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蔽战线（12）

美国纽约，国际化的大都市，在街道中往来穿梭的人群中有老有少，有黑有白，阿拉伯人、西方人和亚洲人摩肩接踵。灰色的厢型车，一共四辆，在纽约的街道上绕行，寻找无家可归的流浪者，然后把他们送往机慈善构赞助的救助站。这个义举始终悄悄地进行着，直到一年前当地的电视台将其批露，赞美的信件如雪片般飞来。然而，就跟其他的新闻事件一样，热潮过去之后便又渐渐地被大众遗忘。这些车辆总是在每年的秋凉季节出发，在曼哈顿与曼哈顿郊区一带寻找流浪者。他们与警察的作风不同；慈善机构的志愿者不会逼迫流浪者上车，只是礼貌地问他们是否愿意接受帮助？是否想要一张干净的床铺或者想吃一顿好的？当然完全免费，而且不会像教会的慈善机构会举行的一些宗教仪式。不想去的人也可以拿到毯子，它们是慈善机构的员工捐款购买的，虽然是二手货，但仍然相当保暖而且防水。有些流浪者宁可要毯子，也不愿意相信这些莫名其妙的人；不过大半的人仍然会选择上车，因为即使是醉鬼，也希望能洗个澡、睡个好觉。现在车上有十名流浪者，已经坐满了。工作人员协助他们上车、坐定、系好安全带。

这些流浪者当然不知道这是今晚在曼哈顿的第五辆车，虽然他们上车后很快就发现不对劲；坐在前座的工作人员转过身来，手里拿着几瓶廉价红酒。不过仍比这些流浪者平时喝的酒要好得多。不过，这酒当然是不干净的，他们也被用数字做了标记。

这些人在一个干净的白色房间里醒来，醒得很晚，而且从第一个醒来到最后一个，前后大约相差了一个小时。大部分人都还继续躺在床上，只有几个踉踉跄跄地走进浴室，发现里头居然有阿斯匹灵，可以对付他们每个人的头痛。里面还有淋浴间，约有半数的人决定给自己洗个澡。而更让这些流浪者吃惊的是，大房间里居然还有任人自取的早餐，包括煎蛋、松饼、果酱、培根。面对这样豪华的早餐，有些人还记得要用餐巾纸——有人通过监控摄像头看着一切。

吃过早餐之后，把他们送到这里来的人终于露面了；他表示等大家都把身子弄干净了，就会找干净的衣服给他们换。

“这是什么地方？”其中一个人说，问话的是四号。对工作人员来说，这个号码就是他唯一的意义。四号很清楚，这绝对不是一般的流浪者救助站。

"本公司正在进行一项研究。”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说，“而各位先生是我们研究项目中的一部分，大家必须留在这里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面，我们会提供干净的床铺、衣服、良好的伙食以及最好的医疗照顾，还有——”，他打开墙上的一扇柜门，“喝不完的酒。”原来，在壁橱里有各种葡萄酒、烈酒与啤酒。

“你是说我们不能离开？”又一个人问到，这次是7号先生。

“我们希望大家留下，支持我们的工作。”他故意回避了这个问题，然后指着酒柜，眼中满是笑意地说：“没人想来一杯吗？”

对于这些人来说，大清早就喝酒根本不是问题，更何况他们早就没像样的喝过酒了，这对他们更是极度诱惑。只不过这些酒早就被下了药，放心，没人喝得出来，这些药无色无味。大家又躺回床上去，每张床边都有—台电视。此时，又有两个人决定去浴室冲个凉，甚至有三个人去刮了胡子；当他们从浴室走出来时，看起来倒还颇为人模人样——至少现在是这样。

在建筑物另一头的监看室里，一个女人调整着各个监控探头的角度，好让每个“客人”的举动都能一目了然。这个女人是贝尔医生，“未来生物医学公司”的一名医学博士。

“—切都按照计画进行。”她说，“他们的血液即将导致一场可怕的大灾难。”

“是的，芭芭拉。”洛克博士同意，“三号实验体看起来状况不好，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他弄干净些？在他还没......”

“我想我们应该试试看。”芭芭拉．贝尔医生说，“我们不能搞砸这个计划。”

“对，而且如果有人死得太早，对士气会是一个沉着的打击。”洛克补充道。

“这些东西根本不算是人。”贝尔嘲讽着，并轻声地冷笑。

“别一棒子把人都打死。”洛克笑着说，“有一点我倒是觉得奇怪，他们这趟找来的试验品怎么全是男的？”

“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身为极端女权主义者的贝尔博士立刻毫不留情地反击。不过洛克知道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他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拿起一份从总部送过来的文件：“试验品”们必须细心对待，给他们食物、保持清洁，并提供各种酒类以维持他们身体功能的正常运作。对于流行病学家和病毒学家来说，这些实验对象并不理想，因为他们都有严重的酒精成瘾。当然，选这些人的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不见了，即使是他们那些朋友也一样。洛克心里盘算着，就算有人发现他们失踪了，也不会为此去向警察报案——就算真的有人去报案，NYPD也不可能认真去找。

根本不会有人关心这些流浪者。贝尔和洛克都同意，他们的“试验品”事实上都是已经被这个社会除名的人，虽然不像当年希特勒屠杀犹太人那样可怕。人到底算是什么？按照贝尔看来，人类虽自命为食物链顶端的生物，却往往比那些实验室里的小白鼠还要没用——至少她还会为老鼠感到难过。洛克对此则感到相当有趣：就一个单独的个体来说，他也不在乎他们，但他认为应该为大局考虑，因为地球才是一切的先决条件，不是吗？他们的“试验品”只是一些将被生存竞争淘汰、不需要存在的低能个体；而他自己就属于适者生存的那一批，贝尔也是，尽管她那套性别政治和身份政治是如此地可笑，女人自己可以顶半边天。洛克把这一切都想了一遍之后，就继续埋头写实验文件。

此时，美国首都华盛顿。两个美国人正在谈话。

“所以说，沃克......”其中一个男人说。

“怎样了?”  沃克·约翰逊回答，并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里面乘着威士忌。

他们两人都认为认识对方是一件相当幸运的事。事情发生在华盛顿K街的一家露天咖啡厅，这条街道以数不清的游说公司而出名。两人正好坐在隔壁桌，其中一个人发现对方有军方背景，正在找工作，便向他请教一些政治问题；而沃克这位前美国幽灵特工，则正好希望有机会改善一下生活条件，因此他作出判断：这个人有钱，非常有钱，值得他去争取。他为对方所提的问题都作了清晰而坦率的回答，清晰到足以让另一个美国人推断出他原本的职业是什么——由于沃克优异的外语能力（英语、法语、俄语他都会说），另一方面因为他对华盛顿特区的熟悉。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开始的：先是交换名片，然后他就以对方“保安顾问”的身份与他一同搭乘联合航空客机头等舱飞赴纽约；接下来的一连串商业会议让沃克大开眼界，而沃克对于如何在城市保证自身安全的专业知识则使他的新老板大为叹服，然后他们的话题转到了一些令人不安的方面。

“你真的跟恐怖份子合作过？”  有钱的美国人惊讶地问，一面思考着这其中是否有对他有用的信息。

“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些雇佣兵，但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和恐怖分子没什么区别了。极光岛事件，绿玉行动，你还记得吧？那时我刚刚开始从事外勤工作，从那时起，我就结交了不少朋友。包括非洲的军阀，苏联的鸦岩党，东南亚的毒贩和西欧的军火库。”沃克坦率地地说。

“我很好奇.…....”   美国人脸上流露惊讶的表情，“那有没有人能够联络到这些人.......”

此刻，沃克有些震惊，他震惊于这个美国人居然会如此直白的说出这种话。他不禁想到以往看过的电影，那些电影情节其实并非夸大？难道美国企业真的会派人去暗杀商场上的竞争对手？这似乎太疯狂了...….不过艺术来源于生活，也高于生活......

“大多数我都能找到，以往我跟他们打交道时所建立的特殊关系”，他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是不会轻易消失的。”他心里想他的新老板到底想干什么。

有钱的美国人继续追问：“你真的和那些人合作过——我的意思是说，他们的行动方案都是你制订的？算了，总之，你知道如何与那些人接触，对吧？"

“是的，我当然可以。”

“好极了。”那个美国人站起身来， “我们去吃个晚饭，在详细谈谈。如何？”

等到晚餐结束，沃克已经得到一份特别顾问的工作，月薪16万美元，而且他的老板为了欢迎他的加入，预付了下一年度的工资当做奖金——这并不影响明年的工资发放，这不禁让沃克怀疑这份工作的工作内容。不过他并不太在意，毕竟有了这快200万美金，他就可以摆脱军人那种土里土气的大老粗身份，迈入西方社会的上流阶层了，他所盼望的优质生活也早以不是梦想。

现在他的新老板有活给他干了，“我想让你去见见你的朋友们，沃克。”美国人开口了。

“是的，先生。你已经决定好了吗？我会去和他们见见面。”

“风险是否在我们可承受的范围呢？”美国人有些担忧。

“只有一点儿。会面将安排在安全的地方，而且他们认识的我只是一个化名。不过，必须用现金，你知道的，干我们这一行，我们可不能留下记录。”

“要多少？”

沃克耸肩 “可能要500万吧？美元最好。”

老板在便条纸上写了几行字，然后交给他说：“这是你需要的钱。”很好，有钱好办事。另外，根据沃克的过往经历，他了解为了争取生存，就要懂得利用现实，所以他说：“你也知道我去干这种事是有风性的，所以——”

“我怎么会亏待你呢？”有钱的美国人笑了起来 “三倍工资，沃克。”

沃克脸上露出笑容。“太棒了！”  这一切真是一个不错的开始。