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查案·中

“所以，我们平时熟悉的起到维护治安的‘铜羽’、‘铜毫’隶属于‘国监司’，维持交易与税收的‘银羽’隶属于‘法税司’，这两个部门都直接归刘‘副臣’管辖。而这一体系自284年前一直沿用至今。知道了吗？”前方，一名老师捧着一本一指厚的《史学》课本讲到。这名老师十分年轻，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然而腰间悬挂的一星金色令牌却说明了他的实力。 “老妹，你记完了没，借我抄……”挤着三十名学生的教室角落里，一个男生歪头看向身旁的石秋霜，只看见她趴在桌子上睡觉。或许因为课本立了起来，才没有被老师发现。 男生悄悄用胳膊碰了碰她，低声说道：“别睡啦，要提问了。”然而并没有回应。于是男生叹了口气，悄悄说：“灵儿。”石秋霜立马抬起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刚要说什么，却听到老师喊：“叶……霜雪，你来回答一下，我们的各级地区分别是什么。” 顿时班级里沉默了，许多学生扬起了嘴角，却又捂住了嘴。石秋霜慢慢站起来说：“李老师，我叫石秋霜，您说的叶霜雪是今年刚入学的，21班的学生。” “呵呵，那真是不好意思，毕竟白发是叶家人的典型特征……石秋霜，你来回答一下吧。” 石秋霜不假思索道：“从大到小分别为‘郡城县区村’，其中‘城县’同级，但‘城’为各郡金羽的所在地，是‘郡’级管理的中心；同样，‘区村’也同级，‘区’主要用于对‘城’和繁华的‘县’进一步划分，其余则用‘村’对其划分。” “好，请坐——那么我再来详细讲一下铜羽的下级：铜毫。这是一个普通人或是初阶关元境界的人即可担任的职位。他们数量众多，主要负责所在‘区’的治安管理以及传信。为了值夜的铜毫与不便回家的铜毫拥有充分的休息与便利，王朝在每个城门旁都建造了警备所……” 等到了东门，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城墙上安静的很，只能听见呼噜声和夜雀的鸣叫。城墙下有一座大木屋。朱福来敲响了门，里面传出十分慵懒的声音：“谁啊？不会找外……”随着木门打开，里面的人看清朱福来的服饰，声音逐渐消失。那是一个中年男人，手里的油灯照得他的脸十分红润。 “这几天有没有白头发的人从这儿进城？” “大人，小的负责街道……您先进来吧，我去叫守门的人。”中年男人进到卧室里，从七横八竖的人中叫起来两个。那两人随便穿了几件衣服，便恭敬地来到会客室见朱福来。 其中一个人率先道：“大人，您是要找白发的非老年人吗。在我印象中，有两个。” “嗯，时间和姓名还能记得吗？” 那人想了想说：“第一个我记得是老石家的孩子，好像是昨天回来的；第二个也是个小孩儿，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他穿得挺破，就一件黑斗篷，不过身上倒是有个荷花香味，想必是从涌春城来的。他也是昨天进的城，我印象特别深刻，他说他叫叶冬藏，他爹是叶秋雨。当时好多人都笑了，还从没有听说叶秋雨有一个叫叶冬藏的儿子。”说着说着他也笑起来。 “那个叶冬藏是短发吗？”侯天佑突然问道。 铜毫憋住了笑容说：“不，是长发。” “那另一个呢？” “也是长发。” “能详细说说吗？” “这……是个女孩儿，叫……” 另一个人立刻接过来：“叫石秋霜。两年前赢了选拔赛，去黎源学宫学习了。大人要想了解更多的话，武道协会应该会有她的详细资料。” “对，这孩子平时也不在这里。但她有空的时候，也帮过周围人不少忙。” 朱侯二人对视，又犯起了难。一下子多了两个可疑对象，但不像是动机的人。这样还是公羊伊最可疑。 “我们去武道协会。”侯天佑起身，拉着朱福来要走。 “大人，现在这么晚了，武道协会早就没人了，不如先在这凑合一夜，明天再查也不迟嘛。” 三个人收拾了两张床，又硬又小，加之窗外呼啸的风声萦绕，两人躺了许久才睡着。 这场春风未免有些过于猛烈了，裹挟起尘土，击打幼嫩的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几只夜珍珠落在刚刚生叶的枝条上，明亮的眼睛也被蒙上了一层纱。现在，满世界都是一股子土腥味。 “挣！”一支箭稳稳地从从狭小的窗缝中，擦过男人的斑白的鬓发，钉在他身后的木墙上。男人有些慌了神，险些打翻手边的墨水。放下毛笔，他端起油灯，将箭收回来。熟练地拆下箭头，从箭杆中取出一张纸，上面仅有八个大字：“计划有变，立即执行。” 男人将纸片丢给油灯，顺带处理好其他物品后，屋子里进来一个人。“胡大哥，是——”灯火照亮了他的脸，正是公羊伊。被称作胡大哥的人点了点头，示意他迅速行动。公羊伊却笑着回道：“呵，就在外面。” 胡大哥放下油灯，从书桌旁提起一个玻璃球，只是当他握住提杆不久，这个玻璃球就发出来米色的光。两人穿过两道门来到充斥着霉味儿的杂物间，搬开角落的书卷，一扇挂着铜锁的活板门出现在地板上。胡大哥从衣服里掏出一把铜质钥匙，开锁，开门，一股更浓烈的无法形容的味道铺面而来，哪怕说是化粪池的味道也不遑多让。 二人捏住鼻子，下入这个密室。灯光像是遭到了什么扰动，本就不亮的光又暗了几分，不时还会闪烁。循着光线看去，昏暗的密室里有的只是铁笼子，泼在墙上的粪便和二十多个干干净净的饭碗。铁笼子里面则是一个个棱角分明的奴隶，他们仅仅在裆部有一块破布，眼神毫无光芒，好像一条条等待一个脑残主人领回家的病狗。 公羊伊又取出一串钥匙，给前十个奴隶解了锁。突然，响起一种费劲全身力气喊出来的低沉声音：“你们，给我放开老毕！” 二人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急匆匆地要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喂！两个王八蛋，听见没有！放开！”赵天林费力的吼道，但依旧只是徒劳。 赵天林对面的一个糟老头说道：“没用的，你要是能有冲门的实力，还怕被这种劣质铁笼困住吗……” 屋外已经停了三辆马车，各配有两名护卫，也都有帘子遮住箱轿里面的光景。此外还有大约十名蒙着口鼻的黑衣人望风。忽然，风吹的更猛了些，擦过房屋，穿过细缝，总能吹出几只鬼魂。十名奴隶上了车，胡大哥也上了那辆车，往西门驶去。 “这是什么鬼天气，真晦气。”公羊伊回到密室里，又给另外十个人开了锁，押他们到第二辆马车。“什么声音。”公羊伊隐约听到有脚步声，歪头一看，一个黑影闪过。他没追上去，只叫来个黑衣人，把剩下的钥匙交给他，并命他将最后的奴隶运上车，然后从东门离开。随后他也上了马车，往南门驶去。 黑衣人得到如此重任，似乎十分兴奋，叫了两个同僚便下到密室里。正要开锁，就听见地表传来了惨叫声。黑衣人这才意识到不妙，赶紧拔出佩剑，和另外两个黑衣人剑守在入口处。 可出乎意料的是，就在耳边，金属断裂声突然暴起，反复穿刺几人的鼓膜。一个糟老头站在密室的尽头，他凝视着用力捂住耳朵的几人，脚下是碎裂的铁笼。他捡起一根铁棍，依旧在观望。 下一刻，一人从入口一跃而下，两腿侧蹬，踹开两人，又抱住一人，借力站定，对后脑重重一击。此人也化作一条泥鳅，从他的怀里滑落倒地。 陈田宇抬头与糟老头对视：“前辈是否就是李建国？” “是，你又是谁？” “您可能不认识我，但您应该认识他。” 接着，苏启也跳了下来：“李建国，加入我们，为了百姓的幸福。” “苏启？你们要造反？” 陈田宇丢出一件粗布衣，用略带威胁的语气说道：“前辈，现在孙义很快就会赶过来，要是再不走，可就没时间了。” “……”李建国不再说话，穿上到手的衣服，抬脚准备离开。 赵天林急忙喊到：“前辈！我也要加入，我要变强，我要亲手杀了公羊伊那个混蛋！”李建国挥动铁棒，毫不费力地掀翻了铁笼的盖子，又一个闪身到了入口。赵天林呆了几息，尽全力跑到入口。李建国背起这个瘦弱的独臂青年，一跃，跟着陈田宇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绚丽的火光奔涌而来，是孙义的部队，可惜他们来晚了一步。眼前这个木屋，不过是一个散发着异味、横竖躺着几具尸体的再普通不过的木屋罢了，尽管里面有一个密室，也不过是一个装了一堆不知道做什么用的铁笼子的储藏室罢了。 “往北方追！”孙义立刻发号施令，尽力做最后的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