿飘告诉肖战的。若是抱着必死之心的人，生气泄露气息翻滚，身边会不自觉吸引来想偷些生气滋养自己的孤魂野鬼。 以肖战现在的能力还有跟王一博相处久了沾染上的气息，一般的鬼魂不敢骗他。
肖战突然很惭愧。
最开始他的第一反应，是怀疑这是不是这个人做的一场局。他甚至怀疑柳姐的死跟枫盛有关，这场自鲨殉情是解除嫌疑。
如果说柳姐是因为人的偏见才会背了多年‘无知蠢货毫无贡献还不赶快退外让贤不让等着以后闹得不可开交狼狈离开’的风言风语，那他对枫盛不也是有‘这个男的长得这么帅那他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这种偏见吗。
如果他能冷静思考，不给自己‘看到的’加上单方面的想象，而是亲自去问，哪怕让柳姐托梦去看姐夫一次，是不是姐夫就不会自鲨了。
纸上有行小字，提醒看到这张纸的人‘看后面’。他打给助理的时候，助理好像并不惊讶，只是表明他很快就到。至于律师那边，律师的丈夫长叹了口气，“我一会儿就到，麻烦你先盯着了。”
“您也知道他的想法吗。”肖战借口自己是柳眉很好的弟弟，有事来找姐夫的时候发现的。
对方沉默了一会，“兄弟，你听过JJ的《江南》吗。”
话毕随即挂了电话。
肖战知道这人想说的是什么
‘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
歌里已经给了答案不是吗。
离愁能有多痛痛有多浓，当梦被埋在江南烟雨中，心碎了才懂。
肖战这快奔三了，才能理解‘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柳姐还不知道呢。”王一博的到来至少保证了，柳眉不会跟过来。“我在她面前骂了姐夫好久，我是不是很蠢。我以为是在骂醒她，其实字字句句都刺在柳姐心里，伤的痛的都是她。”
“我都做了什么啊。”肖战捂住脸，想把自己藏起来。
王一博现在能做的，只有搂紧肖战，更紧一些。
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走了出来。“手术很成功，患者已经脱离危险，观察一会儿就能送到病房。失血过多可能身体会较为虚弱，多吃些补品补偿营养，他还年轻，恢复不成问题。问题是患者没有求生欲望，他不想醒过来。”
想起什么，医生从兜里掏出来个东西递给肖战。
“这是我从他手里找到的，家属收着吧。”医生看了肖战一眼，没忍住还是多了一句嘴。“这个东西对他是不是很重要？”
“大夫，你为什么会这么说？”肖战看了眼手上还残留着温度的项链，简单的银链上面坠着一片小小的枫叶。简单到简朴的链子，都有些发黑了，看着不贵可能也就几十块钱的地摊货。但肖战只觉得这个东西沉甸甸的，压得他心里闷闷的。
“是我们不严谨，没能做好工作。这是手术结束的时候才发现的，给我们都吓了一大跳。”医生意味深长的看了刚推出手术室的人一眼，“我从医多年，也没听说过全身血液流出13%、全身麻醉还有力气握紧拳头不想放手的。”
“你看我这体格子，跟我小徒弟拿出这项链，也费了一番力气。”
“我建议你们等患者醒了，找个心理医生给他看看吧。”
医院真的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它见证了太多悲欢离合，人情冷暖。佛说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巧的是，这八苦在医院，每天都在上演。
医生这个职业，抗压性真的要求很大。
枫盛助理匆匆赶来，他带了些简单的行李，然后接手了枫盛的医疗后续，还在努力协调公司。看着老板平安的躺在病房，“老板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他最近一直失眠吗？”
“这倒不是，老板娘在的时候老板很少失眠，老板娘走了老板也努力睡觉。”助理喝了一口咖啡提神，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医院病房门前不能抽烟。“老板找了不少资料，他怕老板娘心愿未了不肯投胎，就逼着自己睡觉，说方便老板娘托梦给他。”
“他每天都会强迫自己睡够五小时，就像完成任务一样，只可惜我没听他提过梦到了老板娘。他说是不是自己惹老板娘生气了，连见都不想来见他一面。”助理跟了枫盛八年，很清楚在枫盛心里的柳眉到底意味着什么。
“老板娘走了，也把老板的魂带走了。”
方律师的丈夫也来了，他看了眼病床上的人，叹了句‘痴儿’就坐在走廊，守夜。
这里是医院，王一博本来是要留在这里守着肖战的。肖战给他赶了回去：“给我拿件换洗衣服来吧，我身上的脏了。”
为了救人，肖战身上沾了不少血，风干氧化后糊在衣服上，怪惊悚的，也很难受。
王一博知道肖战的小洁癖，现在商场还有好久才开门。他纠结了一会儿，决定回家一趟。
“我很快就回来，就旁边内酒店我定了间房，哥你要困了就去睡会儿啊。”王一博塞了张房卡给肖战，急匆匆跑了。
“你看过满心期待要去死的人吗。”方律师丈夫孟秋突然开口，他好像在跟肖战说话，又好像不是。“他跟你说的每一句话，为以后做的每一条设想，跟你认真讨论的每一个字，打印出来的文件上签的每一笔，都是为了让自己能更早的去死。你还很清楚的明白：这个人，你劝不动。”
孟秋突然很想抽烟。
“我认识他也有，十二三年了吧。那时候，他跟弟妹来找我谈生意。那么年轻，那么意气风发亲密无间，谁也离不开谁。”陷入了之前的回忆，孟秋脸色好看了不少。“我从没见过像他们这样恩爱的夫妻，就像天生一对。我以为是弟妹有手段，其实后来跟老枫聊过才知道，是他先喜欢弟妹的。”
“他不抽烟，因为弟妹气管不太好。他不喝酒，因为喝酒了的他特别粘人，会烦的弟妹睡不着觉。他其实特别爱笑爱闹爱搞怪，对外冷脸是为了吓退一些对他有心思的，因为弟妹会吃醋他舍不得。他学会煲汤，也是自从弟妹流产后身体不好，他得给弟妹补身体又放心不下别人，那就自己来。老枫这辈子一片丹心守着弟妹，从不在外过夜不接受那些或被动或送上门的潜规则，哪怕会影响他的生意也在所不惜。很多压根不能出现在他这种人身上的特质，都是他自愿为了弟妹做的选择，他从没跟弟妹提过也没有说让弟妹为他如何如何，只要弟妹开心就好。就像他家里人都很尊重弟妹，从没因为她是孤女小瞧给她脸色看，也没人敢因为孩子的事儿跟弟妹闹。因为老枫永远都支持弟妹，是她的后盾，没人可以欺负他的老婆。他还特别喜欢给弟妹买东西，只要弟妹喜欢的，只卖对的不在乎价格。然后莫名其妙被传他包养三儿啊四五六七的，传言就是传言，哪就能保证全是真的。”孟秋想到什么，脸色难看了许多。
“这就是咱男性天花板人设吧，说句心里话，我是不行的。”
“你知道我更羡慕他什么吗，是弟妹对他的信任。据我所知，多少个想通过离间夫妻感情，或者打弟妹主意的，都被弟妹处理干净利落，阴谋诡计都无处遁形，弟妹从根源声不信老枫会背叛她。弟妹是个能人，她的能力不会因为几句人云亦云的污蔑消失，只不过是各个心怀鬼胎的求而不得的推波助澜乱泼脏水罢了。多少个表面斯文内心活络的动过弟妹心思，有的手段甚至很脏。枫柳能走到现在，弟妹必须是首功，之后的开疆拓土，也有弟妹慧眼。”
“他们夫妻之间的信任依赖，才是我该学的。”
孟秋好像终于找到了个倾诉的机会，几乎把所有心里话都倒了出来，说的都睡着了。他压抑太久，都快抑郁了。肖战虽然身份成疑，但敢说跟弟妹有关还救了枫盛，态度很是诚恳，那应该可信。
肖战给孟秋扶到隔壁病房，让他能睡得舒服些。助理忙的差不多后过来守着，劝肖战找个地方睡一觉。而柳姐已经发现不对找了过来，待在枫盛床边心急如焚却什么都做不了。
没说过助理的肖战去了王一博给他开的房间洗了澡后就在等王一博回来。他一直在翻看王一博整理的电子版秘籍，终于找到了个方法。
这时候房门响了，是服务生来给他送衣服。王一博没能赶回来，他好像被什么事耽搁了，知道肖战去了房间就拜托酒店帮忙。
肖战没有画过符，现在也没有朱砂黄纸更不知道从哪儿能弄得到。他看了眼座机旁边的便签条，还有自己的手。
‘试试，说不定能成呢。’
“枫盛，或者我该叫你一句姐夫。”肖战兜里揣着他尝试多次终于成功的用便签跟自己指尖血画出来的‘天眼符’，用眼神安抚着快要狂躁鬼化的柳姐。“你还要继续睡吗，连见柳姐一面的机会都要错过？”
“我是天师，我可以帮你的。”
枫盛睁开了眼睛。
肖战留下了那张符还有自己的联系方式。
“你只能看到，碰不到柳姐。”
“好！”枫盛脑子里只想见到柳眉，只能看着也可以，他想见柳眉一面。
柳眉是意外身故死，完全没有预兆。枫盛完全接受不了早上还约好第二天回爸妈家里的发妻突然亡故，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这也是他一心求死一个很重要的点。
“这张符的使用时间我不敢保证，你们好好聊，要是有什么想法的话，联系我，我就在附近。”肖战站在门口，看见枫盛毫不犹豫的拔掉吊针，稍微整理了自己的仪容确认还可以后将那枚简陋到可笑的符篆拍在自己身上。“算了，我替你们守门。”
关上病房门后，肖战看到了拎着个保温箱的王一博。
“哥你说错了，是咱俩一起。”轻喘的王一博举起胳膊，笑出一对儿小括号。“早饭都没吃，这都一点多了。都怪宁老头抓我，不然我早就来了。饿了吧，将将，海鲜刺身盖饭配真鲷鲜汤，快来吃。”
“这可是我斥巨资找跑腿买的，还新鲜着呢。这小哥可逗了非要送我杯奶茶，你看就一杯，你要不嫌弃的话咱俩喝一杯得了。我没有私心啊，问就是想喝奶茶不舍得买鹅鹅鹅鹅鹅鹅鹅，哥你看啊巴拉巴拉。”王一博从保温箱里往外拿餐盒，嘴那叫一个碎。肖战知道，王一博是在安慰他逗他笑呢。
王一博嘴里的宁老头是他教授，很喜欢他平时也很照顾王一博一个快乐的小老头，肖战也认识。
肖战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好像他每一次回头，王一博都会神奇的出现在他背后，等他。
待续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百度百科--茶花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